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正妃良娣隔一日进门,所以要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二女同嫁一夫,一个家庭在短时间内要嫁出两个女儿,一般人哪里忙得过来?
好在嫁的人是太子,一应事宜皇室都包圆了,倒也不至于让少了主母的沈府手忙脚乱到哪里去。
只不过为了这件事,沈仙倒是和她爹杠上了。
她求沈瑛让凤氏回来未果,转头便去求了太子雍寿,希望她成亲那天被送到庄子的凤氏能回来,送她出嫁,又说这是她一生的大日子,若是没有娘亲替她操持,会是她一生的遗憾云云。
她一番梨花带南的哭诉,言语中的小意讨好,挠得雍寿是心痒难搔,一番推拒撩拨,男有意女有意,推推就就,擦枪走火之下便成了美事,至于沈仙的要求,对雍寿来说不过小事一桩,自然是满口答应。
按理说就算是太子也无权去干涉臣子的家事,他却一时色迷心窍,美女投怀送抱,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直到沈仙离开,幕僚劝了句,他才有些懊悔。
但是雍寿转头一想,要是连这样的小事他都作不了主,他这太子也太窝囊了,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沈瑛就算不高兴也只能摆进肚子里发霉,还能对他怎么着?因此便没把幕僚的话往心底搁。
幕僚见劝不动,也只能摇摇头退下去。
沈琅痔见千儿回禀,知道沈仙一辆牛车去了太子府,没两日便听说凤氏从庄子出来,在归家的路上。
沈瑛的老脸被打得劈里啪啦响,只是他不能作声,可心里对沈仙这个庶女多少存了意见,庶女还未嫁入皇家就做出这样的事,行事欠妥,又见她日渐任性,再也不复往日的喜爱。
沈仙多少也知道自己违逆父亲的意思,父女间怕是会心生疙瘩,但是那又如何?她要嫁的可是当朝太子,在太子面前,她爹也得恭恭敬敬的,对她这女儿,他将来只有敬着的分,就算她现在做事逾矩,他也不能拿她怎样。
沈琅痔完千儿绘声绘影的描述,也不作声,不过还是让拾儿备了礼,去了一趟沈素心那里。
沈仙怎么作死是她的事,不过她还是趁着上门道喜时给沈素心提醒几句才是。
对于沈仙,凤皇贵妃也没落下,锦上添花送了不少珍贵值钱的物品,凤嫣也藉机和沈仙恢复走动,沈仙虽不齿她这个人,倒也没拒绝凤嫣的示好。
沈仙还没嫁进太子府就尝到权力的滋味,这样距离她想要的日子还会远吗?那个眼里只有凤嫣没把她放在眼里的皇贵妃姑母,到时候不高看她一眼都不行了。
未来美丽的蓝图叫沈仙喜得几乎要坐不住。
三月的最后一天,凤氏从庄子回来了,一顶小轿,安安静静的进了沈家大院,直到沈琅殖黾弈翘於疾患出来,低调许多。
然而石斛院这边因为婚期近了,后面的事便有些多了。
四个丫头都是没经验的,尤其嫁妆单子的打理,自从来到沈琅稚肀呔兔撇豢陨的奇嬷嬷却主动过来帮忙。
时间长了,沈琅址⑾制骀宙至成系男θ菸潞陀执认椋是发自内心为自己高兴,不由得也和她亲近了起来。
由于谢氏留下来的嫁妆她分文不取,带走的只有她自己的产业和公中给的,还有兄姊给的添妆。
至于嫁衣,成亲前夕宫里已经派人送过来,嫁衣上灵动的凤凰于飞赢得所有人的喟叹,沈琅忠泊蠓降拇蛏土斯人。
她手底下的生意根据白掌柜回报,已经上了轨道,沈琅职焉意交给了拾儿,让她不用跟着去王府,以她能独当一面的能力,跟着她只会埋没她的长才。
拾儿很快释然,就算姑娘出嫁,没能日日侍候,但是她能帮姑娘看顾生意,把生意作到大卫朝的每个角落去,将来也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不至于太难过。
四月草长莺飞,桃花、梨花、苹果花陆续绽放,在这花香得令人陶醉的季节,吉日吉时,沈琅忠幌火红的嫁衣,被豪华的八抬大轿迎进了雍王府。
下了花轿的沈琅职簿驳母着喜娘的指引,在内侍的唱礼下拜堂、入洞房。
待到雍澜送走宾客回到房中,随她陪嫁过来的奇嬷嬷和喜娘又安排着雍澜揭了大红绣富贵鸳鸯戏牡丹纹的头盖,喝过交杯酒才离开。
百儿、个儿、千儿、潇潇见雍澜进来了,对雍澜屈膝行礼,然后退下。
鬼使神差,雍澜对着离开的潇潇多看了那么一眼,不过也就那么一瞥,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
沈琅治⑽⒌妥磐罚两手交握放在腿上,头戴十八株花钗冠,着大袖长裙,身上的金线刺绣在烛光下流光四溢,极其耀眼。
龙凤喜烛和旁侧的赤金立灯红烛照得屋内十分明亮,在这片烛光中,雍澜瞧着红烛下的沈琅郑不禁有些醉了。
“帧…”他叹息似的唤道,盯着沈琅直换鸷斓募抟隆⒒鸷斓恼首印⒒鸷斓闹蚧鸶映得嫣红的脸而挪不开眼。
只是端坐了一天的她早有些坐不住,一见雍澜唤她,不由得抬起头,这一抬,却跌进他满含情意的双眸中。
他那张平日被冷清覆盖的脸在红烛的照耀下,空前的柔和了起来。
雍澜黑黑的发高高用金冠束起,余下披在肩上,双眸不知是不是映着烛光的关系,沈琅挚醋胖痪醯煤孟衤天的星子都来到了他的眼底。
而那双熠熠生辉的眼正不错眼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稀世珍宝。
压下喉咙发干的感觉,雍澜在床沿坐下,伸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
“你在紧张?”他低着声音,像是怕吓到她。
沈琅终饣岫的确有些紧张,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心想他的手好大,干燥还带着暖意,真舒服。
拜堂的时候她其实没什么感觉,成亲只是个仪式而已,能有什么好紧张的?但是现在却小鹿乱撞。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以后有我。”他轻拉沈琅秩牖常声音坚定,语气却温和得很。
听到“以后有我”那四个字,沈琅秩滩蛔⌒乃幔她能感觉到雍澜对她的珍视和看重,有了这样的夫君,她也许不用再走得那么辛苦了吧?
沈琅纸整张脸埋在雍澜宽阔坚实的胸膛上,眼里的湿意很快浸湿他的衣物,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今日可是她的大喜日子,怎么能掉泪坏了气氛。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多愁善感,只是将他搂得更紧。
人生艰难,她多希望有时候有个人这么护着她、任她靠着,免去一生的颠簸徒劳。
“怎么了?”雍澜轻轻拍她的双肩。
她抬起头来,乌溜溜的眸子带着淡淡的水雾,今日盛装的她雪肤花貌,如同盛开的牡丹花,娇美无比,现在又像雨中梨花,更惹人怜爱了。
“只是心有所感。”
雍澜看她这样自是心疼不已,不过他也不再追问,“好听的话我不会说,不过,我会尽我所能的护着你,让你这辈子不会后悔嫁给我。”
沈琅烛ナ祝也许这回许嫁不会再错付了。
“你累了一天,我们安置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宫向父皇、母后请安。”他忍不住凑过去亲吻了她红通通的樱唇,只觉得口齿间满是香气。
沈琅种道今晚是们的洞房花烛夜,于理她是不能拒绝雍澜的,“王爷……”
她低声叫他,声音不自觉的带上几许焦灼和娇媚,听得雍澜心中发紧又怜惜。
他亲吻的动作不停,一面沙哑地道:“我知道你的身子,我有耐心等孩子出世再要你……”
她双臂揽着他的颈子,阖上双眼,接受他的热情如火。
隔天,沈琅质潜挥豪礁吻醒的,帐外的红烛早就燃尽了,习武之人敏锐的感觉让她一下就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而且立马就想起来她昨夜是让雍澜抱着睡觉的。
此刻颈下还枕着雍澜的胳膊,她脸上登时烧了起来。
此时的她完全没想到,自从成亲后的第一天到往后的每一天,只要雍澜在家,她都是在他怀里醒过来的。
冬日还好,两人的体温一定比一人暖和,被雍澜这样抱着睡觉,她很容易一觉到天亮,可夏天,这男人就跟个火炉一样,被他搂着睡觉的滋味可想而知,就算屋里放了冰盆也一样,推拒了几次,但每天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仍旧躺在他怀里。
究竟是她自己滚进人家怀里的,还是他的手不规矩?终其一辈子沈琅擐都没弄清楚这件事。
此刻刚洞房完的她并不知晓后事,她再抬头,正对上雍澜含笑的双眼。
“昨晚睡得好吗?”
雍澜比沈琅衷缫豢绦牙矗他静静的看着怀里的她,心里还有些不真实。
沈琅衷诳醇他的一瞬间就变得面若桃花,继而逃避的躲开他的注视,一低头才想起自己正蜷在他的怀抱里,这样亲昵又温热的气息直让沈琅志醯枚根发热,她想拉开彼此的距离,反而叫雍澜更搂紧了她,几乎是肉贴着肉,彼此呼吸纠缠。
雍澜一碰触到她柔软的身躯,就像被火烫着,鼻息都是属于她的香气,但苦于美人在怀,却不能乱来。
“我们还要进宫请安的……”
她的未竟之言还在喉间,双唇就被封缄,对方热烈火烫又柔软,雍澜这一次比前一晚更加温柔缠绵,沈琅殖聊缙渲校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让我抱一会儿就好。”雍澜说道。
待一切结束,沈琅植耪一匾恍┮馐叮她不敢去看雍澜的眼睛,太羞人了,她忘形的投入,现在想起来脸都还是火烫火烫的。
“该起来了吧。”她听到外面细微的动静,想是丫头们已经端着盆巾帕子等着侍候了。
“不急。”他故意逗她。
沈琅终踉着从雍澜怀中起身,“你这人怎么这样!”
雍澜看她红着脸却故意板着脸、毫无气势的喊声,不由得笑了出来。
丫头被唤进来收拾床铺并侍候着梳洗,沈琅挚戳搜哿杪业拇财蹋幸好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跟着她习惯了的,不见任何表情变化,但她还是觉得脸又烧烫了起来。
沈琅只毓神来,面前的百儿和千儿已经为她穿起正妃礼服。
她们在沈琅治闯黾耷岸冀邮芄奇嬷嬷的特训,所以繁复的礼服难不倒她们。
雍澜则是隔着屏风,他平举着手臂,自有小厮为他换上朝服,巷纱折上巾,紫金蟒服,通犀金玉带。
沈琅挚醋潘宽厚的背影出神,这样一个男人,她居然就嫁给了他,不知怎么就心生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王妃的礼服十分繁复,单衣、长衣就好几层,加上饰品配戴,还真费了不少时间,但是换好衣服过来的雍澜一直没走开。
等衣服换好,他满意的看着娇妻,顺手牵起她的手走在院子中,那些井然有序的下人垂手肃立两旁向两人行礼,因着规矩森严,没人敢对雍澜的举动大惊小怪。
沈琅挚戳斯去,那些宫女和内侍们果然没有人朝他们牵着的手看上一眼。
夫妻俩上了马车,走了一段路马车就在宣德门前停下来,沈琅忠舱好把法琅镶螺钿攒盒里最后一块莲花馅饼放进嘴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进宫面圣,为了不要在礼仪上出错,许多臣子和命妇宁可饿着肚子进宫,等正事办完再回家肚子,因此这对新婚小夫妻也没顾得用上早饭。
为着沈琅殖醮谓宫,雍澜也不骑马了,一进马车就递了个攒盒给她,他认为孕妇怎能饿肚子,太不人道了。
攒盒里的糕点精致小巧,都是东门外街巷最知名的糕点,碧涧豆糕、小甑糕、莲花馅饼、蜂糖糕、玫瑰酥饼、千层糕、琼叶糕,小细格中还放有干果,如锦荔、龙眼、京枣,琳琅满目,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让人去买来的,朵朵玫瑰和莲花甜糯香酥,入口即化,小甑糕里有红枣、芸豆加上懦米。
沈琅殖缘貌灰嗬趾踔余也不忘给雍澜一块,雍澜是不吃甜的,但是见娇妻吃得香,又递到了嘴边,不禁说了一句――
“喂我。”
“你美。”
“我要不美你会看上我?”
这男人,她为什么不曾发现他的脸皮厚得卫京城都塞不下?
沈琅只故俏沽耍雍澜很赏脸的吃了。
吃完他自动拈起一块小甑糕放进沈琅肿炖铩
“点心不顶饿,见过母后我带你去羊肉李七儿那里,他的炙羊肉好吃出了名,一天就宰十只羔羊,晚些去就只能明日请早了。”
“你要带我去逛街?”她呆呆的看着他,样子十分可爱。
老实说,回到京里除了铺子,沈琅帜睦锒济蝗ス,有哪处好玩好吃的还真的一无所知。
雍澜看她那茫然的样子就知道她哪里都不曾去过,心嘶嘶的疼了起来,他握住沈琅值氖郑“往后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你真好。”
“你现在才知道我的好啊,以前都做什么去了?”
“一直都知道啊。”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往后我会竭尽所能的对你好,让你不后悔嫁我为妻。”
之后雍澜扶着沈琅窒铝寺沓担宣德门口有内侍已经等在那里,一顶轿辇也候在那里,轿跟着的是夏公公,这是皇后派来接人了。
“你跟着夏公公去,他会安全把你送到漪乐宫的,我去见过官家,一会儿便去找你。”
无论如何沈琅质堑谝淮谓宫,心中难免忐忑不安,原本他还想着要亲自送她到后宫的。
“你忙你的,我要先出宫,就在这里等你,你慢慢来。”
沈琅址垂来安慰雍澜,说实话,这皇宫她还不陌生,上辈子她身为太子妃,太子府和东宫就不说了,偌大的皇宫在那些年里也没少逛过,还真不是新鲜的地儿。
但旧地重游,难免有别样情怀就是了,但是喜爱吗?没有。
她以为皇宫的天空不是天空,宫外的天空才叫天空。
第十章 进宫请安得厚礼(2)
经过长长的甬道,一顶轿辇把沈琅炙偷搅虽衾止门外,昂起头可以看见屋脊上有七座镇兽石。
她还是万元娘的时候究竟有多寂寞?寂寞到用一把又一把的时间去数皇宫屋宇的石兽和汉白玉砖?
下了轿辇,模样周正的宫女们已经候在殿门外,将沈琅忠了进去。
皇后因为是正宫,寝殿均以红色的装饰为主,华丽气派,无论是字画还是摆设都是大卫朝顶尖的物品,这也代表着她国母的地位。
可除了这些,看得出来这位宁皇后不尚奢侈,吃穿用度除了宫中按例发放的,不再有什么其他要求,透着一股子细致和淡雅,让人在仰之弥高之外还觉得有种自然的亲切。
暖阁里,除了穿着素雅的金丝缇花凤纹袍子的宁皇后,还有金光灿烂、珠翠金冠环绕的凤皇贵妃。
她就坐在那,生怕人家不知道她的尊贵似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今日可是她这媳妇见公婆的日子,凤皇贵妃可是个外人,她凑什么热闹?这是要拿她来膈应皇后吗?毕竟凤皇贵妃上回因为九弓毒藤丝的事情被官家斥责,想必是刚从一月的禁闭中出来,就紧着来看宁皇后的笑话了。
沈琅植还苄欣窬僦梗处处透着端庄有礼,宫里的规矩又比一般权贵人家更加森严,要进宫之前奇嬷嬷再三叮咛,说皇后娘娘不是个严苛的人,就算出些小错也不会怎地,要她不要心里压力过重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