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竟是怪物暴君——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3-10-14 14:52:06

  心底的郁闷缓解许多,两人又就着山鬼的事聊了会儿天。
  没说几句,虞沛忽然意识到他俩的动作未免太过亲密,她甚而能感受到他呼吸时的微弱起伏。
  以前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可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他还是个沉默内敛的软团子,把他当成枕头睡也是常有的事。
  现在却大有不同。
  虞沛没来由地想到前夜的吻。
  她并非喜欢他,却不讨厌那个吻。
  相反,还觉得挺有意思——
  像是暮春的雨水洒下,轻轻柔柔的,可又沾着初夏的潮热。
  “烛玉,”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前天的事你还记得吗?”
  她问得隐晦,烛玉却立马想到那晚。
  怎么可能记不得。
  直到昨夜,他都还被乱七八糟的梦折磨得辗转反侧。
  “不记得了。”托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他故作镇定道。
  “不记得了?”虞沛离近,双手抵在他肩上,“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那天不是答应过你,过了那晚,就将此事忘得干净么——你问这事做什么,别不是现在反悔了,要朝我讨个说法。”
  “你在想什么啊,我能讨个什么说法?”虞沛没忍住笑,“不过是想再试一次,若你不记得,那就算——”
  “再试?”烛玉陡然出声,嗓子似乎有点儿抖,“试什么?”
  难不成没听懂?
  虞沛往前缓倾去身子,一手仍搭在他肩上,另一手抬起。
  她伸出食指,搭在他的下唇上。
  温温热热的,还有些软。
  “这个。”她轻轻一揉,又飞快收回。
  热意一下子烧到了脸上。
  “别闹我。”烛玉一把抓下她的手,呼吸渐重。
  “怎么能是闹你?”虞沛没发觉他的异样,“不是你问我要试什么的吗?”
  烛玉:“为何?你还好奇?”
  “不是。”虞沛没心没肺地应道,“只是觉得好玩儿。”
  烛玉只觉自己的心被她随意揉搓着,忽上忽下。
  “那……”
  “没关系。”虞沛只当他已经拒绝,手撑在他腹上便要起身,“不愿意也没事的,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别放在心上。”
  “我何时说过不愿了。”烛玉拉回她,恼道。
  “没说吗?”虞沛疑道,“你方才还说都不记得那晚的事了。”
  “我那是——”烛玉陡然顿住,声音低了许多,“我没说过不愿。”
  两人谁也不说话了。
  虞沛瞧不清他的面容,自然也没发觉压抑在那晦暗面容里的情绪,涌动不止,仿佛下一瞬就会将她吞没。
  片刻,烛玉倾下了身子,问她:“沛沛,要再试一次吗?”
  虞沛的手搭在他肩上,顺势圈住了他的脖颈。
  就在混乱的呼吸即将交错之际,她忽然唤道:“烛玉。”
  “嗯。”烛玉应道,她还没碰着他,只是这么唤他一声,就已经有快感顺着脊柱沟爬上,挠得他又麻又痒。
  “我……”
  两人的唇已快挨着,烛玉屏住呼吸,喉结微滚,声音也跟着发紧:“怎么了?”
  “好……困。”末字的尾音还没跳出喉咙,虞沛就双眼一闭,脑袋直直砸了下去。
  肩上沉沉压来一颗脑袋,烛玉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眼底甚而还余留着未褪的春情。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她又失去了意识。他放松了僵硬的肩颈,回抱住她,面容掩在她的肩颈处。
  “真是……”
  这时,他忽然瞥见一道淡淡的玉色光芒。
  是他的玉简。
  烛玉一臂抱住虞沛,另一手拿起玉简。
  随着灵息注入,一行字浮现在玉简上。
  ——在何处。
  烛玉没看名字,就知晓是谁。
  十几年里与他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俩月里却动不动就找他。
  除了银阑还能是谁。
  他松了手指,不欲回复。
  可对方似乎早已猜到他的反应,紧跟着又送来一条讯息。
  ——银弋是在学宫,还是与你一起?
  烛玉扫了眼,哼笑一声。
  管得倒多。
  他摩挲着那块玉简,忽轻声问:“沛沛,想不想见你阿兄?”
  怀里的人呼吸绵长。
  烛玉:“若想见他,便应我一声。”
  等了片刻,没有半点回音。
  他便道:“刚巧,我也不愿见他。”
  说完就送出三字——
  不知道。
  不过几息,他就收到了回信。
  这回,对方连装都不愿装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里,瞧得出滔天怒火。
  ——好好待在蛟背山。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65章 (二更)
  ◎潘娘◎
  翌日清晨, 赵大娘带来了消息,说是老铁匠刚回村,这会儿正在屋里养神。
  考虑到今日逢五, 只有虞沛跟着赵大娘去找老铁匠,其余人则分散去了村里各处, 以确保整个村子的安全。
  找去老铁匠家时, 他正躺在院儿里的藤椅上打瞌睡,一柄拐杖随意丢在地上。
  老人家年过古稀, 一嘴牙都落得不完整,呼吸时隐约能从白须间瞥见几颗碎牙。
  “叔!”赵大娘上前,亲和道,“身子好些了吗?”
  老铁匠慢悠悠抬起眼,拿浑浊的眼珠子盯她半晌, 然后笑呵呵道:“哦,吃了!吃了!”
  他孙女走出来, 捡起掉在地上的拐杖说:“爷爷耳朵不大行了,赵大娘,您得大点儿声叫他。”
  老铁匠在旁笑着应和:“是,是!刚买药回来。”
  他孙女被逗得直乐。
  半晌才停下,好奇看着虞沛:“大娘, 这个姐姐就是山下来的仙家?”
  昨天她就听说了, 村里来了几位仙人,专为捉鬼来的。
  赵大娘应是, 她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又蹦蹦跳跳地往屋里跑:“那你们坐, 我去泡茶来, 再去洗些新摘的果子, 可甜!我马上就来,马上!”
  赵大娘在身后叫她:“诶,妮子!不用忙活,我们问两句就走。”
  但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她只得转身,扯开嗓子对老铁匠说:“叔!问您件事儿!”
  过了半晌,老铁匠才笑眯眯说:“哦!是赵妮儿啊,什么事?”
  赵大娘和虞沛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也跟着提声问道:“您认识潘娘吗?”
  老铁匠看向她:“我没羊,你要不搬点儿别的东西走?”
  “不是搬羊,”虞沛平心静气道,“是潘——娘——”
  老铁匠笑眯眯点头,却没说一个字儿。
  显然又没听清。
  “虞仙长,您别急,我再来问。”说着,赵大娘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扯开嗓子再问一遍。
  “等会儿,老人家识字儿吗?”
  一口气又咽了回去,赵大娘迟疑道:“好像认得,我记得以前他还在山下学堂教过几天书。”
  虞沛直接从怀里取出那张婚契,指着上面清晰可见的“潘娘”二字。
  “您——认——识——吗?”
  老铁匠眯起眼睛盯着那几个字,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潘娘……”他口齿不清道,“潘娘……记得,记得。”
  虞沛忙道:“她是谁?”
  “潘娘……多漂亮个娃娃。”老铁匠抬起浑黄的眼珠子,脸色渐白,“跳井死了。”
  跳井死了?
  可不应当啊。
  那口井底下不仅没有山鬼的牙,更没有鬼息,顶多算是山鬼的巢穴之一。
  虞沛追问:“您确定?”
  可老铁匠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视线一下变得涣散。
  摇晃的藤椅陡然停住,他慢慢吞吞地起身,拄着拐杖往屋里走。
  他步履蹒跚,边走嘴里边念叨:“跳井死了……可惜,潘娘……可惜了,多漂亮个娃娃。”
  赵大娘转身看虞沛:“虞仙长,要不要再追上去问问清楚?”
  “不用了。”虞沛收好那张婚契,“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她来找老铁匠,除了想弄清楚潘娘是谁,更重要的是查清她的死因。
  但既然他口中的潘娘死于跳井,那再继续追问也没什么用处。
  毕竟潘娘绝不可能是因跳井而死。
  从老铁匠家回去时,她俩中途碰上了王猎户。
  他还是像前天那样孤身一人。
  错身而过时,虞沛的视线落在他手上。
  王猎户看着身子很硬朗,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但那双手却是皱皱巴巴的,长着老人斑的胳膊从高束袖管间伸出。
  她顿了步,忽对他道:“您也住在这村里吗?”
  王猎户眼珠一横,眼神如劈来的两道寒光。
  “我们前天见过,就在村口——您还记得吗?”他没停下步子,虞沛就紧跟在他身边,“当时是我的一位同门与您搭话,不过您似乎没听见。”
  赵大娘在旁看得直冒冷汗,好几次都想拽住她。
  不过每回刚接近,就又被王猎户的一身煞气给逼退了。
  只得婉转提醒:“虞、虞仙长,快到正午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不急。”虞沛看出她的焦灼,却仍在追问猎户,“不知道您在这儿住了多长时间,认不认识一个叫——”
  “你到底要做什么?”王猎户止步,一把嗓子如在烫沙里滚过,嘶哑不堪,“别来烦我。”
  抛下这么一句后,他便大步离开了。
  赵大娘摸了把额上冷汗,急匆匆上前。
  “虞仙长,虽然我们都不待见这人,可也没谁敢去招惹他。小心起见,您还是别和这人打交道。”
  虞沛:“为什么不敢招惹?”
  “他啊……”赵大娘将声音压了又压,“杀过人!”
  “杀人?”虞沛怔住。
  赵大娘连连点头:“不过官府没查出什么罪证,最后不了了之了。但这村里的人都清楚,他手上沾过人血。”
  闻言,虞沛复又看向王猎户的背影。
  走得很稳,一身肌肉很是结实。
  “他老人家多大年纪了?”她突然问道。
  “具体年岁我倒不清楚,不过他比我大,如今应当……”赵大娘仔细琢磨一番,“也是六十多了吧。”
  “这样么……”虞沛喃喃。
  王猎户已经走远了,背影模糊不清。
  因着衣衫不合身,行动间裤腿总要往上冲一截。也因此,那灰黄的脚脖子上时不时就冒出一圈刺眼的红,像伤,更像是嵌在皮肤里的脚链子一样。
  -
  回到赵大娘家后,虞沛跟烛玉他们简单说了在老铁匠家调查到的信息。
  听完后,陆照礼说:“那现在怎么办?这村子里只有老铁匠一人认识潘娘,他知道的若是假的,我们该去何处找她的死因?”
  “倒还有一个办法。”虞沛不露声色地扫了眼烛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烛玉思索片刻,终道:“试试吧。”
  虞沛便请赵大娘折下六根桃木枝,又从软布包里取出潘娘的九根头发,分三股将三根桃木枝绑死。另一边,烛玉也取了潘娘夫君的头发,捆在另外三根桃木枝上。
  沈仲屿在旁看着,问:“虞师妹,这是打算做什么?”
  “入魂。”
  虞沛把桃木枝放在床上,拿枕头压着。
  等烛玉也垫好了,她抬头看向沈仲屿他们。
  “我和烛玉会进入潘娘的记忆里,但至多只能待一个半时辰。如果到时间了我和他还没醒,就必须取出桃枝,用灵息折断——必须是灵息,绝不能用手折断。”
  沈仲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此法听着凶险,还是我去为好。”
  虞沛直言:“沈师兄放心,我和烛玉都算了解这术法。”
  “可……”沈仲屿还想说什么,他俩就已经一内一外地躺在了床上。
  他俩闭眼后,陆照礼终于忍不住道:“他俩是不是认识很久了,感觉做什么都默契得很。”
  “是吗?”姜鸢轻拧了眉,“我并未看出。”
  “可你瞧,这些天无论做何事,那烛道友总要随在虞道友身边,她一个眼神看过来,他便知晓她是渴了还是饿了。”陆照礼正色道,“还有这入魂术,我在千光剑派修习多年从未听过,他俩却刚好都会,甚是稀奇。”
  他一一举着例,试图证明自己所言为真。沈仲屿陡然出声打断:“他们刚认识不久,应是巧合。”
  “是么?”陆照礼看向床上已陷入沉睡的两人。
  可在他看来,他俩间的熟稔作不了假。
  -
  头挨着枕头的瞬间,虞沛就陷入一片昏沉。
  最后,她被一声刺耳的锣鼓响给惊醒。
  喧闹声入耳,她身形一晃,渐渐睁眼。
  眼前画面似是蒙上了层黄沙,色调昏暗、模糊,灰扑扑的。
  她身上换了件粗布衣裳,正走在条窄路上,周围好些人面露大笑,挤着她往前走。
  而她的右侧,正颠簸着一顶花轿子。
  锣鼓喧天,那轿子里的人掀开帘儿,偷摸着往外瞧了几眼。
  这一瞧,虞沛便恰好与她撞上视线。
  是个极可爱的小姑娘,十多岁,脸上涂脂抹粉,却藏不住那份稚嫩气。她看着很紧张,一会儿摸簪子,一会儿遮脸。
  与虞沛对上目光后,她将轿帘压在一边——压着轿帘的那根指头好像受了伤,胡乱缠着粗布。
  她大方一笑:“你瞧着好面生,我没在村子里见过你——是外村来的吗?听我爹说,今儿个有好些外村人来吃酒。”
  虞沛点头:“听说这里有人结亲,来凑热闹。”
  “哦,外头的人凑热闹,这轿子里的人却紧张到话都快说不利索了。”她捶了下胸口,“快急死我了,也不知道还要颠簸多久,头都晕了。”
  “我也不清楚。”虞沛顿了顿,忽道,“说来不好意思,虽来凑热闹,可还不知道你的名姓。”
  “别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的咧。”
  似是发觉有人在看自己,那新娘把轿帘落了半分,只露出红艳艳的嘴来。
  “潘娘。”她笑吟吟道,“我叫潘娘。”
第66章
  ◎“什么名字?”◎
  她就是潘娘?
  虞沛还欲与她搭两句话, 旁边吹唢呐许是看见新娘子拉开了轿帘,忙挤过来,仰长脖子在她耳畔吹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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