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桌前，一边小声阅读表格内容，一边填写。
“宝宝姓名、家长姓名……”
写完崽和自己的名字，鹿悠然jsg在父亲姓名一栏犯了难。
笔尖停留在纸面太久，洇出黑色的墨迹。
鹿悠然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瞄了眼坐在前方不远处的面试老师，顶着压力，偷偷对宋砺摆手。
“内个。”她有些难为情：“你的名字，是哪个砺啊？”
宋砺蜷起指尖，定定地凝视鹿悠然。
鹿悠然被盯得心里发慌，避开宋砺的视线，掏出手机，对着微信备注写出正确的字。
接下来是教育理念和对崽评价等内容，鹿悠然提前做过功课，完成得毫无压力。
进入正式面试环节，老师请两位崽崽站在面前，回答问题。
负责提问的是位上了年纪的园长奶奶，鬓发已经发白，戴着副老花镜，看起来十分慈祥。
她仔细端详过两个崽崽，强调面试规则：“一会儿请这位年纪小的弟弟先回答，旁边这位年纪大一点的哥哥后回答问题。”
宋知宴站的笔直，视线始终看着园长，因为紧张，双手偷偷抓着衣摆绞来绞去。
听到园长的话，他乖巧点头。
“那就开始第一个问题吧。”园长奶奶语气很轻：“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窝……”
“我叫彬彬！”彬彬声音洪亮地抢答。
由于经历过两次面试，他对后面的一系列问题也十分熟悉，干脆一股脑地抢答，试图展示自己的“聪明”：
“我今年五岁，家里有三口人，分别是我和爸爸妈妈，我会说三国语言……”
说完基本信息还不够，彬彬无视园长奶奶制止的动作，把提前准备好的三分钟英文自我介绍一口气说完。
宋知宴被彬彬用力过猛的展示吓到，眨眨眼，扭头向后妈求助。
鹿悠然伏低上身，偷偷握拳，用口型喊加油。
“你给他准备自我介绍了吗？”宋砺在一旁问。
“没有啊。”鹿悠然靠回椅背上，小声和宋砺交流：“为什么准备那种十分套路的东西？”
“精英教育模式。”宋砺朝彬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就是标准答案。”
鹿悠然鄙视地切了一声：“精英教育有什么好的？培养出一群冷血无情的利益机器。”
“我不希望宴宴接受那样的教育。”
说完，鹿悠然顿了一下。
等等……
好像宋砺才是崽的亲爹？
她刚才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呃。”鹿悠然试图换个角度解释：“你不觉得三岁的小朋友，能进行流利且内容饱满的双语自我介绍很可怕吗？”
宋砺没说话，仿佛在全神贯注地看宋知宴。
园长奶奶蹙起眉头，显然对彬彬的表现不太满意。
但她没说什么，对宋知宴笑了下，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宋知宴给自己打足了气：“窝叫，宋知宴。”
“嘻嘻。”彬彬在一旁窃笑，小声吐槽：“连话都说不清楚。”
宋知宴抿嘴，假装没听见彬彬的话，继续回答园长奶奶的问题：
“窝，三岁。”
“是男孩纸。”
说完基本信息，园长奶奶问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宋知宴先是摇头，想了想，转身跑回鹿悠然面前，拿起桌上的彩色卡纸。
那是鹿悠然前一天和他一起手工制作的小简历，上面有他的基本情况，帅气的照片，还有他最喜欢的小鱼优优的照片。
配合简历内容，鹿悠然还剪了各种小装饰贴在上面。
宋知宴来到面试老师的桌前，踮着脚，伸长胳膊，给每个人发了一份。
几位老师眼前一亮，交换过眼神，露出赞许的表情。
鹿悠然得意起来，用手肘碰碰宋砺：“看见了吧？比你那标准答案有用。”
不着调。宋砺在心底给鹿悠然贴上新标签。
到了聊天环节，园长奶奶继续提问：“你们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呀？”
彬彬依旧率先抢答：“喜欢学外语、学马术、跟着家教学奥数！”
宋知宴听着一个个陌生的词语，瞬间觉得自己想说的不好。
但他还是认真回答。
“喜番看动画片，和麻麻一起粗去玩，和麻麻一起吃东西，还有，养小鱼。”
“嗯。”园长奶奶满意点头，向鹿悠然投去赞许的目光。
鹿悠然腰板挺得更直，同时不忘给彬彬妈投去个得意的眼神。
彬彬妈似乎对自家孩子的表现十分满意，捋了捋头发，一副“懒得和你一般见识”的表情。
很快，面试来到最后环节，需要孩子和家长配合，共同完成。
一位年轻老师拿来道具，邀请在场的四位家长起身，并宣读规则：
“我面前有一些贴纸，分别是眼镜、外套、裤子等物品，等会儿听到计时开始的指令后，两位宝宝需要来夺取贴纸。”
“拿到贴纸后，需要指挥蒙住眼睛的爸爸妈妈，把贴纸贴在答题板的正确位置。”
鹿悠然看了眼画着儿童形象的答题板：“这不是升级版贴鼻子游戏吗？”
“你可以吗？”她把眼罩递给宋砺：“宴宴好像不是很敢和你说话的样子。”
宋砺沉沉看她一眼，接过眼罩：“我不是游戏黑洞。”
鹿悠然对游戏黑洞四个字多少有点应激，回嘴道：“我也不是啊！”
“欸不对不对。”鹿悠然甩甩脑袋：“你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宋砺不说话，站在起点，戴好眼罩，等待游戏开始。
第一场游戏是两位父亲之间的对决，鹿悠然退到一旁，给自家崽充当啦啦队。
随着老师的一声开始，两位小朋友从起点线出发。
宋知宴比彬彬小两岁，在身高和力量上都不占优势，尽管奋力倒腾自己的小短腿，也还是落下彬彬一大截。
好不容易到了取贴纸的地方，宋知宴发现彬彬像座小山似的，故意把贴纸盒子挡得死死的，不给他拿取的机会。
真过分！宋知宴心里生气，但还是保持基本的礼仪。
“锅锅。”他抬头和彬彬商量：“里阔以让窝拿一下吗？”
彬彬假装没听见，甚至直接把整个盒子拿走。
还阔以这样？宋知宴的小宇宙彻底爆发——
麻麻嗦过被欺负了不能忍着！
“锅锅！”宋知宴大声喊彬彬：“里肿么可以这样嘞？”
“里不对不对！”
已经到达自家老爸身边的彬彬对宋知宴做鬼脸：“我哪不对？都怪你小短腿儿跑得慢！”
“我赢定了！”彬彬得意地拍拍老爸：“爸爸！打败他！”
宋知宴到底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尽管已经大声斥责对方，但遇到赖皮鬼，还是束手无策。
好在老师早有准备，拿出另一盒贴纸，递给宋知宴。
无助小崽瞬间满血复活，捧着盒子向宋砺跑去。
快要到达父亲身边时，宋知宴放慢脚步。
明明父亲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但他还是感觉到害怕。
还感觉到一丝冰冷。
感觉到旁边有人，宋砺偏了偏头，试探道：“宋知宴？”
宋知宴咬着嘴唇，来到宋砺身前，从盒子里取出上衣形状的贴纸，放在对方手里。
“粑粑。”他硬着头皮和父亲沟通：“介个，是……”
“爸爸加油！爸爸！往左，往左！别动！贴！”
彬彬的大嗓门横插进来，带着明晃晃的挑衅。
“不理他。”宋知宴小声嘀咕。
宋砺摸了摸手里的贴纸，向宋知宴伸出另一只手。
“盒子。”
“这里，好多捏。”宋知宴犹豫。
宋砺没说话，动动手指，无声催促。
宋知宴只好把盒子放在父亲手里，转过身，准备指挥。
“粑……”
宋知宴还没说完称呼，便见宋砺笔直地走了出去，站在答题板前。
尽管难以置信，崽崽还是尽快恢复比赛状态，看清父亲手里拿着的贴纸形状，进行下一步指挥。
结果不等他开口，宋砺便逐一撕开贴纸的背胶，把每一个都准确无误地贴在板子上。
“咦？”宋知宴抓抓脑袋：“窝，粑粑，赢惹？”
第19章 全家合照
随着老师宣布第一轮游戏结束, 宋砺摘下眼罩，气定神闲地检查面前的答题板。
旁边不远处的彬彬爸爸则是手忙脚乱，答题板上只有一枚贴纸，还贴错了位置。
教室两边陷入截然相反的气氛。
“爸爸！”彬彬当即不开心地大吵大闹：“你真给我丢脸, 明明我前面表现得那么好！”
彬彬爸爸比较随和, 弯下腰安慰彬彬：“只是个游戏嘛，下一句赢回来不就好了？”
彬彬气得掉眼泪, 抡起拳头捶自家老爸：“才不是那样呢！”
“我怎么可以输给那个看起来就呆呆笨笨的小孩儿？我不管！我要气死了！”
“彬彬。”彬彬爸爸板起脸, 教育道：“你怎么能不尊重人家小朋友呢？”
“你怎么胳膊肘往jsg外拐呢？”彬彬妈加入战场, 把孩子护在身后：“彬彬争强好胜, 有什么错？”
相比于彬彬一家的混乱, 宋知宴这边洋溢着欢快和谐的气息。
没有哪个人类幼崽会不崇拜超级厉害的老爸, 尤其是用碾压式极帅气的方法, 为自己争光，让自己扬眉吐气的老爸。
在激动的驱使下，宋知宴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宋砺。
快要到父亲面前时，他一个急刹车, 规规矩矩地站好, 不敢看父亲的眼神。
“蟹蟹，粑粑。”他小声说。
头毛再次被rua了rua，力道不轻不重，略带些亲昵。
宋知宴抬头望向父亲，发现对方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可能父亲天生就没森莫表情叭。他想。
等到彬彬的情绪稳定下来, 老师开始组织第二轮游戏。
这次轮到两位妈妈上阵, 已经完成任务的父亲只需要站在答题板旁观战。
宋知宴和鹿悠然已经培养出默契, 这一轮更放得开些，敢扯着嗓子和彬彬比声高。
“麻麻！”宋知宴觉得后妈和父亲的水平应该差不多, 把贴纸盒子整个交出去：“冲鸭！”
“往哪里冲？”鹿悠然茫然地伸手，在身前挥来挥去：“宴宴你要告诉我往哪个方向走呀。”
某只实诚崽崽给出会心一击：“咦？麻麻不会寄几过去莫？”
“就像父亲辣样！”
“呃，我做不到。”鹿悠然听到彬彬的欢呼声，一边试探着迈步，一边催促崽崽：“快，指挥妈咪。”
宋知宴无奈托脸，努力指挥，好不容易才把鹿悠然送到答题板前。
眼看彬彬那边已经贴完一半贴纸，宋知宴忍不住催促：“里落后惹麻麻！”
迈过第一道坎的鹿悠然信心大增，回头朝崽的方向喊话：“到这里就不用指挥了！看妈咪给你翻盘！”
不就是贴贴纸吗？她鹿悠然之前在综艺节目上玩过八百次了，绝不会出问题！
鹿悠然得意地勾起唇角，刚要转身，脚下便一个踉跄。
好在她平衡力不错，及时稳住身体，摸了摸面前的“答题板”。
“欸？”鹿悠然小声嘀咕：“竟然是这种材质的板子吗？”
被当做板子的宋砺绝望地闭了闭眼，想要开口提醒，却被老师摆手势制止。
某人的爪子还在胸前摸来摸去，宋砺深吸一口气，化身橱窗里的塑料模特，保持静止状态。
“麻麻！”身后传来崽惊慌的叫声。
鹿悠然以为崽崽着急，加快手上的动作。
摸到上衣贴纸，鹿悠然凭感觉往前一贴，顺手拍了两下，确保粘得牢固。
接下来是裤子贴纸，鹿悠然按照之前观察的答题板比例，把手逐渐向下移动。
“这里？差不多了吧？”她小声自言自语。
宋砺看着某人把贴纸靠近危险部位，额角胀痛，想要开口阻止，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啪地一声，鹿悠然把贴纸贴在距离危险部位不到两指的地方。
宋砺脸色骤然难看起来，颌角紧绷，似乎在极力忍耐。
鹿悠然对此一概不知，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一边寻找下枚贴纸的归宿，一边碎碎念：
“哎呀我真是游戏天才。”
“那个冰山脸还说我是游戏黑洞？真是有眼无珠！”
“哼，等着瞧吧，我这次肯定比你贴的准！”
接下来是枚项链贴纸，鹿悠然逐渐向上摸索。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体温时，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儿？”她捏了捏手指触碰到的一小块“答题板”：“这皮肤的质感太逼真了吧？”
“还揪得起来？”
另一边，彬彬母子已经完成游戏，随着老师发出结束口令，宋砺终于被解救。
他抓住某人还在乱摸的手，语气冷得像万年冰川。
“游戏黑洞。”
“无药可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