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存在身高差，他微微低头，直视鹿悠然的眼睛：“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考虑什么？”鹿悠然眼神飘忽，嘴却硬得很：”我要搞事业呢，哪有时间考虑这乱成一团的关系啊？“
“很好。”宋砺继续往前，把鹿悠然逼到墙壁和自己身前的一小块空间里：“你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很乱。”
“所以更要尽快理清。”
当缩头乌龟的招数从这一刻起完全失效，鹿悠然开始认真思考宋砺的话。
两人默契地同时陷入沉默。
“麻麻？”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里们在干嘛？需要窝捂住眼睛莫？”
崽的一招无中生有让鹿悠然慌乱起来，她猛地推开宋砺，快步走回主卧，砰地关上房门。
宋砺无奈摇头，回到书桌前，屈起食指，打了下崽的脑门：
“你的小脑瓜整天都在想什么？”
宋知宴捂住额头，露出鄙视的表情：“粑粑里真滴不太行哦。里都不敢亲麻麻哇！”
“里根本挽留不住麻麻，还得是靠窝！”
深知自己在鹿悠然心里的地位不如宋知宴，宋砺倒也没反驳，把崽带回儿童房，然后在客卧老老实实地处理工作。
套房里的灯光逐渐熄灭，鹿悠然在大床上翻了个身，睁着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发呆。
考虑一下她们之间的关系。
宋砺的话在她心底激起不小的涟漪。
之前这人不是没有过暗示，她最近也在袁沐的点拨下逐渐明白宋砺的心意，但等到对方真的以面对面的方式，说出想要确定关系的话，她反倒有点给不出答案。
是朋友？鹿悠然搬出自己之前一直认定的关系，在心底反复咀嚼。
可谁家好朋友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啊？
她像烙饼似的又翻了个身，一条腿骑在被子上，试着重新给自己和宋砺下个定义。
是恋人？
“可是连表白都没有啊，这样不清不楚的算什么？”鹿悠然揪着被角，小声嘀咕。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宋砺是个很靠得住的人，不管是之前陪她和宋知宴去幼儿园面试，在她为帮助袁沐惹怒孟实后主动站出来帮忙，还是在她成立工作室那天送上特别的礼物，每一件单独拿出来，都足够让人心动。
虽然一开始很刻板，甚至有些淡漠，但后来的进步确实肉眼可见。
心里的天平左右摇摆，鹿悠然也给不了自己答案，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揉揉头发，叹了口气，然后重新躺下。
“不想了。”她强迫自己清空大脑：“睡觉睡觉。”
次日一早，四组嘉宾在酒店门前集合，准备体验冲浪。
鹿悠然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哈欠连天地站在队伍里，简直把“一夜没睡”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不是我多想，悠然这个状态就很像经历了一整晚的激情四射…]
[前夫哥呢？前夫哥怎么没来！我要看前夫哥的精神状态！]
[别管了！他俩就是有实无名的离婚cp！太好嗑了！都给我嗑！]
袁沐看出鹿悠然完全不在状态，趁教练给大家发装备时，偷偷凑过去关心。
“怎么了这是？”袁沐用手肘碰了碰鹿悠然：“很少见你这样魂不守舍。”
鹿悠然摸摸自己的脸：“真的吗？很明显？”
“我今早还特意画了妆来着。”她下意识躲开镜头，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镜子照了照。
袁沐满脸笑意：“说吧，怎么回事。”
鹿悠然叹了口气，佯装生气地打了下袁沐：“都怪你，非得让我意识到宋砺是在追人！”
“终于想通了？”袁沐带着老母亲般的欣慰：“那你有没有考虑要不要答应？”
“不知道。”鹿悠然的手在半空挥了挥：“我们先别提这件事了，我想不好。”
“不提不提。”袁沐挽起鹿悠然的手臂：“走，冲浪去。”
四组嘉宾在海面玩了一整天，等到晚上结束直播，便各自乘飞机回家。
宋砺还是像上次一样叫了专机来接，一家三口回到庄园，依旧受到管家的热情接待。
李叔站在停机坪前，等待三人下机，便主动上前迎接。
宋知宴这次没有瞌睡，在落地后便急吼吼地用儿童手表联系小美，要给她看自己的卧室。
“窝，窝先进去啦！”他匆匆忙忙地和鹿悠然说完，便一溜烟地跑进别墅。
管家看着宋知宴远去的背影，笑容愈发明显，他微微欠身，开口道：“少爷，夫人，有一个突发事件需要和您二位交代。”
“怎么了？”鹿悠然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倒也不算大事。”管家说：“栗栗刚才趁所有人不注意跑到了客卧，在玩闹时不小心打碎了几样东西，还在床上尿了一滩。”
“现在已经撤掉了床垫送去清理，但是房间里还是比较乱，有玻璃碎片，怕是没办法住了。”
“啊……”鹿悠然嘴巴微张，下意识看向宋砺。
宋砺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无辜，怕扣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印象分，赶紧澄清：“不是我干的。”
“这真的是意外。”管家帮腔：“抱歉夫人，您要是实在生气，就说我吧。”
鹿悠然哪能和长辈发脾气，微笑着劝过李叔，白了眼宋砺，然后迈开大步往别墅走。
落在后面的宋砺压低声音问管家：“怎么回事？”
管家没敢开口，等鹿悠然走得足够远，才道出真相：“是樊助理让我做的，还说不能提前告诉您，免得您演技不好，让夫人看出端倪。”
宋砺点点头，单手抄兜，大步追上鹿悠然。
尽管知道事有蹊跷，鹿悠然还是只能暂时回到主卧，自顾自地卸妆洗澡，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完全把宋砺当做空气。
宋砺jsg倒是坦然，洗漱过后掀开被子。
还没等躺下，便被一脚踢开。
“你们联合起来演我。”鹿悠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扬扬下巴：“你睡地上，要不就去儿童房。”
“我不知道这件事。”宋砺咬死自己是无辜的，扯着半边被子，不肯让步。
“好啊。”鹿悠然理不清两人的关系，也有些恼火，借机耍小脾气。
“你不是让我考虑吗？我考虑好了。”她说：“好朋友哪有躺一张床的？你说呢？”
宋砺被噎得不轻，瞬间变成雕塑，戳在床边，不知怎么回答。
向来会随机应变的人罕见地吃瘪，无奈地看着鹿悠然。
鹿悠然起初还能气鼓鼓地和宋砺对视，但半分钟后，看着宋砺毫无波澜的眼神，逐渐开始心虚。
难道自己真的冤枉他了？
不会吧？
他们商人向来狡诈，逢场作戏装无辜更是一等一的好手，她这次绝对不可以退让，免得对方连正儿八经地告白都没有，就逼她默认两人的关系！
可是……
鹿悠然悄悄吸了口气。
万一真的冤枉他，岂不是很让人伤心？
毕竟人家刚刚陪她和宋知宴玩了两天，还出资赞助节目。
“算了算了。”鹿悠然还是败下阵来，随手抄起床尾的装饰毯，卷成一条，拦在床中间。
“你睡那边。”她指了指空着的那半：“不许乱动，要是再敢耍心眼，就等着瞧！”
“好。”宋砺仰面躺在床上，闭起眼睛，仿佛真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
第66章 宴会争锋
从海岛回来后, 宋知宴满脑子都想着要和“情敌”一较高下，在和小美聊得起劲的同时，主动让鹿悠然联系家教，学习语言, 发展特长。
相比之下宋砺的工作强度倒是直线下降, 不仅连续几晚都回庄园休息，还总是在白天给鹿悠然发消息, 或是关心工作进度, 或是送上诸如“午饭吃了什么”、“晚上下班顺路接你“的关心。
正忙着给工作室招兵买马的鹿悠然没空搭理宋砺, 往往对方发五句她回一句, 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便拎包跑路, 省得被某人围追堵截。
可客卧迟迟没有收拾妥当, 白天再怎么减少接触频率, 到晚上还是逃不掉。
宋砺的睡相也逐渐大胆起来，从最初双手叠放在腹部仰面躺平一整夜，到空着大半张床非得往人身上贴，只用了短短两个晚上。
第三次像个八爪鱼似的窝在某人怀里醒来时, 鹿悠然决定改变现状, 把闭眼装睡的某人踹到床边，气呼呼地出门，在工作室冷静了一天，准备和宋砺好好聊一聊。
距离下班还有一小时，宋砺依旧准时发来消息, 只不过这次不是一起回家的邀请, 而是告诉她自己已经在办公室楼下。
“刚好。”鹿悠然拿起包包, 提了口气，踩着高跟鞋出了写字楼。
宋砺亲自开车, 见到她的身影，主动下来，拉开副驾驶的门迎接。
鹿悠然坐进座位，给自己扣好安全带，沉默着等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故意制造出紧张严肃的气氛。
宋砺面上仿佛没事儿人一般，开车的动作格外平稳，不时趁红灯偷瞄鹿悠然，似乎在揣度对方的情绪。
过了半晌，他开口问：“工作不顺利？”
鹿悠然仍旧目视前方，摆足气势开口：“宋砺，我……”
“明天有个慈善晚宴，邀请你和我一起出席。”宋砺同时开口。
鹿悠然的思路被轻易打断，扭头看向宋砺，不自觉地跟着对方的话茬往下说。
“慈善晚宴？为什么邀请咱俩？是分别发出邀请？为什么不直接把邀请函发给我呢？”
“算是分别邀请，但希望我们一同出席。”宋砺也觉得主办方这件事办得不妥，主动解释：“邀请我是因为之前宋氏一直都在做的那些慈善项目，邀请你是因为你成立了保护女性工作权益的基金。”
“至于直接把邀请函给我，大概是因为我们的关系。”
话题兜兜转转，还是回到鹿悠然想说的问题：“我们什么关系？”
宋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看向她，眼底平静无波，仿佛在反问，又仿佛在思考。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鹿悠然逐渐熄火，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反复琢磨宋砺的意思。
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车子驶入庄园。
宋砺没急着下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再次转头看鹿悠然。
“我们的关系。”他说：“只需要你点头定义。”
不太正式的表白让鹿悠然心跳空了一拍，她脸颊发烫，下意识用手背去贴着降温。
“你这算什么。”她眼神四处游移：“想一句话就把我糊弄了？未免太省事了吧。”
“没有。”宋砺心里有了底，结束短暂的交谈，示意鹿悠然下车。
.
第二天晚上，鹿悠然收拾妥当，从庄园出发，和宋砺一同出席慈善晚宴。
两人首次在公开场合一起露面，再加上宋砺在商界的影响力，自然成为全场焦点。
鹿悠然挽着宋砺的手臂，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目光，紧张地和对方耳语。
“怎么都在看我？”
“因为你很亮眼。”宋砺捏了捏鹿悠然的手指：“实在不想应酬的话，可以去那边休息区。”
“不。”鹿悠然挺直后背：“我还要给基金多拉几个赞助呢。”
“我的赞助还不够吗？”宋砺环视四周，捕捉到那些偷瞄鹿悠然的人，牙根有些发酸。
鹿悠然还在意着前一天那句不清不楚的表白，故意气对方：“我又不能一辈子靠你。”
“我志向高着呢。”她说：“公益基金的规模越大越好，种类也肯定不能只有这一个，更何况我以后还要经营工作室，当然要广交人脉。”
宋砺被噎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鹿悠然对其他人眨眼微笑，隔空举杯。
想要宣示主权的心思太过急切，他不动声色地收紧手臂，让鹿悠然挽着自己的手贴得离身体更近些。
一阵暗波汹涌后，终于有人忍不住，打破暗戳戳的试探，主动上前交谈。
南城最近讨论度颇高的商业新贵走到鹿悠然面前，仿佛完全忽视宋砺的存在，抛出开启聊天的话题：
“悠然本人比镜头前更好看。”
“过奖。”鹿悠然笑了下，把话题引到对方身上。
两人聊得热络，宋砺在旁边仿佛隐形人，几次开口想要插话，又被商业新贵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听到对方邀请自家老婆合作建立公益组织，宋砺彻底抛下自己的沉稳，重新把人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对不远处的老合作伙伴使眼色。
贾群年近六十，和宋氏合作多年，也是看着宋砺坐稳新任总裁之位的人，完全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受到宋砺的求助信号，贾群乐呵呵地走过来，和商业新贵假模假样地寒暄几句，随后掌握话语权。
“小宋，好久不见啊。”他笑眯眯地和宋砺碰杯，然后和鹿悠然点头示意。
“最近面相慈祥不少，可不再是之前大家口中的冷面阎王喽。”
“贾总就会笑话我。”宋砺嘴上客套，心里却得意，眼底对商业新贵的冷漠和敌对逐渐消散，换上淡淡笑意。
贾群配合他表演，扭头对鹿悠然大肆夸奖宋砺：
“悠然，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之前都叫他冷面阎王，在生意场上强势的很，只有他拿捏别人的份，从没有人能让他退让吃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