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的具体信息吗？”
琴酒还没有骗小孩的习惯，不过显然他除了名字和年龄，对对方没有任何了解，找人犹如大海捞针。
黑泽琉璃准备好好说说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并找琴酒要了纸笔。
不过可惜，琴酒看着她完成的抽象派画作，只接受了她的口述，并告诉她一个残忍的事实：“单凭这么点东西很难找到人。”
黑泽琉璃只有五岁，从出生起就和父母住在埼玉县春日部市，父母有时说话也会避开她，哪怕聪明也不了解太多。
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妈妈是否存在，又会在哪里，一时间有些萎靡。
琴酒显然从头到尾便没有对她期待的太多，看着她一下子失落下去的神情，大手把她提到了桌前。
不管能不能找到人，黑泽琉璃首先要吃早餐，她的早饭依然是从店里买回来的新鲜牛奶和面包。
银色长发的男人站在桌旁拧开盖子，拿着玻璃杯从牛奶盒里倒了满满一杯，和面包片一起放在小女孩的面前。
她没有挑剔的乖巧吃了下去，抱着杯子把牛奶喝完了，最后把解决不了的面包片再次放回到琴酒面前。
“爸爸，我吃不下了。”
琴酒看着她撑起来的肚子，胃口比前一天小了一些。
琴酒转身准备把玻璃杯放回水池的时候，黑泽琉璃貌似忽然从记忆中想起了什么，急促的叫了声，跑上前拽住琴酒的裤腿，朝他喊道：
“爸爸！舅舅！舅舅一定知道妈妈在哪里！”
“舅舅？”琴酒银色碎发下的表情疑问，扬起眉头，之前怎么没听她提起过。
黑泽琉璃高兴后又有些犹豫，她担忧的看了眼爸爸。
“舅舅不太喜欢爸爸……”
黑泽琉璃咽了咽口水，舅舅不太喜欢爸爸，也不怎么喜欢她，她只记得在三岁那年生日见过他一次。
第一次见面的舅舅，当时朝着爸爸丢了好几个柠檬，然后就砰砰砰的爆炸开了，直到妈妈生气的制止，舅舅才停下来。
她还记得舅舅那次给她带的生日礼物，就是一箱黄澄澄的柠檬，不过被妈妈给收起来了，说长大后再给她。
现在的舅舅可能也不认识他们了，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黑泽琉璃这么猜测，努力想起了梶井基次郎所在的城市——横滨。
4.
风景迷人的著名旅游城市，横滨。
某一天，连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大人也没想到过，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会突然冒出一个小孩冲着旁边的梶井喊舅舅。
中原中也按着头顶的帽子，嘶了一声：“我没听错吧？”
碰巧今天同行的芥川给他肯定的答复：“咳咳…没错，她确实喊了。”
最关键的人物梶井基次郎本人踩着他的木屐，一身熟悉的破烂衣角在小孩面前站定，扶扶护目镜盯着她兴高采烈的脸。
“梶井，她刚才叫你舅舅，难道……”中原中也知道梶井确实有个妹妹，对方独来独往没有加入任何组织，与她出色的异能力相比更出名的是她的怪癖，不过两人接触不多。
“在下见过那位人偶师几次，她们确实有些相似。”芥川龙之介较真的回忆，比对着眼前的面孔。
“哦呀呀，我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还生过这么大的小孩。”梶井基次郎直接否定，眼神在银发女孩身上来回打量，手里掏出了两个柠檬炸弹蠢蠢欲动。
中原中也有些担忧这个一言不合就乱搞的人：“喂，梶井你先别乱来，对方只是个小孩子，认错人了也说不定。”
他左顾右盼，试图寻找对方的家长，无果后低头问这个想跟着梶井基次郎的银发小女孩：“你是和谁来的？”
黑泽琉璃终于从看见了舅舅的惊喜中回过神，听见旁边和爸爸一样喜欢戴黑帽子的大哥哥问她，不禁回头看了眼，发现早已认不清走的是哪条路。
街边露天的白色餐桌前，一个黑色大衣搭配黑色礼帽的银发男人拿着可丽饼回到椅子旁，和他同样发色原本正坐在桌对面等他的幼女已经看不见了踪影。
待琴酒跟着定位，追踪到黑泽琉璃的下落时，就看见她坐在三个人的面前，其中两个穿着黑衣外套，旁边那个一身木屐七分裤配白大褂。
“她肚子好像叫个不停，给她喂点什么好？”
“在下觉得吃饭就可以。”
“不如问下她想吃什么吧，梶井你说呢？”
琴酒的脚步声靠近，被围在中间的黑泽琉璃透过缝隙远远看见了来人，跳下地面朝举着可丽饼的银发男人跑去。
“爸爸——我找到舅舅了！”
中原中也三人看着她的动作，银发小女孩抱住了另一个黑衣银发男人的腿，一大一小站在不远处朝着他们看来，两人相似的外貌和女孩的称呼已经说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高大颀长的银发男人即使握着可丽饼也不像什么良民，对方的帽檐很低，银发碎发习惯性地遮住了大半张脸，把可丽饼递给抱住他腿的孩子。
在琴酒来前，听黑泽琉璃说了不少讯息，其中大部分都能和梶井理吻合上的特征，包括向来一本正经的芥川保证女孩的眼睛和嘴巴与他见过的人偶师似曾相识。
中原中也现在不由怀疑，该不会梶井他妹妹始乱终弃了某个男人，现在对方带着崽找上门来了吧？
第91章 if线世界②--
1.
梶井理见到电话中疑似被她“抛夫弃女”的两位主角时, 便是在中原中也三人目光如炬的围观之下。
在中原中也颇显不靠谱的猜测和撺掇之中，给梶井理打了电话的梶井基次郎内心也不免出现了一丝松动的怀疑。
主要是黑泽琉璃的证据太为充分，连极为了解自己这位妹妹的梶井也不免半信半疑, 于是向早已搬在外面住的梶井理问起了这件事。
“这件事是真的吗？你真的在外面跟一个野男人生了女儿？面前的这个存在怎么看都很真实, 你必须用科学的解释来告诉我。”
银发父女与梶井理站在对面，梶井基次郎用一根指头点着梶井理的肩膀，又指向低处的脑袋。
梶井理不想说话, 她原本生相柔和的样貌因为眉梢眼角的冷淡而整个人显得淡漠，闻言只是用眼神扫了眼梶井基次郎和旁边凑热闹等答案的中原中也，不想对因为这点小事把自己找来的人做出什么反应。
“妈妈——”
黑泽琉璃看着眼前不远处一身白大褂两手插兜的棕色长发女生，一眼就认出是自己的母亲。
虽然对方看起来明显也不记得她了，但黑泽琉璃只踌躇了一秒不到就开心地扑上前，想要亲近。
只可惜她还没有走几步就被迫止住脚步, 拍着面前看不见的阻碍之物，想要绕过却无法。
“妈妈, 我是琉璃！”
梶井理微微低着头，看着想靠近她的小女孩，女孩面上满是期待的模样, 没有太多情绪。
梶井基次郎仿佛被这个喊声给刺激到了, 踩着木屐上前两步把被异能挡下的银发小女孩一把抓住，提上前拎到梶井理面前。
之前芥川龙之介说过，他觉得黑泽琉璃的长相和梶井理有些相似之处，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就更加能对比出来。
即使梶井基次郎不想承认也没办法，更何况他是看着梶井理从小长大, 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对方幼时模样的人。
“为什么她会叫你妈妈？又为什么她好像对你的异能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梶井基次郎提出质疑。
和面对刚才那一幕内心惊讶但面上遮掩没有显露出来的琴酒不同, 梶井基次郎注意到了被异能挡下脚步的黑泽琉璃本人那一瞬间脸上呈现的表情。
由于曾经在家里无意中早已见过梶井理使用异能, 于是梶井基次郎看见了黑泽琉璃在那一瞬间有对自己被突然挡下的意外, 但却没有对异能本身的惊讶，反而摸索着空气壁尝试绕过它。
梶井理自然也发现了，所以才会注视她几秒，产生了为数不多的关注，在梶井基次郎把她提溜上前的时候，顺便消散了异能。
被舅舅助了一臂之力的黑泽琉璃双脚落地，已经到了梶井理的面前。
琴酒在梶井基次郎动手的时候，目光一直聚集在银发女孩身上。他左手插在兜里此前一直保持沉静，只是静默的观察，注视着目前的场景。
港口黑手党的其他两人站在不远处，黑泽琉WWw.52gGd.Com璃的视线绕了一圈，看了眼身后伫立的爸爸，又抬眸望向对她极其陌生的妈妈，小心的伸上了爪子，仿佛生怕又被拦下，“妈妈……”
黑泽琉璃的两只小手成功抓住了梶井理的白大褂衣角，母亲的身上传来了一股冰冷的消毒水和淡淡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有些刺鼻和陌生。
梶井理淡淡打了个哈欠，手放下时顺便捏起黑泽琉璃的下巴左右评估，又瞟了眼前方看起来身材高大的银发男人，磨了磨指腹不经心的回答梶井基次郎刚才的话。
“不知道。”
梶井理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绵软柔嫩的感觉，是这个年龄特有的触感。
黑泽琉璃的小脸蛋被妈妈捏的鼓了起来，但是没一会儿又松开了，她看着棕发女生走向琴酒的方向。
“你……好像长的挺不错嘛，有兴趣来当我的藏品吗？”
琴酒正准备看她想做什么，被突然垫脚凑到他眼前的人吓了一跳，以往纹丝不动的冷酷脸庞也浮现出一丝错愕，眼周微微撑大。
被习惯压低的帽檐和半长的银色碎发在这么近的距离都阻挡不了，梶井理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啊，果然跟那个小不点长得很像，我喜欢长得好看的藏品。”
琴酒不知道她指的藏品是什么，但身上的福尔马林味道显然让他有了某些猜想，他单手插在兜里，保持着姿势任由女生靠近，眸子随着她下移些许，此外没有其余动作。
梶井理的话还没有完，刚才两人接近之时，他的口袋里明显传来了某些动静，她保持着极近的距离轻嗅鼻子。
“你是黑手党吗，貌似只有□□的人身上才会总带着硝烟味。”
她稍稍后退，两人多出几厘米的距离，梶井理低头看向男人插兜的左手，轻提他的袖口从里面连手顺带着掏出一把枪，枪口正好对着她。
“基次郎，看来他和你是同行呢，之前有见过吗？”
“怎么可能。”要是见过了还找你问什么。
在梶井基次郎还没对两人刚才过于近的距离和他妹妹明显对男人优越的外貌产生收藏兴趣发表不满时，银发小女孩率先朝两人冲去。
“爸爸，不能拿枪对着妈妈！”黑泽琉璃冲上前抱住琴酒握枪的手臂，挂在他握枪的手上用自身的重量把枪口往下压，向琴酒教育道。
从出生起，五年来偶尔就能从家里某处摸出一把枪的她显然对枪没有那么惧怕，但也被说过危险性，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总之，爸爸不可以用枪对着妈妈，妈妈也不能去伤害爸爸。
可是黑泽琉璃又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把匕首转来转去的舅舅，觉得现在的场景她有点搞不定。
2.
琴酒收回了险些真的被黑泽琉璃的动作压得走火的爱枪，最终双方相安无事。
明显想动手的梶井基次郎，因为身旁披着黑色外套的橙发礼帽青年接了一个电话，被临时接到任务的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给带走了。
只剩下一家三口的黑泽琉璃三人还在原地，在梶井理想动手收下这次买一赠一、买大赠小的珍稀藏品时，小的那个围着她的耳边不停地重复“妈妈、妈妈”，吵得她有点耳朵疼。
梶井理顺便想起来一件事，这两个来得太过突然，她还没有准备好适合的玻璃间，现在动手不太合适。
尤其这两个一高一矮，尺寸有点悬殊，大的小的都需要特别定制才行。
梶井理向小号的问：“你们住在哪里？”
黑泽琉璃自报家门，眼神闪亮声音响亮：“我和爸爸住在杯户市杯户町三丁目，代代木公寓八层第五间，妈妈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梶井理上下打量他们，感兴趣的事让她表情都生动了一些，最后被吵的有些头疼的离开了。
黑泽琉璃看着被丢下的自己和爸爸，又看了看远去的妈妈的背影，拉着爸爸的手悄悄跟了上去。
梶井理没有管身后的尾巴，走了漫长的一段路后进了一间独栋的房子，随后关上门。
黑泽琉璃在栅栏门外停下了脚步，垫脚打量里面每扇窗户里遮光的窗帘。
如果有人进到这栋房子里，就会发现除了一间工作室和卧房外，被遮挡的不透光的房子里只有一间宽阔的展览室……不，或者说展览厅。
打开展览厅头顶的吊灯，房间墙壁里排列着整齐的玻璃箱柜，每一个箱柜里都有一个处理地精致细腻的人偶，相貌都十分出色，除了没有呼吸基本上和活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不少人偶的唇角还带着微微的弧度。
梶井理站在某个人偶前，打量着旁边的空位又觉得换个大点的地方更好。
她不禁回忆起刚才的那位一身黑色装扮的银发男人，黑色长款风衣外套和简约的高领内搭，还有被遮挡的黑色长裤和黑色皮鞋，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感受得出身材高大又匀称，她还是第一次收集到身高一米九左右的男性人偶。
他的银发也特别有光泽的样子，被礼帽和刘海遮挡的眼睛，看起来透露着野性的冰冷凶恶，凌厉的目光在那一瞬间惊讶微张也特别迷人，就像冬日里的深潭湖水。
小号的人偶看起来也特别可爱的样子，如果他们感情好的话她不是不可以把他们俩放在一块作伴。
梶井理琢磨着，准备去调配药水和打电话定制玻璃柜，她一定会做出迄今为止最让她满意的人偶。
梶井理爱着这两位即将到来的新人偶，相信人偶们也会爱上她。
自从幼年时期，她和兄长的母亲终于死去后，以往总是动辄打骂粗言秽语的女人安静地躺在床上，连那张原本姣好的脸庞都安静下来仿佛能看出最初的美丽，活着与死亡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梶井理被这种宁静和美丽所吸引了。
死去的女人仿佛就像一个安静乖巧能随意摆弄欣赏的人偶，如商店橱窗里的那种，可以承接着她的喜爱并无声的回复和注视着她。
梶井理爱上了收集人偶，把它们一个个作为自己的藏品珍藏起来。
十几年来，她的藏品越来越多，最初的妈妈和其他几具因为缺少条件保存不当大多损坏了，但之后的越来越完美。
梶井基次郎不喜欢每天一回家还要面对着一群侵占了他空间的尸体，炸又炸不得，两人最后分开住了，她找到了这座独栋没有人打扰的房子。
与对学术研究充满兴趣，追求死亡真理，标榜着理论学术求道者的梶井基次郎不同，梶井理更追求艺术感，所以她的人偶也要充满艺术感才可以。
曾经有位冒死只为了追求大新闻而来寻找这位人偶师，但因为长的太丑不符合审美逃过一劫的记者，在事后被迫和报社为这位人偶师发表了一篇采访录或称宣传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