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几乎要被这酒楼震撼住了,“夫人,您说宫里是不是也这样好看?”
卢以清摇头,“宫里比这里好看。”
“那该是多华丽。”念念想都不敢想,“怪不得那么些人都想进宫里。”
闻言,卢以清只觉得念念还是年岁太小,“宫里不是所有人都想去的。”
念念不懂,但她可是知道。
若说这天下最好的宫殿那便是宫中皇后的宫殿,女人最尊贵的位置也就是一国之母。
可她记得,记得姐姐要入宫的圣旨到了府上的时候,姐姐面色苍白,哭了许久。
“夫人,岳西楼是整个长安最名胜的酒楼。”周禾走过来道。
一句话将卢以清的思绪又拉了回来,“我知道。”
卢以清接着说:“以前长安没有酒楼,某一日几个有钱人喝了一天酒,有人说长安就差一座好的酒楼,第二日,岳西楼几乎是拔地而起。”
“岳西楼是长安第一座像样的酒楼,此后才有了其他酒楼的争相效仿。”卢以清讲着那些她出生前的旧事,念念倾佩的目光落在夫人身上。
周禾点点头,“夫人要不要进去看看?”
念念忽然拉过卢以清的胳膊,“夫人,旁边那家胭脂铺是周禾的妹妹开的。”
“啊?”卢以清也是低声问:“你怎么知道?”
“秀芝告诉奴的。”念念回。
卢以清没有直接看向那些胭脂铺,反而是看向了周禾。
周禾不明所以,两个人又在嘀咕什么。
卢以清道:“我想和念念单独走走,周禾你就不要跟着了。”
“夫人,这怎么行!”若是跟来的秀芝,周禾还能理解,念念毕竟太年轻了。
“我们就去岳西楼看看,你去那个胭脂铺给我买点好看的胭脂。”卢以清随手指向岳西楼一旁的胭脂铺。
周禾愣住了,他笑着摇摇头,念念这个小姑娘心思也不少。
“那属下就在外面守着。”周禾不能辜负了卢以清的好意。
卢以清没再和他多说,拉着念念的手往岳西楼的方向走去。
周禾也慢慢跟在后面,等到了胭脂铺门前停了下来。
来来往往的女子走进胭脂铺,不亏是在岳西楼旁边,生意就是好。
他进门时刚好最后两个客人离开,从柜台处传来一个声音,“您好,是要看胭脂吗?”
周禾没有说话。
柜台伏着身子的人没有听见脚步声,便赶快抬起头。
四目相对,女子笑了,“兄长怎么得空来了?”
周禾直着身子,面色无比和善,“夫人来让我看看你。”
“兄长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妹妹呢?”
“自从街上的人知道和丞相有些关系后,再没有生事的了。”
“那便好。”
“兄长多谢过丞相和夫人。”
“会的。”
话到此处,周禾才又往前了一步。
……
岳西楼三楼,柳安放下茶杯看着外面的夫人,“到底是个爱动弹的。”
今日没有朝会,他照例去了趟政事堂,多是些繁杂的事,也没有久留。
柳安一想便知道夫人会来街上,但也不确定她会选择去哪里。
不想,还真是岳西楼。
“夫人似乎并没有被长安的繁华意外到。”王津道。
柳安轻轻一笑,没有作答。一个在长安长大的人,即便是多年不回,事事变迁,但也不至于让她意外到像是第一次来长安。
从这里看夫人多少有些不满足,若是能和她一起在街上走走就好了。柳安想。
只是那样会将夫人往危险里送。
“丞相、丞相!”王津喊了两声。
“怎么了?”
王津指着楼下的人,“夫人似乎要来岳西楼了。”
柳安道:“来就来,又不一定会上三楼。”
话音刚落,夫人便消失在了门口。
柳安的茶还是热的,他轻轻吹了两口气,“夫人想来是去一楼的。”
一楼有说书先生,本来就容易聚集人。
不过最近一楼热闹的地方还是因为那些来科考的人。
……
卢以清和念念一进来就被面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多,人是真的多!
明明是应该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坐着的人,怎么都挤成了一团?
“夫人要坐看看吗?”念念问。
卢以清蹙眉,“不要。”她是爱凑热闹,只是这热闹她凑不进去,再有就是人太多了,危险也就多了。
“去二楼。”卢以清道。
念念走在前面,好不容易才挤出一条路来。
虽然人多,但没有一个人将注意力放在两个过路的女子身上,他们都在冲着台上叫嚷,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不容易到了二楼也不过是能喘个气,人还是一样的多。
巧是不巧,二楼刚好能看见一楼的台子。
卢以清叹声气,怎么出个门就这么难。
“你们为何不去三楼?”卢以清问,既然不是想要接触到的,三楼岂不是更好的观看点?
“那地方都是雅间。”
雅间?
合适!
卢以清一把拉住念念的手,“我们去三楼!”
第42章 四二章
柳安忽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丞相?”王津下意识握紧剑, 他跟了柳安这么久,丞相什么反应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清楚的。
“有人上来了。”柳安道。
王津心想, 这是酒楼,上来个人还奇怪了?
又听柳安道:“是夫人。”
王津忽然明白丞相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面色,他们是不能碰上夫人的!
三楼都是雅间,不过柳安所坐的这一排可不是, 不过是一个个屏风隔开的位置,他们这里又刚好是处在楼梯口的位置,几乎一上来就能看见。
“现在走?”王津问。
“来不及了。”柳安话音刚落, 楼梯处的人就已经上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柳安拉着王津闪进了后面的位置。
“丞相,夫人会过来吗?”王津低声问, 他的余光看见了念念。
柳安的心几乎能跳出来,夫人这样爱凑热闹的怎么就上来了?
“不知道。”柳安要是能完全摸透夫人的心思也不至于现在躲在这里。
王津道:“我们从这里跳下去吧。”
三楼。柳安看着王津,他就这么想自己死吗?
“且不说闹出的动静会引来夫人, 这里是三楼,你下去可能会活着,我下去如何活着?”柳安问。
王津也不敢再说话。
“夫人要坐哪里?”念念问。
卢以清指着方才柳安的位置, “就那里吧!”
念念道:“似乎是能看见台子的。”
两人说着便走了过去。
念念看见桌子上的东西, “怎么没人收走?”
卢以清也在犹豫, 她俯身摸了一下茶壶,“还热着,不会人还没走吧?”
万一别人只是有事离开一下, 她们问都不问就把东西撤了,未免有些失礼。
“那我们往后一点?”念念道。
隔着一个屏风, 柳安不敢喘一个大气,这个念念, 你就不会说往前一点!!!
他几乎是要咆哮死。
从楼梯口上来的女子一眼就看见了柳安贴在屏风上。
有点意思,能让丞相这样躲着的人,倒是要去看看。
柳安也瞧见了这个女子,四目相对,女子从柳安的眼神中看出了求救。
她低头一笑,径直朝着卢以清走了过去。
“这位娘子是想要看台上吗?”
卢以清抬眼,面前的女子分外妖娆,但又不似平日见到的那般纤软,倒是透着一股韧劲儿。
“这里似乎有人。”卢以清道。
女子道:“这里不合适,我带二位去个最好的雅间。”
“那便多谢了。”卢以清道。
两人跟在女子身后,朝着远处走去。
柳安和王津松了口气。
不想,王津的气松的太狠了,身子直接砸到了屏风。
三人回头看去。
卢以清道:“似乎是有屏风倒了。”
“应该是只猫。”女子道。
“那这猫的力气还挺大的。”念念又道:“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砸到人?”
“不用,自有人来收拾。”女子又说。
卢以清没再追问。
而彼时的柳安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王津。
瞧着两人不见了踪影,柳安赶快拉着王津下了楼。
这一下楼才知道夫人为何会上去,不过是半个时辰,怎么忽然挤满了人!
柳安蹙眉从人群中过去,心中异常厌烦。
而人群中一个目光落在柳安身上,王泽起初还不确定是不是柳安,后来越看越像,他穿过重重人群,终于要够上柳安的后背。
柳安走了过去。
他的手落在王津的后背上,王津都没回头,一巴掌打了过去。
‘啊!’
尖叫声混在人群里,几乎没人往这个方向看,人挤人的地方就算是挤死两个人都不意外,更何况只是一个惨叫声。
“什么声音?”柳安问。
王津道:“一个不长眼的不小心蹭到了属下。”
“哦,下次直接把他手砍了就行。”柳安道。
两人走了许久才从这里出去,柳安终于好好呼吸了一口气。
“丞相。”
柳安回头,总觉得有人在叫他。
“是不是有人在喊。”柳安问。
王津摇摇头,“属下没听见。”
“承让!”一旁两个人互相谦让的声音传来。
柳安想自己或许是听错了。
“丞相!”刚要走,声音又传了过来。
今日怎么一直听错?柳安心情烦闷,还是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一只手再次落在王津后背,他几乎是下意识拔出了剑。
“王津!”王泽在剑马上要落在自己手上时,大喊。
“王尚书?”王津赶快收回了剑,“属下不知是王尚书。”
低头间,王津看见了王尚书手上的一块红,嗯……应该是自己打的。
“王尚书。”柳安这才回头,看来自己没有听错。
王泽马上跑到柳安身边,想要上前抱住人的胳膊哭喊,柳安下意识后退。
只见王泽一脸委屈道:“王津他、他竟然想要砍掉下臣的手!”
“王津,你怎么回事儿!”柳安呵斥道,又赶快对着王尚书说:“让王尚书受惊了,回去我就收拾他。”
王津:……
王尚书赶快收拾好了心情道:“下臣就知道丞相喜欢诗!”
“诗?”柳安不解。
“难道丞相不是因为那个才子来的这里?”王尚书问。
“什么才子?”柳安自觉没有慕才的心思。
王尚书有些意外,“这里里里外外可都是来看他的,听闻这才子出口成章。那诗文一气呵成,无需任何润色,就能甩掉所有诗!”
柳安笑了,“竟还有这样的才子?”
“是啊,丞相不和下臣一同看看?”王尚书问。
这么听王尚书说着,倒是有些意思的。不过,万一撞上了夫人就不值得了。
“我就先不去了,若是这人真这么有意思,带我府上看看。”柳安道。
话说完,柳安便喊上王津离开了。
王尚书愣在原地,带……带回府上?!这得是多大的荣幸!!!
不过,这样的才子也是值得!
……
柳安快速走出这里,路过一个小巷子,决定去给夫人买些吃的。
不能因为夫人自己悄悄出来自己就不给她带了。要表现的自己不知道夫人出来了。
一定要把夫人喂好,只有喂好了夫人,自己才能吃饱。
“哎呦!”一个身影忽然躲进暗巷,一旁的妇人赶忙给他顺气,“没事了将军。”
这么多年了,他无数次派人去地方阵营打探情况,而自己不过是个来街上跟个人,竟然就如此害怕。
看来军营里的探子也并不好过。
许久后王将军才缓过来,“柳安怎么也在这里。”他有些不满道。
将军夫人扯着嘴角,“那是人家夫人,他在这里不是很正常?”
真是不知道将军是怎么想的,自己来跟踪别人夫人,还觉得人家夫君多事儿。
王将军尴尬笑笑,似乎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王尚书怎么也在这里,王将军一脸头大,又想,他们这么要好在一起也很正常。
将军夫人道:“没人知道您是来干什么的,您就光明正大走就行了,越是小心就越会引人注意。”
“可是、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时至今日王将军才知道,见不得人的事儿也是不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