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在红纸上游刃有余地游走，没多一会儿，崽可爱的模样便被定格在剪纸上。
“哇。”宋知宴把小像放在手心，喜欢的不得了，左看右看，还对着镜头炫耀。
“阔以再剪一个麻麻莫？”他问摊主。
“可以！”老爷爷重新拿出一张纸，再次展现惊人技艺。
这下子变成母子俩并排捧着小像，在摊位前把嘴巴张成O型。
“就给姨姨们送这个！送五十个宴宴的小像！”鹿悠然大手一挥，让摄像师先帮忙垫付。
老爷爷接了个大单，一边笑眯眯地剪纸，一边建议：“你可以买个透明画框，把一家的小像都放进去。”
“好主意。”鹿悠然拿起桌上两种样式的画框，让崽选自己喜欢的。
在隔壁摊买水果的袁沐悄咪咪凑过来，看了会儿已经制作好的剪纸，弯下腰凑到老爷爷耳边，拿出手机，和他商量着什么。
老爷爷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肯定弄好！”
“这人怎么能拿手机？”鹿悠然向导演告状：“违规啦，扣钱呀！”
导演在远处假装没听到，拿出拙劣的演技，抬头望天——
尽管他很感谢鹿悠然加盟节目带来的热度，但宋砺才是最大的金主，袁沐要给宋砺打辅助，他就必须给袁沐行方便。
于是在离开剪纸摊时，鹿悠然收获了五十个宋知宴，和一个宋砺。
鹿悠然瞬间明白袁沐的心思，无奈之下只能收好剪纸，等之后再思考如何处理。
可没走出几步，老爷爷便开口：“那个单独样式的剪纸应该放在画框里保存，不然有折边磕碰，就不好看了。”
怕鹿悠然不照做，老爷爷难得搬出年纪压人：“千万要听我老爷子的话啊！”
“知道啦。”鹿悠然当即把宋砺的小像塞进画框，组成一家三口。
“臭粑粑。”宋知宴接过画框，用小手盖住宋砺的脸。
联欢会的欢乐氛围使时间过得飞快，两天一夜的旅行接近尾声，和孩子们一起对镜头说拜拜后，《崽崽时光》的首次外景直播圆满结束。
嘉宾们接下来各有安排，节目组贴心地安排了工作人员，分别送大家离开。
鹿悠然取回自己的手机，把临时住处打扫了一遍，然后带着崽来到院子里，交还钥匙。
“谁送我们出村子？”鹿悠然问导演。
导演拦住想要上前帮忙提箱子的工作人员，笑了下，小声给她通风报信：“你在这儿耐心等待，很快有人来接你。”
“谁啊？”鹿悠然想象力丰富，根据前几天刚看过的悬疑片，脑补出一场偌大的阴谋。
好在导演没卖关子：“宋总啊，他说了要来接你的。”
“今早不是刚走？”鹿悠然傻眼：“他坐飞机有瘾吗？”
导演被逗得哈哈大笑，一边带着节目组的人往院外走，一边摆手道别：“那我就不知道了，好了，你耐心等着，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听到父亲又要来争宠，宋知宴变成生气河豚，坐在自己的小行李箱上。
“粑粑最近不认真工作。”他努力找出各种理由，让臭粑粑在后妈心里减分：“他以前都，不干涉窝们的！”
“爸爸多关心你不好吗？”鹿悠然逗崽：“就算爸爸是我们家的印钞机，也不能一直工作呀。”
“原来我只是印钞机。”宋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母子俩身后。
樊芒在落后宋砺半步远的地方，对她点头问好。
鹿悠然吓得捂住嘴，两只大眼睛里充满恐慌：
“你怎么偷听人说话？”
宋砺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晃了晃：“刚给你发过消息，你不回。”
“怪我咯。”鹿悠娴左手推行李箱，右手拎崽：“咱们怎么走？你认路吗？”
“我们坐专机回去。”宋砺比樊芒先一步动作，从鹿悠然手中接过行李箱。
樊芒知道不能抢了老板散发魅力的机会，主动抱过宋知宴，拉着崽的小箱子，在两人身后降低存在感。
宋知宴被樊芒控制着，眼看离后妈越来越远，急得抓着樊芒的衣领：“蜀黍里走快点！窝要和麻麻在一起！”
“咱们别去打扰他们。”樊芒换了个方向抱着宋知宴，让崽半趴在自己肩膀上，只能看到后面的景色。
尽管有专机来接，但还是要走一段田间小路。此时天色已晚，在没有灯的地方，鹿悠然走得磕磕绊绊。
她尽量靠近宋砺，每当身体失去重心，就赶紧抓住对方。
“我现在觉得坐三轮车也挺好的。”她忍不住嘀咕：“太难走了，好怕崴脚。”
说着，她又不小心踩到石头上，身体一歪，完全失去平衡。
好在宋砺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身子。
“谢谢。”她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还是打开手电筒吧。”鹿悠然说着，解开手机锁屏。
不等她继续动作，左手便被握住。
温暖源源不断自掌心传来，鹿悠然惊讶地看着宋砺，发现男人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看路。”宋砺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鹿悠然咬着嘴唇，尝试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可对方似乎并没有让她得逞的打算，五指收拢，攥得愈发紧实。
第50章 接老婆下班
后半程的两人安静无言, 直到登上飞机，乘务人员前来迎接，气氛才稍稍缓和。
私人飞机的乘坐舒适性大大提高，鹿悠然窝进宽敞的座椅, 抻着懒腰, 长舒一口气。
宋砺在她左手边隔了条过道的位置落座，接过樊芒递来的电脑, 打开, 然后扭头看过来。
视线在半空中相触, 鹿悠然像是受了刺激的蜗牛, 把四处探索的触角缩了回去。
掌心仿佛还残存着温热, 她浑身不自在, 只好假装在忙别的事情, 拦住樊芒，问宋知宴在哪。
樊芒不着痕迹地往宋砺的方向瞥了一眼，如实答道：“夫人，小少爷有他专属的儿童舱, 里面有玩具和专人照顾, 您不用担心。”
“麻麻！”樊芒话音刚落，宋知宴便从后面跑过来，挤进两人中间：“麻麻窝想和里坐一起！”
谨记使命的打工人在宋砺和鹿悠然之间坚定选择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一把抱住宋知宴，小声劝他：“小少爷, 儿童舱多好呀？你不喜欢吗？”
“窝喜欢麻麻！”宋知宴身体被控制着, 两只手还在奋力扑腾：“和麻麻坐一起！”
樊芒无奈, 只能使出杀手锏：“小少爷就算要和夫人一起，也得先坐在后排系好安全带, 等起飞之后再自由移动。”
“哪有儿童舱呆的舒服呢？”
鹿悠然终于听出不对劲，把崽从樊芒手里解救出来：“他想在哪就在哪嘛。还有你们今天怎么都像是换了个灵魂，奇奇怪怪的？”
“奇怪，吗？”樊芒任务失败，向老板投去求助信号。
出发前宋砺交代过他，不要让宋知宴一直黏着鹿悠然，可眼下夫人发话，他也不好再以助理的身份坚持干涉。
宋砺仿佛装了信号屏蔽仪，盯着电脑屏幕，键盘敲得飞快，似乎没听到他们这边的交谈。
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樊芒咬咬牙，决定这次听鹿悠然的。
毕竟已经变成恋爱脑的老大最终还是要听夫人的话。
“那就请小少爷先坐在后排吧。”樊芒帮宋知宴系好安全带。
榕村到南城大概需要三小时，飞机起飞后，空乘为鹿悠然送上水果和饮料。
宋知宴迫不及待地从后排蹭过来，爬进鹿悠然怀里，抓住机会诉苦：“麻麻刚才只顾着在前面走路，都把窝忘惹！”
“哎呀。”鹿悠然后知后觉，认真和崽道歉：“刚才确实忽视你了，对不起宴宴。”
“小孩子应该逐渐学会自立。”宋砺冷不防插话。
宋知宴立刻拉响警报，抓住鹿悠然的衣服，扭头甩出两道眼刀。
臭粑粑！这就开始撼动他小崽崽在家里的地位了是吧！
“宴宴就系想和麻麻在一起嘛。”崽深知抓住鹿悠然的心才能胜利，懒得和无关人员拉扯。
鹿悠然最受不了自家崽用小夹子音撒娇，顿时心里软软。
宋砺继续泼冷水：“九月就要去幼儿园了，从现在开始必须锻炼独立能力。”
“而且你之后会有更多工作。”他看jsg着鹿悠然：“总不能把他一直带在身边。”
“有道理。”鹿悠然点头，显然把宋砺的话听进心里。
宋知宴见势不妙，力挽狂澜：“可就系这样，麻麻才要趁现在多和窝在一起！”
一大一小各执己见，偏偏鹿悠然又是个没什么坚定立场的裁判，只好变成缩头乌龟，不再继续掺和这个话题。
她剥了颗葡萄，塞进宋知宴嘴里。
崽的注意力更容易转移，吃到好吃的便甜甜一笑，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小叉子叉了快苹果，喂给鹿悠然。
母子俩再次筑起亲情结界，宋砺作为被阻隔的局外人，烦躁地按了几下键盘，又把页面上仅有的几个字删除。
好在小孩子精力有限，到了睡觉时间便安静下来，眼皮沉沉地合上，陷入浅睡状态。
宋砺对坐在后排的樊芒抬了下手指，示意他把小家伙抱走。
机场只剩下两人，鹿悠然捋捋头发，又扯扯身上的毯子，然后打开座位上自带的显示屏，准备找个电影来看。
耳边的键盘声时断时续，视线忍不住向旁边偏移，鹿悠然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寻找聊天切入点。
“怎么突然想起来接我？”她说：“中午刚刚回去，下午又来，这一天怕是都耽误在路上了。”
宋砺停下动作，手指悬在半空：“想见见你。”
“早上不是刚见过？”鹿悠然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这样会让我怀疑自己进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循环世界啊。”
对方脸上闪过一瞬的无语：“你的聪明果真只在特定领域发挥作用。”
“现在看起来你比我更不聪明。”鹿悠然不甘示弱：“工作狂人设崩塌而不自知。”
“印钞机也需要休息。”宋砺搬出她自己说过的话来反驳。
鹿悠然：“一天奔波两次也算休息？”
“算。”宋砺勾了下唇角，利用今天的直播内容打开话题：“摇篮曲很好听。”
“当然。”鹿悠然最看重自己的业务能力，被夸到点子上，立刻翘尾巴：“我不但唱歌好，跳舞也好，只不过没机会展示罢了。”
“可以让工作室投资做舞台综艺。”宋砺顺着对方的思路提出建议。
“不过。”他顿了下：“印象中你以前唱歌和现在不一样。”
刚结婚时，宋砺秉着就算没有感情也要知根知底的态度调查过鹿悠然，也看过她的部分节目，知道这人在艺术天分上普普通通，再怎么努力也最多是中庸之辈。
可现在，鹿悠然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从性格到处事方式再到业务水平，全都突飞猛进。
有时还会忘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仿佛那些往事全都随着下架的节目被彻底删除。
偏偏鹿悠然察觉不到宋砺挖的坑，傻乎乎往下跳：“哪里不一样？”
“或许没什么不一样。”宋砺话里有话。
“和你聊天好像猜谜。”鹿悠然把脸转向窗户：“继续印钞吧，不和你说了。”
专机的优点是可以直接降落在庄园，下飞机时，宋知宴已经睡得昏天黑地。
管家从樊芒手里接过熟睡的崽，然后向宋砺和鹿悠然微微欠身：“少爷夫人辛苦了，厨师准备了夜宵，主卧也都收拾妥当。”
“主卧有什么可收拾的？”鹿悠然小声嘀咕。
从樊芒那得到一手情报的管家笑而不语，把两人迎进别墅。
已经做出来的夜宵不可辜负，鹿悠然进门便直奔西图澜娅餐厅，一边填肚子，一边登录微博，准备营业。
宋砺慢悠悠跟着晃到西图澜娅餐厅，因为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所以只坐在鹿悠然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酒酿汤圆，悄悄看戳手机的某人。
栗栗去婴儿房看完小主人，从楼上小跑下来，奋力一跃，趴在鹿悠然膝头，扬起脑袋蹭她下巴。
“乖栗栗想死妈妈啦。”鹿悠然抱起毛茸茸的布偶猛吸，对着猫猫脸颊左亲一下又亲一下，同时不忘黏糊糊地喊栗栗的名字。
宋砺多少有些不自在，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鹿悠然这才分出点注意力给他。
“你去休息啊。”她说：“夜宵吃不完的话可以给我，还有……”
剩下的话被铃声打断，鹿悠然把栗栗放走，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面露厌恶。
她按下静音，把手机扣放在桌面上。
可来电人似乎铁了心要找她，没人接听就反复拨号，手机在桌上震个不停，差点就掉到地上。
“谁的电话？”宋砺回忆自己刚才瞥到的那眼，貌似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没谁。”鹿悠然吃下最后一口汤圆：“是个讨厌的人。”
宋砺猜测：“鹿悠娴？”
鹿悠然摇头，补充两个字：“她爸。”
宋砺指尖在桌面敲了敲，似笑不笑：“岳父大人。”
以他对鹿钺脾性的了解，这位老丈人怕是又要闹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