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了姑娘挨雷劈(吾家奇内助II之一)——寄秋【完结】
时间:2023-10-10 14:37:27

  看着年过三十,从书吏升至县丞的二弟咧嘴傻笑,陈俊明也忍不住呵呵直笑。“咱们家丫丫真是福星,随便救个人也能是带兵的头儿,西北一带的第一人。”
  黑甲军是西北军中的精锐,二十万人中才出一万名,堪称菁英中的菁英,更是只听西北侯号令。
  “大哥,我们升官有望。”
  “咳咳,话别说得太满,咱们丫丫初为人妇,做长辈的不能让她难做人,再看看吧。”
  尽管陈俊明嘴上说不想宝贝外甥女太为难,可眼底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了,眉飞色舞,春风得意。
  “是是是,要谦逊,不要自满,当官的要苦民之苦,知百姓辛劳,弟弟会夙夜匪懈为民造福,上次咱们吃的野猪肉是外甥女婿打的吧,味道真是不错。”有靠山的感觉就是好,那些老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仕绅不能再摆谱了。
  一有政策实施,这些人仗着京里有人,不是阳奉阴违便是带头捣乱,让他们在执行时相当不便,每每遭到阻拦,反过来还得相求其高抬贵手,让利几分才肯放行。
  说来那些人也不是什么高官,有些还混得不如七品地方官,可人家是京官,破船还有三斤钉,若有一、两个走对了门路,还是有能力整治后头没人的小县官。
  “呵呵……知府大人也吃了,不晓得他觉得滋味如何。”陈俊明冷笑,之前是吃得满嘴油光,还让他这个当下属的给弄头老虎,今日之后怕是嚼肉苦,不敢再开口万两银子的孝敬。
  陈俊明将省下来的银两折给外甥女当压箱银,两张五千两的银票,好过给了孝敬银子还被上司羞辱,嫌钱给得不够大方,被糟蹋得抬不起头见人。
  “一定是五味杂陈。”陈澄明也受够了那些家伙死要钱的嘴脸,每回到了县衙视察定要召女人伺候,光想就恶心。
  他家水灵的小外甥女也是因此从未到过碧水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被长了淫骨的知府大人瞧上了,那才是欲哭无泪。
  每回他只要想外甥女了就自个儿回村,过足了女儿瘾才回去,眼见她一日日长大,当舅舅的能宠着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西北侯呀,真好,连皇上都拿他没辙。”陈俊明满意点头。
  牧司默人浑心不浑,他会杠上皇上也是为了保住家族,是个有脑子的浑子。
  两兄弟相视一笑,举杯互敬。
  喝了酒,两人将在门口眺望的顾里正往院子里拉,让他陪他们喝几杯,别坐立难安,惹人笑话。
  因为不能直接回侯府拜堂,牧司默决定花轿由顾里正家接人,绕行三村一圈再回里正行礼,完成最后的仪式。
  不过宴客的人数过多,顾里正家的院子和晒谷场已经够大了,却还是放不下所有的桌椅,故而分外庭和内院。
  里面坐的都是自己人,亲属、故交或官场中人,外面则是附近村民和来凑热闹的百姓,谁饿了谁就吃,盘子空了再端上来,从巳时开桌一直吃到酉末,连续三天不分男女老少,孤寡残疾,贫穷或富贵都一视同仁,来了便是顾里正家的客人,好酒好菜招待。
  “回来了、回来了 !”
  远处传来唢呐声,锣鼓开道。
  孩子们最兴奋,花轿尚未入村就先跑到村口候着,又叫又跳地比谁眼力好,先瞧见骑在马上的新郎官。
  八人抬轿,其余的四百九士二名黑甲军为其护轿,顾、陈两家的男丁是送嫁的娘家人,声势同样浩大的跟在花轿后头,让顾喜儿成为最被羡慕的新娘子,往后数十年口耳相传在乡里之间。
  可若是问顾喜儿自个儿的感受,这样的排场不要也罢!
  她扶着被颠到发晕的头,两眼成了蚊香眼,边吐酸水边抱怨那些壮得像熊的兵汉是来报复的,他们肯定和牧司默有仇,一群惩货不敢和他对上,便柿子挑软的捏,拿她顶缸。
  孩子们兴奋地大喊,“花轿来了、花轿来了,里正伯伯,花轿来了,我看到孟槐哥哥和孟泰哥哥了,还有大马!”
  听到花轿来了,顾里正连忙叫人把香拿好,一等花轿落地便点燃鞭炮,三十六尺长的鞭炮从架高的木竿子垂下,整整三十二串,够村子的孩子拾炮花拾到手软。
  “洒香花、洒果子、洒糖块了,快来捡喔!小心别被鞭炮炸到,要点了……”
  下一刻,一串接着一串的炮竹声响彻云霄,大人、小孩尖叫着蹦蹦跳跳抢糖、抢果子,还有抢花的,听说抢到红花的明年有喜事,男娶貌美妻、女嫁好郎君。
  这是山桃县的习俗,别的地方可没有,一乡一县各有不同的风俗,由老人家口耳相传,一代传一代。
  “啊!快扶我……”顾喜儿下轿时脚都软了,整个人往前跌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及时扶住新娘子手肘,将她轻轻往上一提,确定她站稳了才将红绸带放入她手中,拉着她往前走。
  牧司默叮嘱道:“没事吧?你慢慢走,跟着我就好,一会儿跨火盆将裙子下摆提高,火盆子的火有点……高。”
  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火盆子底下烧的不是木炭而是细枝条,那火眼看着越烧越旺……
  牧司默眼一随,看向把头一缩的陈七和周强,堂堂西北侯却要娶村姑为妻,这两人对此颇有意见。
  “你说你的人是不是跟我有仇,找抽来着?”顾喜儿恨恨地道。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夫子的至理名言一定要听,她刚好是女子,同时心眼也不大,都给她等着!
  牧司默眼皮抽了抽,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小惩大诫,给点教训就好,训练一批精卫不容易。”
  “好,我听你的。”她乖巧应下。
  看她一副温顺贤良的样子,牧司默反而更不安了,心里七上八下,但此时也不容他多想,到新娘子跨火盆的时候了。
  看着半人高的火焰,他正想着要抱起新娘子一跃而之,哪知无端一道雷光,直接劈开熊熊烈火,没等他回过神,顾喜儿提裙跃过,她人一落地,身后的火又合而为一,劈啪作响。
  娘子威武!
  “她怎么过去了?”陈七目瞪口呆。
  “你不是塞了不少干柴在下面,肯定旺火高三尺。”周强也是一脸不敢置信。
  “我是啊,但这……”陈七无奈,即便火高十尺,也架不住那火居然会主动分两边,让出道啊。
  “陈七,你看将军的眼神,似乎是……怜悯?”周强心里有点寒,感觉头皮发麻。
  “不要紧,咱们还有后招,将军出身名门,怎能真的娶地里刨食的村姑为妻,门户不相当。”顾喜儿配不上将军。
  陈七原先的意思是做做样子,让将军假意娶妻,随便带个女人回去糊弄糊弄,哪晓得将军是来真的,给了聘礼、聘金,还让黑甲军前来,搞得将军好像入赘似的,高堂是人家的爹娘,来喝喜酒的人形形色色都有,唯独没有牧府亲朋。
  他心里憋了一口气,为将军叫屈。
  “一拜天地。”
  充当司仪的高师爷高声喊着,新人向外同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人再转回来,对着顾里正夫妇拜下。
  “夫妻交……”
  “将军,京中急报。”被赶鸭子上架的黑虎硬着头皮上阵,他头垂得很低,不想让人看见他的长相,以免被秋后算帐。
  “他是将军?”
  “哪里的将军?”
  “没听过,肯定官不大……”
  观礼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但没人关心什么京中急报,他们只知道这是顾家的姑爷,拜完堂便完事,可以继续回位子上吃喝,要吃够本才行。
  “说。”
  “内应传来消息,老夫人突然口吐黑血,似是身中奇毒。”他的腰越弯越低,都要头点地了。
  “你说什么?”
  闻言,牧司默心乱如麻,即使母亲对他并无慈母心,他却不能对她置之不理,十月怀胎很是辛苦,他当还以生养之恩。
  “请将军速归,勿做耽搁,老夫人怕是等不及了。”
  “我……”
  “不差这点时间,等我们行完礼后再一起上路。”顾喜儿拉住牧司默的袖子。
  “不行,一刻也不能耽搁,快马都准备好了,请将军移步。”看事情未照他安排的进行,陈七急得自己跳出来。
  他原本想了别招想要阻止婚事,刚巧安排在侯府的人传来这则急报,他立马决定把消息报上去,想着以将军的孝顺,肯定会放弃成亲。
  顾喜儿冷冷道:“你和我们说话的时间我们就能完事,高师爷,继续。”
  今日谁敢让她嫁不成,她就让谁试试女子难养的威力。
  “是。”高师爷很是佩服,顾姑娘好有魄力,不输男人。“咳咳,请新人就位,夫妻交……”
  “不能拜!将军想连老夫人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吗?想想去世的老爷和大公子……”陈七想引起牧司默的愧疚。
  顾喜儿把喜帕掀开一角,对陈七露齿一笑。“我最讨厌别人听不懂人话,既然你不当人想当畜牲,那我就成全你!大哥二哥,带着大舅舅的一班衙役把人绑出去,敢反抗就废了它,就是胯下那二两肉。”
  “你敢?”陈七心慌的两腿夹紧。
  虽然他小有身手,可双拳难敌四手,几十人围上来他也莫可奈何,何况又不能真的跟衙门的人动手,他是守卫疆土的将士,不是土匪山贼。
  “怎么不敢,敢坏我妹妹的好事,我就敢让你缺胳膊断腿。”顾孟槐正想大展身手,找人练练拳脚功夫,他甩着胳膊,扳扳十指关节,一副要让陈七直接进宫当太监的模样。
  “大哥,妹妹说的是第三条腿,你别弄错地方,膀下三寸。”火上加油的顾孟泰盯着陈七的下身。
  陈七被盯得冷汗直流,很没用的转身就跑。“你们还来真的呀!我、我可是五品官,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就要有把牢房坐穿的打算。”
  “我妹婿姓牧。”脑子十分灵光的顾孟泰只说一句。
  姓牧了不起呀……好像真的很了不起。
  呜,太坏了,竟然拿将军压他!
  遇到腹黑的顾孟泰,嘴皮子不利索的陈七满腹委屈,虎落平阳被犬欺,被一群再普通不过的衙役赶着走。
  五百名黑甲军在场又如何,没有牧司默的号令他们也不敢动,就算陈七被活活打死了,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便是纪律。
第七章 成亲急回京(2)
  “夫妻交拜。”
  门外的陈七听见这句响亮的话,眼眶都气红了,牙根咬得死紧。
  “礼成,送入洞房。”
  高师爷的话一落,不等回到新房,顾喜儿先行一把将喜帕扯下,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转身向着牧司默。
  “我们是夫妻了,我跟你走。”她已经是牧家媳了,该做的她都会做得滴水不露,不让人有说嘴的机会。
  “喜儿,谢谢你。”牧司默心中圆满了,有她作伴,分担他内心的苦闷和欢喜,他心里踏实多了。
  “谢什么,都是夫妻了你还跟我客气。”顾喜儿杏眸轻轻一转,看向一脸不舍的爹娘。
  “爹,嫁妆什么的我就不带走了,反正我会回来省亲,你就给我留着,至于银子、银票和首饰我会带走。还有娘,你给我打包几件轻便衣裙,我路上替换。”
  她像大将军般发号施令,瞬间该动的人都动了起来,人多好办事,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就连陈俊明也让出他乘坐的马车,不苦了自家外甥女。
  “还不走?”顾喜儿挑眉。
  看着抱着一只雪绍上车的顾喜儿,陈七气恨不已,可木已成舟,他再不服气也得认,心里却有些佩服她的果决和万夫莫敌的气魄,轻易化解他有心的习难。
  说实在的,她一点也不像村姑,反而比将门千金更豪气干云,那眸子一睐,他竟有种面对千军万马的胆寒。
  “走。”
  一声收喝,整齐划一的黑甲军云走,一辆马车夹在其中,牧司默骑着爱驹旋风跟在马车旁,不时和新婚妻子说着话安抚她。
  成亲当日还要急行军,是他的不是。
  顾里正牵着妻子在村口送行,陈氏抹着泪依依不舍,顾里正的眼睛也红了,不少人跟着泪眼汪汪。
  蓦地,一道雷从天空劈下。
  打雷在马嵬村是稀松平常的事,有雷就有雨,对地里的庄稼好,有雨水的滋润才有丰收。
  可是在第一道雷后面又有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足足打了九十九道响雷,而且每一道雷都落在黑甲军之中,那八名抬轿的军士无一幸免的遭雷劈,虽无大碍却一个个跟黑炭似的口吐白烟,手脚短暂麻痹僵硬,身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最惨的当数陈七和周强,不知为何疾雷偏追着他俩劈,一连劈了十余下,将人劈得全身冒烟,直接昏死过去,一直到了京城地界才清醒。
  “喜儿……”看着电闪雷鸣的场景,哭笑不得的牧司默除了苦笑还真说不出求情的话,自找的。
  成亲前一晚,顾喜儿就把雷电体质的秘密告诉他了。
  “哎呀!是谁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惹得老天爷都发怒了,天雷轰隆不饶人,果真是人在做、天在看,看谁还心存侥悻,天打雷劈也是看人的,至少没把人劈死……”
  雷一劈下,被打乱队形的黑甲军抱头鼠窜,一个个仰头看天,不晓得为何天上的雷专挑他们劈,好多兄弟都成了炭人儿,前看后看都是一张张黑脸。
  雷声过后伴随的是倾盆大雨,所有人都被淋成落汤鸡,唯独马车内的一人一貂面色淡定,人啃苹果貂抱枣子。
  “回来了、回来了,侯爷回府,快开中门迎接!”
  小厮们纷纷奔相走告,漆红的朱门从两旁拉开,大敞正门,恭迎侯府主人。
  丫头仆妇、家丁护院、各处管事齐聚门口,男一列、女一列排成两行迎接。
  百名黑甲军开道,一辆马车缓缓驶近,其他四百名也跟在马车后头,步伐一致的在侯府门前停下,散发出的杀伐之气令人发怵。
  边关将士回京需要皇帝允许,西北侯牧司默这些年立下的战功无数,且如今朝廷能带兵的武将不多,能打胜仗的更少,牧司默恰恰属于这一类,光凭声望就对外族有威吓作用,他要回来养伤,皇帝难道还能不近人情叫他滚?
  只要边关安定,暂无战事,回来就回来吧,皇帝允他回京,也连带同意让黑甲军入城。
  顾喜儿先下马车,对着高墙大门扫视了几眼,门口两座石狮子,公狮雄壮威武,母狮脚旁的小狮子踩着球玩耍,还挺壮观的。
  “这就是你家?”她转身扶着“伤重”的牧司默下车,两人走得很慢的入府。
  在旁人看来,西北侯似乎伤得不轻,一向是京中四俊之一的他如今容憔悴,面无血色,苍白如纸。
  “外表看来富丽堂皇,可内里早就烂透了,这些年疏于打理,都有些乌烟瘴气了,得劳烦你出手整顿一番。”牧司默朝她手心轻按了两下,意思是由她全权做主,他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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