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太持久……”话是这样说,可她到底还是屈服在了他的魅力之下。
等到那件石榴红的大袖流仙裙穿到徐宁安身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她整个人都染满了萧展毅的味道。
他亲手为她梳发挽髻,簪上了红山茶的花簪,调试胭脂轻描唇瓣,享受着闺房之乐。
萧展毅目光发热地看着自己亲手装扮出的美人,很想低头亲口吃去她刚刚涂上的唇脂,脱掉他亲手穿好的裙衫,把她困在床笫之间,不让其他人看到分毫。
“不想让你出去。”他有些委屈地说。
“别闹,再不出去真要叫人怀疑了。”
“怀疑就怀疑……”他想破罐子破摔。
徐宁安却还不想败坏自己在红英、红秀心目中的形象,哄着他道:“乖,自们去书房下棋,晚些时候我哄她们回去,今晚不走。”
萧展毅瞬间舒眉展目,牵了她的手往外便走,“我们去下棋。”
两个人又回到书房,摆出下棋已久的架式。
果然,等两个丫鬟过来的时候成功地瞒过了她们,她们就天真地以为姑娘和姑爷只是单纯地下棋下得时间久了一点儿罢了。
据说,有的人下起棋来,废寝忘食的,几天不眠不休也是有的,姑娘他们不过下了一个多时辰,不多不多。
第八章 解决三妹的婚事(2)
午膳是出自在京城享誉盛名的八珍楼大厨之手,全都是徐宁安素日爱吃的。
八珍楼其实是萧家的产业,徐宁安已经知道,便也不客气,消耗极大体力后吃到这些珍馐佳肴简直是久旱逢甘露,再幸福不过了。
她一点儿没有在他面前伪装食量的意思,他欺负她欺负得那么狠,还不许她多吃两碗饭补补体力吗?
萧展毅当然不介意她补充体力,她体力越足他越爱,毕竟今晚她是不用想睡的了。
于是红英、红秀便看到自家姑娘专心大吃大喝,姑爷则从头到尾都宠溺地看着她,眼睛的情意瞎子都看得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让她们怪面红耳赤的。
饭后用了水果,又到花园消食散步。
萧展毅和徐宁安做着守礼未婚夫妻发乎情,止乎礼的消遣,下下棋,赏赏画,时间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日落时分。
红英、红秀被自家姑娘糊弄回去帮她遮掩行踪,而她自己则留了下来。
两个丫鬟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们一贯毫不怀疑地相信着自家姑娘不会被任何人轻易占去便宜。
徐老夫人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这也就导致了徐宁安和萧展毅随心所欲地卿卿我我。
没有了徐宁安的两个丫鬟,在萧展毅自己的地盘上,他马上就变得无所顾忌起来,早早便拉着未婚妻回房安歇了。
睡是不可能睡的。
如同萧展毅之前所想,他没给徐宁安机会睡,缠着她陪自己一夜狂欢,在天色泛白的时候才累极相拥而眠。
徐宁安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早已冰凉,她不禁想,那狗男人精力好到还能爬起来做事也是强人。
肉体缠绵得多了,身体便牢牢记住了这个男人的气息,他在她身边睡觉已不会引起她的警觉。
这――是个好现象,也是她努力了这么久才得到的结果。
她想让自己回归成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女人,一个正常的女人不会对接近自己的丈夫本能戒备,不会甫一睁眼,便是对接近的人进行致命绝杀。
一开始,不做到筋疲力尽她不敢让他睡在自己身边。
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接近,两个人默契地互相配合,终于他现在可以安全地睡在她身边,她从身到心都接纳了他。
真好!
徐宁安眼眶有些发热,仰头将泪意憋回去,对自己释然地笑了笑。
萧展毅这个时候进了屋子,看到她含泪的微笑,心头一慌,几步跨到她跟前,一脸担忧地问她,“出什么事了?”
徐宁安伸手抱住他,却不说话。
萧展毅开始还有些惶然,但慢慢就平静下来,她不想说就不说。
“谢谢你。”许久之后,她对他低声说了这三个字。
萧展毅抱紧她,哑声道:“该谢的人是我。”是她将他自永夜的孤寂中拯救了出来,她才是他的救赎。
他们之间永远只有他欠她,而她不欠他!
等她收拾好心情,萧展毅帮她梳洗更衣,为她挽发插簪,所有一切都亲力亲为。
徐宁安左右照照镜子,戏地朝他笑道:“手艺越发的好了。”
萧展毅扶着她的肩与她在镜中对视,温声低问:“那为你梳一声的头可好?”
徐宁安对镜粲然一笑,欣然许诺,“好。”
年关将近,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大家都在忙着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在细雪飘飞的日子里,一个消息如热油锅里投入了一块冰――肃宁伯世子暴毙。
死因极不光彩,他是死在自己宠妾床上的,死时正和美妾激情燕好,然后保持着交欢的状态便骤然猝死。
肃宁伯府大乱,朝堂上气氛也有些微妙。
肃宁伯膝下只有这一子,其他全是女儿,而这根独苗苗留下的也只有一个庶女,到死都没把妻子娶进门,更遑论生出嫡子来继承香火。
这个年,肃宁伯府的人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好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
未婚夫婚前暴毙,徐宁善却暗地里感谢满天神佛保佑,她宁守望门寡,也不想踏入那个火坑。
这样大的消息,住在城外庄子上的徐老夫人祖孙自然也无可避免地知道了。
徐宁安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触动,依照肃宁伯世子那个折腾劲儿,有这种下场一点儿都不意外。他这一生倒也算是没亏待自己,美酒美人尽享,荣华富贵傍身,死都死得这么香艳,绝对可以含笑九泉了,也算是及时行乐的典范。
顺便的,徐宁安也替三妹念了声阿弥陀佛,不管如何总归是逃过一劫。
前脚肃宁伯世子的死传得人尽皆知,后脚某人就传了信邀她出庄赏梅。
原本徐宁安是没多想的,但这突如其来的邀约就让她不得不多想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扶了扶额。
她不找麻烦的时候,有人却似乎替她干了件大事,这锅她要不要背?
外面北风呼呼地吹着,大雪簌簌地下着,这种鬼天气出去赏梅,绝对是吃饱了撑的,风花雪月什么的,很容易就让她想起上次泛舟游湖的惨剧,那次病倒了很多人。
然而嫌弃归嫌弃,徐宁安仍是裹了件狐皮斗篷,外出赴约,不去不行,那狗男人不依不饶的。
斗篷是红狐皮制的,红狐皮是萧展毅派人送来的。
萧展毅成功地在一次次的投机取巧与暗度陈仓之后,扭转了徐家人对他的印象,获得满满的好感,成为了徐家认可的姑爷。
梅林在庄子后的山脚下,几十株梅树连成一片,远远望去一片红黯自雪中燃起,极是美丽。
地上的积雪有些厚,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路上很安静,只有主仆三人踩雪的声音,她们走到梅林边的时候,也看到等在那里的人。
一身银鼠皮制斗篷的萧展毅身姿挺拔,站在那里,就完美展现玉树临风四个字,而他身边带着小厮二竹和长随千风两个人。
看到未婚妻走来,他原本冷淡的表情便似雪山融化般染上了温柔。
他朝她伸出手,她坦然将手递到他手中。
萧展毅朝千风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然后萧展毅便牵着徐宁安的手迈步进了梅林。
在确定其他人看不到的时候,他的手便揽到了未婚妻的腰上,与她在梅花树下耳鬓厮磨、喁喁细语。
徐宁安整个人窝在他怀中,汲取这只大火炉的热度,看着枝头的红梅兴致缺缺,懒洋洋地道:“大冷天的,发什么疯要来赏梅?”
萧展毅在她耳边亲吻了几下,含笑道:“大雪红梅不好看吗?”
“冷。”
“我帮你取暖。”他语含暧昧。
“我不会跟你打野战的。”徐宁安直接断绝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萧展毅低低一笑,道:“肃宁伯世子死了。”
“你煞不煞风景?”她一脸嫌弃。
萧展毅却不给机会逃避,“怎么谢我?”他可是专程来要谢礼的。
“我干么要谢你。”她不想认帐。
“你心里清楚,别耍赖。”
她掩口打个呵欠,“开春吧。”
“想憋死我吗?”他扣着她腰肢的手用了点力。
“要死啊,疼。”徐宁安直接伸手拍了他一下。
“我想你了,两个月了。”两个月没沾过她的身子了,想得身体疼。
“那也没办法,年前府里忙,年后也忙……”天还这么冷,不适合出去玩闹。
“别敷衍我,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嗯?”
“元宵节陪你吃元宵。”她勉为其难地说。
“太久了,等不了。”
“你别无理取闹,我今天都出来陪你看梅花了。”对喜欢猫冬的人来说,这真的是件挺不容易的事了。
萧展毅用斗篷遮住两人,给了她一个绵长又火热的吻,吻得火星四溅,她便知道这狗男人今天吃不到肉不甘休。
“这里会有人来,你别闹。”徐宁安坚定地推开他,试图跟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萧展毅哪里肯,没肉,汤也好啊。
徐宁安轻斥道:“正经点。”
“不想对你正经,”他将她抵在老梅树上,贴着她的唇低语,“丈夫对妻子私下正经是悲剧。”
在床上相敬如宾的夫妻太多,官宦权贵之家尤甚,许多男人面对妻子心如止水,一派修仙貌,面对美妾,瞬间化身禽兽,贪欢纵j不知节制,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那也不能这么光天化日的放荡。”她试图推开他,扭头躲开他不老实的唇舌,梅枝上的雪扑簌敕地往下落,落进徐宁安的衣领里,让她打了个冷颤。
萧展毅看得有点心疼,便不再勉强她,伸手替她整了整被他弄得有些散开的衣襟,然后将人搂进怀里,闷声道:“想要你。”
“这里真不合适。”屋里随便闹,屋外不行,她有原则的。
“我孤枕难眠,安儿。”他的语气可怜巴巴的。
可惜,徐宁安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知道他装可怜已经是经验老道得很了。
她冷冷淡淡地说:“灌个汤婆子,被窝就暖和了。”
“你这建议真不用心。”
徐宁安呵呵两声,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把我自己送你床上就用心了?”
“那当然是求之不得。”
“回去盖上被子作梦去。”
“你久不过去,被子上你的味道都淡了。”
徐宁安毫不理会他的卖惨,伸手揪住他的领子往下拉了拉,沉声道:“都处理干净了?”
“当然。”
“年都不然人过。”她摇头,去年一个,今年又一个,这人怎么就非挑年前动手,什么毛病。
萧展毅冷哼一声,“他们配过年吗?”
“这么偏激干什么?”她抬手在他胸口打了一下。
萧展毅把她的手握在手里,牵着她在梅林中漫步,“你这么费心,别人又不会感激。”
徐宁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真心实意地道:“我没打算插手的。”是他瞎做主张的好不好。
“但你心里不痛快。”他笃定地说。
徐宁安看着他摇头,“萧展毅,你不要这样,戾气太重了。”
“你会怕吗?”他停下脚步侧首问她。
徐宁安发出一声嗤笑,她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怕什么。
萧展毅便笑了起来,“让你不痛快的人,我也不会让他痛快,顺手的事,不是刻意。”
“那你还来找我讨赏?”徐宁安不乐意了。
萧展毅眸色幽深地看她一眼,握紧了她的手,坚定地道:“赏罚应该分明。”罚他的时候那么冷酷无情,该赏他了,也请别吝啬。
“你倒会算帐。”
“跟你学的。”
“你这样会很容易失去我的。”她不是很认真地嘟囔。
箫展毅嘴角扬起,扭头冷不防地亲了她一口,然后哈哈大笑,轻声笃定地道:“你舍不得。”
徐宁安撇了撇嘴,然后也忍不住笑了,她确实是舍不得了。
这人一点一点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不经意间就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了。
两个人在梅林走了一圈,雪地上留下了长长的两排脚印,脚印有时会重合,有时又很凌乱。
从梅林出来时,徐宁安怀里抱着一束梅枝,是萧展毅亲手为她折的,让她拿回去插瓶。
临走,萧展毅又伸手替她拢了拢斗篷,将兜帽给她扣上,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徐宁安送他一记白眼,转身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讨债鬼!居然还要提醒她,生怕她忘了。
其实,她真想忘。
但答应都答应了,不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带着一点儿小烦恼,徐宁安回到了庄子里,又抱着插好的梅瓶去向祖母卖乖。
知道她出去做什么的徐老夫人也没多问,只道:“他一个人在庄子上过年,也是冷清。”
“还在孝期呢,想不冷清也不行。”她表现得毫无同情心。
“你也不心疼人。”
“我今天都肯陪他去赏梅了,多冷啊。”
“你这懒丫头……”徐老夫人被气笑了。
屋里的其他人也跟着笑,大姑娘真是一个秒人,什么诗情画意一到了大姑娘这里总是要崩坏,偏她还理直气壮。
徐老夫人看霜瓶里开得热隐闹的红梅,眼睛里带了笑,虽然有些不应该,但肃宁伯世子去世真的是件大好事,她家善丫头的亲事总算是柳暗花明了。
望门寡都比嫁进肃宁伯府那个火坑强。
想到这儿,徐老夫人有些狐疑地看了眼捧着碗喝姜汤的大孙女,肃宁伯世子的事跟她没关系吧?
应该没有。徐老夫人马上就自我否定了,这个季节是她最不爱动弹的季节,而且快过年了,她是个讲究喜庆的,不会年前找晦气,而且,堂堂一府世子又哪里是那么好下手的?
徐老夫人觉得自己想得可能有点儿多。
徐宁安老实地将李嬷嬷端来的一大碗姜汤喝完,用帕子擦了擦嘴,眼睛亮亮地道:“祖母,蜜饯。”
徐老夫人无奈地将手边盛着蜜饯的碟子推过去,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有时候还像个小孩子。
徐宁安眼睛微眯地拈了两颗蜜饯入口,满足地像只捡到松子的小松鼠。
徐老夫人的神情慈和起来,到底还是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