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禁军也很快地找到了她,上前道了声得罪就将她抱起来想要闯出去,却发现她脚上的金链,禁军抽刀砍那金链却纹丝不动,等着被火烧断,在这之前他们也早就被烧死了。
乐秧挣扎着从禁军的身上下去,她低声道:“你回去跟薛放说,我没有出宫前不可轻举妄动!”
那禁军拗不过她,只得将她放回原地,又闯了出去。
她听见外间小刘公公问大声问禁军,为何没有把她给带出去,那禁军回答郡主脚上又链子,链子的另一端焊在了地上,他带不出来。
这时人们才想起,郡主脚上有陛下亲自套上去的金链,没有陛下手里的钥匙,郡主根本出不来!
浓烟越发的呛人,乐秧蜷缩在地上本能地捂住口鼻,根本没有看见头顶上即将掉落下的木头。
“秧秧!”
“陛下!”
下一瞬,她又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乐秧恍惚间睁眼看到了熟悉的衣料花纹,浸满水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她感受脚踝上的金链贴着她的皮肤滑下去。
之后的事情她就完全不知道了,只知道她清醒过来后,周遭的环境却是熟悉又陌生,只有床榻边上坐着的戚容与才是她最为熟悉的。
按捺住头疼,乐秧的视线从戚容与身上撤离,又在屋里逡巡片刻,这才想起来这是她郡主府的卧房。
她何时从禁宫里出来了?
“咳咳……”
喉咙的不适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咳嗽出来,背对着她的身影被惊动,却没有第一时间转过身体,而是起身端了茶水将她扶起来后喂给她喝。
她的视线落在扶着她的那只手上,那里多了一道可怖的烫伤,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块,可在冷白的皮肤却异常的明显。
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喉咙间的痒意这才好受一点。
乐秧偏过头,戚容与就不喂了,乐秧才看见戚容与手上还有她之前从戚容与怀里偷出来的钥匙,见她的视线落在上面,戚容与却是突然发了怒,指尖一用力,那质地坚硬的钥匙就被折断。
“偷拿钥匙,主动放火,你是真的想死啊!”
戚容与面容扭曲,滔天的怒火几乎快要将他的理智冲垮。
没有人知道在他急匆匆赶到后,听到宫人说因为他的金链,郡主被困火场救不出来时有多么的惊惧。
少见的,他产生了后悔的想法。
截止目前的人生中,他很少后悔,上次后悔还是在认识到自己对秧秧的感情后,想起自己教了秧秧好多的伦理知识,让她懂孝悌,不要喜欢上身为舅舅的他。
可没有哪一次的后悔能够比得上亲眼看见秧秧意识模糊地躺在火场里来的浓烈。
躺在地上,即将被火焰吞噬的人可是他唯一的秧秧,是说要永远站在他身边的秧秧,是即成为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可那场火是她亲自放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特地在前一天将金链的钥匙给偷偷拿走,在她一心求死时,甚至还贴心地考虑到了那个奴才。
他当然也在她的计划里,可却是逃离他的计划。
“你居然如此想要离开我?”
“为此不惜放火烧死自己!”
乐秧瞧着疯狂的戚容与,没有吭声。
她当然不会跟起戚容与说,她早就知道到她拿到的钥匙是假的。
戚容与将钥匙看的那样紧,怎么可能轻易地让她拿到钥匙,她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但还好,她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火烧未央宫,无论是谁都是会被抄家灭族的罪名,那些睁只眼闭只眼的朝臣知道其中原由后,自是不会善罢甘休,戚容与越是护着她,他们越会将妖女的名头结结实实地扣在她头上。
只不过没有想到戚容与居然直接将她送回了郡主府,倒也省了让薛放散发消息这一步骤。
戚容与将头埋在她脖颈处,乐秧吃痛的拧着眉,双手将戚容与推开。
抬手抚上肩胛处,竟是被戚容与咬出了血。
“戚容与你做什么!”
房间门被人猛地推开,薛放满脸怒容地闯了进来。
第117章
薛放的眼神在戚容与泛着血色的唇上转了一圈儿,之后又落在了她的肩胛处,见她白色里衣渗出的点点血迹,顿时就阴阳怪气道:“呵,没把人给逼死不甘心是吧?”
他将房门大打开,露出身后被挡住的情况。
外间应当是下过了雨,屋檐不住地往外面滴水,云起、孟云程甚至还有杜若,就站在屋檐下,面上无一不带点焦急。
“你不在意,”薛放略带嘲讽地说道,“有的是人在意。”
戚容与面上陡然阴沉下来,站起身与薛放对峙:“如果不是你将那奴才带走,秧秧也不会铤而走险!”
“不是你将人囚在未央宫,她能想出这个法子来?”薛放冷哼。
戚容与:“不是你欲将秧秧带走,我会限制她吗?”
薛放:“你还说呢,如果不是你居心叵测拒绝我对她的求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戚容与:“秧秧当时根本就不愿意,那是你的一厢情愿!”
薛放:“你自作多情!你比我更可笑!”
戚容与:“薛放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薛放:“呵,有本事就来。”
……
两人吵的你来我往,乐秧本来就不甚灵光的脑袋更加的疼了,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地阻止他们:“你们别吵了……”
孟云起对她的担心超越了对启元帝与薛指挥的恐惧,面上没有以往的战战兢兢,只有对她的担心,吵架的两人同时噤声回头,又不约而同怒斥:“你给我闭嘴!”
对于这个陪在她身边最久的、最温和的孟云起,两人都提不起一丁点好感,甚至有浓浓的排斥感与危机感。
乐秧叹口气,刚想开口,戚容与似有察觉地回头道:“秧秧,你敢给他说一句好话,我保证他活不过今日!”
她一口气憋在胸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陛下,薛指挥,之前不也是一决高低了吗?”杜若站出来,声音清凌凌地说,“如果还没有打够的话,还可以出去一较高下,给郡主助助兴。”
怪不得两人箭弩拔张,原来是已经较量过了。
薛放怎么那么不争气呢,给把戚容与给弄出个好歹来,乐秧斜睨了眼薛放。
虽然戚容与出了事儿导致天下大乱,但那又不是她造成的,她心安理得。
这一下乐秧终于赶在薛放与戚容与开口想要让他们给她点清净,结果一张口就是猛烈的咳嗽,云起拨开伫立在门口的两人冲了进来。
“郡主,您吸入了过多的浓烟,对喉咙有所损伤,可能会对嗓音有所影响。”云起扶着她说道。
乐秧伸手按了按喉咙,这才知道她这喉咙是又出现了问题,她对云起使了使眼色。
云起跟在她身边我最久,也培养了些默契,便开口道:“郡主觉得太吵了,让你们出去。”
她垂眸忽略掉两人同时流露出有些受伤的眼神。
薛放忽然觉得与戚容与争执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因为她的心思从来就他们二人的身上,与是他率先往外边走。
戚容与察觉到薛放变化的情绪,也沉默地伫立在那,最后还是道:“你好好休养,等你好了之后,我来接你。”
乐秧不置可否。
门外的众人都散开,乐秧也让云起一同出去,云起虽然不愿,但还是尊重她的意愿,起身跟着外边等着的孟云程一同离开。
人们散去,站在屋檐的杜若冲凝视着他的她躬身行礼后也转身离开,乐秧唤了素晴过来。
许久未见的素晴看了她后也没忍住红了眼眶,她行事响了是稳重的,给她喂药的手却微微颤抖着,乐秧喝了药,素晴又给她塞了一颗蜜饯。
过了一会儿,素晴又给她塞了一颗蜜饯,乐秧虽然疑惑,但还是吃了下去,素晴强忍着所有的情绪道:“郡主太辛苦了,可以多吃一点甜。”
乐秧勾了勾嘴角,表达了她没事儿的意思。
素晴看着憔悴不少的自家郡主,心疼不已。
郡主在禁宫里被陛下拘着不让离开,她们尽管担心却也进不去,后面城里又是突然说他们郡主是妖女,要将妖女绳之以法,那段时间他们整日待在郡主府里担惊受怕,生怕哪天就听见郡主被杀的消息。
后来好不容易危机解除,没有安生两天,又说百花宴上杜修撰求娶郡主,薛指挥以命相护的事情,就在他们疑惑时,盛怒且狼狈的陛下抱着昏迷不醒的郡主踹开了郡主府的大门。
未央宫被烧了,郡主深陷火场,陛下拼死救了出来。
这蜿蜒曲折的状况,让他们的心也跟着跌宕起伏,但好在经过云起公子的施救,郡主并无大碍。
乐秧就在郡主府里住了下来,她本来就没有受皮外伤,只是精气神上看着有些萎靡,次日她将下了床。
早就已经进入了春三月,春雨一阵接一阵,将地面上洗得干净发亮,庭院了的小草钻出了土壤,白净的雪地被一片绿意取代,还有些经过一整个凛冬的花枝也重新焕发生机,只等时机一到就绽放出最美丽花来。
在这样错落有致的景色里,一节光秃秃的树枝极为刺目。
那是桃花树的位置。
素晴在一旁扶着她,见她盯着那边看,知道那株桃花树对郡主意义非凡,黯然解释道:“那日陛下与薛指挥在这庭院里动起手,庭院里东西都毁坏的差不多,桃花树也被波及到了,过后府上的花匠已经尽力抢救了,但……”
但陛下与薛指挥的破坏力太强,盛怒下的他们一掌将那桃花树打得连根拔起,后面又被人踩踏,活下来的概率很低。
乐秧闭闭眼,不断地排解着心里的郁气。
“郡主,薛指挥与云起公子来了。”
一小厮过来回话。
素晴看了她的脸色,摆摆手:“不见。”
过了一会儿,小厮去而复返:“杜修撰来了。”
素晴刚想也说不见时,乐秧伸手拦住了她,吩咐小厮让杜若过来。
她有事情要问他。
回到卧房里穿好衣衫,杜若就到了,他刚下了朝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朝服。
在让他免礼后,他直起身问道:“郡主可好些了?”
乐涵颔首,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张口:“你为何……”
她的嗓子喉咙虽然难受,但还是能勉强说话,只不过听上去有些嘶哑难听而已。
杜若聪慧,只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她想问的问题,回道:“郡主可是想问在万花宴上为何求娶一事?”
“之前的事情,已经还清了。”乐秧回答。
她指的是杜若站出来为她辩解那次,虽然有戚容与的命令,但乐秧仍然感激他,他完毕没有必要做到那个地步,几乎朝堂上一半人的大臣都给得罪了。
现在又在万花宴上求娶,本身娶了公主或者郡主,那就得在朝中避嫌,终身担任不了多重要的官儿,加上戚容与不饶人的性格,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仕途被毁了大半。
那日薛放被戚容与的人截住,不是他来那整个彧都都没有人可以当天以正当理由将她带出去,她与太后是急糊涂了,才找别人,等她反应过来时,杜若已经站了出来。
渐渐的,她的眼神里都看向杜若,觉得他冲动了些,杜若却是难得笑了,解释道:“不是为了报答郡主的恩情。”
“那是为何?”她想不出来其他理由。
一向从容的杜若站在她跟前突然有几分赧然,最后还是坦然回答道:“是为了微臣的私心。”
既然都说了是私心,那乐秧做那不识趣的人,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你来做什么?”乐秧问。
杜若躬身,一本正经说:“微臣与郡主的婚期不足半月,特来寻问郡主可有其他需要准备的。”
天空上又飘落着丝丝春雨,润泽着脚下的土地,就连吹进卧房的风都带着湿意,激得她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