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青青摇头,但瞧着,马上要哭出来了。
肖洛停下手中的动作,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上官青青连气都穿不过来,肖洛的重量哪里是她能承受住了。她想要将人推开,即便是用尽力气也没有任何效果。
“别动。”肖洛埋在她的肩头,深深吸了口气,“一会儿就好。”
闻言,上官青青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晕黄透过窗子洒在屏风的一侧,有些狡猾的光,溜到了榻前。
很快,肖洛便给上官青青留出了一些空间,让她能好好呼吸。
“放过你了。”肖洛起身三两下穿好衣服。
留下榻上尚未反应过来的上官青青……
她知道方才可能要发生什么了,但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门外有些动静,想来是肖洛不让婢子们进来,留给自己穿衣的时间。虽说方才有些害怕,现在已经缓过许多。
既然是夫妻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只是她实在不知道肖洛为何会在中途停下。
……
白日里长安街上的事并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久居长安的人都再清楚不过了,这里的贵人多,能避着还是避着的好。这种看热闹的事情可是没有自己的脑袋重要。
敢看这些热闹的人必然也是权贵,只是西二街都是些文人墨客,权贵不大喜欢往此处来。怕沾染上那些人在官场不得意之气。
不过这热闹却传到了骠骑将军王凌夫人的耳中,自从上次知道这是卢相之女后,将军府上便一直有人盯着丞相府的动静。只要没什么大事夫人一般不会告诉将军,听多了,他难免整日睡不着。
可今日的事算不得小。
将军夫人来回踱步,想来崔凌应当是认不出阿竹的。阿竹自幼便身子弱没有怎么出过丞相府,见过她的人并不多,况且现在同年幼时已经有些变化。
虽说阿竹同先皇后格外相似,但依着崔凌的年岁,应该没见过先皇后。崔婉就不一定了……
“这件事不要告诉将军。”夫人吩咐道。
“是。”
夫人摆摆手,“下去吧,若是将军问你什么,便和往日说的一样就行。”
“是。”家仆拱手退去。
夜里的凉风吹进房中,摇曳的烛火像是下一秒就能灭了一般。
将军夫人仍是有些不放心,依着将军的性子,这事儿要是让他知道,恐怕会出大问题。他能忍着不去找崔家的麻烦?但他若是冲动了,阿竹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摇曳的烛火实在不让她心安,她吩咐人关紧了周围的窗子。烛火还在摇晃,她叹声气出了门,离开时将房门从外面带上。
关门带起的风吹灭了烛火,它再也不摇晃了。
……
柳安从未想过卢以清来长安后第一次这样难受是因为崔氏。
卢相的书房他留作念想,但不敢现在带阿竹去看,同样,他也不敢带阿竹去坟冢。但有个地方或许可以带她过去看看了。
察觉到柳安的手没有在动,卢以清不满的动了动身子。
“怎么了?”柳安轻抚她的后背,“还是睡不着?”
天色已经很晚了,他还有些事想要处理。
“睡不下。”卢以清道。
“跟我去书房?”柳安试探着问。
“嗯。”卢以清答应的很快,脑子很乱的时候,她总会独自待上一会儿,而后看些书,让一些有用的东西填满脑子,而不是去想那些琐碎。
外面候着的人以为里面早就歇下了,房中的灯微微亮起,接着门从里面打开。
秀芝看着一脸憔悴的夫人,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奴去给夫人顿些滋补的汤?”她走到一旁问。
夫人慢慢回头头,轻轻摇了摇,“都别跟着了。”
秀芝只好退下,与周禾四目相对,皆是叹了声气。
两个影子走在黑夜里,卢以清的手被柳安紧紧攥在手心。
柳安并不知道夫人在想什么,为何不让婢子们跟着。影影绰绰交横在小石板的影子,渐渐带起了风的形状。
恍然让他生出多年前在丞相府的感觉。
阿竹怕黑,可卢相又不是个喜好铺张的,每到夜里丞相府并不会灯火通明。
阿竹总会让人喊来自己,而后自己再陪着她去想去的地方。
“到了。”
“哦。”想着想着,柳安便失了神,忘了已经走到了。
“想什么呢?”卢以清侧过头问他,看着样子似乎好了许多。
柳安有些宠溺的说:“在想给夫人找什么书来看。”
卢以清睁大了眼,“那你想到了吗?”
“嗯,想到了。”柳安打开书房的门,黑漆漆的一片,他没让婢子进去点灯,而是直接牵着卢以清直接进去亲手点灯。
细细的风从门口侵入,他回头看了看夫人,穿的算不上单薄。
“这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书吗?”卢以清问。
柳安想了想,“倒还真的有。”
他引着人走到房中里面的架子上,在最左上一角取下一本满是灰尘的书。
柳安直接抖了抖,卢以清赶快抬手去挡那些灰尘。
“咳咳咳。”柳安道:“没想到能落这么些灰。”
“这是之前偶然看见的,也不知是些什么人写的一些鬼神的故事。”柳安解释了一番,怕的是夫人接受不了这些故事。
谁料卢以清小跑着走过来,“那快讲。”
二人坐在书房的案前,卢以清侧躺在柳安身上,他一页页翻过,讲着各种山里林的鬼怪。
起初卢以清还饶有兴致,慢慢也开始犯困。
不久,便在柳安腿上睡了过去。
见夫人睡熟,柳安才是叹了声长气,总算是睡着了。
心中藏着事的人是最难睡好觉的,能睡下,心绪定然是好了不少。
他轻触夫人的发丝,见她眼圈还微微泛红。
起身将人抱出去,一开门,秀芝等人都在外面。
柳安顿了顿步子,又想,还是先送回去夫人再说。
等把夫人放在榻上,他转头对秀芝道:“在房中守着夫人。”
“丞相,天色已经晚了。”秀芝道。
柳安像是没听见一将,披上外衣,“周禾,你也去。”
“是。”
柳安大步带着周禾出门,正在打哈欠的王津忽然回过神。
“快走啊。”周禾小声喊还在愣着的王津。
“去哪?”王津问。
周禾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边拉着走边说:“左相府。”
第51章 五一章
夜里的长安街上除了金吾卫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严苛的条律没人有敢碰。
尤其是当朝陛下疑心重,更是无人敢碰逆鳞。
柳安虽手握重权,但在陛下面前还算是安分, 难得有这样一件出格的事都没做过的丞相。
但今日,这个宵禁他是非犯不可了。
空荡的街上一旦出现人影就格外显眼,尤其是他们并不收敛,甚至骑了马。
急促的马蹄声惊醒长安渐渐宁静的夜。
金吾卫第一时间便察觉到, 但最近的一队人却是面面相觑,不敢贸然前往。
“这个时候敢骑马出来的,整个长安能有几个人?”街使自言自语道。
心一沉, 即便是权贵,他们也必须要去。
几人快速存着马蹄声追去, 越临近那份心便越是放不下。
他们追到声音消失的地方,见三匹马停在左相府前。
“头儿,还去吗?”
“等等, 看他们还出不出来。”
左相府门前的两盏灯亮的很,一眼便能瞧出这不是一般的马。
金吾卫留了三人在屋檐上盯着,其余人接着去寻街。
看起平静的左相府早就掀起了波澜。
包括崔远在内, 没人想到柳安会突然而至。
左相府的大门才刚关上, 柳安忽然一脚, 将门后的人撞的老远。
“谁!”地上的人还没爬起来,就先问。
一抬头,便见一个人影站在面前, 视线移到来人面上,地上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夺命的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丞……丞相, 奴……奴这就去告诉左相。”下面的人想要往前爬。
却撞上了一双腿,吓得他忙后退。
刚想抬头, 忽然一张脸出现在面前。
是……是周禾。
地上的人吓得浑身发颤,这个鬼影什么时候闪过来的。
周禾笑的像是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鬼阎罗,细长的金针夹在两指中间,一点点贴近,细声道:“你可是说错话了?”
“奴……奴……”地上的人双唇不断打颤,头上布满汗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啊!”凄惨的叫声穿透整个左相府。
府上的人无论在做什么,都是怔了一下。无一不是生起了恐惧。
就连外面的金吾卫也有些意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到左相府上生事!
“住手!”崔远听闻前院来了人,敢如此放肆的肯定不是闲杂人。他忙是披上外衣走了出来,一见来人,顿时一肚子怒气,“柳安?你半夜来此时做什么?!”
柳安这哪里是在教训看门的奴仆,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周禾,滚开!”崔远一肚子气,上前就想给周禾一脚。不想周禾虽没回头,但人灵活着呢!一个箭步,让崔远的步子落了空,整个往前栽了一下,若不是周围的人下手快,恐怕整个人都要扑在地上。
“你你你!”崔远知道自己说不过周禾这张嘴,但也不能由着一个下人如此对自己!
周禾微微欠身,“左相可别气急了伤了身子,属下不过是教训一条不会说话的狗罢了。”
“我府上的人,你何来教训一说!”崔远怒吼。这时他看向一旁冷脸的柳安,心想,这小子恐怕是拿着自己什么把柄了?不然怎么敢如此嚣张?
“柳相究竟何故深夜造访?”崔远扶着身边的人站直了身子。
只见柳安不急不慢抬脚往前,一脚稳稳落在地上另一人的手上,踩过时他就像踩在地上一样,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双目始终看着前方的地面。一直到了崔远跟前才微微抬眼,接着便是勾起一侧嘴角。
那一笑,让崔远觉得周身寒风四气。
哼,不过是个小辈。
心中如此想着,却还是不自觉退了一步。
“柳相有什么话,你白日来,我正堂请,可这深夜造访怕是连长安的规矩都不合。”崔远道。
柳安嗤笑一声,随眼扫向四周,围满了左相府上佩刀的侍从。
“左相这是怕我带的两个人给你掀了府上?”他收回笑容,一冷下来更是有些骇人,“那左相还真是想多了,我要是想收拾人,恐怕肖洛这时候也站在这里了。”
崔远明显一怔。
见状,柳安并没有接着吓他,而是道:“我与左相的恩怨不多,但我告诉过左相,我夫人不是你能动的。”
说到这里,柳安见他有些不解,便道:“你那宝贝女儿没告诉你,她在街上遇上了我夫人?不,是拦住了我夫人。”柳安笑着勾起嘴角,“你看看,她胆子倒是不小。”
“你……你想做什么?”崔远身上不自觉发颤。
柳安的手紧握腰间的佩刀,而腰间的玉佩是不是擦过他的拇指,他微微蹙眉,崔远见识过自己的手段,只要他想杀的人,就算是驸马爷,那也是不能多活一日。
“把人带出来吧。”柳安淡淡道。
崔远腿脚有些发软,今日定不能让柳安见到女儿,但……但他不清楚这事件的原委,也不知道究竟是闹到了何种地步。他一咬牙,往后撤了些步子。忽然拱手相拜。
包括周禾在内,所有人都震惊于当下的景象。
这……左相何曾对人如此?即便是平日里和柳相起了冲突,也从未以下臣之礼待过柳相!
“小女冒犯了丞相夫人,下臣在这里替小女赔个不是,还望丞相放小女一次。”
柳安没有上手去扶,任由他办弯着腰。
他垂眼看着求饶的人,不禁觉得可笑,崔远哪里是怕自己动了崔凌,只是他若动了崔凌,这风声传出去,便是崔远同自己决裂,整个朝中的风向都要大变。
一个女儿在崔远眼中,远没有前程重要。
“左相可知道,我在想什么?”柳安忽然问。
“下臣……不知。”崔远只觉得倍感羞辱!
柳安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或许是笑崔远成了权利的奴隶,亦或者是在笑那些正直的人何故将骨头生的那般硬。
柳安慢慢俯身,“我在想,坐在这个位置的人俯视下臣是不是都应有些傲?”
“哈,我年少总是傲的。”柳安又道。
崔远浑身冷汗,“柳相若是因丞相夫人一事,明日,下臣夫人便亲自登门。”
“不必了。”柳安知道这一程已经有了作用,“我只是想提醒左相,有些事,卢相不做不代表我柳安不做。”
“我夫人若是有任何事,下次就不是我自己来了。”柳安说完,转身甩袖间,长袖打在崔远身上。
三人转身离开左相府。
房檐上的街使瞬时愣了,柳相?这……这谁还敢过去?
“撤。”带头的街使也不是傻子,政事堂丞相和左相的事,必然要让陛下知道。
他们敢去招惹,无疑是送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