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总：活着没？】
那人没回。
这是常态……很正常，他经常忙到不看手机。
方亚楠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盯着聊天界面许久，猛然惊觉自己这信息莫名其妙到神经兮兮，可是想撤回却已经过了时限，她捂头呻吟一声，放下了手机。
虽然雷劫就在头顶酝酿，可生计却不容她放空，阿肖看她不在状态也不逼着，根据以前的习惯拟好了选题方案，顺便和对方约好了采访时间，直接给她下通知。
“楠楠，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在他们公司门口集合，地址我发群里了，你要导航也能搜到，器材这种我直接带上，你负责相机和顺手的镜头，成不？”
“哦。”
“肖像也要拍啊，你跟人对接好，别撞了。”
“哦。”
“楠楠？”阿肖在她眼前晃晃手，“干嘛啊你，我看你一下午都不对劲，失恋了？”
方亚楠嘴角抽搐：“你还不如说我碰上老情人了呢。”
“啥！？哪个？”阿肖大叫，“群里有？不对啊，我没见到和你在里头有共同好友……哦，是拉黑了？到底哪个？”
“哪个都不是……哎，我蒙你呢你这也信？”
“对哦，”阿肖憋笑，“不是说你是母胎solo么？”
方亚楠瞪他一眼，冷笑：“处女羞辱，女权警告，下次选题让我采访一下好不好肖记？我也让您感受一下被网暴的滋味？”
阿肖后退两步连连摆手：“我错了我错了！明天见！”
此时大家已经陆陆续续在下班，恰好主编助理燕子背着个布袋路过，听到一笑：“阿肖你还有脸说，你自己结婚前不也是个大魔法师。”
“喂！”阿肖大叫。
方亚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法师侮辱！男权警告！”阿肖报复极快。
“没事，你采访我好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怕！求你快让我火起来！”
“这年头女人都怎么了！”阿肖气急败坏，“走了走了，明天见！”
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对了！记得我说的啊！他们搞的这个东西很有前景，你最好准备充足点。”
“我只是你助手啊。”
“摄影乃报道之魂！拿出你的本事，务必让江老板原地出道！”
方亚楠：“……”不可能的他没有出道。
刚想完她就愣了，等会，虽然看了几张江岩“生前”的照片，听了只言片语，可他到底有没有出道她并不知道。
那颜值身材加事业，若要说在经济圈靠颜值打出一片天还真有可能。
她沉默了，觉得现实更魔幻了。
拍了拍脑子，方晓楠疲惫的关上电脑，起身背了包
准备下班，刚出办公楼就收到一条VX，看了一眼，她心一紧。
【陆晓1223：？？？】
“……”这回复速度已经比过去快了。
方亚楠有些激动，更多的是紧张，她叹口气，再次拍拍自己的脑子，抬手回复：【发错了！】
【陆晓1223：？？？谁啊这么大仇】
【方宅宅：这么闲？晚上搞起？】
【陆晓1223：不行啊，新版本在即。】
【方宅宅：再见！】
【陆晓1223：你群里问问，老冯今天下班早，晚上应该会带妙妙上线。】
【方宅宅：哦凯。】
方亚楠回完，平静的将手机放回口袋，她知道陆晓至此不会再回复了，她也不会再上赶着找话题。
地铁一如往常的挤，她一手拉着吊环，在行尸走肉一样的车厢中一边随众晃动，一边捏着手机，犹豫了许久，还是在搜索栏输入了江岩。
……重名太多。
她根据阿肖提供的信息，一点点缩小搜索范围，结果只有零星的消息，不外乎是一些什么科技创新奖，还有什么区级杰出青年或者什么创业重点扶持对象之类的。
他的事业刚开始，方亚楠见得多了，很快得出结论，如果阿肖的期望没有错，那他现在就是一颗原石。
做媒体的，最喜欢的就是打磨原石。
现在各行各业突然流行起“孵化”这个词，动辄IP孵化产业孵化，连一些产业园都大喇喇的挂上了xxxx孵化产业园这样的招牌，丝毫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他们里面都是些还没出头的小企业。
但对于媒体人来说，这个概念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了，甚至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就如星探在街上发现明星胚子，记者在做的不仅仅是抓热点，更重要的是发现有潜力的新闻和问题，报道它，培育它，让它具有更大的影响力和能量，被更多的人关注。
某种方面讲，他们就是在干经纪人的活儿，只不过对事不对人而已。
江岩此时在业界虽然不至于默默无闻，但显然还没得到足够的关注，还不如他创立的“九思科技公司”条目多，而且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形象照在网上。这其实对于一个已经被《维度》这个层次的大刊关注到的人来说也不算正常，可见他对自身信息的保护也很严密。
但这对方亚楠来说不是好事。
她没办法，打开阿肖临时建立的“九思联络”VX群，看了一下，里面一共四个人，都已经更改了群昵称，除了她和阿肖，剩下的一个“九思助理席安”，还有一个就是“九思江岩”。
她申请了“九思助理席安”的好友，很快就被通过了。
【九思助理席安：方老师好！「欢呼」】
【维度编辑方亚楠：席老师吼「爱心」，肖老师应该跟您介绍过了，明天我会负责拍摄这次选题的照片，不知道你手头有没有之前一些其他已经公布过的宣传图片，我好参考一下，避免重复。】
【九思助理席安：有的，我打个包发你邮箱好吗？】
【维度编辑方亚楠：可以，我的邮箱在备注里，还有你们老板的肖像照。】
【九思助理席安：江总的肖像照我手头没有高清的诶，公司官网放的好像是他生活照随手截出来的，我们是说要帮他预约一个专业的，但一直没时间。】
【维度编辑方亚楠：这样……那好的，麻烦通知一下你们江总，明天多准备几套衣服，方便展现他理想的公众形象的，我们会带专业设备来拍。】
【九思助理席安：好的我会传达的，谢谢。】
方亚楠沟通完，又和席安斗了一轮图才结尾，松了口气，其实按照江岩现在的咖位，她直接莽上去聊也不算过分，可是心里膈应着，她就是不想加他好友。
在网上又搜罗了一会儿九思的信息后，她隐约明白了阿肖那么看重江岩的原因，他的公司创建不过一年，已经揽下了好几场重要活动的单子，其中不乏一些长期被欧美科技龙头企业垄断的活动，甚至现在正在打通上层路线，连一些相对保守的官方活动都在部分采用他们的全息投影科技。
比如说上一次的天庆广场的海洋公益宣传活动。
再加上短短一年时间众多大大小小的荣誉，可见江岩不仅仅是个搞科技的理工男，心思也很活络，凡是沾边的官方扶持和荣誉基本都能蹭上，前途不可限量。
方亚楠于是对未来感到更迷惑了。
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大部分时间又宅又怂很好相处，但骨子里其实有些小清高，对于会钻营的人虽然不至于看不起，但也不会主动凑上去，属于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
就像陆晓这般，虽然相处的时候狡黠毒舌，但其实是个老实头，只会埋头苦干默默加班，连涨薪都不会提，要不是脑瓜聪明技术过硬，他的头儿都想不起他来。
江岩这般的操作她是很理解的，可这在她心里算是减分项，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她一边和其他还有聊着VX，时不时就扫过“九思联络”群，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神经绷紧到气都喘不匀，感觉当年去中缅边境拍高危专题都没现在这么紧张。
这选题做完她大概要去看心理医生了吧。
她这么想着，正打算找陆晓提到过的老冯小两口约晚上的游戏，突然看到好友申请提示。
【九思江岩通过“九思联络”群申请加你好友】
附言：方老师好，咨询一下有关肖像拍摄的问题。
方亚楠：“……”
怕什么来什么。
她能不加吗？！可她还要吃饭的啊！
她悲愤的咬咬牙，按下了通过键。
这一刻的感觉，分明就是英勇就义了吧。
第16章 网瘾夫妇
相比方亚楠的神经高度紧张，江岩的态度自然到可恨。
他加她的理由正当到让方亚楠无法拒绝，发过来的消息自然也正经到让她不得不回复。
【九思江岩：方老师，打扰了，不知道肖像照的着装有没有特别要求？】
【维度编辑方亚楠：穿你喜欢的好了，另外备一套正装，主要体现你想对外展示的形象。】
【九思江岩：深色系？浅色系？条纹？】
挺懂嘛。
【维度编辑方亚楠：不用迁就我们，船到桥头自然直，关键是您满意。】
瞧啊，她都吓到用敬语了。
【九思江岩：我在穿搭上没什么研究，如果没什么特别的指示，我可能会不得不把衣柜都搬过来「笑哭」】
这还是个选择障碍病友，方亚楠太懂了，她叹口气，琢磨了一下：【那麻烦您发几张你个人比较满意的照片，我参考一下？】
江岩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在方亚楠到站下地铁后，才发过来一张照片，方亚楠点开一看，卧槽一声，手一抖，差点又扔了手机！
高个儿，长相温和清俊，身边一辆黑色SUV，没露车标，看车型是保时捷卡宴。手里拎着副墨镜靠在车上，眉眼带笑，嘴唇微张，看着镜头好像正要说什么。
这特么不就是四十五年后！七十五岁的她看到的有关他的第一张照片吗？！
仅一眼，方亚楠就灵魂震颤了！
她感觉自己忽然之间周身都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从四肢到脑袋，有细细密密的线从天上落下来缠绕着她，风吹雨淋云动地颤全在左右着她的每一个行动，连动动手指打个字都仿佛是被一双黑手推着！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地铁站高高的天花板，周围人流来去像长时间曝光的光影一样，星星点点的，让她头晕眼花。
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真的穿越到四十五年之后了？在被剧透一脸后回来了？
那现在算什么？她在演戏吗？剧本一个，细节自理?
还是说她需要改变什么吗？比如干掉江岩？或者干脆推掉这份工作？
可是凭什么？就算四十多年后她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回顾方亚楠的过去，那也只是普通女人的一生啊，她目前为止听到的方亚楠的每一个选择都合情合理，就算离婚带娃也很正常，又不是说她之后带出的娃杀人放火彻底长歪，也没说她和江岩就此结仇相杀了一辈子……
相反，结婚生娃后还能和平离婚，离了婚还能友好到死的前夫妻，那已经是很可以的结局了吧！
要她怎么整？为了有一段长久的婚姻去改变什么吗？
且不说嫁给江岩后她还是会提出冠姓权的要求，如果不嫁给江岩，真的她手段高超嫁给了陆晓……
也不见的就会幸福啊！
方亚楠头都痛了，
这边她许久没回复，江岩发来个歪着头带问号的Q版动漫头。
【九思江岩：方老师？】
方亚楠舒口气，回道：【我大概有数了（完全没有！），您备一套比较合身的浅色西装吧，另外休闲装也可以带一点，日常的，色系全一点就行。】
【九思江岩：……为什么我感觉其实你并没有给我答案？】
啥，还要给列个EXCEL表才行吗？
方亚楠本来看他就哪哪不对，结果这货竟然还敢喋喋不休，她直接在手机前狰狞的笑了，一字一句打下：【其实不穿也可以的】
【九思江岩：看来方老师很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啊「微笑」】
微笑这个表情配着江岩这个名字，莫名的就很有杀伤力，尤其是在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的前提下，方亚楠瑟缩了一下，方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突兀，连忙补救：【哈哈「裂开」，因为我不是很擅长给这方面的建议，我只会随机应变】
【九思江岩：那明天就辛苦方老师了。】
方亚楠其实很想说别叫她方老师，虽然他们这个圈子里摸不清称呼的时候都会直接称老师，但因为相处的基本都是年轻人，不会让对方叫第二遍，跟强行倚老卖老似的。
可此时她却很坏心的没跟江岩客套这些，硬着头皮承受着他一遍又一遍的“方老师”。
但愿他真的尊师重道，不会对她下手。
因为她绝对，绝对会很规矩的。
回到家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真实感。
虽然疲惫是那么真实，爸妈摆在桌上的饭菜也是那么真实，甚至门口迎接她的千岁和狗子都活生生的。
可是“回来”一天了，她却还是有些恍惚。
她像是被本能驱使着，放包，逗猫，洗手，去吃饭，饭桌上爸妈还在争论着房贷的还法和房价的升值空间，一边讨论新学区的划分政策和学校的优劣。
自从江州买房需要摇号，这事就成了很多家庭饭桌上永恒的话题，方亚楠是江州土生土长的人，爸妈还算努力，自己也还争气，是以在房车方面并没有什么压力，但是为了所谓的“上车”，她也加入了摇号大军。
幸运的是没折腾几次，她很快就摇到了一套好房子，有学区有地铁还在市新区，成了朋友眼中的天选之子。
但从没人多问一句天选之子房贷压力大不大。
“楠楠的公积金加上我们，还起来应该没问题。”老妈下了决定，“楠楠，工资你自己收好，以后留着装修吧。”
“装修我来好了，”老爸道，“她懂什么，肯定跟现在的小年轻一样找个什么设计师然后乱来一通，最后钱白白浪费掉。”
“那也可以，”老妈没意见。
“这些我完全可以自己弄啊，”方亚楠不同意，“房子是我的，我也不是还不起，装修的钱我也有，你们干嘛一定要出钱？”
“哎呀，是我们一定要你用掉这张房票，要不然你现在这点压力都不会有，既然摇到了我们肯定要分担一下的，你别管。”
“我的房子我不管？你们钱留着出去玩也好啊，砸我身上干嘛，我又不是没钱。”
“好了好了，我们玩能要多少钱，留在那里不还是你的，这事就这么定了。”
“别呀……”方亚楠没想到自己想出钱还那么难，“我也没什么能花的地方。”
“你以后有的是花钱的地方呢！”老妈瞪她，“结婚不要钱？养孩子不要钱？你养猫一个月都好两千，不是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