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霍当我爹,汉武帝追悔莫及/迷人的老祖宗都是我爹(汉)——鸦瞳【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10 23:06:13

  卫小四扒拉着大将军的衣袍坐起身,从他腰侧探出个脑袋,冲着霍去病做个鬼脸:“已经学会一加一等于二啦!”
  霍去病好气又好笑:“要不是看你在病中,阿父今日必得带你去马上飞驰一整日。”
  噫,又要强行带他云霄飞车。
  萝卜丁将脑袋使劲摇摆着,赶忙岔开话题:“阿母,方才不是说到挂桃符了嘛,您接着说。”
  阳信好笑瞧他一眼,揉揉乱糟糟的脑袋,将人送回被窝里:“木板的桃符时下已经不兴了,画像你又不愿意,可有什么好想法?”
  他娘贵为长公主,竟会这么随意的对待一个习俗,卫无忧一点也不奇怪。
  大汉王朝发展到此刻,已经逐渐抑制了先秦汉时期沿袭下来的自然崇拜。
  民间对原始宗教的盲目崇拜逐渐淡化,转而将屈原、伍子胥等世俗神抬高,另一方面,方术的大范围盛行,则代表着物质资源相对丰富之后,科学的原始形态逐渐萌芽昌明。
  因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不挂什么劳什子桃符,他觉得也没差。
  小家伙歪着脑袋思索片刻,索性直接提议道:“阿父,不如今年贴对联怎么样?”
  “对联?”三位阿父异口同声之后,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奇异。
  卫无忧不觉,伸手比划道:“就是一张……不,两缕这么宽这么长的纸条,贴在门两边,上头写两句对仗工整的吉祥话,也算是家人对未来一年的期许和愿景。擅长作赋的几位夫子肯定也喜欢,毕竟能叫他们小试身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小家伙细心的没有选用“春联”这个名字。
  沿袭自先秦的颛顼历以孟冬之月为岁首,再怎么说迎春也牵强了些。还是对联好,简单明了,加上它本就起源于桃符,被身边人接受的可能性大一些。
  果不其然,卫青很快就笑呵呵:“倒是有些意思。”
  阳信也觉得图个好彩头,这是一种变相的为新年祈福的方式。至于桃木辟邪的作用,完全可以用桃弓苇矢来代替,一举多得。
  霍光想的细致一些,开口问:“纸是白色的,就这么写了字直接贴上去么?”
  这跟纸上画像还不同,作画总还是有几样颜料的,而写对联很有可能就是白纸黑字贴门上了。
  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总叫人觉得大过年的不够喜庆。
  卫无忧:“……”
  确实是不喜庆,简直可以称为不吉利了。
  他倒是忘记这茬了,连忙补充道:“没关系的,纸张可以染色,还有两日,小染几张费不了什么工夫。”
  几位长辈又探问了几句,确定小萝卜丁的方法不会伤到自己,也不累着身子,这才答应下来。
  闲聊没多久,卫青和长公主便回府去了。
  阳信这头还得问过府中三个孩子和两位如夫人的需求,叫家令早早做好过年的准备才行。
  霍去病倒是没走。
  两兄弟没分什么彼此,霍光搬来的头一日,小霍这个当哥哥的就巴巴跑来,给自己占了个角落里的住处。
  霍光此时会意,抬头吩咐家仆:“去给兄长将屋子收拾出来,他今夜不回去了。”
  霍去病笑嘻嘻在弟弟身边坐下:“还是阿光懂我,我跟你们住一起,到了除夕夜直接一起去侯府就行。”
  床榻上的小团子默默吐槽:“去病阿父,你以前也不是这么粘人的性子啊。”
  霍去病答:“这不是有儿子和弟弟了吗?得顾家。”
  卫小四闻言龇牙咧嘴,听着牙酸;而霍去病则发出一阵畅笑,拉着霍光上前头闲聊吃酒去。
  ……
  闹腾的人走了,本意是让卫无忧多休息的。
  谁知道这小家伙等人都出去,反而一骨碌爬起身来,打开光幕开始看古法给纸张染色的视频。
  造出蔡伦纸和草纸之后,刘彻便派人接手了这两项,卫无忧大大方方交出去,也没再管过。
  这技术他也算是借来一用,能造福身边人,乃至于更多的汉人,已经是得了便宜。至于刘彻曾经主动提及的分他一成利,那之后便再也没说起过。
  卫小四索性装作不知。
  跟帝王相处嘛,偶尔的真诚总是必杀技,但一直真诚,就会显得有点傻啵了。
  小家伙寻寻觅觅半晌,总算是找到合适的法子了。
  这东西说来他也认得,叫做“色纸”,也有叫“花笺的,不过那种纸不只是染色而已,还需要印上花纹图式,比单纯的色纸多费许多工夫。
  卫无忧重新观看了一遍,叫刺儿又取了纸笔,开始记录起了纸张染色的方法。
  这法子是《遵生八笺》里头染宋笺的一种——
  “用粉碎的黄檗(黄柏)加水浸泡一夜,煎熬待用;皂斗同理取完待用;深色烟支(胭脂)五钱,加水泡出红色;将次三种染料浓缩成汁,取上等蔡伦纸,按次序各拖染一次,再根据纸张颜色深浅,加减烟支染料。”
  烟支这东西,卫无忧来到大汉就见过了。
  本以为是张骞伯父带回来的,但那会儿他还在大草原上逃亡做公路文男主呢,也没有这个条件,萝卜丁问起他娘,长公主也说不出,只知道汉初时便有此物了。
  想来,应当是西部阏氏山传至中原的。
  烟支的原材料是汉人叫做“红蓝花”的植物,虽是外来物,但大汉建朝这些年,已经发展的有些规模,卫无忧要取来试验也不算心疼。
  他盘算着,等明年春天山丹(杜鹃)开花了,也可以用唐人的法子,取杜鹃花粉制成烟
  支,从而获取更便捷廉价的染料。
  确认好余下两种原料要寻到都没什么难度,卫无忧喊刺儿:“你去传书给南风,叫匠奴们抓紧试着染几份色纸出来。”
  “优先红色,除夕夜之前就弄好送去侯府;其余的叫他们慢慢弄,年后把样纸拿来给我瞧瞧就行。”
  刺儿领命,总觉得他们小公子太能折腾了,生病也不落下,遂磨磨唧唧提醒了一句。
  然后喜提卫无忧飞来一脚~
  小僮挨了这一脚后是浑身舒坦,一路跑着去了后院鸽房。
  南风在庄子上养的鸽子不少,特意给了他们几只,以便随时联系。
  小公子还为此感叹过什么“不愧是特务”呢。
  ……
  白鸽飞向京郊之后,卫无忧便安心养病迎接新年了。
  他的风寒不严重,好好喝药好好休息,除夕当日已经活蹦乱跳的,比生病之前还要有精神呢。
  长平侯府门前,今日装点的一派喜气洋洋。
  正门前垂了苇索、鱼虎于梁上,门两侧正在张贴着一种新奇的红纸,上头墨意未干,是司马相如新题的字。
  堂阶前,卫家四个小子都披着裘衣排排站好,等仆役安全从梯子上头下来,这才凑上去细细观摩。
  卫不疑简单粗暴:“虽然看不懂夫子的字,但是不妨碍我觉得这对联更喜庆热闹!”
  卫伉也点点头:“好像年味儿都浓了几分。”
  卫登也连忙附和:“对的~”
  卫小四咋舌,觉得三位兄长真好哄:“这才到哪儿啊,就这么高兴啦。今夜还要放新式爆竹呢,那东西叫做鞭炮,可比烤竹节响声大,不过陛下怕出什么岔子,用的火药量很小很小,图个热闹嘛!”
  “还有呀,今晚除夕宴和元日的家宴菜式肯定都是大家没见过的,等呈上来了岂不是要惊呆你们~”
  这话一出,孩子们谁也不愿意在门口逗留了。
  毕竟鞭炮到了新年才能放,可是除夕家宴马上就要开启了!
  很快,卫家四兄弟前呼后拥着,在卫伉故作矜持的带领下,“呼啦啦”全跑没影了。
  卫青和两个外甥大笑,招呼着往进走:“你们舅母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走吧,今日家中人都聚齐了,我把王氏和柳氏也喊了过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关起门来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了。”
  霍去病和霍光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
  可身后刚刚赶来的人听到这话,带着笑意调侃道:“哦?你们一家人团团圆圆,这便要把吾与梓潼拒之门外了?”
  舅甥三人都是天子近臣,一听这声音,连想都不带想的,连忙回头恭迎圣驾。
  刘彻挥挥手:“行了,今日是除夕夜,不要跟吾来这一套坏了兴致。”
  他回头看车架之内,放低了声音意有所指:“今日除夕,宫中还有一场夜宴,朕和皇后懒得全程应付,索性溜达出来,来你们这里转一圈,蹭蹭饭,仲卿不介意吧?”
  卫青微怔,有些无奈笑道:“臣自然欢喜,长公主还在里头,见到君上和皇后,定然更是惊喜。”
  刘彻笑着摇摇头。
  卫青都不知道,皇姐为着忧儿生病之事,这几日没少给他穿小鞋,叫太后和皇后都冷落他几天了。
  猪猪陛下不提这茬,笑道:“既然如此,子夫据儿就下车吧。”
  卫青:“……”
  合着一家三口整整齐齐都来了。
  卫子夫是卫青的三姐,刘彻又是阳信一母同胞的弟弟,怎么看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谁也没觉得多个刘小据就会怎么样。
  君臣相携,欢欢喜喜入了侯府之内。
  园子里头张灯结彩的,凡是卫无忧能想到的喜庆热闹的装饰,全都搞了起来。大红灯笼,自制灯带,一看就知道意头颇好的“福”字……都叫婢子们研究透彻了摆位,能挂的挂上,能贴的贴上。
  刘彻对这染了色的蔡侯纸十分感兴趣:“这又是无忧弄的?”
  皇帝陛下如今已经不在人前喊臭小子了,直接跟着卫青他们喊忧儿,他又嫌太明显,索性折中了囫囵喊一嗓子无忧,应当也没人在意。
  在场所有人扬了眉梢,悄悄瞄一眼皇帝陛下,然后眼观鼻鼻观心,仰头望天装不知。
  还得是卫青回话:“是忧儿说要弄个对联,题上新一年的期盼来祈福。后来嫌白纸寡淡了些,也不知鼓捣了些什么,就变成这色纸,臣瞧着还挺好看。”
  刘彻伸手
  抹了一把福字纸上的红色,一点没掉。
  于是点头叹:“确实不错。无忧人呢,都叫过来朕有话问。”
  长宁连忙去找小公子们,人都在前殿里头等着吃饭,知道陛下和皇后都来了,连忙又一窝蜂的涌出来。
  刘彻没跟孩子们计较,都是半大小子,正皮的时候,他还挺希望据儿也跟着多皮一皮,往后才能更皮实耐造。
  刘小据可不知道他父皇的危险想法,拉着卫无忧大夸特夸,叫卫小四都听得不好意思了。
  他挠挠头道:“也没什么啦,就是想弄副对联,过年嘛搞得喜庆一些!”
  “除了红色色纸,还能染黄色和青色,靛色呢,只是还不稳定,没有总结出规律,等年后弄出来各种颜色和印了花纹的花笺,我拿来给你瞧瞧~”
  刘彻一听,又是各种颜色,又有花纹款式的,忍不住轻咳一声:“也不说拿给皇后瞧一眼呢。”
  卫子夫淡淡觑他:“陛下不想知道?那予也不好奇了。”
  刘彻:“……想知道,朕想知道!”
  众人憋笑,继续左顾右盼,实则认真吃着第一手瓜。
  卫小四倒是已经习惯猪猪陛下的嘴硬和好面子了,闻言道:“行,那到时候我印出彩色的草纸,也拿一份给老姨父~”
  刘彻满头黑线:“怎么给据儿就是蔡侯纸,给朕就成了草纸?!”
  这是什么区别对待。
  卫小四眨眼:“我以为您可喜欢草纸啦。”
  皇帝陛下想到从前那些关于草纸的误会,闭目片刻,知道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了,心累的摆摆手:“不用,就正常的色纸和那个花什么的……拿给朕瞧瞧便好。”
  卫无忧点点脑袋应下。
  刘彻又问:“方才进来朕都没注意,外头那什么对联,是何人所书?写的什么啊?”
  提起这个,卫霍舅甥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卫无忧见无人应答,只好自己回话:“老姨夫,那是司马相如写的。”
  刘彻瞟他一眼,提醒道:“没规矩,你该喊一声司马夫子。”
  “我这不是怕您分不清嘛,毕竟教我习字的司马谈大人也姓司马。”
  皇帝陛下这回被
  顶的没话说,只好问:“那对联是何物,也是作赋吗?司马相如的赋一贯精彩绝伦,说来给朕听听。”
  卫无忧跟刘彻扯不清这两者的区别,挠挠头道:“嗨呀,都差不多吧,对联也是讲求对仗工整。不过,我们家这对联内容是我作的。”
  刘彻一脸惊讶,洗耳恭听。
  小萝卜丁还真敢大言不惭开口诵来:“上联‘上阵如同砍瓜切菜’,下联‘在家精通吃喝拉撒’。”
  “横批‘岁岁大吉’!怎么样老姨夫,我的作赋水平有没有提高?”
  “……”
  刘彻露出与卫青三人极为相似的表情:“……你还是多背背司马相如的赋吧。”
  院中逛了片刻,君臣便一道入了正殿,帝后坐在上首,其余人依次在两边入了独榻坐下。
  时辰还早,远远未到除夕宴开席的时候。
  糕饼果子,茶点瓜果呈上来,卫青还是觉得唐突了些,想要提前开宴,却被刘彻和卫子夫拦下了。
  猪猪陛下这么劝着:“除夕宴讲究用时,你愿意早开,朕与皇后还不愿意早吃呢。不妨事,我们坐下聊聊天也是好的。”
  几个长辈聚在一处聊起长安城这一年来的变化,促成变化的当事人卫小忧却毫无自觉性,正悄悄压低身子跟刘据讲小话。
  卫无忧:“除夕夜不宵禁,待会儿各个坊市之间的大门全开之后,暮鼓敲响,主街上便会有逐傩仪式。我们都要去看,据儿你想去吗?”
  刘据连连点头,他还没见过这种击鼓驱鬼,用以除瘟疫的岁末大仪式呢!
  汉代傩舞其实不止流行于民间,在宫中也成为一种规模盛大、仪式隆重的舞蹈。
  可是宫廷里的到底跟“卒岁大傩”没法比,人天然爱看热闹,这种年终的舞蹈仪式,算是长安城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啦!
  就连刘彻这个皇帝也无法抗拒这份吸引力。
  卫小四只是随口一提递出橄榄枝,猪猪陛下便佯装为难的同意了。
  他的为难甚至没有持续三秒。
  在皇帝陛下的思维里,他不曾拥有的总是更容易趋之若鹜。
  而这份热烈,往往藏于俗常之中。
  刘彻似乎很享受这种从高位上偶
  尔走下来一趟的新鲜感。好像巡视他的疆土,检阅他的朝臣兵士一般,瞧一瞧他大汉国土之内的生活百态。
  于是,吃酒喝茶半个时辰后,坊内的暮鼓刚一敲响,皇帝陛下便带头起身:“走吧,今日都随吾去瞧瞧这长安城的卒岁大傩。”
  帝后今日出宫,都穿成寻常人的打扮,只是刘彻的威仪从未刻意压制,走在前头还是相当惹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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