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这是去哪？”孟豫在身后喊了她一声。
“我，我要回去了！”李妙宸头也不回，只在口中嚷了一声。
待到门口之时，她又想什么来，于是转身过来，看着孟豫又道：“那个，我昨晚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不作数的，你，你别当真……”
李妙宸说完之后，见得孟豫也不说话，只是朝她弯起唇角轻轻笑着，面上也都是宠溺之色，李妙宸看着这样的孟豫心里又慌乱了起来，赶紧回过身，飞起脚步就出了门。
见得李妙宸落慌而逃的背影，仍靠在床头的孟豫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大着声音冲着的她的背影道：“不作数吗？怎么可能？我可句句都当真了……”
门口处的李妙宸只得装作没听见这句话，只闷头往外走。出得门后，她东躲西藏，一路蹑手蹑脚地往外走，生怕半路上会遇见人，要是一问起来她可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还好时候尚早，东院伺候的下人本就就少，因此李妙宸安然无恙地出了门。
李妙宸出门之后，孟豫就起了身，洗漱过后让人将杨玄和陈岐二人找了进来。
“你二人这几日准备一下，过两天我想去故州一趟。”孟豫吩咐两人道。
“将军要去故州？”两人脸上都露了惊讶来。
“嗯，去王国公府拜见卫老太君。你们用些心，多去采买些上佳的礼品，银子尽管去帐房支。”孟豫说着话，面上也露了笑意。
听得这话，杨玄与陈岐对看了一眼，脸上的震惊之色难以描述。心里都道，上次将军让他们派人去了故州，已经查明六儿姑娘是国公府卫老太君最为在意的丫鬟。如今又吩咐要准备礼品，还要亲往国公府拜见卫老太君。这是要亲自上门去向卫老太君提亲，然后再迎娶六儿姑娘进门做得少夫人吗？
“属下先恭喜将军了！”两人愣了一会回过神来，赶紧一道拱手向孟豫恭贺起来了。
第39章
李妙宸一路闪躲出得东院大门, 出门之后，她松了一口气，快着脚步往荣福堂方向赶了回去, 待走到荣福堂附近的路口时, 就听得身后有人在喊她。
“前面是六儿姑娘吗？”
李妙宸回过头时，就见得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穿着一件水红衫子的丫鬟正朝她走了过来，她的手里还捧着一只匣子。
“我是六儿, 姐姐何事唤我？”李妙宸转过身问道。
“六儿姑娘今日起得可真早。”那丫鬟很快走到了她的跟前，看着她笑盈盈开始说话了。
“是这样的，我是夫人院里的秋月, 我是来还昨日向荣福堂借的水晶球的, 这不刚好碰见六儿姑娘了，就劳烦你将这水晶球带回去可好？”
听得秋月说完，李妙宸看了看她手里的匣子，面上露了些犹豫来, 秋月见了便又道：“劳烦六儿妹妹了，秦大娘吩咐我要快去快回，说是早上还有别的事要派给我, 这不我就急赶着回去呢。”
秋月说得一脸的央求之色, 李妙宸也就没再多想，于是就点点头应了下来。秋月一见面露喜色，忙将手中的匣子向她递了过来。
“六儿妹妹，这东西贵重得很, 一定要轻拿轻放, 万不可磕着碰着了。”秋月一边递着一边还叮嘱着道。
“我自是晓得的。”李妙宸答应一声, 然后伸双手将匣子捧住了。
秋月见了放下心来, 又和李妙宸道了谢，然后才转过身，快着脚步往回去了。
待进了荣福堂的门，李妙宸原以为必是要被珠儿及瑞儿她们围住了盘问一番，可没想到的，自她进屋之后，众人都如同寻常一般，谁也没有因她一夜未归表现得惊讶来，只有珠儿走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匣子问怎么是她拿回来了。
“是夫人院里的秋月才送过来，在门口遇上我托我带回来了。”李妙宸一边将匣子放到一旁的案几上，一边回着珠儿道。
“这个秋月也真是的，到门口都不进来……”珠儿嘀咕了一声。
“她说有事忙着，非央我带回来。”李妙宸先是回了珠儿一句，而后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于是凑近了问珠儿道：“我这一夜都没回来，你们怎么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去哪了？
珠儿听得这话，竟是“切”的一声笑了起来，一旁的瑞儿和铃儿听见一起笑。
“昨儿夜里阿碧不是打发小丫鬟来说过了吗？说你要去和她屋里睡一晚。怎么，你和阿碧这般好，还要我们关心你作甚？”瑞儿走过来白了李妙宸一眼道。
去阿碧院里睡了？李妙宸听得愣了下，随即便想了起来，这定是孟豫昨晚吩咐阿碧叫人这样说的。还好他想得周到，不然两人昨夜同处一室的事被人知晓了，还不得掀起轩然大波？轻一点，说她不知检点，若是重一些的，便是要说她身为丫鬟，蓄意勾引主子了。
“哦，原来瑞儿是吃醋了啊，这样好了，我今晚就卷了铺盖去你的屋里睡。”李妙宸反应过来之后，忙笑着和瑞儿打趣道。
“我才不要和你睡，你睡相一定不好。”瑞儿也笑着回敬于她。
两人正说笑间，不想这时珠儿站在案几突然发了一声惊呼，然后盯着案上的匣子满脸惊骇之色，两人都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忙都快步走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李妙宸先走到了珠儿身侧，朝着案上的匣子看了一眼，这一看也是脸色都变了，匣子的水晶球竟是碎裂开了了！原来浑圆剔透的稀世珍品，如今四分五裂地摊在匣子里，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六儿，你进门时有没有磕着碰着，这水晶球怎么碎成这样了？”珠儿率先回过神来，看着李妙宸就问。
李妙宸赶紧摇头，从门口到这屋里，她可都是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生怕磕碰了，不可能在她手上碎的，如今这情形只能一个可能，那就是秋月递给她时这水晶球就已经碎了，她被人算计了。
“进门才这一点点路，我绝对没有碰着也没有磕着。这水晶球，秋月交给我时定就是碎了的。”李妙宸看着匣子，面上出现一抹愤怒之色，心里更是懊恼不已，怪自己没个心眼，答应了秋月替她带进来，就这么轻易地着了旁人的道。
“这八成是秋月自己不小心打碎了，她为了推卸责任，因此才叫你带回来的！”瑞儿抬高了声音，面上的神色也极为愤慨。
“外面出了何事？”三人正面面相觑无计可施时，就听得里屋孟老太太问话了。
“六儿，老夫人在问了，这可怎么办？”珠儿紧张了起来，这水晶球乃无价之宝，如今碎成这样，她们可怎么担待得起。
“无妨，我自去向老夫人说清楚。”李妙宸心知事已至此，躲避也不是办法，于是伸手端起案几的匣子，径直往里室方向走了进去，珠儿与瑞儿对视一眼，也未作迟疑，随着李妙宸一道走了进去。
“老夫人，六儿这回闯了大祸了。”李妙宸走到孟老太太跟前，将手中的匣子递到了她的跟前。
孟老夫人抬眼一看，见得里面碎裂的水晶球，面上也露了吃惊之色。
“哎呦，你个毛手毛脚的丫头哟，这样的好东西到你手上竟就碎了……”孟老太太忍不住唉声叹气了起来。
“老夫人，不是六儿打碎的，她这是被人算计了。”一旁瑞儿着了急，赶紧上前替李妙宸辩白道。
“被人算计，什么意思？丫头你快说说。”孟老太太面上露了惊愕之色。
“老夫人，是这样的……”李妙宸抬起头，将早在在门口碰上秋月，秋月托她带回水晶球，她答应了又小心捧了回来，没想到回来后珠儿一打开匣子就发现水晶球碎了。
孟老太太听完之后，面上露了思忖之色，好半天过后看了李妙宸一眼，而后又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先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单独和六儿说。”孟老太太对着珠儿，瑞儿还有屋里的一个小丫鬟道。
三人听得忙应了下来，又快步走出了门。眼见了屋内没有旁人，孟老太太看向李妙宸问道：“六儿，你和我说实话，昨晚你是不是和将军在一起？”
李妙宸听得面上一惊，可随即又想想，昨晚孟豫半途突然离席，此后再未回去。她又一夜未归，虽说孟豫吩咐阿碧派人前来报信，可这话旁人或可相信，孟老太太这里又怎么会糊弄得过？
“是，我昨晚去将军的书房偷偷饮了些洒，就醉倒了，将军回来后发现了，就……就陪，陪了我一宿……”
李妙宸支吾着声音，将实话说了出来，抬眼见得孟老太太有些着恼的神色，赶紧又添了一句道：“老夫人，昨夜什么事也没发生，我，我们都是和衣而眠的……”
“这还用你说，豫儿的为人我怎么不知？只是，他丢开满堂宾客，就为了去陪个吃醋醉酒的丫头，还陪着整整一宿，这事若是叫旁人知晓了，可怎么得了？”孟老太太面上生了气恼之色，语气也不自觉地重了些。
见得一向温和的孟老太太也生了气，李妙宸轻咬下唇角，心里也有些后悔昨晚的冲动之举。
“如今这事必是露了形了，这水晶球之事，也定是有人有意而为之。”孟老太太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李妙宸听得面上一苦，心里越发懊恼自己怎么这般糊涂，那秋月分明是有备而来的，自己却像是没脑子一样，轻易就入了圈套。
“罢了，我如今年纪大了，不想理会内宅这些事儿。豫儿昨晚既是不顾礼仪中途离席去陪了你一夜，想必心中自有他的计较。这水晶球一事，就交由他母子二人权衡处理吧。”孟老太太摆了摆手道。
孟老太太说完之后，抬眼看了看李妙宸，见得她面有愁容没精打彩的模样，忍不住又道：“怎么，才这么点事就蔫巴了，往日的精神头都去了哪里？再说了，往后这样的事指不定还多着呢，你打算都这般愁眉苦脸一蹶不振吗？”
“唉，我就是觉得自己这回太蠢了些……”李妙宸抬起头，看着孟老太太蹙眉叹气道。
“行了，别再懊悔了，如今啊，好好想想怎么洗脱了自己的嫌疑才是正理。”孟老太太又冲她摆了摆手，而后又让她出门将珠儿和瑞儿叫了进来。
片刻之后，和瑞儿进了门，孟老太太便吩咐她珠儿带着李妙宸，拿着碎了的水晶球，一道去周氏院中将此事禀报一遍。又让瑞儿去一趟东院，将此事告之给孟豫。
几人答应了之后一道告退出来，待出得荣福堂大门之后，瑞儿对着珠儿道：“珠儿姐，你带着六儿先去夫人院中。我快些跑去东院，将军此时若未出门倒好，若是出门了，我可得想法子去请人去将他追回来……”
珠儿听得点点头，瑞儿便快起脚步朝着东院飞奔而去，李妙宸看着她匆忙而去的背影，心里一时生了暖意，再转头过来看向珠儿，眸中皆是感激之色。
“六儿你别担心，将军定会护你周全的。”珠儿对她笑笑道。
“嗯。”李妙宸也点点头轻笑了下。可她此刻心里倒没想着让孟豫如何护她，只琢磨着刚才孟老太太的话，该是想什么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才是正理。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孟豫当着众人的面，纵是有心护短，可也不好就明着就袒护于她吧。
第40章
珠儿带着李妙宸走得极慢, 约莫一盏茶功才之后才走到周氏院中，进门之前，珠儿朝外面路上看了看, 没有看到孟豫和珠儿走来的身影, 她面上就露了些忐忑来。
“没事，珠儿姐，我们先进去见夫人吧。”李妙宸此时倒坦然了，出声催促起了珠儿。她心里倒有些好奇, 想看一看那秋月一会儿该会如何表演。
珠儿又看了看，见得仍是没人来，只得点点头, 带着李妙宸一道进了门。进门后, 先是在花厅外遇上了秦大娘，珠儿忙上了前，将手中的匣子子递过去，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哎哟, 这东西可是价值连城，竟就这样碎了，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啊？”秦大娘打开了匣子, 见得里面的碎水晶球，一时脸色都白了。
“发生了何事？”屋内传来一句问话声。
“夫人，老夫人屋里的珠儿姑娘来了。”秦大娘朝着屋内应了一声，然后示意珠儿和李妙宸随着一道进了花厅。
里面周氏正坐在案旁用着早膳, 温惜兰在一旁伺候着。见得秦大娘身后竟是跟着李妙宸, 周氏先是有些惊讶, 继而脸上就露了一丝气恼来。
昨晚孟豫半途离席之后, 只叫个小厮来说了一声，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周氏心中生气不已，可面对着满堂宾客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强持了笑颜继续招待众人。可那些夫人们眼见孟豫离席不归，心里都明白了孟豫对她们的闺女无意，一个个都心生失落，哪有还有心思在些逗留，因此没过多久，都陆续找个借口退席离了孟府。
眼见着费了好些心思准备的夜宴草草收了场，周氏心中自是不好受，夜里一宿都没睡好，早上才起了身，温氏过来伺候她起身，却又告诉了她一个令她越发生气的消息，温氏自己说刚才进院子时，无意间听得外面的小丫鬟在说闲话，说的是有人看见了老夫人院中的六儿一大早自东院出来了。
周氏听得这话，心里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上次她因何嫂被撵一事，找了那叫六儿的丫鬟过来想敲打她一番，可没料到孟豫竟是随后就进了门，那时就表现得极为护短的，随后还将她送到老夫人那里。孟豫此举让她这个做娘的心有不满也无处发作，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
周氏只盼着自己的隐忍，能让儿子早日开窍好娶了媳妇进门，她心里也就安定下来。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场精心准备的相亲宴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如今看来，是那刁钻的丫头蛊惑了自己的儿子。昨夜她定是设法缠了孟豫一夜，因此才搅黄了相亲宴的。
“发生了何事，怎么让珠儿姑娘一大早地来了？”屋内，周氏掩去了脸上的情绪，只轻笑着问珠儿道。
珠儿先是上前一礼，而后示意秦大娘将手中的匣子呈给周氏看一眼。周氏见得那匣子破碎的水晶球，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一时惊愕在那里。一旁的温惜兰凑过来也看了看，脸上也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氏指着匣子，手指都有些颤抖了。
珠儿见状立即走近两步，将秋月清早去荣福堂还水晶球，在门口遇见六儿并请她将匣子带回去一事都说了。
“夫人，六儿接手之时并未打开匣子查看，一路上也是小心护着不甚磕着碰着的，进屋之后，我接了打开匣子就发现水晶球已是碎了。”珠儿说得一脸的郑重之色。
周氏听完之后，眼光在李妙宸停留了片刻，面上重新又生出气恼之色。李妙宸迎着她的眼神，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秋月是她房里的丫鬟，这事儿极有可能是她授意的。看来周氏已是知晓昨夜孟豫离席是同她在一处的事了。
“珠儿，老夫人她怎么说？”周氏收回眼光后，转向珠儿又问道。
“回夫人，这水晶球碎了，老夫人十分的心疼，不过老夫人说了，这事儿虽是透着蹊跷，但她年岁大了精力不济，也就不想过问了，就交由夫人及将军权衡处理。”珠儿恭敬着声音道。
周氏听得这话，面上露了思忖之色，眼光又在李妙宸身上看一眼，过了半晌才又轻叹了一声，而后吩咐道：“秦大娘，将秋月还有昨日在厅堂伺候的，以及管事媳妇都叫到这里来，再派个人去看看将军可出门了，若是没出门的话，请他过来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