但在清润酒壶的碎裂声里,镜昇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
她先是勾唇对着眼前模样颇有些清丽的女将一笑,再向那名女将招了招手。
等到这位将士听话地走到她身边后,镜昇立即将面前女将的腰封一拉,使两人都滚到了地毯上。
这样大幅度的动作,碰倒了桌案上许多酒壶,一些酒壶摔到了地上,瓷片与酒水在地毯上碎了一地。
酒壶破碎间,女将从晶莹的酒水中看到了这位亲王殿下面上的表情。
镜昇笑容恶劣。
这个将士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她那位亲姐姐后宫中的一位美人。
禁箍住女将手中的动作后,她张口调戏道:“美人,怎么又这样假正经起来?记得本王去后宫见你时,你可是热情的很啊。”
然后一手勒住女将的脖子往地上滚,顺势一踢摆在一侧放着兵器的兰锜,让这架子上的兵器都摔到地上来。
面对这位亲王的胡言乱语,女将的内心除了惶恐还是惶恐。
动作间,女人感受到了这位亲王陛下的意图,女将声音带着屈辱,张口拒绝道:“殿下…殿下,您认错人了,我是女…呜…”
镜昇脚尖将一把剑踢出了鞘,一把接在手中,手握着剑柄往怀中女兵的衣裤上一滑。
女将不敢拒绝,局促不安的神情竟流露出几分动人味道。
镜昇觉得有趣,逗弄之意更甚,语气懒散:“本王会认错男女?那本王便把你这衣服剥了,看看你究竟是男是女。”
前来通报的女将身上的衣物连同甲胄受利刃一划,尽数落下。
做完这一切后,镜昇右手把这把剑往地上用力一插,锋利的剑刃对准了女将的脖颈。
女将颤了一下身子,嘴唇轻轻擦过剑刃,唇上便现出几滴血珠来,再不敢有其他动作。
镜昇捏住怀中女将的脸,低头尝了一口,回味道:“原来这般滋味么…还是不如我的那位皇帝陛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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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首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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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昇揽着那名女将在营帐内疯玩了一个半时辰,营帐内酒气氤氲,女将面露酡颜。
暧昧水声中,镜昇手指抚摸着女将口中的牙齿,笑道:“不是说那薛羡柳赤心奉国,骁勇善战吗么,怎么我此番前来,却连此人半只狗影都没见到?”
女将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张着口,任镜昇随意玩弄。
又听见镜昇正在向她问话,盈着水光的双眸快要吐出人言来。
见到此番春景,镜昇将身下女将盯了片刻,忽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本王今日心情好,便不杀你了,滚吧!滚吧!哈哈哈哈哈哈!”
随即率兵入城,铁骑之下,城中百姓见之即死。
“既无人阻拦,城中百姓便是尔等的犒赏,尔等手中长枪可不是当摆设看的,如不染血,便提头来见我,哈哈哈哈哈哈!”
镜昇长枪一收,盲眼男童手中提着的栀子花立即染上了红色,男童软软的卧在花篮旁,再听不见呼吸。
城中百姓皆面色惊恐,四处逃窜。
“薛将军呢,薛将军手底下的将士们呢?!这些人是何时进的城…!”呲啦一声,说话的人胸口破出一个血洞,直直往后倒去。
……
当赵景程再次睁眼,霖颐被屠的消息也随之传了过来。
如姜泽安所料,仪癸国果然在她们朝炀为天子服丧期间,发动了战争。
仪癸国的君主共派了十万大军,一日便夺了霖颐整郡。
随后在霖颐郡烧杀淫掠整整十日,鲜血流淌在大街小巷上,凝固成腐败的腥臭味。
还曾有人传言,有不知情的商贩在途经霖颐的路上,看见仪癸国的人一大车一大车从桂州运了半湿不干的肉送往霖颐其他郡州…
“薛将军…”
姜泽安唤了一声薛羡柳,咽了口茶水,声音平缓地讲起霖颐的情况:“此番出战的是霖颐国的亲王镜昇,为仪癸国的二皇女,能征尚战。
其长姐镜宥上位后,便听从镜宥的指令,征战疆场。
此人每每征战,对敌国的百姓都出手狠厉,恶名远播。霖颐此番惨状,大概是因为她的纵容。”
薛羡柳听得面无表情,垂下眉眼去看手中的茶盏,手指沿着杯口摩擦了好几圈后,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姜姑娘早就知道来攻霖颐的会是此人了?”
“不知。”
姜泽安的回答很果断,解释道:“先前我得知仪癸国南方边境有敌国发动战争,仪癸君主派的就是亲王镜昇前去平乱。不知怎的,此人又被派到了霖颐来。”
薛羡柳叹出一口气,声音冷冷:“此话,我并无他意。
姜姑娘的心我了解。
我只是心痛于仪癸的士兵在霖颐杀了十日的人,血都要顺着农田流到昭阳了,周边的州郡竟没一个出兵来援。
旧汌郡或八阳郡想必早就知道了霖颐被攻破的消息,可她们不愿上报。
或是朝廷也在默许。
却是百姓为此流了整整十日的血。”
我亦有罪。
薛羡柳这样想,而且是罪无可恕了。
她看着手中的茶水,低垂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悲酸。
“霖颐郡是沈圣君特意送给仪癸国的礼物。如今恒仁帝已经“死”了,其余势力不可能再同他一条心。
此人野心很大,朝廷官员是不会容忍一个男人掌控朝炀,沈圣君为了能扭转现状,霖颐郡的结果是必然的。”姜泽安低声道。
赵景程翻看着探子送来的情报,言语之中不见丝毫情绪,接道:“看来沈映宸现在的处境很被动,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毒计。
朝廷有些人已经不会再为他做事了,如今他处处受限,以至于无法兼顾良储的反情。
为了谋取皇权,他自然会求助仪癸国的君主,想来不仅是他,还包括其他人在内都以为你不会撤离霖颐。
所以整整十日,不曾有人派兵救援霖颐,为的就是将你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剔除。
如今你带兵占了良储,保下了士兵和自己的性命,是她们万万想不到的。朝中局势变得更加混乱,这于我们有利。”
她伸手握住薛羡柳的手,“不要后悔,你为的本来就是朝炀,不是么?”
“不必多说,我心中有数。”
薛羡柳不太自然地移开了自己的手,开始了别的话题:“这几日良储各州县都已经拿下,朝廷那边也知道了霖颐被占的消息,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她们会是先除内乱,还是先去外敌。
我等兵力堪忧,良储又余粮不足。
攻下的州县 ,她们的存粮早已授令运到其他郡去了,城中只于下些老弱病残。
所以良储容易拿,可却不一定好守。
我们仅剩的粮食养不了那么多人。”
薛羡柳给她们两个重新斟满了茶,等待着二人的回答。
很快,赵景程端起了茶盏,饮了一口,道:“如此,我们如今最紧要的便是解决两件事,兵力和粮草。
兵力一事,有薛将军便好解决。我等可将流民和如今良渚关押着的恶囚编入军中,薛将军将其训练,让这些人上战场,若是恶囚能得战功,便能以此释罪,作为激励。”
薛羡柳点点头,“我知道了,傍晚我便吩咐下去,派人去传信到各州守城的将士手中,让她们在城门处张贴告示,收纳流民,再将牢房里关押的犯人收编到军中,进行操练吧。”
“只是银钱和粮食…”薛羡柳只等着命令。
如今这样的状况…银钱和粮食是不得不解决的首要问题。单有兵,却没有钱粮来供,久之必生变乱。
“所以这二嘛。”
姜泽安接道:“良储土地肥沃,百姓们如今推倒了桑树,种上了粮食,长远来看,我们只需要解决几个月的粮食供应即可。
良储紧邻国都昭阳,昭阳要从其他地方运粮过去,要么经过良储,要么就从新乌运过去。
所以,我等可向新乌借粮,如若新乌不借,我们便借此机会进攻新乌。
拿到新乌,自然就有粮了,再对昭阳呈包围之势,届时重回国都,只是时间问题。”姜泽安说道。
赵景程点点头,道:“此计可行,以我们现在的状态,速战速决是最好。”
但只是一个大致的战略方向,其中困难虽然姜泽安未一一说明,几人都心知肚明,只看赵景程如何决断了。
“可这样做太冒风险,如果新乌不借粮或者无法一举拿下新乌,我们将会进退两难。”薛羡柳提醒道。
“陆小姐,你怎么看?”姜泽安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她们确实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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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举荐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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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程注视着姜泽安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时间紧迫,姜姑娘所言,对我来说便是上策。”
意思就是,要行此计。
既然已经敲定了计策,几人进行了粗略的完善后,便开始了行动。
良储自三日前就在抵御朝廷派来的官兵,她们都知道,在这个时间段前去向新乌借粮,等于是在自爆短处。
但如若可行,她们就又离目标前进了一大步,还能直接阻断许多隐蔽的祸端。
利大于弊。
所以几人心里都默认了这个选择。
很快,所有事宜都在着手准备。
只是做好决定后,前去谈判的人选却还没能确定下来。
到如今,已经候了两日。
姜泽安倒是有心要去。
可赵景程不放心,她不能让姜泽安冒这样的风险,而受她信任的薛羡柳手下的将士们大都是武将,又身居要职,所以前去新乌借粮的人选一直让她犹豫烦恼。
思虑间,她手中茶盏的茶水热了又凉,仍旧没得出个定论来。
恰逢春日晴朗。
为了放松心情,赵景程来到了校场练习射艺。
惜刃守在她身边,为她递箭。
每一箭她都发得干脆利落,直指箭靶红心,这样重复的射箭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她额头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小姐,要休息一会儿吗。”惜刃拿出了手绢打算为她拭汗。
赵景程点点头,接过手绢给自己擦起汗来,同时目光极为专注看向自己射过的靶子。
观望间,她眼底闪过一丝失意。
她的射艺不及以前了。
从前她射箭,纵使是百丈远,都能箭箭射中红心,射出的每一箭,箭矢几乎能没过箭靶一半。
如今十箭中会射偏三支,箭矢穿透的力道也大不如前。
如今又被各种纷杂事物缠绕之际,她心中情绪一时间难以言喻。
暗自神伤间,惜刃的声音传来:“小姐,薛将军来了,还有…之前在山贼营寨认识的陶新檩——陶郎君。”
赵景程往身后看去,薛羡柳与陶新檩正向她走来。
“薛将军,如何来此?”她笑了笑,迎了上去。
“自然是为你举荐一位去新乌借粮的人。”薛羡柳回道。
只是目光一转,看到了赵景程手里拿着的弓箭,薛羡柳喉咙像是被梗了一下,清冷寒峻的声音里带了些责备的意味:“伤不是还没好全么,为何要在这种时候练箭?”
“随意玩玩罢了,不说这个。薛将军不是说为我举荐一位去新乌借粮的人选吗?”
赵景程笑了笑,眼神放到了薛羡柳身边的陶新檩身上,说道:“难道是这位陶小郎君?”
陶新檩很坦然的接过赵景程投向他的目光,向她行了一礼:“见过陆小姐。”
“无需多礼。”她将弓箭放到了惜刃手中,四人朝近处一个临时支起的亭子走去。
赵景程走得略靠前些,同时向陶新檩问道:“自那日回了桂州,便未再见过陶公子。
当初同行时,陶公子曾说过有事要寻薛将军,现在你与薛将军二人终于相见,不知陶公子找薛将军要办的事办成没有?”
说着,她对上了薛羡柳的眼神。
薛羡柳对上她的眼神后,淡笑着点了点头,“我与陶小公子算是远房亲戚,空闲时见过几面,清楚了他的来意才把他一同带往了良储。
世道不堪,他如今无依无靠,我自然不能让他一人流落在外。
正巧你缺个人用,我知晓他聪明善辩,恰好也有意前往新乌借粮,便来向你举荐这位陶小公子。”
等薛羡柳说完这句,几人已经到了亭下。
陶新檩来到桌前为她与薛羡柳二人斟了杯茶,茶斟好后,顺势斜了赵景程一眼,道:“薛将军自然知我底细,否则我也不会从山贼窝里逃出后,前来投奔薛将军。”
薛羡柳接过陶新檩为她倒的茶,口吻颇有些怜惜:“陶小公子是霖颐桂州一名富绅的独子,其母算得上是我的旁支亲戚,自然见过这位小公子。
当初他出嫁时,我还曾派手下送过贺礼,只是后来他家中出了些问题…便再未见过他的母亲了。”
陶新檩眼睫颤了颤,举起茶盏饮了口茶水后,才继续说道:“要娶我的那位小姐正是如今在新乌虞州当值的礼部尚书,贺渊虹。
拜她所赐,出嫁当天,家中宴席上的酒被她的人下了迷药,我的家人及其宾客全都葬身火海。
原本我也难逃一死。出嫁的马车刚出霖颐桂州,等在那的刺客已经将我的随从一刀劈成了两半…
此时一伙山贼跳了出来,把我和马车驮着的嫁妆一同劫上了山。”
之后的日子也没多好过,但还是能苟且偷生的活着。
陶新檩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向赵景程,道:“不知道小姐向新乌借粮是倾向于成功,还是不成功?”
“要是去新乌借粮能成功,今后的路自然能走得更稳妥。”要是不能成功,她就有借口攻打新乌,重回昭阳了。
后面的话赵景程没说,说完前面的话后,她低头喝起了茶。
陶新檩起身为赵景程添了口茶,“我知道陆小姐现在人手紧张,现在自荐前去借粮,并非趁人之危。
小姐不必担心我的忠心,我与贺渊虹有灭门之恨,如今两方势力相对,我自然是站在薛将军与陆小姐这边。”
陶新檩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新乌借粮成功的几率并不高,陆小姐心里也清楚吧。”
薛羡柳看着赵景程笑了笑,替面上淡然喝茶的赵景程回了句:“嗯。”
临近中午,太阳更烈了些。
陶新檩正对着那轮赤日,眼睛被日头照的微微眯起,“我此番自荐前去,私怨是其一,贺渊虹在新乌已打下了根基,我作为被她灭了满门的“未婚夫”前去借粮,她很有可能会为了她的名声,有所顾忌,良储借粮成功的几率会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