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花应该很衬她。
“就这个吧。”宋砺说：“包一束。”
在路上耗费了比平时多出整整一倍的时间，宋砺踩着正常下班时间到达庄园。
管家看到他的车，从别墅出来迎接。
宋知宴跟在管家身后，从发照片时的睡衣打扮变成穿衬衫的小王子，见到宋砺，便跑过去抱住父亲的腿。
宋砺弯腰，把宋知宴抱起来。
“粑粑里回来好早。”宋知宴搂住宋砺的脖子，见他另一只手拿着的花束，凑上去闻了闻。
“好香！”他拍手道：“和妈咪的被子一样香！”
“被子？”宋砺捕捉到关键词。
天真小崽点头，完全感受不到老父亲身上变得有点冷的气息。
“麻麻的被子好香香！粑粑里不叽道莫？”
想到之前老父亲把自己撵出主卧的“旧仇”，宋知宴故意道：
“咦？粑粑上次不是和麻麻躺在一起？”
“里怎么闻不到哇？”
第35章 娃综第三期
宋砺心底窜出无名的小火苗, 却又拿崽没办法，只能严肃地告诉他不许乱讲。
“妹有乱讲。”几次接触下来，宋知宴已经完全不怕自家老父亲：“窝，从来不骗银！”
绿茶属性大爆发的崽捕捉到宋砺脸上的不爽, 火上浇油：“麻麻不仅被子香香, 头发也香香呐。”
“她碎觉的时候，总是喜欢翻身, 还会挤到窝, 把胳膊压在窝肚肚上。”
听着宋知宴的描述, 宋砺不自觉回想起自己留宿在主卧那天。
鹿悠然睡得特别老实, 紧紧裹着被子, 几乎没怎么动过。
就对他这么戒备？宋砺心底的不爽呈指数级上升。
明明之前在主卧挨了打的人是他, 怎么到最后反而搞得像是他要趁人之危？
真是个小不讲理的！
“粑粑里不要走神！”宋知宴还没炫耀完, 用小手拍拍宋砺的脸颊，把脑袋凑到他跟前：“粑粑里闻，就系这个香味！”
“麻麻和窝，用了一样jsg滴洗发水哦！”
“闻到了。”宋砺拍开崽的脑袋, 大步走进别墅。
去找鹿悠然前, 他以厨房危险为由，把宋知宴交给佣人照看，并叮嘱崽不许乱跑。
排除干扰因素后，宋砺把花束放在餐桌上，脱掉西装外套, 走进厨房。
鹿悠然似乎已经结束狼狈的制作环节, 站在炉具前, 把镜头对准腾腾冒着热气的锅。
“纪念一下我的首次厨艺展示！”鹿悠然的心思全都扑在即将出锅的面食上，没察觉旁边多出个人, 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一边招呼厨师帮忙。
“快快，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见证自己的天赋了！”
厨师面露崩溃，闭起眼睛，掀开锅盖。
一团白汽铺面而来，待到视线清晰，露出一蒸笼歪歪扭扭的烧麦。
露馅的露馅，开花的开花，整个笼屉仿佛刚经历过一场爆炸，二十余个烧麦竟无一幸免。
鹿悠然脸上的兴奋逐渐凝固，嘴角耷拉下来，关掉录像，把手机塞进围裙口袋。
噗嗤。斜后方传来声轻笑。
鹿悠然像只受了惊的刺猬，瞬间炸毛，瞪圆眼珠，扭头看向宋砺。
男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遮掩，鹿悠然迅速转身，像是母鸡护崽一样护住身后的锅。
“你你你。”伶牙俐齿的人头一次磕巴：“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砺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卷起袖筒：“揭开锅盖前一秒吧。”
咔嚓。
鹿悠然的自尊心出现裂痕。
“不许笑我！”她不自觉抬高音量：“是你逼我亲自下厨的！眼下做成这样你也有责任！所以你得把烧麦吃完！知道吗！”
怎么就成他逼迫的了？宋砺想要开口反驳，却被鹿悠然气呼呼的样子堵了回去。
算了，至少是认真做的。
而且鹿悠然十分要强，在厨艺翻车这件事上任她自嘲几句也就罢了，如果两人真一来二去吵起来，怕是真的会惹她生气。
向来不懂退让也不善哄人的宋总第一次自愿吃亏，点点头，纵着鹿悠然：“感受到你的心意了。”
“至少闻起来挺香的。”他说。
“别说了！”鹿悠然咬牙切齿：“你要是能帮忙就帮，不能帮忙就出去。”
宋砺没说话，把鹿悠然拉到一旁，看了看料理台上洗好的食材，拿起菜刀，开始动作。
厨师自觉地到另一侧准备其他菜品，鹿悠然则是呆呆地杵在原地，欣赏宋砺的刀工。
行云流水，十分熟练，在配上男人的身材和俊脸，简直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她小声嘟囔：“看起来完全不像呢。”
宋砺放下刀，擦了擦手，回答鹿悠然：“小时候经常做，就熟练了。”
“小时候经常？”鹿悠然从未了解过宋砺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经历，以为是他父母刻意锻炼小孩独立：“那你们家还不算溺爱你。”
“不是。”宋砺罕见地对鹿悠然打开话匣子：“我小时候一直和养母生活。”
“养母？”鹿悠然脑子转不过弯。
“我出生时被医院的护士故意掉包，之后被抛弃在路边，是养母收养我，把我抚养到十岁，才被宋家认回。”
“养母是独身一人，那时条件不好，我们两个生活艰苦，挤在破旧的出租屋，所有事都要自己扛。”
第一次听到宋砺的童年往事，鹿悠然在震撼之下有点语塞，过了半分钟，才干巴巴地道歉：
“对不起啊，让你提起伤心事。”
“不伤心。”宋砺风轻云淡：“和我妈在一起那十年，是目前为止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知道宋砺嘴里的妈妈是指养母，鹿悠然点点头，关心道：“阿姨现在还好吗？”
“很好。”宋砺起锅烧油，端起食材：“她还说想见你和宋知宴。”
“诶？”鹿悠然下意识拒绝：“不好吧。”
“咱俩又不是真……”
把夫妻二字吞下去，鹿悠然试图挽回自己的危险发言：“我去不太好。”
宋砺没接话，认真盯着锅里的菜，过了一会儿，轻轻推她一下：
“厨房有油，别站着碍事，去西图澜娅餐厅等。”
鹿悠然本就尴尬，好不容易等到宋砺发话，便迅速开溜。
刚走到西图澜娅餐厅，一束碎冰蓝便闯入眼帘。
鹿悠然以为这是庄园仆人从花园采来装饰餐桌的，抱起闻了闻，后知后觉外面还有几层包装纸。
坐在儿童餐椅上画画的崽吃醋道：“粑粑送的礼物就辣么好看莫？”
“什么？”鹿悠然把花束拿远些，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是宋砺送的？”
“不然咧？”宋知宴小手攥着水彩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臭后妈！竟然被臭粑粑的一束花收买！
明明他准备的礼物才更用心好嘛！
鹿悠然没注意到崽的小动作，把花束放回桌面，后退几步，看两眼，再上前扒拉扒拉调整角度。
反复几次后，她拿出手机，咔嚓拍照。
竟然还拍照！宋知宴哼了一声，在贺卡上奋笔疾书。
他要守住自己的地位！他才是麻麻在这个家里最爱滴银！！！
半小时后，宋砺做的两道小炒上桌，厨师和帮厨也推着餐车过来，呈上其他菜品，以及专门为庆祝工作室成立而做的蛋糕。
蛋糕足有三层，最上面还放了一家三口和小鱼优优的翻糖形象。
鹿悠然换上白天那条黑色长裙，照例拍下餐桌和蛋糕留念，随后坐在宋砺对面，从冰桶里抽出红酒，倒上两杯。
“感谢宋总的倾囊相助。”她把杯子微微外倾，笑得真诚：“祝我们合作愉快。”
“祝鹿老板的事业蒸蒸日上。”宋砺轻轻和她碰杯。
被忽略的宋知宴举起果汁杯，强行凑热闹：“祝麻麻永远爱窝！”
“当然永远爱你了。”鹿悠然侧过身子，十分正式地和崽碰了下杯。
“嘻嘻。”目的达成的崽挑衅地瞥了眼老父亲。
哼哼，叫里回来之后就把我强行和麻麻隔开！
虽然窝没进厨房，但还是能轻易得到后妈的注意！
宋知宴趁机对鹿悠然撒娇：“要永远，坠——爱窝！”
鹿悠然不知道宋知宴为什么忽然说这些，觉得有趣，耐心附和：“嗯嗯嗯，永远，最爱。”
短暂的轻笑插进两人中间，鹿悠然坐正，对上宋砺面无表情，垂眸喝酒的模样。
半盆凉水兜头浇下，鹿悠然想起自己和宋知宴的真实关系，笑意逐渐散去。
她毕竟是后妈，和宋砺的关系也不清不楚，说不定哪天离了也未可知。
宋砺被宋知宴的幼稚挑衅逗得发笑，拿起酒杯掩饰表情，再抬头却发现鹿悠然似乎不太开心。
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他只能主动和鹿悠然碰杯。
鹿悠然笑得牵强，仰头一饮而尽。
小孩子感受不到餐桌上的气氛变化，挥着手，让管家爷爷把他的仪式感拿来。
是下午他亲手参与制作的巧克力，包装盒上分别画着两个简笔画。
“介个给麻麻。”他把画有长头发可爱娃娃头的包装盒递给鹿悠然，然后摸出藏在身后的贺卡：“还有介个！”
“谢谢宝贝。”鹿悠然打开贺卡，发现上面画着各种小装饰，以及几个比较抽象的符号。
三岁的小朋友不会写字，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祝贺。
心里的失落一扫而空，鹿悠然重新高兴起来，抱着崽猛亲。
宋知宴笑得眼睛眯成条缝，随手把用两个圆当眼睛一条直线当嘴巴的人头包装盒推给宋砺。
“粑粑，也有。”
包装盒上简笔画的精致度赤裸裸展示出崽的敷衍，宋砺在心里暗骂了声小叛徒，拆开包装，取出里面做工粗糙的巧克力。
鹿悠然看到宋砺手里的不明物体，哈哈哈笑了半天：“还是我的小鹿巧克力精致，你那是什么？”
宋砺调用所有智商也猜不出答案，只好向宋知宴投去求助的目光。
“是石头，因为管家爷爷说粑粑的名字，系石头的意思。”
宋砺用尽想象力，也无法将手里坑坑洼洼的球状物体联系到石头上。
得，就是边角废料。
即便如此，他还是认真地把巧克力收好。
“到粑粑了哦！”宋知宴伸出小手：“粑粑的仪系感在哪里？不会只有麻麻的花，妹有窝的吧？”
“有。”宋砺拿起筷子：“等到饭后。”
“好叭。”宋知宴很快被桌上的美食吸引走注意力，拿着儿童餐具，哼哧哼哧干饭。
吃过晚餐，三人一起来到后院。
四月的夜风微凉，鹿悠然和崽窝在草坪的秋千上，分享同一条薄毯。
宋砺在秋千一侧按手机，鹿悠然以为他在控制什么东西，jsg提起期待，环视四周。
五分钟过去，后院还是一片寂静，除了偶尔随风轻微摇摆的花草，没有任何异样。
鹿悠然的耐心见底，搂住贴在自己身上昏昏欲睡的崽，催促宋砺：“你到底卖什么关子呢？”
话音刚落，一道亮光闪在脸上。
她迅速抬头，撞上天空绽开的第一缕烟火。
从远处的地面直窜而上，拖着长长的尾巴，然后在夜幕中绽放，爆出明艳色彩。
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烟花一起升空，组成两颗胖星星拉开的横幅。
烟火大会正式拉开帷幕，爆破声接连从远处响起，在漆黑夜中下渲染出美丽灵动的图案——
开心奔跑的小鹿，所过之处生出的鲜花，象征事业的奖杯，以及象征财源的钻石珠宝。
宋知宴早就被烟花声惊醒，看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场面，兴奋拍手：“麻麻！系麻麻在跑！”
鹿悠然早就沉浸在烟火绘成的绚烂画卷，从秋千上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天空。
宋砺跟在鹿悠然身侧，趁对方正专注，悄无声息地偏移视线，看向那张精致的脸。
此时此刻，鹿悠然卸下平日的强势和张扬，像是未经世事的少女，眼含惊喜，满面期待。
明灭的烟火映在她眼角眉梢，衬得她眸子发亮，让宋砺联想到冬日的细雪，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皎洁无暇。
最后一组烟花是四个小图案，分别为裙子、领带、围嘴和小鱼，代表一家三口和优优。
“恭喜。”宋砺在图案彻底消失时开口。
“同喜。”鹿悠然挑眉：“没想到你还挺会的嘛。”
宋砺动动唇角，没说这都是樊芒的主意。
“早点休息。”他说：“明天不是还要录节目。”
“对哦。”鹿悠然被宋砺提醒，抱起被落在秋千上的崽，忽然想起什么。
“你今天住在这儿？”她问宋砺。
宋砺点头，一副“不然呢我还能去哪里”的表情。
他猜到鹿悠然可能存在的为难之处，主动开口：“明天录制开始前我会离开庄园。”
“可系。”宋知宴为了不让老父亲和自己抢主卧大床，心里的小算盘劈啪作响：“明天摄像师蜀黍好早就要来惹。”
“粑粑不想被人看见，现在走就最好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