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寒冰一派的功法炼成之后，灵力自行运转，发色和瞳色就会一起变浅。
发色会依据功法的等级, 从银灰色到雪白色逐渐转变。瞳色则会从墨蓝最后退成通透的冰蓝色。
比如此时此刻的谢明哲, 眼睛乍一看是黑色的, 但在阳光下会有蓝光闪烁, 发色也不是纯黑，而是墨灰色。
谢明哲和傀儡的状态，就是寒冰功法的开端和结尾。
小仙尊看谢明哲的眼神很淡，像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看一出自己永远无法参与的戏，没有什么具体的好恶，就是很单纯的冷眼旁观状态。
内心究竟如何只有小仙尊自己心里知晓，但他并不想搭理谢明哲是肯定的。
谢明哲就不同了，他看向小仙尊的眼神明显有着探究。
如今的谢明哲从小就被玄清宗辈分最高的仙尊收为亲传弟子，又因为天资卓绝，在修真界可谓是混得如鱼得水。
整个修真界谁不给玄清宗凌霄峰的谢师哥面子。
比起原来凄惨的童年，如今的谢明哲顺风顺水长大，各方各面都是万里挑一，除了和魔界相关的旧事有些恶心之外，可以说身边都是好人。
在称赞和友善下成长起来的天之骄子谢明哲，不但有原来的温柔和坚韧还自信明朗，好似整个人都在放光一样。
“这位道友，冒昧一问，这个傀儡是何人制作？”谢明哲脸上挂着微笑，异常亲和让人心生好感。
这她哪里知道？玉然心中下意识回答，但这肯定不能这么说呀，于是眨了眨眼有些迟疑为难：“这……”
“抱歉，无可奉告。”小仙尊截断了玉然的话头，面无表情地对谢明哲道，“你有这个空闲问我的情况，不如尽快处理一下外头满地的尸体，不然很快就会吸引更多的妖兽。”
谢明哲被小仙尊过于冷淡的态度弄得微微一愣，心里小小疑惑自己是不是不知情得罪了这个傀儡了？
不过这个傀儡提醒的对，确实，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缓一缓，要紧的是外头那一地的尸体。
“你说得对，先处理尸体要紧。”谢明哲没有因为被傀儡怼了而觉得有什么，立刻点头给与了肯定。转头招呼苍机楼和琼机阁的五个人，“你们过来和我一起，顺道看看有没有用得着的材料……”
谢明哲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建筑里面满地的傀儡蜘蛛：“这些我不知情况，你们之后自行商量，若是需要置换估价，可以问我。”
苍机楼和琼机阁的五人立刻摆手表示，这满地的蜘蛛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这位玄清宗的玉然师姐的。
玄清宗？
谢明哲眉头微扬，原来和他是一个门派的，不过看着这个傀儡也能想到了，只不过自己以前居然从来没见过，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再合理不过了。
玄清宗光是内门就不下两万弟子，加上外门一起最少十万，其中有绝大部分都是练气筑基修为，遇到一个不认识的同门那可太正常了。
“这样。”谢明哲领着五人往外走，路过玉然的时候停了下来，抱拳一礼“原来道友与我是同门弟子，失礼了，等处理完外头的尸体，我便回来帮你一起处理这些蜘蛛傀儡，到时候我们再详谈。”
“呃……好。”玉然抱拳回了一礼，然后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等谢明哲走远了才把头顶的小仙尊拢下来，小声问道，“小仙尊你好像不太喜欢他呀？”
“……没有。”小仙尊停顿了一下，“我对于陌生人不会有喜恶。”
“是吗？”玉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没想到我家小宝贝长这么大了！还长得那么好！姐姐真是与有荣焉。”
“他年纪比你大，在场的所有人年纪都比你大。”小仙尊叹口气，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奇怪，硬要说大概就是有些羡慕。
羡慕在幼时就遇见婚约者的自己，长成了他不敢想的样子，里外都透彻敞亮。
原本的命运中，这个时候的他在干什么？
他被狼王养了三年，像野兽一样被带回了谢家，然后和圣香城谢家主支的其他孩子一起，被匆匆送往远离前线的別支寄养。
然而在半路上，他被同行的族兄喂了药扔下了车，其他人不是帮凶就是冷眼旁观，因为他们这一批送出去的孩子大多都是失了父母的孤儿，而这些孤儿的父母，也大半都是因为他的亲生父母而死，不管是死在对抗魔族还是死在保护他母亲。
靠着从狼群那里学来的狩猎本事，他存活了下来，他不知道去哪里，在山野里晃荡了好几个月，最后又回到了小千界出口的一个小镇附近的林子里。
后来是一对开面摊的老夫妇发现了他，给他吃为他洗漱，收养了他。
他学着烧火，揉面，煮面，每天跟着老夫妇两人忙碌，那两年他学会了说话，跟着小镇上的书生启蒙，改掉了野性，快快乐乐的当个普通人。
六岁那年他上山打猎用做贴补家用，结果等他回家整个镇子都被毁了。
他是从躲起来的小伙伴那里知道的，原来是有仙门弟子捉了火炎赤熊王出来，却因为和别人比斗显摆，放出了还没有契约驯服的火炎赤熊王。
结果火炎赤熊王发狂了，而当时正值晚市热闹的时候，街上到处是人。
收养他的面摊老夫妇也正出摊。
普通人哪里经得住发狂的灵兽摧残，更别说还是老年人。
镇上的仙门弟子收敛了亡者，赔偿了镇上的损失，他也得到了不少财物，但是每日在家门口等他放学回家的老夫妇俩却再也回不来了。
用心教他识字，教他是非礼仪的先生也回不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力量的差距和自己的无力。
他想要变得更强，他想要成为强者，不管是发狂的妖兽还是眼中毫无普通人的仙门弟子他都不会放过。
“小仙尊在想什么呢？跟你说话也不吭声。”玉然用手指戳了戳小仙尊垂下的手，然后被捏住指尖，冰蓝色的眼眸看过来：“是我走神了，什么事情你说。”
“我想问你，这些蜘蛛怎么弄啊，收拾收拾好换钱呀！”因为要拿小仙尊给她猎的妖兽肉和浆果调料，所以玉然就看了一下储物袋，这不就瞄到了那一堆用来作为小仙尊力量补充的灵石。
结果她发现，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最起码小了四分之一。
玉然：小仙尊提剑开打是很帅是很有安全感，但费钱也是真的。
“而且，你说等下谢明哲问我是哪个山头的弟子，我怎么回答？”玉然把声音压得极低，就怕被外头听到了。
在见到师傅巫流云之前，她可不能让人知道她这个玄清宗弟子全是水分，也不为别的，单纯就是不好解释。
“这些蜘蛛你全部用来换灵石？”小仙尊想了想储物袋里的灵石，“这样也好，既然如此你就不用收拾了，直接换给那五个器修就行了，他们一定更乐意自己收拾。”
“哦哦哦。”玉然想了想，可不就是这样，同样的东西，外行收拾哪里有内行收拾得好。
“至于身份，你就说自己是合欢宗送来给无愿尊上遴选弟子的，至于为什么在这里，自然是趁着修为合适进来历练的。”小仙尊想了一下自己的性子，三两句就给玉然造了一个不容易出错的身份。
“这个好。”玉然用力点头，这样她确实是算玄清宗弟子了，但又对玄清宗不熟悉，简直完美，而且和她原来的身份也有重合，真假参半才显得更加真实。
于是玉然没有再去琢磨这些傀儡蜘蛛怎么搞头，而是拿出肉和调料开始腌肉，继续被打断的晚饭，嗯……现在恐怕就是夜宵了。
谢明哲他们的动作也很快，只是等他们收拾好进来发现满地的蜘蛛一动也没动，而原本应该收拾的人正在烤着肉，香味弥漫，谢明哲还好，后面五个齐齐吞了吞口水。
“这位师妹，这些蜘蛛你不打算如何处理？”谢明哲虽然走的时候说了会回来帮着一起收拾，但也没想过正主一根手指都没动的情况。
略微有些离谱。
“这个啊。”玉然对着六人笑了笑，“烤肉正好好了，一起吃些宵夜吧，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玉然师姐，你可真好！”万叶叶和阙安和立刻双眼放光，这两人本来就还没有辟谷，自从吃了玉然的烤肉之后，辟谷丹是一颗也嗑不下去了。
这会儿听到玉然招呼宵夜，就连之前围着转的谢师哥也靠边，欢呼一声就围了过去，当然还不忘回头招呼谢明哲：“谢师哥快来，玉然师姐的手艺可好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明哲微微犹豫了一下，琼机阁的三人也快步围了过去，主动从自己身上摸出各种东西当餐具，甚至还有一套镶着宝石的小盘子，仔细一看应该是一套茶杯的托盘。
谢明哲走过来，万叶叶和阙安和立刻招呼他在玉然身边坐下，同门坐在一起，正好方便说话，没毛病。
就是谢明哲一抬眼，就又看到立在玉然头顶上的小仙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谢明哲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歪了一下头，露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不管内里几岁，外表还是刚刚长成的青年依然带着少年的赤诚和纯净，没有经过半点苦难的双眸中都是光彩，再加上他明显和善好亲近的气质，谁看了不欢喜。
“……”小仙尊抿了抿唇，精致的眉眼仿佛冰雪覆盖，最终垂下眼眸，无声的冷哼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一大一小的短暂交锋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等他接过玉然削的烤肉道了谢，又听他们商量好了蜘蛛的处理办法，这才开始询问玉然的来处。
玉然暗自庆幸，之前已经和小仙尊商量好了说辞，于是如此这般一说，谢明哲很是惊讶：“你进来之前师母已经突破了吗？我居然错过如此重要之事！”
玉然和小仙尊都是一愣，猛然察觉他们的说词出了问题。
不是别的，只是巫流云依然是元婴尊者，还没有突破成渡劫尊上，所以现在还是无愿尊者，而不是无愿尊上。
小仙尊微微皱眉，这是他的疏忽。
玉然则是纯粹的相信小仙尊，而且她上一次遇到巫流云的时候，对方已经是元婴大圆满了，之后身边有仙尊道侣，这修为不应该涨得飞快？
突破了一点也不奇怪。
但偏偏事与愿违，巫流云还没有突破！
“没有，没有，都是误会。”玉然眼珠子一转就做出了非常崇拜的样子，讲自己一直非常仰慕巫流云，非常想希望这次能被选为她的弟子，然后又了解到巫流云已经是元婴大圆满了，也是心里早日希望她突破。
“让你见笑了，我已经在心里偷偷练习无愿尊者的新尊号了。”玉然不好意思地道，“这一不小心就嘴瓢了，是我失礼了，抱歉。”
“啊，无妨无妨。”谢明哲也是松口气，然后摆手表示没有关系。
他虽然是第一次遇到师母的狂热仰慕者，但是师傅的狂热仰慕者整个宗门到处都是，别说偷偷练习尊号了，当面都有不少人祝愿师傅早日飞升成为神君，就连尘世神君都已经偷偷流传了。
“呵呵呵……你不介意就好，若是可以我也称呼一声你谢师哥？”玉然发现自己这个称呼一点不烫嘴。
主要是现在的谢明哲，和前头她抱在怀里的小包子实在差距过大，即使知道是同一个人也很难联系起来。
“师妹随意就好。”谢明哲应的毫不迟疑，整个玄清宗叫他师哥的成千上万，只要回宗门，满耳朵都是谢师哥，甚至比他的名字都让他熟悉。
玉然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一直到大家吃完谢明哲的注意力放到了处理材料的五人身上，玉然才松口气顺手把头顶上的小仙尊扒拉下来，悄声道：“暂时应该没问题了吧。”
“嗯。”小仙尊点头，飘起来抬手拍了拍玉然头发，“放心，便是真的有事我也会护着你的。”
特别是这个秘境里，全都是金丹以下的修为，还真没有哪个能在小仙尊手里走过一招的。
就是有些费钱。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坊市◎
五个炼器修士收拾好蜘蛛, 谢明哲帮着估价置换灵石，然后玉然就收获一笔数目不算小的灵石。
有了收入又有了谢明哲这个主力输出，之后的几天小仙尊就再没有出手。
一行人有了谢明哲的加入, 整个行进速度就有了质的飞跃, 不是因为谢明哲前面已经带队走过一次了, 而是他已经带队走过很多次了，这个秘境的几条固定线他都很熟悉。
所以他才能在万叶叶和阙安和两人走丢后, 安置好其他人然后通过水下宫殿的关卡又跑了上来。
终于，等到第四天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了水面建筑废墟的最高处：白塔。
离得远的时候, 看这座白塔就很普通，等到了近处才发现, 这座白塔也是一个大型的机关, 十几层高的白色巨塔每过一盏茶的时间各层就会向左或者向右进行随机转动。
秘境的出口就在第一层，琼机阁的三人郑重地道谢之后就从白塔的后门离开了秘境，剩下的玉然三人则由谢明哲领着上了白塔的台阶。
一楼到二楼衔接的台阶是歪斜的，上面都是可以转动的齿轮, 只有在限定时间内将齿轮扭对位置, 歪斜的台阶才会恢复原样, 他们也能顺利上二层。
而那个限定的时间, 就是每一层塔随机转动后停留的时间。
虽然整个十几层的塔随机转动后，通关答案的数量变得多了不少，但是具体到每一层却没有很夸张。
一个塔有五个面，对应的台阶平台也是五个, 下一层往上的楼梯也是五个, 所以每一层塔的机关一共有二十五个方案。
【圣婴之境】作为一个拥有大量炼器资源的秘境, 已经被探索了很多年, 就算各家都对这些机关的答案进行了保密，但别人慢慢耗也能摸索出所有答案。
玄清宗自然也不例外。
带队过很多次的谢明哲对这些机关更是熟悉，上来的时候就看准了是哪条楼梯，接着再看是哪个面就能立刻反应出这些齿轮该往哪边扭。
就这样一路快速登上最高层，最后穿过顶层的一面水镜，进入水下宫殿，也是【圣婴之境】这个秘境的最完整的主体。
“这里是坊市，很多人弄到了材料之后并不会拿到外面去买卖，而是在内部就完成交易，因为到了外面很容易被修为高的人截胡，而在这里大家的修为不会相差很多，大多数也都是炼器师，比较识货。”水镜外面十分安静，但是踏进水镜之后就非常热闹。
首先入目的就是画满了简易齿轮和几何图形的半透明圆形天顶，天顶外头都是水，有点水族馆的感觉。
天顶的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上到处都是摆摊的人，有人叫卖有人讨价还价，这是整个修真界低阶炼器师们最喜欢的圣婴坊市。
“你们可以到处看看，一个时辰后在前面试炼入口汇合。”谢明哲大概介绍了一下坊市的规则，然后就表示可以解散了。
玉然：这熟练的姿态，就像是带小学生秋游的班主任，还是没少带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