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拍快拍。”
她的桌前，此刻正围着几个别的表演者，争先恐后地用手机拍着万妍桌上的花。
万妍清了清嗓子，这几个女生便四散走了。
大概实在是自己的花束比较特别比较气派，让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包子惊讶到都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留念了。
万妍想到这里，抿唇笑了下，然后径自走到了自己的桌前。
她看着花束，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预想中属于玫瑰馥郁的香味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
是一股带着新鲜血腥味的生肉气息。
万妍皱眉走近，捧起花束，这才发现了问题——
她手里捧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新品种玫瑰，而是……而是是一束用雪花肥牛卷卷成的“玫瑰花”！
也是这时，万妍发现了“花束”里的贺卡。
她打开，仍旧不想相信，然而贺卡上的字，让万妍不得不接受现实——
“下火锅，很好吃，保质期截止到明天，尽快食用——承新科技谢承”
“……”
第12章
◎谢承突然觉得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兰希最近觉得春风得意，谢承被征服以后到底不一样，上哪儿都带着她。
他近日集中精力拓展客户，因此有不少宴请，连带着兰希也吃饱喝足，又品鉴了不少地球美食。
兰希也秉持一个公主应该有的素养，非常仔细地挖掘到了一个地球吃饭秘诀——
几次饭局结束，谢承都没有付钱，他只需要言简意赅对服务生说句“记在我账上”。
“你不用付钱吗？这样我们能走吗？得被抓起来坐牢吧？”
对于自己的疑问，谢承看起来很无语：“不是已经记在我账上了吗？”他瞥了兰希一眼，“还是你一定要现在就替我付？你是外星人吗？”
“……”
兰希没钱。
当然不可能替谢承付钱。
她也不敢再多问了，生怕问的多暴露自己外星人的身份，瞧瞧谢承这问句，显然都起疑了！
不过令兰希意外的是，自谢承说了“记在账上”那话后，餐厅的服务生还真的没有拦过他们，也没人来抓他们坐牢。
第一次，兰希还有点忐忑，第二次第三次……
次数多了，兰希从提心吊胆，变成了理直气壮大摇大摆。
原来这是一个隐藏的吃饭密码！
几乎一知道这个暗号，兰希一分钟也没耽搁，立刻实践上了这个密码。
当晚，她再次出现在了这个餐厅。
第一次单独实践，兰希还有些没底气，因此只点了简单的餐食，用餐结束，当服务生递上菜单，她学着谢承的样子——
“记在账上！”
这位服务生正是中午接待过兰希和谢承的，她愣了愣：“好的，那就记在谢先生账上了，但这里还麻烦您签个字。”
……
等兰希从酒店出来，还有些不可置信。
原来不花钱吃饭，竟是这样的容易！
有了第一次成功，兰希迫不及待地炮制起了第二次第三次……
她去谢承带她去过的几个餐厅都大吃大喝了一圈，早中晚一顿不落，从波士顿新鲜空运大龙虾，吃到进口大生蚝，进口红酒也开了好几瓶。只要足够理直气壮，临走之前，抛出那句“记在账上，谢承账上”，对方就没问她要过钱。
……
因为每天都吃很饱，兰希充满了使不完的劲，每天工作都精神饱满。
而办公室里，虽然梁笛因为照顾曹安而请假不在，但气氛也非常祥和，尤其是万妍，自兰希上次在音乐会为她仗义执言后，最近兰希总能发现万妍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光深沉，像是在计划什么宏伟的计划，大概是想报恩。那目光如果能实体化，热烈地足以把兰希身上衣服烧出两个洞。
其实完全没必要，毕竟大恩不言谢。
只是万妍看起来不这么想。
午休后，她特意为兰希买了下午茶，然后带着温和的笑意，走到了兰希的办公桌前：“兰希，你现在空吗？”
兰希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最近在整理合同，发现我们承新，和一家叫晨宇科技的公司有合作，对方还有一笔两千万的应付款项，一直拖欠，还没给我们。”
万妍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们承新的激励机制吧？就是谁要来的尾款，谁就能在其中提成一个点，也就是如果谁把两千万收回来，就直接可以拿到二十万奖金。”
她惋惜地叹了口气：“这个晨宇科技尾款没收到的事，可能别人还不知道呢，我本来想自己去要，但是我手头工作太多了，我就想着，你看着正好有空……”
看来万妍想变着法子报答自己的想法很强烈。
所以才会把这种发财机会一点不吝啬地让给自己。
都这份上了，兰希也不推脱了，反正谢承今天去开会，自己确实也很空。
“行，那我去！”
万妍抿唇笑了下：“好，他们公司老总姓吴，叫吴烈，他最近正在家里修养，我发他家地址还有联系方式，正好你这时候去探望下，顺带提提款项的事。”
兰希很感动：“等我拿到二十万，我分你一半啊！”
“那怎么可以。”万妍眨了眨眼睛，“你忘了我们承新的办公系统里，一个工作，一旦谁认领了，就要在系统里登记认领的责任人吗？这项工作既然是你的了，自然一切成果，也都是你的。”
“所以怎么可以把钱分给我呢？这不合适也不合规。”万妍温柔但坚定，“你可记住哦，这项问晨宇科技要钱的工作，是你的，和我无关。”
万妍报恩的心看起来很强烈啊！明明这么好的机会，却把她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的！
为了不辜负万妍的这份心，兰希按照万妍的指点，在系统里认领了这项工作，然后就出门催款去了。
万妍望着兰希风尘仆仆的背影，差点冷笑出声。
和自己斗，这女的还嫩了点。
晨宇科技是专攻地图导航的，前年开始开拓了实时天气功能，自此与承新签约合作，承新为晨宇科技提供最新的气象数据预测以及实时天气信息归集分析，奈何除了第一笔预付款外，晨宇科技至今拖欠着承新项目尾款，每每催款，各种借口层出不穷。
对方的老板，则是资深笑面虎的吴总，这人相当难缠，这笔两千万的款，其实已经拖欠了一年多，谢承也并不是没派人去催过款，可每每去，吴总都是都既客气又谦卑，态度总是好的，滴水不漏，又是道歉又是承诺，让你没法伸手打笑脸人，然而钱是不付的，死也不会付的。
这人还特别沽名钓誉，是个知名伪君子，表面上十分客气体面，满嘴仁义道德，但实际内里，就是个包装了的无赖。
两千万的尾款，二十万的奖金，并不是没有前赴后继试图催款的人，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倒是花费了大量的精力。
尾款催款提成确实不假，但万妍没告诉兰希的是，一旦在系统里认领一项工作，这项工作的完成情况是要算入考核的，一旦完成度为零，那不仅不可能有收款后的提成，迎接你的，只有绩效完成失败的扣款，甚至严重一点，还不仅仅是扣奖金那么简单的事，甚至会被开除。
要是什么好活儿，这工作早就被人认领了，一直无人问津，是因为正常人都知道这是个坑，不过初来乍到的兰希显然不明白。
如今兰希已在系统里认领了催款任务，万妍只需要坐等好戏就行了。
还二十万呢？！做梦去吧！
兰希并不知道万妍的小九九，她按照万妍给的地址，找到了晨宇科技吴总的别墅。
听闻是承新科技的人，吴总给予了兰希热情的欢迎。
兰希一提起尾款的事，吴总也完全没有抗拒，反而非常地配合——
“这笔钱一直欠着我也知道不好，之前真是我给忘了，兰小姐你等着，我给我的财务打电话，她今天出外勤，我看她回公司了没，要回去了，就赶紧让她把钱给你打过去。”
“来，难得辛苦你跑一趟，坐下喝点茶。正好等我财务回公司。”
吴烈一边说，一边亲自给兰希斟茶，还像个和蔼的年长者一样介绍起这茶叶来，还间或和兰希聊两句家常，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兰希的心里对万妍更感激了。
想不到自己的一次抱打不平，竟然换来了万妍这样的信任和报恩。
虽然不是关系户，但以后自己对万妍，也要多加关照了！
而原本以为问吴烈催款并不容易，结果没想到意外的顺利！吴总不是很好说话吗？！
只是一杯茶过后，吴烈看了看手机，很抱歉的样子：“不好意思啊，我们财务被堵在回公司的路上了，可能还要再等等，那条路大堵车呢，没个两三个小时恐怕都难……”
吴烈说着，看向兰希：“你们公司应该很忙吧，你要有事你就先回去忙吧，等财务到公司，你放心，我就盯着她打款。”
吴烈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这事我记着呢，毕竟我这么大的别墅里，也就我一个人，孩子们都在外地读书呢，就我一个空巢老人，没什么别的人和事让我分心……”
吴烈相当惋惜的模样：“要不是你忙，我肯定要多拉着你和我扯扯家常聊聊天，我吧，一眼就觉得和你特别有缘，以后你有空也可以常来坐坐……”
瞧瞧人家多替自己着想！
兰希原本已经被吴烈带着走到了门口，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也得投桃报李——
“吴总，我不走！”
“我的工作可以晚点再做，我也不忙！”
“所以我决定，我先陪你扯家常聊天吧！你一个人确实怪寂寞的！”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可不是很凄凉吗？！
“……”
大概是兰希这个决定太让吴烈感动了，他看起来愣了愣，片刻后，他才尴尬道：“也行也行。正好再坐坐陪我聊聊。”
“来，吃点东西再走，这是我刚买的……”
“来，这个饮料也好喝，我给你倒些。”
“我和你投缘，你就把这当自己家一样，没事儿，随意点！”
……
只是两小时后……
吴烈一边倒茶，一边望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开始有些烦躁了……
说话漂亮客气，热情招待，号称财务在忙自己会盯着财务处理，明面上挑不出一点刺，这是吴烈一贯的策略。
他不仅欠着承新的钱，也欠着别的公司的钱，套路无外乎是一样的。
上门要债的如果是年纪大的，那就和对方扯孩子教育问题，迅速让关系亲近起来；如果上门要债的是年轻人，那就以长辈的态度温柔地关照他们，像是自家叔叔一样招呼他们吃喝。
如此下来，这些上门要债的员工多半不好再言辞严厉地要债，何况吴烈每次态度是极好的——这不已经叫财务去打款了吗？只是财务堵车、突发意外、突然离职等等等的原因，导致钱一直没打罢了。
也有些有毅力的，会吴烈家再坐会儿，但一般人都经不住这么耗时间，最后也只能在吴烈的婉言送客中无功而返。
这个兰希已经破纪录了。
每次吴烈按照惯性顺口一说要不要再来点什么，再坐坐，她就真的又坐下吃起来了……
……
兰希是早上来的吴烈家里，吴烈非常热情，招呼她吃这吃那，不过，很快，就到了午饭的饭点时间。
“兰小姐，你看，都这个点了，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所以只点了一份外卖，你要是再不敢回你们公司，你们公司中午食堂也应该要关了吧……”
吴烈看向兰希的眼神很真诚，像是充满了渴望，他不停的看向门口，欲言又止的模样。
空巢老人挺可怜的。
不停看门肯定是怕自己出门离开！
兰希非常同情：“没事，我不赶回去吃食堂了，既然你腿脚不便，那我就陪你一起在这里吃外卖就行了，吴总，你就给我加点一份外卖就可以，我不介意的。”
“……”
只是吃完了饭，吴烈显得很担忧，他不断地和兰希确认道：“你在我这儿耗一上午了，不回去工作真的没事吗？”
说完，他就看向了手机：“哎呀，你看我这财务，说家里老人摔了，得先赶回去送老人去抢救……”
他非常抱歉地看向了兰希：“恐怕还有的等……”
“我吧，年纪大了，午饭后就集中不了精神，得睡一会儿，可我要是去午睡，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干等着我们家财务办事，我也于心不忍，这可不是我们老吴家的待客之道，所以要不……”
兰希大为感动，径自打断了看起来左右为难的吴烈：“吴总，你别太有心理负担！去睡吧！你就给我多叫点下午茶的外卖，零食啊点心啊饮料啊，这样我就不是干坐着等了，我可以一边吃一边等！”
“……”
“下午茶你就帮我点个鲜榨橙汁、冰糖葫芦、土耳其杏干、糖炒栗子、鲜花饼、海棠糕、焦糖味古法瓜子，芒果干、白巧克力、草莓夹心饼干，还有蓝莓千层就可以了！”
“……”
吴烈的表情已经有点难以形容，兰希了然地拍了下他：“吴总，没必要这么感动，我确实觉得我们两个投缘，所以我听你的，把你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不和你见外。”
大概是财务的家事让吴烈有些担忧，他看起来肉眼可见的焦虑了：“我们财务那家人，可能是不行了，有可能直接要办丧事，这恐怕要好几天都没法来得及推进付款事宜……”
吴烈一脸为难道：“这财务吧，老员工了，我当妹妹一样，她家里出了这种事，我怎么好意思催人家返工上班你说是不是？”
“是，是。”兰希连连点头，“没事，这个事不急，你放心啊，你们财务只要没付款，我就可以和承总说来你这儿是来催款工作的，他也不能说我什么，毕竟是合理的工作原因，所以之后我只要有空就来这儿坐坐！”
“……”
“对了，你能给我开个电视吗？我一边吃一边看看电视剧，还有你家里wifi密码是多少啊？”
……
兰希是真的觉得吴总这地方不错，大别墅，采光好，院子里绿化也好，落地窗前的天井里，更是栽着一颗长势喜人的树木。
既然是当成自己家，兰希也不扭捏了，她往沙发上一靠，美滋滋地吃着外卖快递员刚送来的零食。
只是原本要去午睡的吴烈，却没去，他坐到了兰希身边，看起来有些愁眉苦脸的：“兰小姐，刚才财务说家里老人已经去了，确实得处理丧事了。”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井：“你看，每天到这个点，我就知道时间不早了，因为客厅里的采光啊，都让院子里这棵黄花梨给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