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向还在奋力拼搏的黑雾：“小姐姐，麻烦退开一些。”
黑雾不死心地撕扯着小喽喽们。
鹿鸣微抽出符箓，缓缓抛出：“你不走的话……伤到你，我也不管哦？”
符箓在空中舞动，带着强烈的威胁感。
黑雾犹豫了下，还是收拢身体，迅速退到楼房的最深处，仅仅将几名吞噬后的物业人员留在外面。
刹那间，电闪雷鸣。
小刘、卢哥和直播间观众瞬间睁大双眼，呆滞地看着眼前一幕。
无数道足有人粗细的雷电突然出现，重重击打下来。它的威力是如此恐怖，所有人在看到它的瞬间就知道……这世间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承受它的一击。
整个楼道犹如白昼，映照出小刘和卢哥惊恐的面容。随着整座清平公寓剧烈的晃动以及隆隆轰鸣声，观众们也呆呆地看着屏幕上自己的脸。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白茫茫。
这样的雷电足足持续了一分钟。
直到雷电消失，所有人也依然耳朵嗡嗡，眼前一片空白。小刘、卢哥乃至观众们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让眼前的白光散去，他们定睛一看，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嗬！”
眼前是一座见不到底的巨大坑洞。
整座清平公寓被打掉了大半，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建筑物也是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彻底塌陷。
直播间仅存的观众们：“……”
望着这震撼的一幕，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小刘目瞪口呆：“……卢哥。”
卢哥彻底清醒过来：“……嗯？”
小刘喃喃自语：“鹿大师先前真温柔啊……”
卢哥：“……”
他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巨坑，咽了咽口水：“是啊。”
自己差点就烟消云散了呢：）
躲在外面的保安和男鬼呆滞立在原地，咣当坐在原地。
保安瑟瑟发抖：“不，不可能。”
他也不提想将鹿鸣微如何了，只想拉着儿子躲回保安亭里。
只是保安刚刚走了两步，鹿鸣微反手将骨灰盒端在手掌心里：“我这里有两个骨灰盒，一个是小姐姐的，一个是——”
保安和男鬼的动作猛地停住。
鹿鸣微歪了歪头：“不知道是谁的东西，小姐姐您要吗？”
黑雾翻腾，渐渐形成一个人影。
对方接过自己的骨灰盒，冷冷的盯着另外一个。她突然咧嘴一笑：“我……不……要。”
鹿鸣微笑了笑：“好嘞。”
万万没想到鹿鸣微还抢了儿子骨灰盒的保安瞳孔地震，他惨呼一声：“不要——！”
鹿鸣微打开骨灰盒，呼啦啦的一洒。
骨灰四散而开，而很是嫌弃的黑雾女郎完全不想被骨灰沾到，在骨灰纷纷落下之时她卷起一阵的风，直接将骨灰扬起。
男鬼面色惨白：“爸，爸爸！”
保安惊恐地看着四周：“不要——不要——！”
他疯狂地收拢着儿子的骨灰，却惊恐地发现骨灰早已和泥土混在一起，就连他也无法分清骨灰和灰尘的区别。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太阳一跃而出，炽烈的阳光瞬间扫过大地。
男鬼绝望的惨叫声也同时响起。
他的身体出现大片大片的黑斑，最终被火焰团团包围，如同一缕青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保安惨呼一声：“不——不——不！”
他愤怒地盯着鹿鸣微，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保安嘴里大声：“你居然害死我的儿子——你害死我的儿子——你居然害死我的儿子——！”
保安身体扭曲畸形，渐渐化作巨大的怪物。怪物保安足有两层楼高，它挥舞着长长的触手朝着鹿鸣微扑来：“我要你偿命——！”
鹿鸣微啧了一声：“还挺护孩子的。”
她一脚踹在它的身体上，将这头怪物直直摔了出去：“怎么？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黑雾女郎躲在阴影处，巴巴地看着鹿鸣微。她蠢蠢欲动，指尖接触阳光的瞬间冒出一缕青烟。
黑雾女郎不甘心地收回手，怨恨地盯着那保安化作的怪物。
鹿鸣微根本不怕保安。
她回首看了看黑雾女郎蠢蠢欲动的模样，歪着头想了想。
怪物保安趁机冲了上来。
他挥舞着巨大的触手，狠狠卷向走神的鹿鸣微。
一击命中！
鹿鸣微被触手死死捆住。
怪物保安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
它发出一声桀桀怪笑，然后张开嘴一口闷了下去。
小刘脸色煞白：“鹿大师！”
直播间观众齐齐惊呼：“卧槽！”
直播间弹幕空荡荡的，完全没有人有空放松弹幕，所有人惊恐的看着鹿鸣微被吞掉的这一幕。
难道……鹿大师的传奇要结束了？
下一秒，怪物保安的身体猛地一抖。它疯狂挣扎两下，却是抵抗不住一双手。
鹿鸣微手指化刃，仅仅一下就让它的触手瞬间断开。她拉开怪物保安的嘴，紧接着又从袖口里拿出一摞雷电符：“唔……五张够了吧？”
鹿鸣微想了想，丢进去五张。
紧接着她迅速将怪物保安的嘴巴合上！
下一秒：“轰轰轰轰轰！”
巨大的雷声再次响起，刚刚耳鸣恢复的观众再次脑袋嗡嗡直响。
怪物保安还活着。
它呆在原地，身体骤然膨胀成一颗球型，甚至让人怀疑会不会在下一秒爆炸。
唔……看上去不会爆炸了。
怪物保安的身体渐渐缩小，滚滚浓烟从它的嘴角冒出来。
它摇晃两下，咣当一下砸在地上。
怪物保安变回了原本的大小，口吐白沫，彻底晕厥。
鹿鸣微嫌弃地瞄了眼。
她伸手拽住保安仅存的几根头发，将他从绿地一路拖到阴影处。
鹿鸣微冲着黑雾女郎笑了笑：“给你~”
黑雾女郎直勾勾的看着保安，听到鹿鸣微声音的瞬间才抬起头。她的双眼亮晶晶的：“谢……谢……你……妈……妈……”
鹿鸣微：“？”
她嘴角抽了抽：“我不是你妈。”
黑雾女郎一脸茫然，而后瞬间泫然欲泣。
鹿鸣微面无表情：“……一定要喊的话，你可以喊我姐姐。”
黑雾女郎破涕为笑：“姐姐！”
她很满意地又喊了两声，这才低下头去看昏迷不醒的保安。黑雾女郎脚边涌出一缕黑雾，黑雾如丝如缕，一点一点攀附上保安的身体，渐渐将他吞噬大半。
小刘和卢哥也终于落到地上。
他们战战兢兢地看看黑雾女郎，又巴巴地看向鹿鸣微：“鹿大师，咱们可以出去了吗？”
鹿鸣微颔首：“可以。”
她又看向黑雾女郎，耐心地询问道：“你要和我们走吗？如果不走的话，你又得天天面对保安和物业那几个讨厌鬼了。”
黑雾女郎的小脸皱成一团。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小手牵住鹿鸣微的衣角：“讨……厌！我……要……姐姐！”
鹿鸣微点点头：“好哦。”
黑雾女郎脸上闪现出一抹满足，下一秒整个世界开始溃散。
清平公寓渐渐崩塌，蓝天白云也逐渐消散。小刘和卢哥只觉得天旋地转，等他们再次醒过神，发现两人已是来到街头。
浓郁的酸臭味瞬间散开。
小刘捂住嘴，忍不住yue了一声。同时他的眼角余光也注意到一抹异常，小刘向身后看去，双目骤然圆睁：“……咦？”
恐怖的清平公寓消失了。
这里竟然变成了一处被围栏包围的工地？
卢哥也回头看去：“哎？”
他揉了揉眼睛：“艹，我是在做梦吗……不对啊？”
呕吐物还在自己身上呢！
卢哥和小刘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向站在前方的鹿鸣微和黑雾女郎。没等两人上前询问，几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便迎上前来：“卢高明，刘明江。”
小刘和卢哥愣了愣：“……是？”
工作人员沉声道：“请跟我们走一趟。”
小刘和卢哥：“哎？”
他们齐齐看向鹿鸣微，不过鹿鸣微带着黑雾女郎走上车。
车厢里只坐着郭警官一人。
鹿鸣微挑了挑眉，冲着坐在车里的郭警官打了个招呼：“郭警官？怎么你也来了？”
郭警官沉默一瞬：“……抱歉。”
他声音低沉：“明明知道你进入的是清平公寓，工作人员居然没有上报而是任由你进入……这件事我已经通报上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郭警官双手搭在膝盖上，深深低下头：“这明明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第84章
◎第六次直播。◎
鹿鸣微偏了偏头：“不是这样的。”
郭警官愣了愣, 随后试图解释：“你可能不太清楚清平公寓的危险……额。”
郭警官的声音戛然而止。
虽然清平公寓很危险，但鹿鸣微已经平安出来了不说，更是直接拆了清平公寓。
郭警官沉默一瞬, 又坚强地往下说道：“事实上虽然你在直播间里抽中卢高明，但是负责观测的工作人员明确知道危险性的情况下, 却没有提示你。”
鹿鸣微打断郭警官的话，略显好奇：“他为什么不提示我？我应该……没得罪什么人吧？”
郭警官摇摇头：“不是。”
沉默片刻后，他解释道：“他的兄长曾是进入清平公寓调查组的成员，对于我们后续对清平公寓调查结束并禁止人员再进入调查的事情很不满，因此……”
郭警官难以启齿。
幸好鹿鸣微的实力远超出他们的预计, 并未折损在其中，否则……郭警官深吸一口气：“目前他已经被押送回特异局, 等处理结果出来以后我会负责转告。”
鹿鸣微恍然, 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她话题一转又回到最开始：“要是还有这种诡物出现的话, 你可以告诉我。”
郭警官皱了皱眉。
没等他拒绝, 鹿鸣微淡淡道：“你觉得世界意识……或者是天道为什么要呆在我的身边？”
郭警官面露疑惑。
鹿鸣微托着脸颊，又问出第二个问题：“你觉得清平公寓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存在吗？”
郭警官双眼微微睁大：“你……知道？”
他看了黑雾女郎一眼，手指轻轻抽动两下。郭警官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清平公寓是突然出现在记录里, 就像死在里面那四人一样。他们的记录清晰可见, 却无法核实深入。”
郭警官轻声道：“里面住户姓名工作详细，可是细细盘查下去, 那些公司单位或是倒闭，或是人员更替, 听到名字最多是有些耳熟, 远远见到过两回, 却没有深入联系的亲属朋友。”
郭警官深吸一口气：“我们特异局经过核查, 确定了清平公寓的异常，向后派遣了近十位工作人员进入调查。”
“所有人都折在其中。”
“里面还包括茅山术法的一名直系继承人。”郭警官沉声道，“特异局无法承担再大的损失，只能宣布暂停探索，并尽可能消除清平公寓的消息。可是每年都会有人被卷入其中，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过。”
鹿鸣微颔首，而后道出真相：“这个世界在不断被外来的书籍故事所侵蚀，而我们要做的是拨乱反正，将一切拉回正确的路上。”
她伸手摸了摸黑雾女郎的脑袋。
鹿鸣微轻声道：“就像她一样。”
还给她一个公道，一个真相。
郭警官看向黑雾女郎——明明体型看起来是成年人，她的脸上却写满懵懂和天真，甚至在鹿鸣微伸手抚摸的时候她会用脑袋蹭蹭鹿鸣微的掌心。
郭警官缓缓问道：“你……生前几岁？”
黑雾女郎眨巴着眼睛：“……我？”
鹿鸣微拍拍黑雾女郎：“说吧？”
黑雾女郎懵懵懂懂：“我……我的生前？”
她认真回想，最后软软地说道：“她十八岁？十九岁……还是二十岁？”
就这个样子，像十八岁！？
郭警官脑门上浮现出一连串问号，止不住侧目看向鹿鸣微。
鹿鸣微提醒道：“她已经不是她了。”
郭警官骤然醒过神来——刚刚死亡的幽魂还能记得过往，像是黑雾女郎这种形成自己小世界的诡怪与其说是幽魂的进化，不如说是像黑漆漆乐乐般的存在，是吸收类似怨念恨意的结合体。
郭警官看着黑雾女郎，心情渐渐沉重。
他温声询问道：“你还记得她生前发生的事情吗？”
黑雾女郎看看鹿鸣微，然后点了点头。
她一边拨弄鹿鸣微的手指，一边咕哝着：“他们是老乡。”
“女孩一家和坏蛋保安一家吗？”
“嗯嗯。”黑雾女郎点着头，脸上渐渐填满厌恶：“坏男鬼要娶她，她……不愿意。”
黑雾女郎的声音渐渐流畅。
她双目放空，轻声说道：“然后坏蛋保安送彩礼去她们家，让爷爷奶奶把她嫁给坏男鬼。”
“她的爸爸妈妈很生气，退还了彩礼。”
“可是乡村里传得很难听，爷爷奶奶还说是她不好，爸爸妈妈带着她离开老家，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
“好景不长，坏蛋保安也来了。”
“发现她就居住在这个小区，保安便闹上门说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物业说他们是租户，不是业主。”
“任由保安上门吵闹，诋毁，他们也不闻不问，还说都是她的错。”
“保安去爸爸公司吵，去妈妈单位闹。”
“爸爸和妈妈的工作没了，爷爷奶奶说她是害人精，同学说她是狐狸精……”
“然后她跑去了楼顶。”
“妈妈拉着她，让她不要跳，但她还是跳了。”
“妈妈一直哭……”
“她咣当一下就死掉了……身体用铲子才铲下来……”
“然后被烧成骨灰。”
“爷爷奶奶说这样死的不能进祖坟，爸爸妈妈只好把她放在家里。”
“坏保安换走了骨灰。”
“爸爸妈妈没有发现，很快就搬走了。”
黑雾女郎声音平缓，认真描述出女孩无助又可怜的生前。她说完以后，又看向鹿鸣微：“姐姐！姐姐！”
鹿鸣微掩住眼底的伤心。
她冲着黑雾女郎笑道：“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