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龚嘉南因为倒卖军货诸多罪名被抄了家,府中男丁全数流放岭南,女眷充进教司坊,德妃也被贬为庶人,送到皇家寺庙削发为尼;郑穿通敌卖国罪证确凿,午门斩首示众。
至于萧丞相,他很爽快的认了罪,显然是为了保住涉案的萧皇后和贤王、汉王,建隆帝直接把他下了大狱,明年秋后问斩。
萧皇后和两位皇子的命是都保住了,再怎么着,贤王、汉王都是皇室的血脉,最后萧皇后去了冷宫,两位皇子被夺了实权,同时从亲王降为三等侯爵。
衣食上或许无忧,但是将来已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至于德妃一派,德妃已经被贬为庶人,龚家人也倒台,三皇子虽说无辜,但是在夺嫡的路上可以说已经无望。
九皇子赵L因为早早就去守陵,跟外祖萧家、母后与两个哥哥都没有往来,因此极有可能成为大朝下一任的皇帝。
四月,陆家众人坐上往京城的马车,陈平一家、沈粱、柏Z深都来送行,离情依依。
在宝卧桥看来,其实又不是见不着了,他们虽然搬去京城,巴山这边的田地仍要靠这些人运作,她有空也会回来看一看。
宝卧桥还记得刚来巴山的时候,只有一辆破车,现在回京却是浩浩荡荡数十辆的马车。
因为顾虑着宝卧桥的身体还有婴儿,车队一天只赶几个时辰的路,其他时候要不宿在途中客栈,要不野外扎营休息。
路程其实只有两天,一家三口和和乐乐的吃饱睡睡饱吃,一起看风景,一起逗儿子,一起在马车里说说笑笑。
第三天,终于看到京城巍峨气派壮观的城墙,马车经过护城河的铁桥,便能看见恢宏万千的建筑,处处彰显着大朝万国来朝的气势。
当初狼狈离开京城,只想逃离一切,如今算是衣锦荣归,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京城的繁华让小宽像个孩子似的趴在车窗前,看什么都新鲜,两眼亮晶晶,看什么都是美景,惊叹个没完没了。
林妈虽然多长了小宽一把年纪,嘴里阻拦着她像乡巴佬般的行径,眼睛却也忙的不得了。
宝卧桥见她们俩的行径,唇边一直带着温柔的微笑,也不拦阻,这京城,车水马龙,街市都是衣着鲜亮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衣着不是丝绸便是锦缎,还有番邦胡人胡姬比比皆是。
马车经过东城门,入了朱雀大街,又走了好几条纵横的街市,最后停在梅花胡同的一幢宅子前面。
这个叫梅园的宅子是一位大儒的官宅,大儒致仕后回江南老家去了,这宅子也就空了下来,为了避免太久没有人居住不干净,建隆帝将宅子赐给陆i的时候,工部已经派人来打扫清理修葺过,至于庭园那些花花草草和古树,都保留着岁月斑驳的痕迹,一进门就能看到低调又典雅的布置。
宅子有七进,主院、侧院、东西厢房、庑房、下人居住的后罩房,各处的花园空地、湖泊、竹楼,亭台楼阁,因着前任主人的喜好,处处都是江南风情。
这回一起跟来的丁鹏、江彪,加上两个门房,几人主动把马车的东西卸下来。
林妈在陆家除开宝卧桥就是最有话语权的,加上她年纪又大,指挥起丁鹏江彪这些年轻人一点不手软。
屋里的摆设还算齐全,至于不够需要添置的,宝卧桥让林妈列了单子,再让瞿伯去采买,毕竟瞿伯可是在京里住了大半辈子,哪里有好货色难不倒他。
家中人口简单,很快就安顿下来了。
宝卧桥没打算把宅子收拾的多精致,家里也就三口人,至于丁鹏、江彪等人都升了官,前者一个是校尉都尉,一个是羽林中郎将,自有官舍可住,不过在梅园,宝卧桥仍替他们留了院子,届时他们想住哪里都行。
粗浅的安置了一番,日子很快上了轨道。
第十四章 丰厚的赏赐(2)
在家里歇了两天后,意外的有人来梅园拜访,来人居然是陆i的二叔二婶。
宝卧桥是知道陆i和二房的官司的,要不是陆二婶作怪,她也不可能一头嫁进将军府,也不可能有后面一连串的恩怨是非。
以前的事宝卧桥可以不追究,如今人家都敢厚着脸皮来了,还指名要见陆i,她身为当家主母,该有的礼数没少,好茶好糕点的招待,至于好脸色什么的,她就不多给了。
陆家二房夫妇见到宝卧桥,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又一眼,也才一年不见,原来粗胖肥壮的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她变得美貌不少,更是纤瘦许多,人也长开了,当真是面如桃花,目如星子,皮肤更是白嫩得如同水豆腐一般,眼神清澈坦荡,浑身上下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精气神。
这样的姿色就算在京城也是少见,最难得的是见到他们夫妻没有半句恶语。
宝卧桥也看得出来,当年意气风发、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二房夫妻憔悴不少,衣着虽然极力求好,但看得出来是好几年前的压箱货,过去珠钗满头,如今已不见什么首饰,很显然,分家后的日子没有他们想像中容易。
的确,二房虽然竭尽所能的带走不少陆府的细软,可锦衣玉食、成堆仆人侍候,呼来喝去的优渥生活过惯了,落入凡尘才知道生活没那么容易。
一家人很快坐吃山空,陆二叔被人怂恿去做生意,他自然不是那块料,又天真的以为把银子拿出来,钱财就会滚滚而来,识人不清的结果就是钱财被人席卷一空,让他求告无门。
这一年来,要不是陆老夫人拿出昔日的嫁妆到当铺典当,贴补家用,日子还真的过不下去,可再多的嫁妆也有用光的时候,二房终究是走到了山穷水尽、揭不开锅的地步。
就在夫妻俩束手无策的时候,贪图人家聘金,随便嫁出去的女儿难得回来了,告诉他们 从街坊听来的消息――陆i从皇陵回来了,而且立下了天大的功劳,皇帝赏赐不说,如今已是一等护国公,地位甚至比过去还要高。
走投无路的时候,女儿带回来的这个消息无疑给了二房一线生机,被现实毒打过的夫妻知道面子不能当饭吃,小心翼翼的去了梅园。
让他们最感意外的是,陆i夫妇居然让两人进了门,而不是让仆役驱逐。
宝卧桥客客气气的把人晾着,二房没有怨声载道,只是艳羡的梭巡着大厅里低调雅致的摆设,已经知道现实残酷的二房明白,陆i是他们唯一的浮木,竟然也很有耐性的等到了陆i返家。
陆i一得知大厅里坐着的是陆家二房夫妇,虽然没有视而不见,但从头到尾冷着脸,按下心中不快,听陆二叔把来意说个明白后,就让人把夫妻俩送出门,当然,宝卧桥是没看到他们感激涕零的表情。
回到两人住的主院,宝卧桥问他人是否走了。
陆i换了家常服,逗了一下睡在摇篮里的儿子,目光如冷玉,「祖母病了一段日子,二叔他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我让他们搬回将军府旧宅。」
宝卧桥点点头没说什么。
「你会觉得我做得不对吗?」历经一场战役回来后的陆i,全身上下都是金刚石做的,若说哪里还有点软和,大概就剩下心里放着的小娘子和儿子。
「左不过是一间宅子,祖母能在她昔日住惯的地方养老,对她的身子应该也会有帮助。」宝卧桥很冷静,就事论事。
那是陆i的亲祖母、二叔、二婶,是这世上仅存的亲人,是砍不断的血脉亲情,自己不能硬是让他断联系,那不现实。
他们为人晚辈,往后不说如何亲近往来,但是都住在京城里,该尽的义务责任都尽了也就行了。
陆i抱住宝卧桥的腰,下巴顶在她的肩上,嗅着她如今带着乳香的身子,久久没说话。
宝卧桥拍了一下环在她腰上的手。「你今天入宫把包谷种子和黍米献给陛下,他给你不舒坦了?」
陆i听着就笑了,因为二房夫妻带来的阴影消散了些。「你没看到陛下非要我去御田,看着我亲手把包谷和黍米都种上的样子,幸好我在巴山的时候下过地,要不然就出模了,只是那包谷虽然长得快,起码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成熟,再把种子送到百姓手里已经是好几个月后的事情了。」
宝卧桥并没有告诉他,将来大朝会遇到荒年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农人耕种不易,能得到好种植又产量高的庄稼,要是能普及下去,简直就是利国利民的福音。
宝卧桥一副这就不劳你担心的表情。「你忘记我有作弊神器?」
「你是说……」是他想的那样吗?
「嘘。」她俏皮的把手指贴在唇上。「你送进宫的那些种子我全部泡了灵泉,不出几日应该就会出现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了,宫里出了祥瑞,身为臣子百姓岂有不歌功颂德的?」
陆i开怀大笑,点了点宝卧桥的鼻子,声音里都是宠溺。「你这只狡猾的小狐狸!」
这不是为了要求快又求好?她不过想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也不求什么,穿进书里,身处这么个架空的古代,老百姓吃饱穿暖都成问题,一切只能靠天,一旦闹灾,很多人不只失去赖以为生的土地,还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甚至卖子鬻女,境况凄惨。
原书中,张勺勺在与陆i返京后多次带领京中女眷捐款赈灾,设棚施粥,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徒留下好名声罢了,并不能真正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
如今宝卧桥想从根源上做出一些改变,至少让更多的百姓在遭遇天灾横祸的时候有更多活下去的机会。
她从来没想过要做出什么大事业,就算写话本子,起初也只是为了替自己赚点小钱,如今她有了药田、小麦田和皇帝赐给的永业田,她有信心,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梦想。
想到这里她就热血沸腾,只是回过头去,却发现陆i不知在想什么,一脸的不豫。
「还有事?」宝卧桥压低声音问道。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有事?」他唇边仍带着未褪尽的笑,只是那笑未达眼底,因此整个人看起来便冷肃了几分,俊朗的脸带了几分苦涩。
「还不是因为我会读心术。」她佯装一副招摇撞骗的神棍德性调侃着,手指忙碌的在他的胸膛画圈圈。
陆i把她作怪的手指往下拉。「今日早朝,承恩侯向陛下请求赐婚。」他没好气,他很不高兴。
宝卧桥好一下才想起来承恩侯是谁,不就是原书女主张勺勺的父亲大人。「赐婚,那很好,那位张姑娘可是侯府嫡女,恭喜夫君家中又要添人了。」
陆i瞪了她一眼,这是她该关心的重点吗?
「赐婚对象是我,你的夫君、相公,娘子这是要大度的相让吗?」她要敢说一个让字,他一定要打她屁股!
「你怎么回皇上的?」
「很简单,我告诉皇上你我相识于微末时,糟糠之妻不下堂,张家想挟恩要胁,恩将仇报,我哪能如他们的愿!」
这是断然拒绝了。
「那张姑娘可是有着如花美貌。」宝卧桥在心里冷笑。「话虽这么说,只怕外人不是这么想。」
陆i笑一声。「别人怎么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的确,陆i走到如今这地步,一个没什么实权的侯府还真能逼着他迎娶自己的女儿吗?即便是公主,非他心中要的唯一,他也不愿!
但是人活在世上,又怎能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偏偏陆i就真敢不顾一切,即使他今天的做法会让建隆帝和张家都很难做。
「我本来不想拿这小事来烦你,这种事也不用你担心,我自有主张,别人如何看待我,我要真在意,早八百年前被人诬赖陷害的时候我就不活了,更何况谁敢逼我做我不愿的事情,那么就别怪我不给他留面子了。」陆i凉凉的笑着。
宝卧桥见到陆i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下稍安。
两人你侬我侬的说了半天的话,心里对陆i的那丝不安彻底抹去了,陆i将宝卧桥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怎么都放不下她,要不是陆翊的叽叽哼哼声传进耳里,他还不放手,宝卧桥最后羞恼得揍他,他差点要将人吃下肚了。
早朝发生的事,没多久就传进承恩侯府,承恩侯觉得自己好像被人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太过分了!不过一个粗鲁的蛮人,竟这么欺负人!」承恩侯夫人气得摔掉了手里的官窑杯子,「我们侯府可是堂堂世袭贵胄,愿意把嫡女嫁给他做正室,这可是给他脸面呢。」
「住口!妇道人家不许胡说。」承恩侯被妻子的口不择言气得脑仁疼,「陆i如今是陛下身边得用的人,要是在他落魄时咱们同意这门亲事,他可能会接受,如今这局面,他都亲口向陛下表示糟糠之妻不下堂,难道你还想让女儿去做人家的妾吗?」
陆i这是明明白白的表态,他一点都没有娶自家女儿、攀附他们家的意思,说老实话他也不必攀附,反倒是自家才是攀附他的那边。
可到底是为什么,据他所知,陆i那妻室也就是个富商庶女,之前京中有过传言,说她容貌丑陋又无妇德,十分不得陆i喜爱,像这样的女子虽然为他诞下一子,但是要休离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说,陆i如果非要将糟糠妻留在身边,大可停妻再娶,等勺儿进了国公府的门,在纳那女子为侧室,到时候就算怎么宠她都可以,只要给勺儿正室该有的尊严就好了。
门当户对的正室和心爱的女人完全不冲突,还能两全其美不是吗?
难道因为当初救了女儿,他没有亲自上门去道谢,又或者陆i如今已是国公,所以看不上勺儿了?
「你还发什么呆,你可知道现在京里觊觎护国公夫人位置的勋贵有多少?听说就连长公主的香香郡主也右馀噬险獍记祝如今可怎么办?」承恩侯夫人想到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承恩侯被妻子的没脑子气笑了。「如今陆i只是当面拒绝陛下的提议,没有宣之于众,他甚至连当日出手相救的事情都不提,这已经是给我们家面子了。」
「现在的他是有那个能耐,可我们侯府也不差,论家世他要去哪里找这般门当户对的对象?」承恩侯夫人强词夺理。
「你懂个屁!」承恩侯大骂,他要真没点眼力,哪能在建隆帝修理世家的那当头平安无事的关起门来不踵浑水,成功保住自家。「现在朝廷但凡有点眼界的都知道,以前的护国公只是时运不济,那是故意示弱,现在人家风头无两,是陛下眼前得用的人,这件婚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承恩侯夫人被说了一顿,心里始终不甘心,但是情势比人强,决定去找女儿商议商议。她还没走到张勺勺的院落,一个丫鬟慌忙的小跑过来,「夫人,不好了,大姑娘……大姑娘去了护国公府了!」
「什么!」承恩侯夫人正要开口斥责丫鬟没规矩,一时没听清楚。
丫鬟再次说道:「大姑娘听说那位陆大人当着皇上的面拒婚,就气冲冲的说要去找陆夫人算帐了!」
随后跟出来的承恩侯以及承恩侯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糊涂、真是糊涂,立刻让人去把她给追回来!」
然而这厢,张勺勺已经到了梅园,她气势凶狠的在门口叫嚣,「我今日要是见不到宝卧桥,我是不会走的!」
第十五章 不速之客上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