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骁虞:[在哪。]
宋舞看了就不想回……她拿起手机,放到膝盖上,回答宋鸿芸的话,“跟朋友……”
她停顿了下,季骁虞算她的朋友吗?
当然不是,目前被宋舞归类为朋友的,只有周采采而已。
宋鸿芸也没怎么介意宋舞的说法,她甚至顺着宋舞的话说:“女孩子一个人大晚上不要随便出门,尤其是那种地方,危险,你不知道这世上人的身体里藏着多少坏心思。”
宋舞已经成年了,她的十八岁宋鸿芸没有参与,现在她都快二十四岁了,宋鸿芸才来不急不慢地说教她。
宋舞没有回应,她被手机上季骁虞的消息所吸引,在调成静音后,一条接着一条。
明明应该很烦这个人,但在这一刻,宋舞竟然觉得面对季骁虞,甚至比面对宋鸿芸更舒服,更能叫她有喘息的余地。
宋鸿芸:“宋舞,你有在听吗?”
季骁虞发来地址,通知宋舞周末记得到他指定的地方,开始履行她的约定,宋舞偷偷在餐桌下,上下滑动屏幕。
季骁虞让她收到回复,不然威胁她要宋舞好看。
在宋鸿芸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宋舞手指慌乱地点了一个表情发送过去。
上面是一条胖胖的狗在对镜头摇摆它的肥臀。
宋舞:[吃屁吃屁.JPG]
季骁虞:[……]
这是周采采白天分享给她,还说宋舞手机里的表情包太少了,主动请缨帮她搜罗添加。
在看到季骁虞的秒回后,宋舞甚至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脸色,那两条凌厉的眉毛肯定会皱得很紧,高挺的鼻梁随着漂亮清晰的下颔线高高抬起,略带恼怒藐视她。
周五的晚上有情人活动丰富多彩,何同觉得他跟女朋友的亲密活动里决不包括他老板。
季骁虞明显能听出何同那边暧昧的喘息,这让他看到宋舞的回复消息后的复杂心情瞬间舒服不少。
何同苦着脸跟女朋友双手合十道歉,委婉提醒对面是他财神爷,“老板……”
季骁虞:“宋鸿芸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她有跟你联系说什么时候约宋舞吗。”
又是宋舞。
何同回忆道:“傍晚好像有打过电话,前几天时机不合适,不好约,大约是今晚宋女士会跟宋小姐见面。”
季骁虞好奇问:“怎么说。”
何同:“说宋小姐对她有隔阂,突然上赶着亲近会心生怀疑,正好她生日快到了,用这个理由接近比较能让人放松警惕。”
季骁虞沉默两秒:“宋舞生日?”
“对。”
季骁虞把电话挂了。
挂之前还要欲求不满,连带何同一起说了句,“据说喘息声过大的人通常是因为肾虚,最好多买点药补补身体,何秘书。”
何同:“!!!”扣他年终奖不算,还要故意陷害他是吧??
在宋舞以为她惹毛了季骁虞,对方正想着法子整治她时,季骁虞居然将她那条表情包转发了回来。
他显得特别不要脸。
季骁虞:[确定要玩这么脏吗,宋舞。]
季骁虞:[原来你好这口。]
什么?
不管宋鸿芸的声音在这时说什么,宋舞的脸都如茶壶一样,热且红得冒烟。
她还差点摔了手机。
一切的误会因她误发给季骁虞表情包而起,就在桌子下,掌心都潮湿一片。
宋舞:[发错。]
依照宋舞的性子,她说发错那自然是真的,但季骁虞撩人的性子与厚脸皮更是与生俱来。
他大概可以了解到,宋舞现在应该是在餐厅与宋鸿芸吃饭,但如果是在对面坐着她多年仰慕憧憬的母亲的情况下,宋舞还分心回他消息,这是不是代表宋舞的注意力已经明显向他偏移。
季骁虞:[为什么回得这么慢。]
他质问的话语让宋舞想起电话里宋鸿芸的声音。
宋舞悄然故作平静的抬眸,宋鸿芸不知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她正品尝着盘子里炙烤的相当鲜嫩的牛肉。
而跟季骁虞聊天,就像是读书时故意在课堂上,当着老师的面偷偷在课桌下玩手机,有种莫名的刺激。
纵然心生小小的叛逆,秉持着对面的季骁虞也不是什么好人的理念,宋舞摁着屏幕不算太亲密地输入:[吃饭。你还有什么事吗。]
季骁虞的照片来得突兀而生猛。
看一眼都能叫人感到涩情的程度,宋舞捂住嘴,那头的季骁虞应该是刚锻炼完,冬天他穿着一条灰色拉绳的运动裤,手绑漆黑借力带,胯骨若隐若现,坐在专用哑铃凳上,地面随意散放着其他器械。
宋舞手指轻轻颤了两下:[这些是明天由我收拾吗。]
[?]
季骁虞:[你怎么知道我刚卧推100KG。]
在没将宋舞弄到手前,季骁虞用来发泄精力的方式除了工作,更多就是放在锻炼上。
健身的人一般都比较清楚,能在卧推重量上达到百公斤的都属于非常不错的水平,因为练着这个对肌群要求比较高,还要看个人肢体部位的天赋。
要推这么重的重量没有个五年十年很难做到,是会在健身房里瞬间拥有一众同性别簇拥者喊“大佬”的程度。
像季骁虞这样的还称之为“凤毛麟角”,为了宋舞领悟不到其意。
季骁虞又发了条消息:[你怎么知道我刚卧推100KG,还做够五组。]
这不就妥妥属于健身房AKA悍匪。
宋舞:[……]
第25章
宋舞对宋鸿芸的示好充满防备, 一顿饭做不了什么,在结束后宋舞告诉宋鸿芸自己要回去了。
“不用我送你?”宋鸿芸没逼得太紧。
宋舞轻轻摇头。
宋鸿芸拿开嘴里的女士香烟,打开车门, 示意宋舞进去,“虽然还没到你真正生日那天, 不过我已提前为你准备好礼物。把它带上,然后你就能离开了。”
宋舞生日,宋鸿芸不一定陪在她身边,但礼物总是不少的。
而且她也很大方,就跟宋鸿芸的车一样, 一年比一年贵。
宋舞手上提了四五个奢侈品袋子, 坐进宋鸿芸为她拦下一辆出租车。
临到分别,宋鸿芸依旧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着。
宋舞透过淡淡的烟雾望着她,“谢谢。”
宋鸿芸轻微地扯了下嘴角,冲司机道:“走吧。”她的身影逐渐落后,消失在宋舞视野里。
回去后,宋舞没立马拿出宋鸿芸送她的礼物, 从表面看不是衣服鞋子就是化妆护肤品之类的东西。
她随意一放, 就去洗澡了。
在路过室友房间时,宋舞发现对方经常会放一些比较有律动感的音乐, 声音也会比较大, 而这次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又似乎是在看什么电影。
本打算敲门告诉对方一声,请将音量调小些,结果宋舞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每个人生活习惯不同, 这里本就不是她的私人住房, 又是公司同事, 该忍让时还是需要包容忍让。
况且她还是后面才搬进来的,也许之前的同事已经彼此习惯了呢。
回到房间,宋舞不小心碰倒了宋鸿芸给她的礼物袋子,而当她弯下腰去拾起时,发现了一个压在双C衣服下的黑色盒子。
没有标志,绳子上插着张卡片,写着普普通通的祝福语。
打开后里面却看呆了宋舞。
接到电话的宋鸿芸一点也不意外,发现宋舞虽然找了过来,却一言不发,宋鸿芸主动开腔,“怎么了。礼物不合你心意?”
宋舞低头看着手里的房屋产权证的本子,还有一把钥匙,荒唐又不敢相信地问:“为什么,你给我这个东西……”
“听说你被赶出来了?”宋鸿芸冷不丁反问。
宋舞:“……”
宋鸿芸冷笑:“是席家让人做的吧。我早说过席岳跟你不合适,你不听,到头来落得个人财两空,你说你是为什么?”
宋舞:“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把这东西还给你。”
宋鸿芸:“不用,这么多年算我亏欠了你,这套房子算作给你的补偿。放心,不是很贵重,面积也没有多大,但是比你跟不熟的人蜗居在一起要好得多。如果我是你肯定会收下。”
到最后宋鸿芸语重心长道:“宋舞,我是你妈,何必这么防备我,难道我做这么多不是为你好么?说实话,当初我很后悔,在你成年那天带你去见世面。”
这句话宛若蝴蝶扇动的翅膀,缓缓拉开宋舞对过去的回忆。
所谓见世面,真实目的,不过是宋鸿芸向人展示她的女儿。
当时宋鸿芸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她不再是被人非议的小三、情/妇,而是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拼搏事业的女强人。
其名下有两家婚庆公司,一家利润颇丰的服装加工厂,远不满足的宋鸿芸还在忙碌着试水医疗行业的生意。
她急缺投资和关系,目前光靠她手头上认识的人脉跟资源远远不够。
正巧宋舞十八岁那年,她成绩出众,考上一所全国闻名的好学校,然后她就成了宋鸿芸手中最拿手,最好用来交际的手段。
假期宋鸿芸将宋舞接到身边,这对母女第一次同住在一块长达一个月。
期间宋鸿芸会带宋舞参加聚会,她去的倒也不是那种不入流的地方,而是典型拥有邀请函才去的小茶会。
茶会上有个夫人,丈夫是三甲医院的院长,家里有个比宋舞两三岁的女孩子。
因为宋鸿芸不经意透露出宋舞考上的学校,跟那位夫人的丈夫是同一所,称得上是忘年校友,于是有了攀谈的机会。
后来宋鸿芸还单独邀请了那位夫人出来喝茶,结果却以失败告终。
好不容易打听到拒绝的原因,原来还是对方还是隐隐听过宋鸿芸的传闻,对她印象无法改观,瞧不上这样的交际,所以不想再有交流。
吃了闭门羹的宋鸿芸也不介意,她名声确实如传闻里那样不好,是女人大多都防范的对象。
可要不是那位夫人的丈夫,关系网确实强大,宋鸿芸不可能那么低三下四地讨好对方。
而最终,因宋鸿芸的难缠,那位夫人终于有了一点松动。
她对宋鸿芸说起家里孩子到了青春期,内向、心理变化比较大,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又不爱听大人讲话,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分对自己孩子的担忧,更羡慕宋鸿芸有个这么听话的女儿。
很快宋舞就被送到了对方家里,同那位年纪小的姑娘作伴。
而那位夫人口中所谓“内向”的女孩子跟实际情况相差甚远多了,宋舞陪她期间经常被那女孩刁难,学校布置的暑假作业也会丢给宋舞,要求宋舞在三五天之内必须做完。
然后女孩自个儿趁母亲不在家偷跑出去玩,还要宋舞替她圆谎。
结果有天就很不巧被保姆发现了,跟夫人告了状,而无可厚非的,宋舞也遇到了那位夫人为什么要帮自己女儿作弊,是不是要带坏她的质问。
该不该说那天宋舞运气好,就在对方发火时,那位夫人的丈夫带着客人回家了,顺便替宋舞化解了一场被责难的危机。
宋舞离开时差点将手机落下,回头就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客人正在盯着她。
那人正是刚回国不久的席岳。
后来他好几次出现在这,终于忍不住提出要送宋舞回家。
被宋鸿芸发现,问他是谁,宋舞老老实实报了个名字,不久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见过宋舞笨拙得像雏鸟一样,拒绝一个家世条件好的男人的邀请,宋鸿芸有天对她道:“在学校没谈过恋爱吗。”
宋舞:“姨婆让我好好读书,不要急着早恋。”
宋鸿芸嗤道:“老古董。”
那时的宋舞相当听从宋鸿芸的话,但对梅鹤年同样有着不失崇拜、敬仰和尊重。
她闷闷道:“姨婆对我很好。”
意思是让宋鸿芸不要说梅鹤年的坏话,宋舞心里听了会不舒服。
宋鸿芸冷哼,后又展颜一笑,“你成年了,又长得这么好看,有人喜欢你是正常的。你怕什么?如果不讨厌就跟他试试看。”
她跟宋舞建议,“他送花给你就收了,假洋鬼子都爱浪漫。”
“下回如果还约你吃饭你就试试,妈妈希望你有自己的交际圈。”
谈恋爱也是一门交际,宋鸿芸当然希望宋舞能给她带来更多利益。
所以当时,让宋舞接受席岳的是她,现在说他们不合适,又说后悔的也是她。
这些话,宋舞听得都有些累了。
她拿着手上转赠的产权本,心中没有一点触动和喜欢的感觉。
宋舞:“我还是把它给你,我不能要。”
宋鸿芸不悦道:“你就这么喜欢寄人篱下,席家的房子你能住,我给你的你为什么不要?”
宋舞安静了,片刻后道:“因为你对我太好了,‘好’的背后每次目的都让我感到不安。”
“对不起,妈妈。”
宋鸿芸:“……”
宋舞挂了电话,浑身疲惫地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光太刺眼,她伸手盖住眼睛闭上双眼。
之前还觉得隔壁吵闹的音乐,这时很好地减轻了宋舞心上的浮躁。
真的,在宋舞心里,宋鸿芸的地位没有人能取代,但她不想再一次又一次被利用了。
不知道这次她又想从她这得到什么?
宋舞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给予她亲爱的妈妈。
迷糊间想着,宋舞连湿润的头发都忘了吹,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翌日在被手机吵醒后,宋舞还误以为是上班的闹钟设定错了。
而当另外一头的声音传来,她才逐渐清醒,嗓音带着点小迷糊,对面跟她通话的人不受影响,礼貌地问:“打扰了,宋小姐这时方便听电话吗。”
宋舞疑惑,看了眼屏幕,是不认识的号码,“你是?”
“不好意思,忘了自报家门,免贵姓何,单名是殊途同归的同,何同。是季先生的秘书。”
何同说到最后一句,宋舞就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她头脑发晕,看到卧室的灯光才想起昨晚迷迷糊糊睡着了,没有关。
何同看向餐桌上捧着报纸,看似不在意,却有在听这边对话的季骁虞,在那双乌黑锐利的眼珠眼神示意下,打开了免提。
宋舞在那头期期艾艾地问:“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何同:“季先生让我来问宋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昨晚发了地址给你,如果宋小姐你不熟路的话,我这边可以派司机过去接你。宋小姐需要吗?”
何同讲话客客气气,宋舞却在大早上由脊骨生出一丝凉意。
为了不弄错,宋舞还特意看了眼时间,迟疑道:“那个,会不会太早了,现在才六点不到……”比平日上班时间还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