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明目张胆的挂上捉鬼师职业考试,而是低调的写了个宗教学术交流会。
孙方池和谢允到达酒店的时候,酒店大堂已经有许多人等在那里,排队办理报到登记。
负责登记的是个年龄挺大的老头儿,不太熟悉电脑操作,每个考生需要登记的信息又多,所以登记耗时很长。
孙方池和谢允两人本就打算住在酒店,便不太在意等待的时间长短,见长长的队伍没有明显进展,俩人找个安静的角落,联机玩手游去了。
大堂里除了极少数前来陪同的长辈,大多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没有经过世事磨练,尚且单纯,纵然知道大家都是考场上的对手,却也不会从此刻就开始针锋相对。
孙方池甚至能听到年轻人们之间讨论自己的功法、初试的成绩以及复试可能会遇到的考题。
也就是这时候,孙方池发现老顾的玄界APP“x伙伴”的普及程度远超乎他的想象。
“你看了吗?那个今年最可能出的10道考题?”
“看到是看了,但能准吗?这10道考题的文章都满天飞了,玄界理事会还能从中抽取考题吗?”
“这你就不懂了,”那人洋洋得意的炫耀,“玄界理事会每年的考题可不是凭空出的,而是就选当下真正存在的、确定是有鬼的灵异事件。你想想这一年能发生多少?所以说就算这10道考题已经公布出来了,玄界理事会也不得不从当中抽取考题,不然他去哪儿给我们找新的灵异事件?”
“哦,原来是这样。”对方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那10道考题还有必要再研究研究。”
“说的是啊,那里边儿是有几个事件看上去很简单,但也有个别的,兴许我们应付不了。”
“哎呀,我希望抽中写字楼闹鬼的那一题。”
“你想的可真美,我倒是觉得呀,只要不抽中废弃医院或者地铁隧道,其他都行。”
“哎哎哎,你们不害怕京城43号?”
“你别傻了,那种地方早就被前辈们刷过了多少遍了,就算有情况,也都是小活儿。”
打了几局游戏,报道的队伍也缩减到了可以接受的程度,俩人收起手机,来到队尾。
排在两人前面的是个很健谈的小伙儿,见身后排了人,便回头跟俩人聊天儿。
谢允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他,孙方池没有搭话,而是在用眼神不断地观察着周围的人。
“兄弟,你们是哪家的?我觉得你们很眼熟。”小伙儿挠挠头,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谢允如实答道:“不会吧,我们俩都不是大家出身,我跟了个散修的师傅,这家伙连师傅都没有。”
小伙儿愣了,“……没有师傅怎么学的?”
谢允用手肘怼了怼孙方池,“人家问你呢。”
孙方池无奈,“瞎琢磨的呗,人只要有一颗正义的心,妖魔鬼怪自然不敢侵扰。”
听了这话的小伙儿只感觉很囧,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一个来考捉鬼师从业证的人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实在荒谬。
不过这句话倒是给了他灵感,他忽然就想起来在哪见过孙方池了。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网红主播!”
谢允茫然,“什么主播?”
“就是那个在网络上直播夜宿石井村,差点儿没死人的那个节目!”小伙儿兴奋,恨不得手舞足蹈的像向谢允表演节目里的搞笑桥段。
“当时我的脸都要笑裂,他居然告诉别人说核心价值观,能、够、驱、鬼!哎哟,我的妈呀,笑死我了……”
谢允眼看着小伙笑得直不起腰来,不由得吐槽了一句:“虽然我没能亲眼看到当时的情况,但我觉得这绝逼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孙方池汗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场合掉马。
“那都是没办法,为了恰饭嘛。”
谢允半睁着一双死鱼眼,“呵呵。”
孙方池扼腕,他在谢允面前的光辉形象算是彻底崩塌了。
三人说笑的声音并不大,却仍被旁人听了去。
“世道变了,什么时候网红主播也敢来参加玄界理事会的考试了?来搞笑的吗?还是来蹭热度的,真以为玄界能允许他把考试过程上传到网上?”身后不远处有人不阴不阳的说道。
孙方池回头看去,是个满脸傲然的年轻男子,浑身上下打理的一丝不苟,看得出是个十分讲究的人,他的神态给孙风池一种迷之熟悉感。
“你谁呀?懂不懂礼貌啊?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谢允毫不客气的道。
“我是谁你们还没资格知道,总之跟你们这些乡巴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劝你们多读点书,正确的认知世界,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呆着。”高傲的年轻人简直在用鼻孔看人。
“你懂个屁!”谢允窝火,“少嚼点舌头根子,像个八婆一样!”
“哼!你们也就能逞口舌之快,我跟你们没有话说!”
“嘿……我真想……”谢允屡起袖子,想要打人,孙方池拦住他,劝道:“到咱们报到登记,你还想不想考试了?”
谢允好不容易忍下这口气,“你怎么就不会生气呢?”
孙方池认真想了想,“为什么要生气呢,又不痛,也不痒。”
谢允抹了把脸,拱手道,“兄台,你的境界太高,我这个俗人甘拜下风。”
孙方池是真的不觉得生气,旁人的议论很难在他心潮上掀起一丝波澜,大多数时候,他的情绪就像一潭死水,除了无趣还是无趣。
这种情况,在步西灵回到他身边之后有所好转,但旁人的态度对他来说依旧不重要。
好不容易在前台登记结束,拿到了两张挨着的房卡,孙方池跟谢允两人各自回房休整。
在房间里,步西灵才敢从黑伞当中飘出来。到处都是玄界之人,她很担心被人察觉到她的存在,给孙方池惹来麻烦。
就在孙方池洗完澡打算休息时,房门被人敲响,孙方池打开门一看,是个陌生的中年人。
“孙先生,顾先生让我来看看您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中年人恭敬地说。
孙方池略感讶异,老顾的势力真是无处不在啊。
“那你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可以掩饰死灵气息的符咒?”
中年人满头雾水,深谙不该多打听的规矩,应承下来后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中年人就将一只信封送到了孙方池的房间。
里面是一张薄薄的黄色符纸,孙方池按照说明把它贴在了步西灵的背后,让步西灵跟在身边,自己仍旧背着黑伞,就这样赶到大堂跟其他人汇合。
一路上,孙方池细心地观察着身旁所有人的表情,果然谁都没有察觉到步西灵的气息。
老顾出品,靠谱。
放下心来的孙方池跟大家一起来到一处大型会议室,除了在酒店住宿的,外宿的考生们也赶来了。
孙方池盯着圆形会议室中间的讲台,那里坐着几个身份明显不一般的人。
“他们是谁?”孙方池问谢允。
“各家各派的代表呗。”
孙方池了然,目光不经意间触到步西灵的神情,他心中一凛。
步西灵正用一种复杂的难以形容的目光望着台上的人。
一些恨意,一些眷恋,甚至还有一些羡慕。
孙方池不知道她在看谁,正中间的那个男人吗?看起来长得一般……最边上的年轻人吗?四处抛媚眼,轻浮!孙方池挑着刺儿,心中又酸又涩。
“西哥,看谁呢?”
步西灵回神,“没,没看谁……”
孙方池的脸色沉了下来,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还没有对他敞开心扉么……
考生们到的差不多,熙熙攘攘做了许多排,看上去一两百个人总是要有的。
台上也有人站了出来。
“各位,我是林家林言。”气质出众的女子走出一步,言语间有着代表林家的沉甸甸的分量。
就像初试时一样,林言说了一头好听没有意义的官话,鼓励考生们好好表现,最后拿出一张卡片,宣告此次考试的内容。
孙方池没有关心她讲了什么,而是一直盯着步西灵的神色变化。
她们认识。
孙方池无比肯定,这不奇怪,如果步西灵生前是林家人,那么跟原就是林家人的林言认识很正常。
只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值得推敲了,首先并不是朋友。
步西灵看到林言时的表情并没有那种亲切熟稔之感。
其次也不会是敌人,因为步西灵的眼神中也没有仇恨气愤。
孙方池陷入沉思,非友非敌,可步西灵看到她时又有种特别复杂的情感……
“……喂!起床了!”一只手在孙方池眼前挥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孙方池把那只手拍掉,“怎么了?”
“你怎么了?考试内容已经确定,这回咱们被抽中了重头戏,废弃医院!”谢允仰天长叹,“点儿背到家了,去年败在复试,今年估计还要跪在复试!”
第63章 三院考场
废弃医院指的是京城日平区第三人民医院,原是日平区一所规模不小的公立医院,但由于科技发展和城市发展重心的转移,医院的医疗设备逐渐跟不上人们的需求,慢慢沦落成了只有看小病或者不愿花钱的病人才愿意去的地方。
2019年新的城市规划当中,明确提出用三年时间完成日平区第三人民医院与日平区中医院的合并,合并后,第三人民医院将不复存在。
原计划用三年时间,可正逢第三人民医院连续出了几次医疗事故,上级决定,加快实施合并,用最短的时间让第三人民医院停止营业。
于是,第三人民医院的职工都分流到了日平区其他医院,三院原址废弃。
上级的决定很突兀,令人难以理解,执行起来又迅速之极。
所以,虽然三院是废弃医院,但并不像各种恐怖影视作品里那样阴森破旧,而是跟普通建筑物一样,外表干净整洁,只是更加幽静一些。
孙方池也曾仔细看过app上的资讯,《十道考题》文章中对废弃医院的情况有着详细的介绍,包括之前曾发生过的医疗事故。
林言公布考题之后,就直接说出让考生们自由组合,允许以小组的形式参与考核,每组最多不超过四个人。
并且,考生们要自行到达考核现场,自行收集各方面信息,也就是说,一切都要靠考生自己。
说真的,孙方池觉得主考方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偏袒所谓的二代们。
如若没有“x伙伴”的app把题目相关内容报道出来,那么类似孙方池这样的无钱无势的考生,岂不是两眼一抹黑,听天由命了。
不公无处不在。
孙方池更加理解老顾开发这app的用意了,不光是要建立起自己的信息渠道,更多的是要打破玄界理事会的垄断。
谢允像一颗蔫了的菠菜,耷拉着脑袋,慢慢吞吞往外走。
孙方池忍不住道:“你也不用这么丧气吧?”
“除了丧气,我还能干啥?”谢允说一句叹三叹。
“想开点,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孙方池拍拍他的背,安慰道。
本以为会被鼓励的谢允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毒鸡汤,哀怨道:“你也不给我加油鼓劲……”
“没有用啊。”孙方池诚恳地道。
“……也是。”谢允叹气。
俩人正计划着打个车过去,竟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
“张家的小天才?找我们有事?”谢允问道。
拦住他们的正是在滨江考试时,同一考场的张家小姑娘。
“我叫张瑛,你们找够队友了吗?能不能让我加入。”张瑛认真地问。
谢允惊了一下,“哇,你可是张家人,要跟我们俩草根儿组队?”
张瑛摇头,“张家人也是普通人,我没有单独通过考核的把握,我想你们也是,大家初试时对彼此的实力有所了解,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组队?”
谢允给了孙方池一个眼神,问问他的态度。
孙方池倒不反对组队,“也行,规矩也说到前面,要是碰到了特殊情况,可以随时解散小组,但不能坑人。”
“可以保证。”张瑛点头。
“那好,我叫孙方池,他叫谢允。”
“知道。”张瑛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你们现在是打算去考场?可以坐我的车。”
谢允登时高兴了,“没想到组队还有这好处。”
张家近些年虽然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财总是不缺的,张瑛身为张家人,又是备受期待的后辈,张家给张瑛配的车也是豪车。
谢允饶有兴致地把玩车内的装饰,孙方池轻轻地把黑伞横置腿上,张瑛则是低头看着一叠文件。
“三院废弃之前一共出了六条人命。”张瑛道,“三起医疗事故,一共死了四个人,紧接着发生了医闹,冲突中死了两个人,其中包括一名医生。”
“app里有提到,死的医生也是其中一起医疗事故的主刀。”孙方池道。
谢允也研究过app的文章,“一连出了几条人命,来医院看病的病人少了很多,院方干脆停止营业。”
“其实不是的。”张瑛把资料递给两人,“出了人命案以后,病人确实少了,但作为医院管理者和职工并不会很忌讳。”
孙方池了然,“毕竟是从医者,比起普通人来,对生老病死不抱有恐惧。”
“那就是发生了别的事?”
“嗯,医院工作人员连续几天多次反映,医院里发生了奇怪的事。”
“嚯……”谢允翻着纸张,“资料挺全。”
孙方池埋首于资料中,张家对第三人民医院发生的怪事调查得相当仔细,张瑛拿出的资料中不乏医院职工的亲口叙述。
亲历者一,夜班护士,护士值班电话总会有不显示号码的来电,接起来之后,就会有个幽怨的女声问:“我的病能治好吗?”无论护士怎么回答,对方都只会执着地重复这句话,挂掉电话,对方就会一直重复打。
亲历者二,住院楼保洁,打扫卫生时发现开水间站着个老头,一直在低着头接水,保洁提醒对方,水快要溢出来了,老头猛然回头,保洁发现老头竟然没有脸。
亲历者三,住院患者陪护家属,乘坐电梯的时候,电梯突然加速坠落,像吊篮一样在半空中上下晃悠,直到下降到地下二层才会停止,可地下二层是医院停尸间。
亲历者四……
孙方池翻阅着所有声称自己撞鬼的证词,发现的确有很大一部分不像是单纯的巧合或事故。
“短时间里出现了二三十件怪事,怪不得院方要关闭医院。”谢允感慨道。
张瑛面无表情地说:“那时候怪事虽然多,但危险性不大,顶多让人吓一跳,令三院成为本年度最难考题的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