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酒店的事情就是姜迟解决的,在下单的时候便选择加价指定天师。
房地产老板没给姜迟具体地址,准确的说是给不出来,姜迟只知道施工地点是在半山腰。
“这山难不成要靠攀岩工具上去?”姜迟顺着山脚下的小路绕了几圈。
她眼神呆滞,有些诧异,这里竟然没有一条上山的路!
那施工队是怎么上去的?
按理来说挖掘机该留下一些痕迹,但是她看来看去也没有找到线索,就连草都没有被压塌。
这条小路两旁都是半人高的草,树也高,几乎所有阳光都被挡住,时间已过七点,虽然已经到六月,太阳落山时间要晚一点,但姜迟来之前也注意了,今天太阳七点二十一下山。
这小路有古怪,如果七点十分她还找不到路就不能上去了。
她从小路边捡到一根木棍,还没完全站起身,又忽然听到草丛背后似乎有东西下坠掉落在地的声音,她试探性地用木棍把草拨开,草丛背后没什么东西,似乎只是虚惊一场。
虽然没有东西,但姜迟也没有继续停留,后退几步退出这条古怪的小路,她眼神警惕:“鬼打墙?”
她不是很确定,因为走上小路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受到鬼气,而且什么鬼胆子这么大敢困天师。
也许是这里有什么阵法,姜迟心想,她不准备强行打破阵法。
她现在有省钱的意识,符篆不能乱丢。
正当姜迟思考今天到底要住在哪里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略带沧桑的声音,语气似乎有些疑惑,迟疑道:“你是外面来的?你在这里干嘛?”
姜迟转头,是一个中年女人,满脸的皱纹,,眼睛浑浊,头发也白了大半。
闻言,姜迟摸摸后脑勺,尴尬地说道:“我要上去找一个村子,我哥在上面,要我给他拿一个东西。”
也许是这里很排外,中年女人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依旧狐疑地盯着姜迟,她肯定道:“这山上没有村子。”
姜迟忍不住皱眉,她很肯定自己没有走错,也没有莫名其妙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因为她做的标记都还在。
但中年女人的语气太过笃定,姜迟都忍不住思考是不是房地产老板给错地点了。
“我要找……刘家村。”她小声道。
第六感告诉姜迟不要说五粮村,而天师的第六感也是非常准确不可能出错的,所以要么是五粮村问题不小,要么就是面前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女人有问题。
姜迟直视中年女人,这个女人的面相让她忍不住皱眉,多灾多难,无夫无子,四十岁会有一场大劫。
“这里没有刘家村。”中年女人几乎是吼的,看上去十分生气,嘴里念念有词:“你们这些外地人真是,听一些谣言就来找,我们这里哪会有?”
中年女人好像很讨厌外面来的人,一提到外地人眼神厌恶。
“刘姨,我出来的时候听见你儿子在哭,你快去看看吧。”说话的是一个和姜迟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声音清冽。
中年女人一下变得慌张,没空再和姜迟说话,丢下一句:“我们这儿真的没有刘家村”就跑开。
姜迟松了一口气,刚才和这个被叫做刘姨的人说话时候她总感觉有一股黏黏糊糊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浑身难受。
这视线又和那天在酒店她感受到的一模一样,还是有熟悉感。
而且,刘姨,刘家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不然那人在她提到刘家村的时候那么大反应实在不正常。
少年站定在距离姜迟一米的距离:“你快离开这儿吧,这里不安全。”
姜迟顿一下,认真问道:“我能知道为什么不安全吗?”
她没有看少年的面相,视线落到少年背后的空地上。
少年避而不谈,反而说了另一件事,他缓缓道:“刘家村早就没了,你找不到的。”
姜迟鬼使神差问道:“那……五粮村?”
第9章 、009
少年眼神闪躲,迟疑片刻,不生灭回答姜迟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山上施工队的?”
姜迟果断摇头,她不是,她就是个平平无奇看相先生罢了。
少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抱怨道:“山上那些施工队的太奇怪了,偏说有什么五粮村,还说那座桥里的尸体是五粮村用来保证建桥顺利埋的。”
“我们说没有他们还不信,我们在山脚下住了这么多年,附近有什么村子难道还不知道吗?”
姜迟也不讲话,似乎对他说的不感兴趣。
没有回应少年也不气馁,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向姜迟解释刚才刘姨发火的事,缓缓道:“刘姨是我们村子里的老人了。”
说着他又好像觉得自己讲错了什么,扑哧一声笑起来,眼底一瞬间闪过嘲意,很快被压下,又变成那副不谙世事的少年样。
“刘姨其实才四十,但我们村子其他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大多都被接去城里,所以现在村子里刘姨才是最大的。”
这个少年在的村子叫顺德村,据说是因为一百多年前村里一个很有威望的长辈在梦中有菩萨托梦,说村子改叫顺德村目前所面临的一切困境都会得到解决。
于是第二天全村人就商议,大半的人想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都同意改名。
也确实如“菩萨”所说,村子改名之后不到一周的时间,村里之前堆积的卖不出去的粮食就被一位当地有名的富商全部买下。
顺风顺水,村子的发展越来越好,为了感谢“菩萨”,村子每年都会举行祭祀,感恩菩萨的帮助,也选了祭司出来主持祭祀,第一任祭司就是那个被托梦的老人。
村子每一任祭司在去世前都会从村子有天赋的人里选出下一任祭司。
也许是“菩萨”认为他们虔诚,村子一直是十里八乡最富裕的,但是好景不长,大概在几年前村子又一次衰败,刘姨当时已经是村子里的祭司。
同时她也被托梦,梦里“菩萨”说不要让外来人进入村子,村子里的人也不准出去,是要两年时间村子便能再次富裕。
但是现在哪有人信这些,刘姨说的没人听,许多人出去,村子越来越衰败,刘姨脾气也越来越大。
“现在村子里就只有四五户人家,其他人都走了。”少年似乎有些感叹,眼里还带着怀念。
姜迟无言,故事编的很不错,下次不要再编了。
虽然故事是编的,但是这个人还挺真情实感的,而且按理她现在应该不知道真相。
如果她笑出声了,会不会显得很畜牲?
姜迟清清嗓子压住笑容,抬头直视少年,她瞳孔纯黑,直视别人时总会给人带来恐惧感,少年却没有,他只是诧异一下,然后抿着唇笑道:“说了这么多我都忘记讲我的名字了,我叫刘然。”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姜迟随口胡扯一个名字:“哦,我叫姜翠花,来这儿给我哥铁柱送饭。”
刘然笑容尴尬一瞬,低头看姜迟空荡荡的手,皮笑肉不笑:“饭呢?”
姜迟很淡定,淡淡的瞥一眼刘然,振振有词道:“给他送饭我不饿吗?当然是我吃了啊。”
刘然:“……”
要不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他都要为这理直气壮的态度鼓掌,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姜迟扫一眼刘然年的面相,又低头。
天中昏暗,今年运势不好,而且一生坎坷多灾多难,面对选择优柔寡断,父母早逝,二十岁有大凶之兆。
并且他年龄和长相大约是不符合的,真实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左右,擅欺人。
姜迟默默地点头,确实满嘴谎话。
面前的人尚不知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已经暴露,还在天花乱坠地讲。
讲到最后口水都快干了姜迟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刘然有点恼羞成怒,他垂头不让自己的表情落到姜迟眼中。防止暴露,事情还没完成,他还不能生气。
等把眼前这个人抓到,看她还会不会是这副模样,刘然眼底满怀恶意,嘴角向上勾起露出奸诈的笑容。
“说了那么久,天都黑了,我带你去我们家喝口水休息一下吧,我们家还有空房间。”刘然终于提到到他那儿去的话。
姜迟不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故意噎道:“你们村不是不准外人进去吗?你就这么轻易违背祖宗决定?”
刘然已经稍显不耐烦,快八点钟了,如果八点钟姜迟还执意在这儿,他也不会陪着喂那个东西。
那东西已经三天没吃人,估计现在饿得慌。
刘然催促道:“你看天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我家里我妈也在呢,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我妈一起睡。”
姜迟:“…………”
和一个父母早逝的人嘴里的妈妈一起睡她才会不安全吧。
但这时候她还要装一下柔弱少女,看看这个刘然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犹疑道:“可是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刘然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他好像都已经听到那东西的吼叫,要是再不走他今天就要死在这儿。
他冲上去就想抓住姜迟的手腕,可姜迟早有准备,后退一步,保持警惕。
“你干什么?社会主义好青年可不能像你这样随便拉陌生人的手!真是没有警惕心!”姜迟说得义正辞严。
刘然咬牙就差冷笑,到底是谁该有警惕心?!
虽然不甘心但他也知道要快点走了,刚才动静太大,那东西似乎已经过来了。
他没有再执着,放下一句狠话转身便跑。
“呵,你现在不跟着我走,早晚会后悔!”
姜迟没把刘然的话放在心上,她身后的小路到夜晚更加奇特。
周围都是一片昏暗,只有月光洒落勉强提供一丝亮光。
小路上阴气弥漫,还有几丝属于不同的人的怨气掺杂其中。
应该是有点道行的鬼,而且已经失去理智,身上还有邪修留下的印记,可能是想要炼化这只鬼,但是失败了。
姜迟没有慌张,撩撩衣服面对着带阴气的小路缓缓坐下。
暗处一直盯着她的鬼都不由得呆滞,难不成是主人想错了?
这女人看上去除了胆子大了点,会画符了点,会捉鬼看相了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10
飘在小路上的鬼也有些疑惑,正常人看到他不都应该尖叫逃跑吗?再不济表情也会很紧张吧,这人倒好,竟然还坐下来了?
他现在是不是太没有威望了?!
刘晟又向前飘一点,想吓一下姜迟,但一直控制着始终没有飘出小路。
姜迟也不急,反正看样子她今天是找不到五粮村,不如看看这只鬼。
刘晟在这里待了上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姜迟这样的人,他故意释放出阴气狠狠地撞旁边的树,树上的树叶被撞的洋洋洒洒掉落下来,脸上嘚瑟。
姜迟表情不变,挪了下身体,让自己靠的更舒适一点。
刘晟看她动弹心里更加得意,喜洋洋地把阴气尾巴甩得更狠。
姜迟啧一声,小声念叨:“一大把年纪了,还挺活泼。”
刘晟瞬间懵逼,心里不还服气,他在这里这么多年,碰到的都是害怕他的,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
而且他老吗?明明是年轻正当时!
他忍不住反驳:“什么叫我这一大把年纪,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我今年六十那不是两枝花?”
也许是刘晟那不要脸的劲儿惊到了他身上的怨气,一股怨气悄悄飘出来,从他身上的阴气脱离,然后趁着他不注意快速飘到姜迟面前。
怨气在刘晟身上看着黑气比较浓,现在飘出来淡淡的,好像一巴掌下去就会消散。
姜迟见状有些诧异,以前她都只在小老头给她的那些书上看到过这种情况,今天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看到实例,她饶有兴趣地坐起身观察那股怨气。
刘晟却以为是她害怕,嘚瑟着拍的更加厉害,还忍不住说:“怕了吧?!”
姜迟不理他,根据以前和小老头相处的经验,对付这种怪老头就是不要理他,让他自己玩一会儿。
怨气飘到姜迟面前,小小的转个圈,像是在打招呼。
姜迟伸手捏住怨气的尾巴晃了晃,好奇道:“你怎么能出来?”
怨气一般是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或者鬼害死之后才会产生,而且终身附着在那个害死他的身上,直到害死他的遭到报应才会消散。
但是这一股怨气看上去还挺自由,也挺坚强。
怨气的声音太小,不专心几乎都要听不到:“因为不是他害死我的。”
姜迟恍然大悟.也许怨气只是单纯的想跟着刘晟。
那边发疯的刘晟似乎注意到了没有人也没有鬼理他,一脸委屈巴巴,缩在小路不动弹。
“你能帮帮老师吗?”怨气小声哀求,这个老师就是刘晟,姜迟知道。
“我生前是老师教的第五届学生,老师对我们特别好,他会变成这样,也是为了我们。”
怨气说着说着忍不住抽泣,当初那场景太过惨烈,他至今都还记得,不过是老师不愿意把他还有另一个女孩子交出去做打生桩便被残忍杀害。
“当初刘家村会富裕起来不是因为菩萨托梦,是养小鬼。”他们在小路也听到刘然说的话,表情愤恨,他们怎么好意思?!
“村子里没有天赋的后代都会在很小的时候被杀死做成小鬼,但有一些会被留下来,我就是被留下来的其中之一。”
“但他们留下我们不是因为突然生起的同情心作祟,或者是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要弥补,而是因为我们的用途是拿去给别的村子或者正在施工的人家做打生桩。”
随着怨气缓缓道来当年的事情,刘晟身上的其他怨气也都嗡嗡振动,有好几个怨气都忍不住飘出来,其他蠢蠢欲动,但是担心姜迟会伤害刘晟最终还是待在刘晟身上。
而刘晟也安静下来,小声嘟囔一句:“我明明早就说过,我不希望你们带着仇恨,一个个小兔崽子不听我的话。”
“我希望您能救救老师!”怨气知道姜迟可以。
老师待在这里太久,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完全失控,他们每天都要看到老师痛苦的挣扎,因为他们不属于老师,老师一直都担心若他完全失控会伤害到他们。
可是他们也不想看到老师那么痛苦,生前他们就没有保护好老师,死之后还是老师一直在保护他们。
本来他们的鬼魂也该被压在柱子下“保佑”那些人施工顺利,是老师冒着危险把他们从那个天师手上抢回来,而且老师那一次还受了很重的伤。
后面也因为他们差点被邪修抓走炼化。
姜迟沉默,只是问了句:“你为什么相信我?”
“因为我们知道你,你很厉害,而且你不是邪修。”怨气答的认真,他们知道姜迟也很偶然,是从最近一次来的邪修那里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