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有些无助,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被褥。心想,夫人怎么玩不起呢?
他的目光慢慢移到周禾身上,看的周禾一身冷汗。
“把门打开。”柳安道。
周禾的眼珠快速转动,可白日里因为想着如何拦夫人想的头疼,此时什么都想不到。
他知道不该笑,但嘴不老实,嘿嘿笑了两声。
本是想缓解一下气氛,不想丞相的脸更黑了些。
“你找死?”柳安问。
“不不不,属下怎么敢。”周禾小声道:“丞相要不、明日等夫人消消气再来。”
柳安叹了声气,“你知道今日我若是不进去,会发生什么事吗?”
“什么事?”
“来来来,我提前教你。”柳安凑到周禾耳旁,“若是你夫人生气了将你赶出来,一定要当晚就解决,否则往后数日你都进不去这个门。”
“哦~”周禾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开!”柳安道。
周禾有些为难,他灵机一动指了指王津,“丞相,王津的力气大。”
柳安又看向王津,很是满意,“过来,开!”
王津尚不知发生了什么,来了就是一脚踹了上去。整个门都晃了晃,没有开。
“丞相,再来一脚吗?”王津问。
“先等等。”柳安道。凭借他对夫人的了解,夫人一定会将门打开,同自己好好说。
‘吱呀~’一声,门开了。
柳安冷着脸看向王津,“踹什么踹,吓着夫人怎么办!”又赶快笑着看向卢以清,“都怪王津,我没拦住。”
卢以清一把将柳安的衣裳往外丢了一堆。
‘砰!’门又关上了。
周禾和王津低着头不敢说话。
“去收拾一下书房。”许久后,柳安小声道。
周禾有些意外,问:“可是丞相,若是今日不进去,往后数日不是都进不去了?”
“你懂什么,这叫缓策,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等明日夫人不大生气了,我就回来了。”柳安又说。
周禾听着很有道理,只是这话不是自己最初说的吗?
秀芝从远处走来,见丞相抱着自己的一堆衣服,下面还有被褥,有些奇怪。
“丞相这是怎么了?”秀芝问。
“秀芝你来的正好,快去让人收拾出来书房,还有,铺上新的被褥,我不要脏东西。”柳安道。
“夫人生气了?”秀芝小声问。
“就是有些小别扭,明日就好了。”柳安回。
柳安又笑着看向周禾,“你等明日,我必然回来。”
第77章 七七章
王津瞧着丞相抱着自己衣裳走的身影, 略写落魄。
“丞相为何不让我们拿着?”王津问周禾。
周禾道:“想来是忘了。”
王津又问:“丞相明日真的能回来吗?”
“你觉得呢?”周禾反问。他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我们打赌如何?赌丞相明日能否回来。”
王津点了点头,“好, 我赌丞相能回来。”
周禾有些意外,意外的不是王津赌的是丞相能回来,而是意外他会和自己赌。
“那好,我就赌丞相回不来。”周禾已经想好了, 王津这小子要是输了,就让他日后天天给自己捶腿,捶上十天半个月。
“说吧, 你赢了你想要什么。”周禾抄着手,想来王津也想不到什么好东西。
王津有些犹豫, 他看看周禾,又低头悄悄地上。
“你快说啊,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我想要娶你妹妹。”
“娶你个头!”周禾直接跳了起来, 一巴掌拍在王津身上,“好你个王津,你你你, 你竟然能盯上我妹妹, 亏我拿你当兄弟。”
“好, 要是我赢了,你就不能再想我妹妹!”周禾道。
王津一脸委屈道:“你怎么还打人。”
“打人?哈哈哈哈,王津, 我不杀了你都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周禾撸起袖子,正准备讲王津训斥一通, 两块石头同时落在了周禾和王津身上。
二人回头,果然是丞相。
柳安黑着脸, “你们两个是没长腿吗,怎么还不过来!”
周禾恶狠狠剜了王津一眼,甩袖离开。
王津耸了耸肩,心想,周禾还是玩不起。
……
一连几日,别说回去了,柳安连夫人的面都没见着过。这下柳安是清楚了,夫人不是一般的生气。唯一能哄好的办法或许就是让夫人出去。
只是柳安自己没什么时间,不然陪夫人一同出去,或许还能缓和一些。
这两人王津和周禾似乎不能见面一样,一见面就有些不对付。朝中的事已经够闹心的了,柳安便也没有过问。
不曾想这裴千承还真的在幽州办成了事,其他不说,幽州现在已经不打了。倒也算是喜事一件。
柳安本想早上见一眼夫人再走,可夫人根本不会在大朝会前醒来,因担忧着裴千承的事,柳安想还是等回来再瞧夫人的好。
……
整个大殿上,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柳安抬眼看向龙椅上的皇上,眼瞧着精神头也是越来越好。朝中甚至有人说是淑贵妃给陛下挡了一灾,不过这些声音小的不能再小。更多的自然都是说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至于今日安静的原因,才真是让人恼怒。
裴千承确实是要回来了,且带着外域的人一同回来。只是在裴千承的来信中还有一个要求,便是要公主前往和亲。
呵,真是天大的笑话,还指名道姓要昭和公主。
方才朝中所有人几乎都在愤慨,但陛下忽然问了句,“除了这个办法,众卿还有何谋?”
一瞬间整个大殿没了声响。
正是因为打不得了才出此下策去求和,如今被人压了一头,究竟是继续忍着还是接着打?
“陛下,臣以为公主为了大雍臣民是会同意的。”崔远拱手道。
左相一句话将公主直接放在了不可拒的位置,正因说话之人是左相,自然也不会有旁的人敢有其他说辞。
柳安心中嗤笑,亏崔远说的出来,为了大雍臣民,呵,怎么不送他自己的女儿过去。
“陛下,臣以为这件事还需三思。”唯一站出来的人便是郑干瑜。
柳安心中泛起嘀咕,难不成御史大夫还同右相有什么交集?不会,若是真有交集,上次裴千渊出事的时候,郑干瑜不会一句话也不说。
柳安想到了,怎么就忘了皇后娘娘同郑时言有亲系,而郑时言和郑干瑜又同是荥阳郑氏。也就能是这一个缘由了。若是连郑氏的人都不开口,皇后娘娘相当于无人帮衬。
与昭和公主定有亲事的是裴千承的孙子,也不知道裴千承传来这话的时候,心中作何感想。
龙椅上的人叹了声气,低下的人又都不说话了。
柳安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虽说皇后帮过他不少忙,但这是当初他扶郑氏坐上皇后之位的条件。这件事若是要插手,不免要见到幽州来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避开的好。
商量到最后,陛下也没有敲定最后究竟如何,只说等裴右相回来了再作商议。无非是将难题直接给了裴千承。是他自己去的幽州带回来的人,如今对方瞧上了他未过门的孙媳,如何抉择要看他自己。
退朝后,柳安打算往政事堂看一眼,便早些回去。
等他刚从政事堂出来,便瞧见了一位老嬷嬷。
柳安没有说话,只远远的跟在老嬷嬷身后。宫中很大,外臣没有旨意进不得后宫,但皇后娘娘若想出来寻个空殿倒也不是难事。
从见到这老嬷嬷的第一眼,柳安便知道皇后是为了昭和公主。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皇后自然是不愿她去和亲的。先前已经下旨的亲事,当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不说是右相的嫡长孙,就说那孩子便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当初政事堂三相,卢氏一族的晚辈中的确出来不少英豪,但死伤也不在少数,如今自然是一个不剩。左相到底是坏事做多了,生了一群酒囊饭袋,唯一能细数的还得是右相的子孙。
他想到了皇后会找自己,但究竟帮不帮这个忙,还要另说。
若是要帮忙,自然避免不了见到幽州来的人。阿竹须得在长安谨小慎微,是因为自幼长在长安。而自己却最怕见到幽州的故人。
高墙之外,老嬷嬷停住了脚步,微微欠身,“丞相,皇后在里面等您。”
柳安点了点头,从老嬷嬷身侧走过。
“丞相,娘娘帮过夫人一把。”老嬷嬷忽然道。
柳安有些奇怪,又想到上次夫人在宫中落水之事,便道:“我自然急着皇后娘娘将我夫人救出水中一事。”
“奴婢是说,那日是娘娘说,丞相夫人是被推下水的。”老嬷嬷道。
一语柳安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勾起嘴角,“多谢嬷嬷。”当日的事,后来阿竹说了是她自己跳进去的,只不过没人瞧见。
原来,皇后瞧见了。
有些恩情还是要还的。
柳安推门进去,皇后的背影似乎又单薄了许多。她面前是一尊高大的佛像,如此瞧着,皇后倒像是佛家的人。没想到宫中要有佛像能在这凄凉的宫殿。
“娘娘。”柳安拱手一拜。
皇后转过身子,“柳相清楚我时间不多,昭和的事想要麻烦柳相。”
“娘娘知道我不喜掺和这事。”柳安正准备说接下来的话,却被皇后打断了。
“柳相恐怕不知道赐婚的圣旨是淑贵妃的遗愿。”
柳安在一瞬间抬起了头,程裳的遗愿?怪不得陛下这旨意下的直截了当。
只听皇后又道:“昭和同郑氏的小公子情投意合,这是淑贵妃用血书给昭和的最后一份礼。”
“呵,娘娘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不帮的道理?”柳安道。方才听完老嬷嬷的话,柳安已经决定要帮皇后这个忙了,只是皇后娘娘说的快,让他又多知道了一件事。
“当初淑贵妃说怕皇上送昭和去和亲,如今看并非是淑贵妃想的多。”皇后道。
别说皇后没想到了,就连柳安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这事儿倒也不直接是皇上的原因,没人想到幽州会想要的如此多。与其说幽州是想要多些,倒不如说他们想要这么大雍的天子。
“淑贵妃心思到底细腻。”柳安道。或许是只有程裳会为了公主的婚事操心,才能想如此远。
皇后点了点头,“如今淑贵妃不在了,陛下整日忧愁,时常一人在御书房,有时会去找我说说话。柳相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仍旧可以帮柳相。”
“不,娘娘不欠我任何东西。”柳安知道皇后喜欢算清楚账,“这件事是我改做的。”
皇后却道:“往后还要仰仗着柳相。”
柳安低头笑了笑,说起日后,等换了新帝,他若有命,还是离开长安的好。
……
卢以清知道今日是大朝会柳安不会在府上,才在院子里晒了晒太阳。
平时柳安不在的时候,卢以清时不时也会想他,却也不知为何,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或是知道他要回来了,卢以清便觉得心烦。
光落在身上,秋日里能有这般暖暖的感觉也算是难得。
一些瓜果如今吃着也算刚好。
吃着吃着她又有些想柳安,卢以清便想,今日就见见他好了,只要他能说上一句好听的话这件事就算过去。
正想着,念念走来道:“夫人,不良帅夫人来了。”
卢以清赶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快请进来了。”一边说着,她自己也往外走,许久不出门好在还有能来找自己的人。
上官青青往常就喜欢稳着走,今日的步子更慢了些,小臂还放在婢子身上,像是不会走路了一般。
“这是怎么了?伤着了?”卢以清问。
上官青青微扬嘴角,“过去再说。”
卢以清忽然想到那日自己被折磨的下不来榻,暗自寻思,不会这也是遭了什么毒手吧。
她走上前挽住上官青青的胳膊,一路上又问了几遍,对方却一直说:“坐下再说。”
丞相府到底是有些大的,上官青青步子又慢,等到他们走到后院,卢以清的好奇心都要冲出来了,她恨不得让周禾直接将凳子搬来这里。
“阿竹日子过的如此惬意,怪不得不愿意出去了。”一眼,上官青青瞧见了秋千、瓜果、开着的花和那个及会说话的属下。
“我不出去?”卢以清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那是柳安不让我出去。”
“为何?”上官青青问。
卢以清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上官青青想了想,“或许是怕你有什么危险。”她倒是认真想了得出的结果,毕竟她和夫人出去几乎没有不出事的,就连去皇宫都会被推下去。
“不说这个,你是受伤了?”卢以清问。
上官青青含笑,在卢以清耳旁轻声道:“有了孩子。”
卢以清瞬时睁大了眼,“你……你说什么!”
“嘘。”上官青青将手指贴在卢以清的唇边,却止不住卢以清的震惊。四周的侍从都看了过来。
孩子这件事,卢以清想过,或许是柳安经常说她还是个孩子,便也觉得离自己还很远。可她同上官青青也差不了多少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