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大家都没有睡好。但第二日，大家却又都早早的起来了。
林悠悠也起来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那个小姑娘, 想着做点好吃的，让对方能够心情好一些。都说不开心的时候, 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些。
她打算做个小蛋糕，再煮个鸡蛋酒酿。
一大早的，陈氏进了厨房，想给大丫做点好吃的, 结果就看到林悠悠忙前忙后的身影。
“四弟妹在忙呀。”
陈氏没什么精神，简单的和林悠悠打了下招呼。撸起袖子, 就准备做早饭呢。
“大嫂, 我这里在给大丫做点好吃的, 你待会给我看看, 合适不合适。”
陈氏的动作就是一顿, 没想到林悠悠这么早起来, 竟然是给大丫做好吃的，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当真是有心了。陈氏顿时觉得鼻头有些发酸，道：“四弟妹你做的, 都好吃。”
这是实话，林悠悠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不管做什么, 清淡的, 辣口的，或者是小吃点心，每次做出来都好吃得不行。
林悠悠就抿嘴笑了，自己做的东西, 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喜爱，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了。
接下来，陈氏就在一边给林悠悠打下手了，没一会功夫，就将松软可口的蛋糕，和风味独特的鸡蛋酒酿给做好了。虽然没有尝，但是光闻到那香甜的气息，就觉得心情都跟着变好了似的。
“端给大丫吃吧。”
林悠悠就跟着陈氏，一道往大丫的房间去了。到了大丫房间，见到大丫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愣愣的。不过比起昨晚已经好很多了，昨晚的眼神空洞绝望，而这会的眼神却是多了好些情绪，有伤痛，有不解，有忿恨。
她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是陈氏和林悠悠，就打起精神来，打了招呼，“娘，四婶。”
陈氏就去拉大丫，“这是你四婶一早上起来给你做的好吃的，你快来尝尝。你四婶手艺可好了，她做的吃食，从来没有人说过半个不好的。”
大丫顺着陈氏的力道，跟着陈氏出了房间，到了堂屋。
林悠悠就将做好的吃食放在了桌子上，大丫的目光顿时就被吸引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吃食，看着就很好吃。
“来，大丫尝尝四婶的手艺。”
大丫就伸手拿起了一块蛋糕，放到嘴里尝了尝。顿时双眼都弯了起来，入口松软香甜，非常的好吃。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糕点，不知道如何形容，反正很好吃就是了。
因为蛋糕带来的惊喜，她对旁边的酒酿鸡蛋也很感兴趣，拿起调羹尝了一下，顿时美味在味蕾里绽放。
然后心情都变得很好，好像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
陈氏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大丫，见大丫的面色缓缓舒展，眼睛里面也慢慢有了光彩，顿时高兴得不行。对着林悠悠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多亏了四弟妹，做了好吃的。
早上大家吃完饭，刘大郎就去借了板车，准备送大丫去县城看看。孩子的手最重要，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暂时先放一放。陈氏作为大丫的娘，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刘老汉也要跟着去，他作为一家之主，得跟着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悠悠也跟着去了，一来也确实关心大丫，二来则是县城的书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书。
这般，大家快快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花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到的县城。来的时候还很早，还带着点清晨的凉意。而现在，到了县城的时候，正好是正午，一天最热的时候。大家都热得出了一身汗，男人们更是满头满脸的汗。
林悠悠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觉得浑身上下黏黏腻腻的，真是恨不得立刻冲个澡才好。
众人跟着路人打听了县城的医馆，知道有一家开在县衙旁边的回春堂是镇上最好的医馆，就连忙循着问的路线一路过去了。
到了回春堂，大家都怔了一下，不愧是县城最大最好的医馆，果然是气派非凡啊。就那个牌匾也是大气非凡，古朴厚重。这家医馆看着比他们乡下住的宅子都大，看着就让人有些泛怯。
林悠悠也是若有所思，这就是古代的医馆，还是她第一次来。其它的不知道，但只空气里面弥漫的中药味，就觉得和现代的似乎有些不同，带着一种特别的香。现代的中药没有这种香味，也许这就是纯天然的香味吧。
刘老汉身为一家之主，可不能犯怵。他当先打头进去，而刘大郎则是小心的将大丫给扶了下来。
“大丫，要不然让爹背你进去吧。”
那日夜里，虎子将受伤的大丫背回来的场景他至今忘记不了。所以总觉得大丫虚弱异常，自己不好走。
大丫倒是摆手，“爹，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真要背进去，待会让大夫笑话了。”
刘大郎这就作罢。
而大丫此刻心里头饰既期望又害怕，期望能够治好自己的手。害怕，则是害怕自己的手治不好。要是连县城的大夫都治不好，那她的手就真的废了。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万万不想看到的。
正在大丫胡思乱想的时候，感觉手被人握住了。转头去看，就看到是四婶正握着自己的手，此刻也正双眸含着鼓励的看着自己。
“没事的，不怕。就算县城治不好，还有府城，还有州府，还有京城。天下那么大，总会有能治好你手的大夫的。你还那么年轻，还有很多机会的。”
大丫突然就觉得自己不慌了，四婶说的话很有道理，她不怕的。大丫看着林悠悠，忍不住轻轻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四婶很是不同。以前的四婶，眼睛跟长在头顶上一般，从来不会搭理他们的。而且还经常各种闹事，闹得爷奶烦不胜烦，闹得全家都不得安宁。
但这次回来，四婶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温柔宁静，就算不说话，那样含笑看着你，都能让你从心底感觉到温柔。
“进去吧。”
林悠悠一直拉着大丫的手，默默的给对方传递着力量。
几人进了医馆，立刻就有个伙计过来招呼。
“几位是来找叶大夫看病，还是回春堂的大夫看病？”
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刘老汉一下子不知道其中的区别，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林悠悠轻柔的声音传来，“我家侄女伤了手，镇子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特地让来县城看看。小哥，看哪位大夫擅长我家侄女的这个病症？”
林悠悠三两句话就将事情给说了清楚，伙计立刻就明白了，就道：“那让叶大夫看看吧。”
“来找叶大夫看病的人很多，来这边排队。”
伙计一边说，一边将刘家一众人给引到了旁边的一个大堂内。大家顿时吃了一惊，只因为这里真的好多人，排队看病的，或者是陪同来的家属。队伍已经快要排到门口了，好家伙，前面起码有三十多人。
这都已经这个时辰了，还这么多人，可见这一天来找叶大夫看病的得多少人。
见到这个阵仗，陈氏吓了一跳，然后小声道：“这个叶大夫是神医吗，这么多人来找他看病？”
前面也正在排队等候的人听到，就回道：“叶大夫可不就是神医，声名远播，就连府城都有人专门赶过来找他看病的。”
“啊，竟然这样厉害。那可好了，我们家大丫的手一定能治好。”
陈氏顿时双手合十，小声的感谢观世音菩萨呢。
几人就在这里排队等着，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可总算是到了他们。
前面是林悠悠抽空出去买了点干粮，让大家先吃了，垫垫肚子。否则，这个时候，让大家出去吃饭也是没心思的。而且，这边也得有人排队，就将就一下，吃点馒头包子了。
吃的时候，陈氏还很是可惜，念叨着早知道这样，就家里带点馒头花卷来吃了。自家做的省钱还好吃，县城的东西太贵了，比镇子上的贵了一半。陈氏很是心疼，如今钱更是要省着点花，还不知道闺女的手要花多少钱。
终于轮到了大丫，陈氏连忙将她扶到前面去，在叶大夫对面坐下。
叶大夫年纪很大了，头发胡子全白了，但看着慈眉善目的，很是平易见人。
叶大夫先是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让大丫拆开纱布，仔细检查了一下大丫的手指。期间，更是伸手按了按，捏了捏，痛得大丫眼泪哗哗的。
一通看诊下来，却是没有说怎么样，可是将刘家人给急得。
“大夫，我家闺女的手怎么样？”陈氏等不及，眼睛红红的问着。
“可以治，也能恢复如初，但是花费不少。这需要用到我独门调制的白玉膏，里面用的都是珍惜药材，一管要三十两，她这个要想恢复如初，需要连续用三个月，一个月一管。”
三十两，要三管，那就是九十两。
这就是将近一百两，就给大丫治手，陈氏和刘大郎的心顿时慌了，忙去看刘老汉。
第42章
需要将近一百两, 就为了给大丫治手，陈氏和刘大郎的心顿时慌了，忙去看刘老汉。
他们不能不慌, 毕竟在乡下地头的，很多人家都是不待见闺女的。厚道一些的还会准备一些嫁妆, 不厚道的怕是还想着嫁了闺女，好给儿子娶媳妇的。而刘家在村子里面算是挺厚道实在的人家了，对闺女也是很好的。虽然不能跟孙子比，但在乡下已经是顶好的了。
虽然前面刘老汉说过多少钱都要治好大丫, 但定然也不知道要花这么多钱。在乡下人家看来，要花十几两, 那已经是天价, 高不可攀了。
此刻刘老汉也是有些为难, 虽然是孙女, 但大丫是第一个孙女, 也是疼爱得紧的。但这要九十两, 将近一百两，也委实太多了些。家里好些事情都等着要用钱，老四要念书，这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家里虎子也大了, 现在也可以准备相看人家了。到时候定下了，办婚事要钱。而虎子成亲的话, 房间就不够了, 得翻新两间，这也要钱。
刘老汉一时有些为难，没有立刻做下决定来，没有说话。
他这一沉默, 在刘老大和陈氏眼里就等于是默认了，两人顿时面如土色。一股巨大的悲伤席卷上了他们心头，他们只觉得难过得窒息。
而大丫此时也是含着泪，哽咽道：“娘，我们回去吧，不治了。绣花也没什么好的，如果我不会绣花，就没有这样的祸事了。这样也挺好的，只是不能做精细的事情，其它的并没有影响的。”
听了这话，陈氏的眼泪顿时落下来了。她立刻抱着大丫，不敢哭出声，只是不停的掉眼泪。她不知道该恨谁，该怪谁，心里就是难受，堵得慌。
而刘大郎一个男人，也是眼睛红了，里面有泪光在闪烁。
林悠悠在一边看着，很是不忍。她去看刘老汉，不相信刘老汉真的不给大丫治手。明明来之前，刘老汉那样说过了，无论多少银子都要治的。
只是，林悠悠才转头，就听到了刘老汉的答案。
“好，我们治的。只是，大夫我们这会没有这么多银钱。大夫你先给开一些药，让大丫的手不会恶化。然后我们回去再继续攒钱，一攒够了就来买你说的那个药膏。”
刘家才将欠的钱给还了，这下也才攒了几两银子，真是没钱。但他们肯定是会治的。如今码头上生意好，如意酒楼那边商量好了一月结算一次银钱，距离一月也快了，到时候就有钱了。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刘家再努力努力，多做些吃食去卖，肯定能攒够的。
听到这话，叶大夫倒是很震惊的看了看刘老汉。没想到这个乡下老汉倒是很实在的一个人，也没有放弃孙女，这真的很难得的。
他就缓和了语气，道：“我先开一些便宜的膏药，先用着，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但手指的伤不会恶化的。等你们攒够了钱，再来拿白玉膏。”
“好的，谢谢大夫了。”
刘老汉连忙道谢。
而刘大郎和陈氏则是愣愣的，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跟着伙计去抓药。而这边刘老汉也是跟着去交钱了，陈氏和林悠悠则是留下来陪着大丫。
大丫此刻也是满眼感激，一双眼眸也有了光亮，她心底还是喜欢刺绣的，喜欢那种将心中喜欢的图案绣出来。
这边付完钱，抓了药，具体问了叶大夫怎么用后，几人就离开了医馆，赶紧赶了牛车回去了。不快点，怕是天黑前都赶不回家了。
几人才出了城门，就听到城里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来。
刘老汉顿时道：“这是来了戏班子吗？这样热闹，都隔这样一段距离了，还能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以及各种喊声。这要是不着急赶回去，也能去看看热闹了。”
其余几人也有几分好奇，不过还是赶回去要紧。他们乡下人极少进城，就算进城了，也是抓紧将要办的事情办完了，然后快些赶回去。不然耽搁了回去的时间，难不成还在城里住下，那得平白花多少冤枉钱。或者赶夜路，那也是让人犯怵得狠。虽然如今是太平世道，但夜路总不是那么好走的。
刘家的马车正快快的往回赶，而此时县城里确实是热闹得很。因为今日，是县试放榜的日子。
不过，这些刘家人都不知道。
待到黄昏的时候，刘家人终于赶回了家中。
众人早就翘首以盼了，此刻看到人回来，当即忙活了起来。去还牛车的还牛车，做饭的做饭。
郑氏招呼着众人进了堂屋，然后赶紧问道：“如何，大夫怎么说，大丫的手能治好吗？”
“能治好，大夫说好好用药，几个月就能完全治好。”
听了这话，郑氏连忙双手合十，“老天爷保佑啊，感谢老天爷。”
看到郑氏这般，陈氏却是有些紧张，双手不安的绞着。那九十两的事情还没说，娘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何反应。
刘老汉却是在此时开口了，将银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毕竟这么大一笔银钱，肯定是要让大家知道的。
郑氏听了，沉默了一瞬，但很快就扬起了脑袋，道：“钱我们可以努力挣，大丫的手是肯定要治的。”
“是这样的。”
最斤斤计较的老三媳妇苗氏这样说。
而二房夫妻也是连连点头。
郑氏这就放心了，她就担心因为这件事情让家人离心。
好在，这些孩子都没让她失望。
大丫的手有得治，大家算是放了一些心了，晚上吃了晚饭，坐在堂屋里说了一会话就去休息了。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刘老汉吃饭的时候发话了，明儿个一吃完早饭，家里所有的男丁都要去。他们刘家的姑娘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肯定要给个说法，要去讨个公道的。
林悠悠也打算要去的，她怕刘家人被欺负了。虽然明日去的男人多，但是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不知道如何应付。
这般，次日还才蒙蒙亮，大家就都起来了，一个个面色慎重。
郑氏让李氏做的饭，做的干放，让家里男人们都吃饱了去，到时候才有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