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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燥热的阳光淡淡地普洒在‘沧望城’中。
邰音到了城门口才发现柏融没有跟在她身旁,心下暗喜,看来柏融应是不想与她同行。
真是天随人愿。
系统说:“你走太快了,男主被你甩在了身后。”
这不能怪她,邰音刚一迈步准备进城,就听见系统幽幽地说了一句:“男主追上了。”
邰音惊愕地转头,怎么这么快?就几句话的功夫追上了?
如果要问柏融为何这么快,还不是因为他见这女人如此心安理得,并且毫无顾忌地甩了他。
他在后面疾步地追她的时候,脑子里想得全是要如何把她绑了,然后把她碎尸万段才方能解恨。
他这几千年从未如此不顾形象地追过人,也从未如此憋屈过。
不过邰音的下一句话让他明白,他原来还可以更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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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还可以更憋屈
邰音面不改色地盯着面前发丝凌乱,直喘气的柏融:“柏师弟终于来了,我在这儿等许久了。”
此话一出,柏融差点被气笑,他缓了缓气站定,吐出一句:“真是让你久等了,大师姐。”
她可千万不要让他逮住机会,此仇不报他妄为魔尊。
邰音听此话,觉着这男主的语气怎么带着点咬牙切齿,她犹疑地往柏融面上瞅了几眼,见他还是如常的温柔和煦。
她暗自摇头,应是听错了,她打了男主一巴掌都能安然度过,他性格虽孤僻,但是她觉着他人还是挺不错的,她刚刚把他推到在地,他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又怎么可能因这点小事生气。
邰音瞧着城内人来人往的街道,眼睛一转,嘴角勾起,她想到能把柏融甩掉的的办法了:“走吧,咱们先进城。”
柏融听她若无其事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出来,但为了修为,他却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敛眸温和说:“好的,师姐。”
*
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邰音带着柏融进了一家客栈,正欲忽悠他在此处待着,忽地有人高声呐喊道“陶仙师要开台设法了!”。
邰音往外撇了一眼,只见络绎不绝的人涌向同一个地方,就连小贩摊主也是直接撂下担子摊位,匆忙奔向前方,顿时大街上混乱不堪。
没想到竟还有热闹让她凑,她立马丢下柏融迈步出门,跟着人流挤,生怕占不到好位置,已经完全忘了客栈里还有她的任务对象。
终于,邰音费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挤到了人群最前面。
正要抬头,她的手臂被人碰了一下,抬头就见凝眉扶着心口的柏融,他的嘴唇阖动:“你把我忘了。”说完便一直往她身上靠。
柏融在人群中实在难受,周围弥漫着各种汗臭的味道,只有偎在她的身边,闻着她身上的清香,他才会好受些。
邰音此时注意力都在天坛上,也没管他贴在她身上的举动。
那位神秘的陶仙师还未出现,百姓们都静默的垂头,面上却是狂热的崇拜。
邰音环顾四周,瞧见坛后的那个尤为扎眼的桃树。
褐色的树干,足有几人环抱大小,直接苍穹,树上的藤蔓扭曲且奇特,她在这处看树藤的缠绕方式,竟像一种奇怪的符咒。
“是卍。”
柏融出声,耐心解释:“上古时代,卍是被许多部落沿用的一种符咒,将其视为‘太阳’或‘火’的象征,代表永恒。”
她凝神再次端量起那个符咒,它象征着‘火’,怎会攀附在树上。
在阴阳五行之中,树对应着“木”,而火克木,这两者本是相悖相克。
“陶仙师!”镇民如痴如狂的叫喊,拉回了邰音的思绪,她抬头注视着坛中。
远处踱步而来的白胡子老人一袭白袍,鹤发童颜,手拿拂尘,倒是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那老者摆摆手道:“贫道云游天下,不求闻达,今日承蒙诸位对贫道的信任。”然后微微眯眼,掐指默念口诀,从容的将浮尘换另一只手拿着,正色道:“贫道这几日在城中发现有精怪的踪迹。”
坛下镇民顿时惶恐不已,大惊失色,不少镇民跪地请求仙师铲除。
只见他捋了下胡须,端的是四平八稳。
“诸位不用担心,贫道已经有如何应对精怪的法子。”
陶仙师抬眉,缓缓道:“此精怪以人的寿命为食,三日后子时,是满月之日,城中所有人都勿必到场,以万民之力协助贫道绞杀此精怪。”
随即又是一阵沸腾的叫喊声。
邰音暗自思忖道,满月?这日为阳,月为阴,月圆之夜是太阴之光最盛之时,正值北斗星移之际,此时阴气最为之盛,鬼门大开。
何事需要在满月之时才可以铲除精怪?
不过倒是没想到她刚出门便能遇到如此趣事。
*
“二位客官,菜上齐了,请慢用。”店小二谄媚的声响起,准备告退,突然一双素手拉住店小二。
柏融便见邰音从怀中掏出碎银,塞到店小二的手里,店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受宠若惊。
“小伙计,我能问问这位陶仙师是何来历吗?”邰音低声询问,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心。
店小二瞬间提高声调,谄笑道:“二位一听便不是本地人,这位陶仙师来头可大着呢…”
陶仙师是三月前云游到此处,本是想停脚歇息几天便离开,可此时街上传来一位妇人悲痛哭喊。
他便立即上前一看,只见那位妇人头部黏着干涸的血,怀里紧紧抱着一位稚龄男孩,面色青白发灰,已死去多时,这位妇人上街跪求,则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讨公道。
原是因为那位妇人有个酗酒的丈夫,每日酒喝完了便醉醺醺地回来拿钱,可今日那妇人却如何也不肯给,她丈夫开始对妇□□打脚踢。
儿子听到声响迷迷糊糊从房中走出,看见父亲疯魔的样子,有些胆怯。
然而见到母亲头部被打的血流不止,他心生勇意忙上前抱住父亲的腿,哭喊着要保护母亲,却被父亲活活打死!
陶仙师听闻此惨绝人寰的祸事,冲妇人温和的笑了笑,安抚道:“把孩子给我,他还有救。”
妇人怔愣的将孩子递给他。
只见他伸出食指对着孩子面容比划着,类似画咒之类,过了一会,孩子便苏醒过来,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何差别。
妇人搂抱着孩子,似哭似笑,忙跪地磕头不断对其称为仙师。
从此陶仙师的名号家喻户晓。
镇民都知晓他可起死回生,将其奉为守护神明,至此他便在沧望镇定居了下来。
听完陶仙师的故事,邰音心下诧异,继续问:“那你可知陶仙师的仙居在何处?”
柏融同样觉着古怪,也无声地询问店小二。
店小二见他们听到陶仙师的故事,都面露吃惊,倍感骄傲地扬声说道:“今日陶仙师开坛的地方,那里有颗桃树,陶仙师的仙居便离桃树不远。”
店小二走后,邰音转头对柏融说:“我在这城镇还有要事,你先回宗门吧。”
“我也有要事。”
柏融知道邰音肯定是想查探这个陶仙师,他也要留下来跟着她。
“你有什么要事?过几日不就到了秘境试练了吗?”邰音不解问。
柏融正色:“很重大的要事。”
嘚,他也会给她打马虎眼了。
*
夜悄然来临,月光朦胧,半个月亮斜挂着,洒落一地冷清。
邰音悄声来到桃树附近寻找陶仙师的住处。
桃树枝叶茂盛,树影与月光交相辉映,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邰音浑身僵硬,转身抬眸。
“你怎么也跟来了?”
“这就是我的要事。”柏融一本正经的答道。
邰音现在已经不想搭理他了,他爱咋地就咋地吧,只要不妨碍她。
她环视一周,猛的发现,不远处有亮光,随即快走两步,柏融见此也提步跟上。
面前的低矮破旧的小屋处处都显着衰朽的景象,墙壁都爬满青苔,屋顶的瓦片残缺不齐,在月光的照射下,幽幽凄凄。
他们小心翼翼的跳上屋顶,透过瓦片间缝往屋内瞧。
只见陶仙师盘坐在简陋的陈旧小床上,而他的身前躺着一个古怪的生物,它神情痛苦不堪,长得像狐,背上有角,毛色是黄的。
“是乘黄。”
柏融倾身往内探看了一眼,低声解释。
白民之国在龙鱼北,白身披发,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两千岁。*
乘黄是一种祥瑞吉光之兽,人骑上它就能长寿,至多能活到两千岁,传说黄帝就是在乘坐乘黄之后才飞升成仙。*
他拧眉不解:“不过这种神界的神物,怎会出现在这里?”
邰音心里大吃一惊,这陶仙师到底是什么来头,竟与天界神兽有关联,看来这起死回生这等荒谬事,应当是与天界神兽乘黄有关。
只见陶仙师咬破食指,沾着血的手指在乘黄的侧背上写着字,陶仙师似受着极大的痛苦,额头不断冒着冷汗,不久背部便浸湿了,等陶仙师终于停下来时,邰音凑近眯眼一看。
“竟是卍。”
她没想到这种古怪的符号原来是陶仙师故意所为。
此时却见陶仙师猛地一睁眼,惊慌失措的起身向外走去。
破旧房间内的小床上,昏迷的神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双眼迷朦,混混沌沌。
邰音二人顿时被吸引了视线。
只见那只乘黄奋力挣扎,可侧背是符咒发出淡淡金光,捆住缚住它,让它逃脱不了。
忽地,它眼神往上面屋顶瞟了眼,而后审视的看着他们。
“你们二位是何人?”它声音虚弱夹杂着嘶哑。
原来它竟会说话。
邰音犹疑了下,如实回答:“前辈,晚辈乃是天衍宗弟子。”
“原是上饶真人的徒孙。”
乘黄松了口气,将头费力的抬起,咬牙切齿道:“那个假道士走了?”
“是的,前辈。”
乘黄将视线钉在邰音身上,险入了某种回忆:“像她。”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便没下文了。
让他们摸不清头脑,抓不住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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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山海经》
第5章
地窖中的少年
邰音不解问:“前辈怎会落到这种境遇?”乘黄乃是天界神兽,其法力修为应该都不是陶仙师能够比拟的。
它不屑的哼了一声,面露憎恶:“我奉王母之令,下凡追查天玄镜下落,没想到竟在那厮身上,一时疏忽才论落如此地步。”
柏融一听此话,拧眉暗忖:他如何也没想到天玄镜竟会流落到此处。
天玄镜又名昆仑镜,是十大上古神器之一,为昆仑山西王母所有,能洞察天机,时空穿梭之力,更具有强大的封印之力。不过在一次蟠桃大会中,神镜被人所盗,至今下落不明。*
怎会出现桃树妖手上?
他心下欣喜:如若他将天玄镜夺来,那他修道成神则会有更大的助力。
乘黄嫌恶说:“你们口中的陶仙师就是个桃树精怪,还妄想得道成仙,简直是痴人说梦。”说完,似还不解恨,又呸了一声。
它嗤笑道:“明日便是满月之时,他想要献祭整个城,又杀不了我,所以只能用禁术将我困住。”
邰音瞪大眼睛,竟是献祭!好歹毒的邪术。
乘黄说:“那棵桃树便是他的本体,不过也不知道那厮用了什么法子,遇火不焚。”又补充道:“不过,每日戌时都是他本体最脆弱的时候,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守着他的本体。”
二人听此颔首告辞,他们刚跃下屋顶,就直往天坛赶去。
*
秋末的夜晚,寒凉昏暗,不见一丝星光和赘云。
邰音两人躲藏在桃树周围,屏神静气盯着这一幕。
陶仙师在树前席地而坐,打坐调息,一个赤红色的内部从他口中吐出,逐渐升于桃树最顶端,而他则从怀中掏出莲花状的铜镜,镜神携刻太乙玄纹,样式极其古朴沉重。
是天玄镜!
柏融没想到桃树妖如此胆大,竟把上古神器揣在身上。
陶仙师随即将天机镜挂在桃树树干上,掐指念诀,天机镜骤然变大数倍,不断有幽绿的薄雾散出。
桃树周围的瘴气尤为浓厚,看来这棵桃树遇火不焚是因为这些瘴气保护。
悬在空中的内丹,不断吸收着这些瘴气,由赤红色慢慢转变为幽绿色。
陶仙师看到内丹的变化,放声大笑。
“看来是苍天有眼,该是我得道成仙了。”随即陶仙师将内丹吞回体内,双眸血红不止,癫狂亢奋。
陶仙师冷不防的大喊:“是谁?”将天机镜迅速放回怀中,做出防备攻击姿态。
刚才他好像感觉到有其他的气息。
陶仙师紧张缓慢的挪步走向邰音二人所隐藏的地方。
邰音屏气凝神,微微抿唇,柏融对了个眼神,握紧剑柄。
霎时,“喵~”一只浑身通黑的猫儿从她旁边窜出,直奔陶仙师。
绿盈盈的眼睛,似暗夜中的鬼火,直盯着陶仙师。
他见此笑骂道:“小畜生,可把我吓一跳。”随后便阔步离开。
那黑猫转而慢步走到邰音面前,她耳畔传来乘黄前辈的声音:“你们两位小辈切勿与他发生正面冲突,明天我的老友将会过来。”便步履轻盈的消失了。
两人恍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前辈被困却毫不焦急,原来是分魂到黑猫身上,联系到了自己的老友,待明日解困,将桃树妖诛杀。
乘黄走后,他们二人来到桃树前,端详审视。
此树干粗壮无比,上面的树藤近看,竟微微发着红光,连带着树藤交织纠缠形成的符咒都隐隐透露着诡异。
邰音挥指聚成一束火焰,砸向树藤,只见火焰临近树藤时,竟骤然熄灭。
邰音架着手臂,抚了抚下巴,称奇道:“还真如乘黄所说,遇火不焚。”她思量端视着这诡异的现象,沉思片刻说:“这周围估计被桃树妖下了符咒或者是我们看不到的结界来保护他的本体。”
邰音提议道:“我们去桃树周围找找线索。”
“好,依你所言”
柏融跟着她的步伐朝桃树右侧走去,发现树旁几乎是寸草不生,衰退败落之象,唯独这桃树是万古长青,根深叶茂。
邰音聚精会神的巡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