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方木盒。
她打开木盒，孩子们伸头看过去，发现木盒里铺垫了很多碎木屑，里面有个圆形的石头一样的东西，黑乎乎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看。
“心情眼球！滴上去血就能孵出来不同类型的小眼球，根据每个人的体质、性格、血型跟心情等，眼球的种类也不同！很有趣吧？”
简立即感到失望：“你当我们是小孩子吗？就拿这种骗人的玩意糊弄我们？别当我看不出，这就是普通的石头！”
“不不不，这是休眠卵的状态，要主人滴血才能孵化出来。”女巫回答道，“想看成品的话，我这里也有别人退回来，也就是孵化出来后觉得不喜欢送回到我这里的成品。对，不喜欢退回的话能归还一半价格，五枚铜板。”
路瓦特惊讶：“能退五枚——原价是十枚铜板？”
十个铜板也不算小钱，购买不少零食，完全不是外面的那些讨论者说的文具盒的价钱，难道——她看人下菜碟对他们涨价了？路瓦特警觉，他认为自己一行人被当做冤大头。
“这玩意未必能孵出来，而且真孵出来谁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最多价值两枚铜板。”
他下意识讲价。好一点的文具盒大约要一到两枚铜板左右，而且商人买卖都是对半砍，这表示你想要这东西，最好给他最低的批发价，因为一般来说商人在小商品上的利润最多是一倍，再高了也没人从你这里买。砍太低会低于成本价格让人觉得你没有购买能力，一半就是差不多接近成本的价位。
“好了好了，给你们看看其他客人退回来的样品——先说明一下，这些只要两个铜板，因为是其他人孵化的，颜色跟外观不好看才被退回，只要两个铜板。自己孵化的肯定不一样，要贵一些。而且孵化失败可以全额退款。”
莉莉丝懂，无论哪里都是定制的东西更贵一些。接着，就在孩子们的期待下，女巫店主将一个更大的玻璃盒子——大约小型鱼缸那么大，从脚底下拿起来放在桌上。
几个孩子凑过去脑袋，为眼前看到的东西惊呆了。
“这是……？”
“这就是心情眼球，有趣吧？”女巫笑道，“就跟天气盒子一样的魔法产品，很受大家欢迎。像我们这样偏僻的地方，还引进的比较晚了。城里人们都很喜欢。”
第4章 一只大叔球
◎……◎
期待万分的小朋友们，在一个类似鱼缸的透明玻璃缸里，看到了一只——大叔。
没错，所有人都产生了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大叔的既视感。
这是一只圆圆的，看起来像胶皮球一样的生物，大约有小孩拳头大小，整个身体就是个胶皮球，有点类似于刺豚一般鼓囊囊的感觉，但它身体的大部分都被眼睛类似的结构占满，的确很像一只活动的巨大眼球。
一般来说，这类形象按道理会让人觉得恐惧才对。
但，这个眼球，就是给人一种大叔感！它全身是黑褐色，就跟老烟枪抽烟抽多了肺部会呈现的那种不健康颜色类似，而且还带点渐变，也可能它本来不是这种颜色，随着时间正在逐渐往深色过度；它的外形很柔韧多变，有点类似章鱼，还能伸出触手来，但它懒洋洋躺在那里的动作，不屑看向他们的眼神，还有同样懒洋洋的触角动作，就是非常大叔！
尤其，在孩子们被雷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这只大叔眼球竟然还用触角卷了一根扑在玻璃缸底部的蓬松稻草，用触角做出类似抽烟一般的手势，把那根稻草给吃掉了！
被深深震撼到的孩子们，一言难尽的看向无良店家。
这，难道就是奇幻版本的买家秀跟卖家秀区别？
“咳，别看它这个样子，是跟主人学的，如果是可爱又好养的小眼球，当然不会被退回啊！这只能说明它原本的主人有问题，实际上它们本质都是好孩子。”
女巫店主不知道是解释还是掩饰的强行说明了一下。
不过，这反倒给了孩子们真实感。
雷莉：“果然是物似主人型，宠物跟主人会越来越接近的说法是真的！”
简：“可恶，果然便宜的就是有问题的，我说怎么会价格少这么多！”
路瓦特：“倒是可以理解，猫狗之类的宠物也是可爱的更好卖一些，卖剩下的多少都有问题，更别提是退回店里的了。”
莉莉丝：“这么说，如果真要养，还是买卵更合适一些。不过想一想如果有问题能退给店家的话，实际也只损失一半的价格。”
莉莉丝没有感到很奇怪，电子宠物应该都是相应的套路，根据主人喂食的时间不同，训练程度不同，会养出不同的电子宠物。在游戏里养宠物或者坐骑之类也算非常常见的一种套路，而且一般会后期让你选择不同类型宠物，随着自身升级宠物类型也会扩展，心情眼球很可能就是初始设定宠物，大约有上下限，适合新手。
而且每个主人不同皮肤什么的，真的是各类商家玩腻的设定，后期可能还会研究出攻略，怎样饲养出什么样皮肤跟性格的宠物等等。不过与一般电子游戏相比，这里的优势就是非常真实，如果不去刻意思考，她仿佛就真的是生活在小镇之中的幸福女孩，有一款便宜又诱惑力高的宠物正在小镇贩售，引起她非常强的好奇心跟代入感。
“为什么只有一只，你之前不是说有很多人会退回吗？”
路瓦特询问道。
女巫店主回答：“问对问题了小伙子，一般相性不好的心情眼球放在一起会打架，相性好的还会融合！所以一般饲养心情眼球必须分开来放置。我店里就放了一只做展示品，如果想要，我这里还有相册，都是被退回来的孩子。而这家伙，一直都送不出去，我想估计也只能我自己养了。”
孩子们理解的点头，养宠物都是为了可爱，谁想要一只大叔来养，一点都不可爱！
“如果要相册里的孩子可以跟我预定，会安排送货上门，也可以到店取。”
好奇心使然，让大家选择看了一下相册，结果怎么说，不是实物光看照片，的确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跟装饰品一样，有红有绿各种颜色跟各种奇怪形状的，有的甚至像海胆，但说实话，还不如大叔眼球看得顺眼。照片里的眼球摆拍意味浓厚，不知道女巫有没有给照片PS过，总之看起来不像真的生物更像一种玩具，倒不如大叔眼球活灵活现的展现出它自己的性格。一款普通塑胶球玩具，跟一个有个性的宠物，显然后者更有趣一点。
路瓦特很快注意到问题：“光看照片看不出它们的性格，很难讲是否见到了真的本尊会喜欢。”
简点头：“就是啊，万一订购了拿来一看不喜欢，再退掉，又扣一半钱，我们也太冤大头了吧？”
雷莉：“我感觉还是买卵更合适，毕竟从小养大会更听话，我也听说过类似马跟牛都是从小养大容易驯化，长大成型有自己的逻辑后很难让它去按照主人的意思行动。”
莉莉丝心想，刚才大家还在犹豫，现在却都想自己养了吗？当然她自己也很心动，但这个价格，说实话，她都要担心自己的伙食费哪里获得，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真要养，哪里来的钱？
“我们能回去再商量一下吗？”
路瓦特代表孩子们询问。
女巫店主很好说话：“当然可以，但是要知道今天是开店第一天，这个货数量有限，你看，前面也卖出去很多了，留在店里的卵没多少，如果等太久，可能你们只能选两枚铜板的孩子们了。”
明知这可能是无良商家的营销策略，孩子们还是担心了一下，来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排队的人真的很多，女巫的说法一点都不夸大其词。
简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冲她的小伙伴雷莉甜言蜜语：“哦，雷莉，我亲爱的雷莉，我能先借你钱吗？我会还的，如果我没还，你可以问路瓦特要。”
路瓦特更加无奈了：“为什么问我要！我才不会替你还的简！”
简：“亲爱的雷莉，我们的友谊难道不值几枚铜板吗？我会还你的，一定！”
雷莉有些动摇，她本来没想买，只是想来看看，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宠物对小孩子真的很有吸引力。
“我能问一下，它吃什么？饲料要单买吗？养这个要其他的什么装备？”
雷莉很精明，她知道有的宠物看似便宜，配套装备却很贵，耗材长期累积下来也不便宜。
女巫店主啧了一声，知道自己遇到精明小鬼了，但还是诚实的告诉他们。
“食材不用担心，它基本什么都吃，是杂食类，你看这只，就是将稻草当零食来吃。至于配套装备，我比较建议直接从我这里买玻璃缸，可以保证光照，还能避免它跑掉。如果是笼子之类的有很大概率会从缝隙跑掉。”
路瓦特突然GET到了哗点：“跑掉的眼球去哪里了，难道是跑到你家，然后你用它们当被退回的眼球再卖一次？”
女巫干笑：“哈，已经跑掉就算是无主的东西了，我当然可以再卖掉，当然，如果有主人快速来找回，我也会归还，但寄样在我这里的期间收点寄养费不过分吧？”
孩子们被他的理直气壮整无语了，竟然还能循环买卖？大奸商！
“所以我才推荐这套饲养器皿，不贵，才二十枚铜板。”
——二十？眼球也才几个铜板而已！果然是大奸商！
孩子们谴责的看向她。
女巫面不改色：“当然有人用别的器皿养，而且养熟了的话放养也不会跑。怎么，你就算养个壁虎蜥蜴之类的玩意，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不是吗？买不买在你们自己。”
已经不伪装，摆明了就是奸商准备抢钱了，但孩子们不想要的话，还有那么多人排队等着被抢，谁让这玩意儿这么稀奇，之前大家都没见过呢？
女巫的解释却让雷莉放心了一些，她一开始还担心女巫会卖给他们小石头骗他们是卵，没孵化前谁能说它不是卵？等很久都孵不出来，你再去退，能不能给退都是一个问题。但既然女巫想长期流水靠宠物用品来骗钱，多数还是真的会孵出心情眼球。
简听完饲养器皿的价格立即冷静了，几个铜板她想办法攒钱还是能凑得出，但真孵出来后，那么一套设备，她可真买不起，哪怕买了，恐怕也会回家之后被愤怒的父母逼着过来退掉。
路瓦特却在思考，可行的替代方案，刚才女巫也说了，不一定非要养在玻璃器皿里，如果只是瓦罐之类的还是很容易找到，需要光照也可以在磨开个孔作为窗子，担心跑掉可以在孔上覆盖个纱网——哪怕再柔软，也无法从纱网那么小的窟窿里跑掉吧？
莉莉丝肯定会买，但她已经不抱希望能拿到卵了，除非她回家能看到一大笔钱。那么她的选择应该就是照片上的那些孩子，她又拿起相册翻看一遍，觉得等有了钱以后，可以跟店主商量下看一看实物再做决定。
雷莉下定决心：“给我来一个，玻璃器皿等我的孵化出来再来买，孵化期间用什么装比较好？”
女巫立即提供了小盒子——就跟他们来的时候，那些人拿走的盒子差不多大。
“孵化盒一般跟卵免费送，虽然没有给它活动空间，但是对于刚刚孵化出的眼球来说刚刚好。在它长大之前立即放入玻璃缸就好。”
其他小朋友们羡慕的看向雷莉，有钱就是这么霸道！他们已经开始期待雷莉会孵化出怎样的眼球了，如果真的非常可爱，他们是不是也该想办法创造条件养一只？
“我的话再等等，”路瓦特诚恳道，“我看能不能凑够卵的钱，如果不够，可能会买成体。”
“我不想要成体，都好丑的样子。”简叹口气，“我已经不太想养了，听起来很麻烦，我只想玩，不想费劲。路瓦特跟雷莉养的话，能让我玩一下就好。”
莉莉丝很合群的解释：“我今天没带钱，只能等有了钱回来再看有没有卵，如果没有，那就只能买成体。虽然我也很想要卵。”
雷莉立即道：“如果你想买，我可以借钱给你。”
莉莉丝很不好意思：“哎？可以吗？但是万一我钱不够……”
简立即抢话：“那你就卖艺再卖身给雷莉！”
雷莉笑了：“别听她胡说八道，钱不够晚点还也没问题，我们可是朋友啊。”
第5章 座天使
◎……◎
盛情难却，莉莉丝最终还是借钱买了一枚卵。
而且她有些怀疑这是设定好的剧情，也就是说故意让你背上负债购买宠物，这样你就有在小镇之中工作挣钱的动力。
众所周知，为了养宠物而挣钱，跟为了养自己而挣钱，那干劲肯定完全不一样。
简非常蠢蠢欲动，但犹豫再三，她还是清晰的认知到自己没有耐心真的养个宠物来玩，最终还是放弃购买。于是大家的积极性全都集中在雷莉刚刚买到的卵上面。
雷莉看着随着卵一起附赠的一本小册子说明书跟装着卵的孵化盒，似乎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
“总觉得还是受骗了，真不愧是商人，我当初就不该跟你们进去。”
简大笑：“哈哈哈，别这么说，快试试看能不能孵出来，孵出来是怎样的眼球？”
雷莉也有些心动，但很快翻看说明的路瓦特阻止了她们的一时冲动。
“等一下，这里写着孵化的时候为了避免认错主人，要在黑暗无人的环境里，仅主人一个人在场，滴血进行孵化。不要混入其他生物的血，否则容易出现——Hybird，这个是什么？我们之前没学过。”
……是英文？莉莉丝惊讶，这还是这款游戏里第一次出现正常世界的语言。
“Hybird是杂交的意思，应该是指会出现融合不同性格完全不像主人本人的眼球？”
莉莉丝从字面含义推测。
“竟然知道从未见过的词，莉莉丝好厉害！”路瓦特称赞了一句，“从上下文来看应该是这个意思，总之我认为还是严格按照说明走，我可不想再看另一只大叔球。”
大叔眼球的形象栩栩如生的再度浮现在孩子们脑海中，大家不约而同的用力点头赞同，大叔眼球什么的，一点都不可爱！
“而且你们发现没，那只大叔眼球会模仿人抽烟的样子，”路瓦特观察力很强，立即注意到重点，“我估计它会模仿主人的言行，就跟鹦鹉学舌一样。这大概就是初始孵化时候不希望有其他人在的缘故，大约是怕性格也受别人的影响。”
其他孩子赞同的点头：“不愧是路瓦特！”
研究之后，最终讨论方案就是雷莉跟莉莉丝先把卵带回家各自孵化，之后孵化出眼球再带给大家看。
“啊，我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回家。”
莉莉丝坦诚的承认，自己连家门都找不到。事实上就算不是从这里走她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
“莉莉丝可真是稀里糊涂的，”雷莉忍不住感慨，“我家跟你不同方向，放学走的相反，我也不知道你家怎么走。”
说完雷莉看向另外两人，简大拇指指向自己：“你们还不知道我？就算去过我也不认路啊，何况我没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