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棠芯和寇植说话的时候，方卓延正好看过来，她朝“手下败将”挤了个眼，满脸得意。
方卓延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呢。
看到方卓延吃瘪的样子，薛棠芯很是痛快，连带着对寇植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寇植同学，上次请你吃奶糖我觉得不够诚意，这样吧，今天放学我请你喝奶茶，随便点。”
什么？小同桌请他喝奶茶？还是主动请，他不是这几天上课没睡觉，太累产生幻觉了吧？
“喝不喝？”
“喝！”
当然喝！必须喝！小同桌请的就算是砒.霜也必须喝！
就这样，寇植一心盼着放学和小同桌单独约会喝奶茶。
九月的最后一天放学轮到薛棠芯和班长值日，寇植特地找班长换了班，陪薛棠芯值日。
薛棠芯扫地，寇植排桌椅，夕阳西斜，光束洒在教室，如浮在空气里的金粉，有一位金粉佳人低头认真地在打扫卫生，脸蛋莹润透白如水晶，粉唇嘟嘟如蜜桃。
寇植总时不时偷望几眼，手心发汗，心跳加速。
“寇植，你把垃圾袋换一下吧，我把拖把放回女厕所。”薛棠芯扫完地，顺便把几块脏的地方拖了下，完全没发现寇植的异样目光。
“好。”被勾走魂魄的寇植往前走了一步，一不小心撞上课桌，“艹！”
他快速扶稳课桌，后知后觉才发现撞到的是薛棠芯的课桌，把她桌肚里的课本撒了一地。
心下坏了，赶紧在她回来之前收拾好。
她还没理书包，捡起数学笔记时，那张被她夹在里面的成绩单掉了出来，寇植顺手去捡，正准备夹回去，无意看到她的各科成绩，目瞪口呆。
语文135，数学150，英语150，历史108，政治90，地理90，总分723。
年级第一。
这是人能考出来的分数？
寇植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是薛棠芯的名字，确定是723分，确定是年级第一。
723，而他的总分只有201，差了三倍不止。
“看够了吗？”
寇植感到自己的手在抖，而这张成绩单的主人冷不丁地出现在他身后。
他机械地转过身，僵硬地张嘴：“小同桌，这真是你的成绩单？”
“嗯，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有什么好怀疑的。”薛棠芯并不恼怒他拿了她的成绩单看，这件事他迟早都会知道。
“不是，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看上去不像能考第一名的人吗？”
不止他一个，所有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她看上去不像专心学习的人。
爱漂亮，爱打扮，喜欢cosplay……
种种刻板的标签制造出刻板的印象。
然而天赋高的人，什么都能兼顾。
“不不不，我的同桌是年级第一，我真的太骄傲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做一面锦旗送给你！”
薛棠芯愣了愣，这又是什么展开？
送锦旗，也太老土了吧。
“薛棠芯，回家了。”
寇植还沉浸在“同桌是学霸”的兴奋状态里，教室外出现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
两人循声望去，戴着眼镜的学霸方卓延站在逆光里，面无表情。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方卓延居然在等她一起放学回家。
“嘿，方卓延，你知不知道，你妹这次考了年级第一，也太牛了吧！你们家基因都好强大，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人家是报喜不报忧，寇植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踩在方卓延的雷点上。
“不对，你妹考了年级第一，那你岂不是……”寇植终于察觉到方卓延的脸色不太对，马上安慰他：“哎呀，没事的没事的，两兄妹谁考第一都一样。”
薛棠芯忍不住窃笑，头一回觉得寇植这人没那么讨厌，因为他让她讨厌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了羞辱。
“你走不走？”方卓延无视被他一直视为低等物种的寇植，冷言冷语地问薛棠芯。
薛棠芯厌烦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说：“你先回去吧，我做完卫生还要请寇植喝奶茶，晚点我自己坐车回去。”
“早点回家吧，今晚吃过饭还要一起商量去上海的行程。”
为了避开高峰，去上海的机票订在10月4日，准备玩三天，所以薛棠芯并不急着一放学就回家。
不知道方卓延今天抽什么风，看架势是要逼她跟他一起回去。
“我妈都安排好了，有什么好商量的，寇植，我们走吧。”
薛棠芯故意把方卓延晾在一边，示意寇植拿好垃圾包。
方卓延沉着脸，一言不发。
“方卓延，你先回家吧，你要是不放心，我负责送你妹回家。”一边说，一边给方卓延使眼色。
这人没考年级第一，怎么眼力见都没了，说好的帮他追他妹，现在怎么又在帮倒忙？
寇植糊涂了。
薛棠芯仰起小脸，抓住寇植的手腕离开了教室，不给方卓延再吭声的机会。
从薛棠芯抓住寇植的那刻起，寇植的魂早不知飞到了哪儿去，人在垃圾箱前也不知道扔垃圾，还是薛棠芯扔的垃圾。
“你想喝什么奶茶？”
“都行。”
只要是她点的，喝什么都无所谓。
“那我随便点喽。”薛棠芯拿出手机，打开奶茶店的小程序开始点单，“七分糖可以吗？”
“可以。”寇植翘首企盼，同桌点的奶茶就算不放糖也肯定是甜的！
“好了，取单号是35，我把截图发你了，你过去拿吧，我先走了。”薛棠芯点完奶茶就打算抛下寇植一走了之。
跑得还挺快。
等寇植反应过来，薛棠芯已经快走到校门口。
寇植腿长，很快就追上了她，“不是，小同桌，你什么意思啊？”
第一见人请喝奶茶是这样请的，真是大开眼见。
至少一起去奶茶铺等啊。
“我只说请你喝奶茶，怎么请当然是我说了算，现在奶茶也买好了，你去拿就行了。”
寇植感觉被耍了，但又不舍得生她的气，自顾自拿出手机，“既然你请我喝奶茶，那么礼尚往来，我也请你喝一杯。”
“我又没让你请……”
“走吧，你一杯，我一杯，祝贺咱俩成为同桌一个月，庆祝我寇植的同桌考上年级第一，成功超越你哥！”
他说话的样子就像个小痞子，可是最后一句还挺耐听，连带着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不会让人特别讨厌的滤镜。
薛棠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跟着他去了奶茶铺。
虽然放假后大家都归心似箭，但是奶茶铺人气旺，排起了长龙。
这阵仗正中寇植下怀，队伍越长，就可以和小同桌呆的时间越久，美滋滋。
薛棠芯没想到线上点单也要排这么长的队伍，只能跟着寇植一起喂蚊子。
秋天的蚊子特别毒，她又细皮嫩肉的，容易招蚊子。
“小同桌，你先排着，我去去就来，要等我啊。”
薛棠芯没问他要去哪里，如果他走了，她也可以趁机溜了，好过一起喂蚊子。
然而走去车站的时候路过一家药店，正好撞上寇植去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
“咦，小同桌你怎么不排队跑来了？”
寇植没发现她是想撇下他偷偷跑路。
“哦，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在小程序下了单，有取单号，不排队也行。”薛棠芯看到他手上拿的是一瓶防蚊液。
“是哦！不愧是学霸，我怎么没想到呢！那我们不排了，对了，这个给你，据说驱蚊效果很好，可以试试。”
寇植把驱蚊液递给她。
“哦，谢谢。”
他没想到取单号的事，但是想到了给她买驱蚊液，还是挺细心的。
第16章
买完奶茶，寇植强行要送薛棠芯回家，薛棠芯以“再也不理他”为要挟，才勉强送她到车站。
为了坐上座位，薛棠芯在公交始末站坐的车。
离发车时间还有十分钟，薛棠芯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寇植站在垃圾桶边上抽烟的身影，似乎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炙热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薛棠芯同学，你好，请问……可以问你加个微信吗？”
车上空位还很多，偏偏有人在她身边坐下来，还向她搭讪。
薛棠芯看了眼，穿着明德的校服，模样斯斯文文，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剃着平整的头发，一看就是老实的读书人。
薛棠芯不是第一次碰到像这样的老实人主动问她加微信，所以并不惊讶，但没马上应声，想先探他的来历。
“忘记先自我介绍了，我是高二（9）班的付文博，化学社的社长，听说你下个月也会去参加化学竞赛，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社团？”
最近学校社团招新，薛棠芯还在考虑，没想到有人先找上门了。
“抱歉啊，我已经准备报名cosplay社了。”薛棠芯朝他微微一笑。
付文博愣了愣，似乎不相信像她这样的好苗子会报那种没有意义的社团。
“薛棠芯同学，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要不我们还是加个微信吧，我把我们社团的资料发你看看。”
“真的不用了，谢谢。”薛棠芯礼貌拒绝。
“还是加一个吧……”
“都说不用了，你没听见吗？你这个四眼田鸡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吗？”付文博话还没说完，被人从后面拎住书包袢子往后用力一拽。
回头看到凶神恶煞的寇植，付文博手机差点掉地上。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付文博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个扫把星，又不甘心就这样一走了之，“我只是想问薛棠芯同学要个微信，这你也要管吗？”
“我同桌的事你说我要不要管？她都说不加了，你还TM废什么话，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否则就别怪我拳头不听话。”
寇植松了松拳头，作势要打人。
付文博马上喊：“打人啦！打人啦！”
“干吗呢！公共场所打架呢？你们哪个学校的？”
准备发车的司机正好上车看到这一幕，寇植被抓了个正着。
寇植还没下手，可动作一摆出来，谁都知道谁对谁错，关键付文博这人还真像“受害者”一样看上去楚楚可怜。
“不是，司机大叔，这都是误会，我们都是同学，正好看到他身上有只苍蝇想给他拍走呢。”寇植立刻松开了手，笑嘻嘻。
“同学，是这样吗？”司机问付文博。
付文博刚想说“不是”，又迎来寇植威胁的眼神，就连一旁看戏的薛棠芯也说：“是的，司机大叔，我可以作证。”
司机见薛棠芯模样乖巧，不像说谎，不疑有他：“既然是误会，都赶紧坐好，车要开了。”
“四眼仔你坐前面去。”寇植把付文博推到了前排，自己在薛棠芯旁边一屁股坐下，嘴角咧开，小声说：“谢谢你啊，小同桌。”
薛棠芯只是不想惹麻烦耽误回家的时间，没真的想帮他。
“车马上要开了，你不下车吗？”
“这四眼仔还在车上呢，我要是下车了，万一他再来骚扰你怎么办？”
这会儿逻辑倒是挺清楚，薛棠芯确实觉得他还有点用处，就默认他继续陪伴。
“欢迎乘坐公交203路，本车由明德路车站开往西郊别墅度假村，上车请主动买票，关门请当心。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
引擎启动，车门关闭，乘客们也都坐稳扶好。
寇植心里美滋滋，这是他第一次实实在在坐公交送小同桌回家。
还记得第一次邂逅爱情就是在这辆公交车上，这就是缘分啊！
“你车票买了吗？”正当寇植沉浸在自己为自己构造的爱情幻想世界里，薛棠芯冷不丁提醒他。
寇植才回到现实，他还没买车票。
只能再起身去最前面扫码付钱。
人一起身，就有其他站着的乘客想抢座位，寇植没有带书包的习惯，薛棠芯把自己的书包放在座位上，又朝那人甜甜一笑：“不好意思，我同学去付钱，马上就会回来。”
那人大概觉得这两个学生在谈恋爱，女生发话了，就没好意思再抢座位。
薛棠芯等寇植再回来时，才把书包拿走，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闭上眼睛安静地听音乐。
车子晃晃悠悠，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站，薛棠芯凭感知睁眼，车上的乘客已所剩无几。
旁边的寇植呼呼大睡，睡相还算正常。
薛棠芯轻轻拍了拍他，“寇植，到站了。”
寇植猛然惊醒，“啊？这么快就到了吗？”
这一觉睡得可太舒服了，要不是司机大叔不耐烦地催他们下车，真想一直睡下去。
“今天谢谢你，我家就在这附近，你到对面坐车回去吧。”
言下之意，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别再跟着她。
“那怎么行，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都到这了，干脆让我送你回家呗！”
寇植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难得送她回家，至少得看看她家长什么样子吧。
“真的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天都快黑了，你赶紧回家吧，别让家人担心。”
薛棠芯软硬兼施，晓之以理，不指望他听得进去，只求他知情识趣。
“好吧，那你回家当心，有什么事马上打我手机。”
同桌的关心，他不舍得不听，对着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笑得没心没肺。
薛棠芯抿嘴点头，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她知道寇植就在身后远远地望着她。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啊。
*
“我回来了。”
“芯芯小姐回来了啊，饭菜马上就好了，去楼上喊小方先生下来吃饭吧。”
回到方家后，薛棠芯以为今天可以一家人吃顿饭，没想到偌大的别墅里，还是只有秋嫂一个人在忙活。
“秋嫂，我妈妈和方叔叔呢？”
“哦，太太刚才来电话，说是今晚和先生有一个饭局，就不回来吃了。”
“这个饭局很重要吗？”薛棠芯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翁翎的消息。
“这……我就不清楚了，先吃饭吧。”秋嫂温柔地说。
不管重不重要，都比一顿家常便饭重要。
但没事，他们一家人马上就要去上海了呢。
一想到这，薛棠芯内心小小的阴霾转瞬即逝，欢快地“吧嗒吧嗒”跑上楼进房间。
刚放下书包，就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