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叶也有点委屈：“因为‘神’只给了我找到你的任务嘛……你能听懂我说话也是‘神’给的能力，但是你的情况我真的不清楚……”
“没事，”明江安慰她的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任命一般道，“没事，我能理解，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我除了吃什么都不知道……”三叶却是更加委屈。
“没有……”明江不擅长哄人，只能有些僵硬地安慰她，“你对我很重要……真的，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我要怎么在这个时代活下来。”
她又伸出手抱了抱三叶。
大概是三叶和她一样的外表，一直以来明江都下意识地将三叶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存在，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习惯，现在她也总是忘了提醒自己，在遇见她之前三叶只是一只无忧无虑的三叶虫，如果不是“神”，她原本可以在浅滩晒太阳惬意地活完一生，而不是陪她满地球地乱窜。
“明江……呜呜呜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她哭了好久才平复下来，眼泪全溶在了水里。
“乖，那就先休息一下保存体力，现在只能看情况找机会逃走了。”
“嗯……”
话是这么说，明江却对此并不乐观。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难道只能一无所知地等待吗？
她放松身体任由自己沉在鱼缸底部，抱着尾巴开始整理思绪。
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科技暂且不提，违背常理的高等文明痕迹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天外来客，要么人类没有发现，无论是哪种可能，毫无疑问他们在星球上留下的痕迹一定非常少，也有可能在数亿年的地质变化间埋藏在了人类无法探索到的地方。
人类最开始的进化是当今时代的三千万年前，五亿年到三千万年，这其中的时间实在太漫长了，多少痕迹都已经消失无踪。
那么着眼于眼前的话……所谓的“遗民”到底是什么？如果那个抓住她的“人”，姑且将之称之为人，那个人一定不是把所谓的“遗民”当做同伴，又或者是什么可以平等对待的存在，而且她这样的身体在“遗民”中应该并不少见。
【现在的遗民已经话都不会说了】
这是那个人看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所谓的遗民现在是因为某种原因族群大量减少并且没有形成聚集的文化，所以导致语言能力退步？又或者因为什么原因躲了起来？
也就是说存在“遗民”难以对抗的敌人。
这会是这个家伙所在的势力吗？
看起来无论他的目标是什么，也绝不可能是寒武纪的这些小虫子，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冥河水母就是最好的验证。
谜团太多，实在没有办法理清。
唯一能确信的是，她和三叶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
是非常不好。
……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空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地震动，原本在平稳行驶的潜艇似乎在以惊人地速度下沉。
明江当机立断地护住还在茫然的三叶的头，直到在略微的失重感后，潜艇猛地撞上了什么东西。
这种程度的事故发生在潜艇上，明江只能联想到海中断崖。
她不清楚这艘潜艇的极限水深是多少，也不知道上面搭载的科技能否让它在事故中活下来，但不管怎样碰上这种情况都极其危险。
如果潜艇质量不过关，说不定在短短时间内就会被水压变成碎片。
现在看来，显然潜艇的质量的确不过关，至少关着她们的鱼缸不过关……明江看着已经在刚才的震荡中有了裂痕的玻璃，干脆心一横，甩着鱼尾往玻璃裂缝上拍去。
裂缝变大了一些。
“快，来帮忙。”她招呼着三叶。
三叶连忙也开始上拳头。
那不知道是不是玻璃材质的东西，在她们的不断努力下终于破了一个洞，明江心一横，冒着尾巴被划伤的痛，终于拍碎了玻璃。
水流了一地。
她趴在玻璃和水的地板上，清晰地听到了潜艇传来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如果不快点逃出去的话，她们一定会被压扁。
挣扎间不小心碰到了从另一个破掉的水箱里流出来的冥河水母的尸体，滑腻腻的触感让明江又是感到一阵恶心。
“这里没有出口，我们得去找出口。”
明江搀着三叶的肩膀，继续当一条蹦跶的咸鱼。
这个姿势让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尾巴尖上，老实说不光不太好受，还很痛，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刚才三叶已经破坏了门锁，想来那家伙也以为她们不会逃出去，所以对坏掉的门锁没有多做处理
“你刚才走的是哪边？”明江问道。
“这个方向。”
“那个人也是从这边走的吗？”
“嗯。”
“好，那就走这边。”
三叶搀扶着她，两人往刚才三叶发现那个人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时不时能听见潜艇的金属外壳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一旦潜艇开始漏水，那就更加危险了。
潜艇进水很难逃得掉……为了确保密封性和承重，几乎是不会安装窗户这种东西的，现代至今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这才有了声呐和潜望镜，明江还记得自己被网捞起来的时候，潜艇前端有一处是有玻璃的，她们就算找到了潜艇的阀门，也不一定能打的开。
所以不如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那个人会发现三叶，说不定是从控制室之类的方向走过来的。
明江的猜测没有错，潜艇的结构很简单，控制室就在走廊尽头，最靠近潜艇前端的地方，没有关门。
她和三叶进去后，发现那个装束奇特的家伙就躺在地上，估计是因为刚才的冲击力昏迷过去了，难怪没有采取有效的行动逃走。
“怎么办？”三叶抱着明江的胳膊，“要不我们别管他了吧？”
明江摇了摇头：“不，这家伙看起来知道很多的样子，我们必须要带走他。”
“但是外面的水压……”
“……”明江沉默了0.1秒迅速改口，“那就让这家伙听天由命吧。”
三叶：“……”
现在明江的尾巴使不上劲，只能三叶想办法弄开能看见外面的那一整面玻璃，现在舱内的气压勉强还能和外面的水压持平，但不知道这个平衡能坚持多久，明江自己也没闲着，她把这个倒霉蛋的身体弄到一边，自己爬上了应该是控制台之类的地方，想着能不能找到潜艇的结构图之类的或者别的有效信息。
下一秒明江又觉得果然是高估了自己，因为这个能够点触的屏幕上面的操作系统和文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懊恼的啧了一声，目光看向还躺在地上的家伙，想也不想地一尾巴扇了过去。
一连扇了好几下，那家伙才悠悠转醒，一醒过来就看到本来应该在水箱里关着的两条鱼，一个在破坏他的潜艇，一个坐在他的位置上拿尾巴扇他的脸。
“……”
明江一把抓起他，发现他那身包裹住自己全身的装备异常沉重，她也没有管那么多，开口道：“快点，不想死的话赶紧想个办法带我们逃出去。”
这家伙茫然的样子八成是没听懂……
明江急了，她不想莫名其妙地带着疑问在这里体验一次死亡，鬼知道她之后还会不会这么穿过来，她喊过来三叶道：“三叶，你快告诉他，让他带我们出去！”
三叶：“来了来了！”
却没想到三叶刚准备放下手里的不知道从哪找到的，砸玻璃的重锤准备过来时，这家伙却抬起手费力地站了起来，声音惊恐：
“你们想对我的船做什么？！！”
第28章 Chapter.28
明江一把抓住了他那身沉重的外壳：“你船沉了！想点办法！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出去！”
他看着——如果他那身沉重的外壳能让他看见东西的话, 总之，在看到仪表上的数据，以及现在舷窗外面的情况时，这家伙显然比明江冷静些。
不多, 只一点。
明江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仪表盘上按了什么, 那个三叶折腾半天没砸开的舷窗就渐渐打开了, 紧接着，海水猛地灌了进来, 潜艇的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在轰鸣声中开始变形。
见状明江连忙躲在了控制台的缝隙下面, 避免被冲进来的海水拍成肉饼, 见状三叶也变回了虫子迅速游到明江身边。
那个打扮诡异的家伙也眼疾手快地躲在了明江旁边，还把她往一边挤了挤。
海水在短短时间内就灌满了舱室, 在潜艇开始变形被海水压弯唯一的出口前，明江带着三叶趁机逃了出去。
倒是没忘捎上那家伙。
离开潜艇后明江没走太远，只堪堪离开了潜艇掉落海床掀起的灰尘和沙子, 那些东西过了好久才重新沉到海床上，露出已经被水压压得面目全非的潜艇尸体。
明江刚才没发现有什么不适, 这会儿却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显然这里的水压已经高出她之前活动的范围太多, 她贸然出来已经是相当冒险的决定，不过现在看来这具身体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更抗压一点, 除了有些呼吸困难外没有其他的不适。
不排除她现在上浮的话血管会炸的可能性。
那个家伙身上裹着的神秘外壳似乎是一种装备，类似宇航服或者潜水服的那种, 看起来非常沉重，这会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地能浮在水中。
他对着已经变成尸体的潜艇, 在沉默许久后缓缓吐出两个字：“倒霉。”
依旧是冰冷清淡的声线，但那语气却透着一股懊恼。
三叶做了个鬼脸：“谁让你抓我们的！活该！”
“要不是你不好吃, 我本来可以把你煮了。”他说。
“你想都别想，”明江赶紧把三叶护在身后，“你到底是什么人？好歹我算救了你，能不能先自报家门？”
“……”
他似乎是在组织着什么语言，在开口时总会沉默几秒，随后明江听见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包裹着他的装备，显得有些失真：
“原来是这个波段，很少见啊，方言吗？”
众所周知，声音是以波的形式传播，水，空气，固体都是传播介质，而人接受声波的器官是耳朵，发出声音是靠声带的震动，这两种器官都不可能在水下使用，明江和三叶在水下的交流也是明江一路上终于学会了利用声波传声的结果。
各种意义上的告诉她她现在的身体并非人类的事实。
而这个人似乎能调整自己发出不同的波段的声波，让她们能“听见”他说话，似乎也能调整自己接受声音的波段。
这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明江不想在这种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显得自己很被动，她刚准备说点什么，这家伙却抬手扣到了外壳脖子之类的地方。
漆黑的深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抹亮丽的银白，在包裹着的冷硬外壳之下，是一个有着类人形状，却绝非人类的家伙。
银白的长发在水中散开，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乱飞的头发，露出了藏在脸颊侧边的，像是鳍一样的东西——那本来应该是人类长着耳朵的地方，明江猜那后面应该是呼吸用的腮或者是什么，手臂上覆盖着浅蓝色的鳞片，在漆黑的深海中散发着淡淡的微光，皮肤也是浅蓝色的。
这看起来就像是会出现在绘本中的幻想生物。
而且有喉结，雄性生物。
人鱼？还是鱼人？
海洋生物学家的明江有种想把他解剖好好研究的冲动。
大概是明江的眼神过于危险，终于整理好自己在海水里乱飞的头发，似人非人的家伙侧过头问道：“你刚才问什么？”
明江：“……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想到这个问题却像是把他问到了，他皱眉反问道：“什么？你居然不知道吗？”
“哈？”明江愣了愣，随后面无表情开口，“我失忆了，也可能是走散了，就像你看到的，我除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指了指三叶，三叶也忙不迭点头：“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开始还想往岸上跑呢。”
这到底是谁套谁的话……明江真想让她少说两句。
男人……姑且这么称呼他，他脸上仍旧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眉头微皱，语气却带着一丝疑惑：“岸上？这颗星球的生物还没有进化到走上陆地那一步。”
这句话仍旧信息量很大，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是外来的文明，或许像他这样的家伙还不止一个。
“所以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明江努力压下心里的紧张，再次强调，“这家伙也一问三不知，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为什么要抓我们？那些水母又是什么？”
“好吧，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也不至于被我捞到，”男人摇了摇头，像是轻易地相信了明江的话，他对着明江伸出手，“我是深海猎人，你可以叫我……￥%E$^”
明江：“什么？”
那最后一串应该是名字的音节明江却没有听清。
他又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要怎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