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家族就不在乎这种清冷。哪怕再清冷,他们也不会踏上麻瓜的地盘。
“你太小看我了,我知道电影院,就是看电影的地方,餐厅我也去过,我还去过酒吧呢。麻瓜剧院倒是没去过,我跟詹姆骑着摩托漫天飞的时候路过那里一回,门口都是一些头发花白的老年人。我们以为那里是老年人才能去的地方,然后就离开了。”小天狼星侃侃而谈,表示对这些地点了如指掌。
她机敏地捕捉到了一点:“所以,你知道电影院,但是没进去过,对不对?”
哪个男人都会想在女朋友面前表现得博学多识,小天狼星也不例外,他摸着鼻子顾左右而言他起来。
密雅忽然兴冲冲地决定了:“我们今天去看电影吧!”他们出来本就没有计划,走到哪儿算哪儿。
小天狼星牵起她的手,“还记得那天避雨的时候,我们站在一家电影院外面吗,就去那家,怎么样?”
正要幻影移形的时候,密雅却摇着头拒绝了。
“咱们来一个挑战吧,看看谁能坚持不用魔法过完这一天,你想不想参加?”
几乎难以想象哪个巫师可以在一天内不用一次魔法。只有哑炮能做到吧,但哑炮的生活是很艰难的。
“我带你见识一下普通人的生活方式,过完这一天,我们才可以下结论,麻瓜的日子到底好不好过,要不要嘛。”密雅告诉他,这是一种探险,只有涉及性命之忧的时候才可以动用魔法。
她还没怎么游说,小天狼星忽然就来了精神,“我倒是想看看麻瓜的世界会有什么危险,难不成他们也有火龙吗?”
密雅嘻嘻哈哈差点笑倒在他身上。她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很容易被控制。
正当她教他怎么叫停公交车,“要记得按下栏杆上的红色按钮”,底层车厢忽然起了阵不小的骚动,一个女人尖叫了一声之后,巴士来了个急刹车。小天狼星紧急抱住了密雅,她才没摔倒在地。他的反应比她要快得多,魔杖已经握在了手心里。
他们快步走下楼梯,才发现原来是一位老人突然疾病发作,在座位上抽搐,接着,他倒在了地上。一层除了司机,还有一位被吓坏的中年女人,她捂着嘴巴,神色惊恐。
老人无力地瘫倒,手颤巍巍地指着大衣口袋的位置,司机跟那位女士都不敢上前,密雅赶忙跑过去在他的口袋里翻找起来,她找到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拧开瓶盖,把药丸塞进老人口中,过了一小会儿,他的胸口渐渐不再剧烈起伏。小天狼星将老人从地上扶起来,拍了他后背三下,几分钟后老人的脸色看起来明显好了不少。密雅注意到小天狼星藏在手心的魔杖,这大概是一种医疗咒语。
司机把车停到了汽车终点站,他下车急匆匆地去喊人来帮忙,女乘客惊魂未定地随他一道离开了。司机拜托小天狼星跟密雅照看老人一会儿,他马上回来。
“谢谢你们,多谢。”这个老人已经头发花白,遭了一通罪之后,他感到十分疲惫,“我是一名神父,待会儿要去主持一场婚礼。上帝原谅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可能要耽误事儿了。”
小天狼星意味不明地看了密雅一眼,即使不用摄神取念她都能读出来什么意思,你瞧,如果他是一位巫师,下一秒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您可以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今天的情况,然后请别人来帮忙。”密雅给这位神父老爷爷提了个建议。
他苦恼地想了想,“我......记不住号码了。”
“我是从另一个教区赶来的,恐怕没有人会通知那对新人,我今天来不了了,他们会一直等我的。天啊,不敢相信事情会变得有多糟糕。”神父爷爷愁眉苦脸地盘算着,始终想不到好的解决方法。
“请问,你们二位,今天忙吗?”他把目光投向这一对救了他性命的男女,有了新主意,“这事儿对于一对新人来说非常重要,我不想让他们失望。不会耽误多少功夫,可否......”
一男一女最终在底站下车,周围的风景从水泥建造的钢铁森林变成了真实的森林。
小天狼星手里多了一个小行李箱,那是神父先生交给他的东西。他恳求他俩去婚礼现场一趟,帮他带话,告诉他们他来不了了,主持婚礼的神父礼服就在箱子里,这可以证明他们所言非虚。等教区派新的替补神父到现场,正好有现成的礼服给他。
密雅抬头瞧瞧他,他也低头看看她。
还没等她说话,小天狼星就老成地说道:“刚才那下不算违规,我们说好的,涉及性命之忧的时候才可以动用魔法。刚才就差点出人命。”
其实她还没想好怎么忽悠呢。真没想到这个男人求胜欲这么强......
“我问过人了,目的地不远,再坐三站路就到了。”小天狼星看看手表,距离婚礼还有一段时间。
看来他今天真的打定主意不用魔法了。
在露天婚宴对面的公交站下车后,密雅低头瞧瞧自己,白衬衫跟百褶裙,外观没什么奇怪的。小天狼星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外套,完全照搬某个路人的着装,这身风衣是他一手精湛变形术的成果。
人群都向婚礼现场涌去,那是一座花卉盛开的小公园,青翠的草坪上早已搭建好为宾客准备的大片席位,每张白椅后背都绑了一只彩色气球,远远望去姹紫嫣红一片。一张张小圆桌上堆满了小山似的食物,香槟堆成尖尖的塔,还有三层高的婚礼蛋糕,能看出婚礼的主人操办起活动十分用心。
没有看见新娘,一位穿黑西服的男士站在中间主持大局,他看起来忙得不得了,很多人都来跟他打招呼,他要一一指点客人们去预定好的位置落座。
“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到现在还不露面?安德鲁娶的这位妻子,啧,我们早就讨论过了,终归上不得台面。”几位穿着考究的老妇人聚在一起说话,“出身底层家庭,十八岁就结过一次婚,还带着一个女儿,后来又离婚,没上过大学,真不知道安德鲁怎么想的。”
密雅带着小天狼星穿行在人群中,冷不防听了这么一耳朵,她忍不住停下想再听两句。
“那个老太太讲话口气有点像我姑婆,不过我姑婆会拿鞭子猛抽不听话的孩子,压根不让他结成婚。”小天狼星悠悠闲闲地开口,少时的回忆涌上心头,他发现不管走到世界哪个角落,始终很难找到在法度严明方面超越布莱克家族成员的人。
密雅发现了问题的关键,“那个老人是天主教的神父,就是说这家人也信天主教。天主教是不承认离婚的。所以理论上他们不会派神父到这里来证婚。”
“虽然听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我猜那个老人是一个例外。”小天狼星看向前方的蛋糕跟香槟,好像突然回忆起了什么,“麻瓜的婚礼应该在一个尖顶房子里办的,教堂,啊,是这个词儿。他们在户外办,这可有点奇怪。”
“离婚的人去不了教堂。你怎么知道这个词儿的?”密雅饶有兴趣地问他。
小天狼星笑着说,“我参加过詹姆的婚礼,那时候我还是伴郎呢。莉莉的姐姐特别不喜欢我们这些人,她说如果正式婚礼的时候我们再这样嘻嘻哈哈就没有资格站在新人旁边了。”
她牵住他的手,与他五指相扣,像是怕他会走丢一样,她握得很紧。他们找人少的小路慢慢走。
“那你最后克服了笑容失控征吗?”
“忍住了,我一想笑就会努力回忆七年级的时候撞断门牙那件事,莱姆斯有一天......咳咳,总之挺痛的,这事儿成功让我笑不出来了。”
他们找到了短暂休息中的新郎,他正在台下跟人打电话,密雅没想到电话线还能拖到室外来。而小天狼星左右研究,这个人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呢。
“这么说布朗神父来不了了吗,还有别的神父愿意来吗?请务必,一定再派一位神父过来,今天是非常重要的一天。”电话挂了,名叫安德鲁的男人揉了揉太阳穴,坐在椅子上发呆。
当小天狼星一往无前地走上前,准备跟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搭话时,新郎似乎把他误认成完全没印象的亲戚了,因为他妻子也拥有一头黑发。
一通莫名的寒暄过后,新郎忍不住对着这个态度可亲的先生倒了几句苦水,主要因为小天狼星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豪气地说道——“你这天底下最最幸运的小子,祝你新婚快乐!”装得好像他们俩从小住在同一个学生宿舍一样。
密雅观之,不免觉得有点过头了。
“教会那边说地铁线正在大罢工,替补神父可能堵在路上了。老天爷,这不可能是真的。我知道他们不想来,之前我说尽了好话,只有布朗神父一个人同意我的请求。唉,也许我不该强人所难,希望他一切安好。”
小天狼星这辈子只见过两个穿着麻瓜礼服的新郎,一个是詹姆,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人。婚礼应该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值得高兴的一天,被所有兄弟们簇拥着迎娶心爱的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止他们傻乎乎地发笑。
得不到这种幸福的男人未免有些太可怜了。
小天狼星审慎地扫了密雅一眼,她正站在一边假装欣赏刚开的大波斯菊。结果他发现她也在看他,而且她点了点头。
他不确定是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做鲁莽的事惹恼了她就不好了。虽然他比自己的小女朋友大十八岁,但他很在意她的感受。
密雅瞧着远处说闲话的人们,做了个表达不满的鬼脸,用唇形说出几个词,“去做你想做的”。
意外得到她的支持,这让他一下有了干劲。
密雅的本意是认可小天狼星用点无伤大雅的小咒语,比如把谁的钥匙变消失,让人晚上回家开门的时候急得要死。
但她没料到,这个男人为了实现“赢”这个目的能做出什么样离谱的事。
“兄弟,你相信吗,既然你是今天最幸运的小子,那么遇上再难的事儿都会有幸运之神来助你一臂之力。”小天狼星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不急不忙地拿出那件米色白底印红色条纹的长礼服出来,“你们不会失去证婚人的,因为——我就是替补神父。”
说实话,密雅在不远处也看呆了,她看着那个人当场换上神父礼服,坦然接受新郎感激涕零的拥抱,还在被人拥抱的间隙冲着她自信地笑,这估计是说,我有本事搞定所有人。
如果她虔诚的外婆还活着的话,知道她男朋友做这样荒唐的事儿,一定会当场阻拦她这段爱情的。密雅十分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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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有料到我一个月就写完了哈哈哈,想把友友们都喊来吃饭了,可惜没有通知渠道。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关注我的weibo:我是不会对你开枪的,方便获取新消息。
第64章 麻瓜生活(下)
劳拉作为婚礼上的新娘,早已穿好了一身繁复的白婚纱,她理应被伴娘环绕着画一个精致的妆,然后小憩片刻,等待以最佳的状态在仪式上大方亮相。但实际上她做的事并不比丈夫做的少。
丈夫在场内招待客人,她在公共电话亭给科勒夫人打电话,苦苦恳求她今天一定要来现场参加婚礼,科勒夫妇——也就是丈夫的父亲跟母亲。他们是体面家庭出身,父亲是律师,儿子当医生。因此这对夫妇从没想过让儿子娶一个医院的夜班接线员做妻子,还是二婚人士。“简直是耻辱,”人们都这么说,她都知道。
劳拉一无所获地挂上了电话,努力把难听的话从脑子中过滤出去,她来到丈夫身边,与他交换消息之前,几乎要哭出来了。亲人不来,神父也不来,这还能叫婚礼吗?
结果丈夫兴冲冲地跑过来拥抱她,激动地告诉她,事情解决了,神父到了!
“我已经让我妹妹去学校接芭芭拉了,一定会把她接来的。”芭芭拉不喜欢这个继父,她说过在这个家里,有他就没她,这话让劳拉十分伤心。但安德鲁对她总是很有耐心。
眼下最糟糕的局面因为神父的出现,变得不是那么糟糕了,劳拉希望女儿能来,但她不抱指望,因为芭芭拉是个性格很强硬的女孩子。
而救场的神父现在也挺忙活,小天狼星正躲在角落听密雅给他说神父证婚时的誓词,“你得记住啊,知道吗?”
“我知道怎么做,我参加过麻瓜婚礼。”虽然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懂,但他就是十分的自信。
密雅心想,真亏了我的喜爱给他加了一层滤镜,不然.......好想狠狠掐他一把。“那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儿了,我问你,前天晚上我们吃的配菜是蘑菇还是芦笋?”
小天狼星走过来拿袖子给她扇风,“热吗?中午太阳出来,你都出汗了。”他关切地看她额头冒出的汗珠,然后换个位置,他站到太阳大的地方给她挡挡光。这叫密雅又一点儿气都生不出来了。
仪式即将开始,密雅不得不离开了他。
小天狼星朝她挥挥手,“你放心吧,我肯定能做好。”说实话。他还真不记清是蘑菇还是芦笋了。
科勒家族这一脉信奉的是天主教,他们的婚礼、婴孩洗礼、葬礼,乃至周末上教堂做礼拜,面对的都是固定的几位神父。
大多是严肃板正的中年男子,或是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如布朗神父一样。
更多人以为安德鲁跟劳拉很可能请不到神父到场,至于原因,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这位新来的神父打破了人们的固有印象,他有些......特别。
三十几岁,面貌特别的英俊,头发黑得像是个意大利人。他身穿长袍站在台前,神情沉着而冷静,灰色的瞳孔专注地看向前方。他的存在吸引了很多宾客的目光。
于是观礼的宾客们除了小声私聊这对不对等的夫妇,也分出一些空当给了这位新来的神父,他是什么来历,怎么从来没见过?
密雅正坐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男方以为她是女方的人,女方以为她是男方的人,竟没人察觉她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小天狼星尽力保持肃穆的面孔由于瞅见了她,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这微笑打破了神父惯有的严肃,说是坚冰融化也不过分。这也让在场的大多数人对他产生了突然的好感。
“这位先生......看着倒是庄重中不失亲切呢。”一位老妇人评价道。她十八岁的孙女却直截了当地说,“他很帅。真可惜呀,要是神父能跟姑娘们谈恋爱该多好。”天主教神父是不能结婚的。
当新人怀揣着喜悦走上前来的时候,密雅心里有点打鼓。
还好他的确有两把刷子,或是说,多亏了这种临危不乱的性格,祷词都不拿在手里(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开始讲了。
小天狼星用一种端严的姿态询问这对新人,是否愿意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地地相伴对方左右。
两个人都要问一遍,这个过程不算短。难怪人们做事总是害怕夜长梦多,因为事情拖长了的确有产生变化的可能性。
就如同这回的婚礼一样。
此时两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夫妇从私家车里下来,虽然穿着得体的礼服,但二人脸色都相当差,老太太紧紧抿着嘴唇,简直像一座石雕一样顽固。而老先生手里提着手杖,那副忿然的神气让人相信,今天这根手杖可能会让一个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