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面色绷紧的南宫九离及时伸手一扶,他看这些围着南岭郡主转的侍女、护卫,是越看越不顺眼,多了碍眼的小虫子,她不是他一个人的。
「没事,太高兴了,人生难得一乐事,每天三大笑活得长寿,你别板着脸怒上心头,我可要活很久很久的,你不能比我早死。」她受不了生离死别,她要她在意的人都在身边,看他们慢慢变老。
「嗯!」他一点头,手没放开,一直放在稳纤合度的小蛮腰上,看似搅扶,实际上是大手贴腰,让人靠在胸前。
他无时无刻的找机会为自己正名,让人记住她是他的,即使两人的婚事还悬得很,他仍要造成事实,不论是皇上或祖母,甚至是其他阻力,他都会一一克服,不让人蓄意拆散。
有龙铁卫问:「郡主,我们这次赚了多少?」城里的哭声大到月里嫦娥都听得见,真悲凉。
眉头一扬的轩辕青痕摇摇纤指,意指不可言,「哪回我们到塞北,塞北牧场的马随你们挑,不管千金、万金都买得起,只有我们不要的,没有想买要不到手的,郡主我发财了。」
「哇!真好。」银子随便花。
「真有赚那么多吗?」如果可以,他想要像踏月这般的千里马。
初雪声音柔细的说着,「不要怀疑,城里三十五处赌坊都投了银子,一比五十,想想郡主不怕赌大的豪气,不赢个十万白银她会看在眼里吗?」
她是经手人,看到收齐金额也惊愕不已,整个岭南三年的税收也没这么多吧!吓得她草木皆兵,怕输了的赌场不甘心,带人打上门,想把输掉的银子又抢回去。
「我跟着青痕下注,小赢五万两银子。」果然赌博不是一夕致富便是倾家荡产。看到世子爷面上小有懊恼,似乎有些遗憾手边能动用的银子不多,错过大赚一笔的良机,众人面面相觑,暗自臆测郡主海捞了多少血汗钱,不会全城一夜变穷吧!
无一遗漏的,凡是针对此次百花仙子选拔有赌局的地方都涌入大笔的赌金,数目之大叫庄家们有大捞一笔的暗喜,以为是来了冤大头,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为博美人一笑而一掷千金,此时不赚更待何时?
然而若真是冤大头,又怎会四处都下注?
只要互通消息,就能知道此事有鬼,偏偏每个庄家都想暗暗发财,不肯告知同行有这么
个傻子而瞒下来,想闭门数银子,这才造成难以估算的损失,银子银孙没捞着反而把祖宗赔出去,由此可知人一自私,得不偿失。
轩辕青痕这一赌,城内全部赌场关门大吉,每个大东家都破产了,无力东山再起,反而令平成县迎来前所未有的太平日子,家不闭户、路不拾遗,没有凶神恶煞强索保护费,出入平安,再无恶霸欺男霸女,鱼肉乡里。
这也是一件好事,恶人没钱了也就无法为恶,只能看人脸色龟缩过日,暗暗咒骂横扫全城的可恶赢家。
轩辕青痕看向也难得面带笑意的风沐功,「风沐功,你逮住了母子双魔,下一步要怎么做?」
真不容易呀!追了他们整整月余,差点又被跑了。
风沐功拱手一揖,「启禀郡主,下官准备将人犯押回岭南,依照律令,这两人将被处以极刑,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没想到只有两个人,却让他们大费周章,其狡猾堪比狐狸,让人疲于奔命。
「真是母子吗?」她一直有这方面的疑问。
面色一凛的风沐功语气冷肃,「老妇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所假扮,洗去脸上的伪装后,面容颇为清秀,至于男子,诚如郡主所料,他非孩童,而是年近四十的成年男子,身形矮小是因为是侏儒,为了逃脱,模仿孩子的啼哭声使我们分心,趁机逃到屋外大喊救命,哭着说我们是人贩子,反而让附近居民误会我等。」
他们跟踪妇人到了一处民宅,里面除了被带回去的女子外,另有七名昏迷不醒的受害者,那名男性凶嫌正俯身吸吮其中一名女子的血,他们自然立刻破门而入,阻止危在旦夕的女子,也避免两人再危害百姓。
谁知那名男性凶嫌狡诈,居然伪装孩童倒打一耙,所幸侏儒只是身材矮小,面容一看便知是成年人,很快便解除居民们的误会。
「两名嫌犯既非母子,亦非夫妻,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男子身为侏儒,深受旁人异样眼光与欺凌,故而长期躲在家中,鲜少见人,并暗中习武,后来得知血月教,深信血月教的仪式能改变他的处境,让他变成正常人而行凶。」
根据女子供词,两人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子女,但府中的人一个个被男子取血杀害,父母发现异样要处置他,他却反过来杀害众人,府内数十人皆惨遭毒手,祖父母、亲爹亲娘、叔伯婶娘、兄弟姊妹,连同下人都难幸免。
最后只剩一妹,也就是她自己,她跪求兄长饶过一命,而后两兄妹狼狈为奸,变卖家产四下行凶,一人找寻猎物,以帮佣为名潜入宅子,一人逞凶。
而目前所知已遭杀害的女子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受害者并未被发现,因为死的皆是女子,又死得不光彩,因此大多的家属选择隐瞒,保住女子死后的名声。
「既然已经破案了,那就把人送回去,顺便把我这次赢的银子运回王府,交给父王,说是女儿的孝敬。」父王肯定会被她吓傻了。
运?
这字用得多巧妙,得有多少银子才需用运的,一般人也就几匣子随身携带,财不露白。
当风沐功看到五大箱要双人抬的银子,不由得当场楞住了,久久无法言语,若非他全程跟着,连他都要怀疑郡主做了什么缺德事,竟公然打劫国库。
「郡主呢,不跟下官回岭南?」他把人带出来了,返程却不见人影,怕是不好交代。
轩辕青痕笑咪咪地说:「我呢!自是跟世子爷走喽!都来到汝南了,总要走走看看,哪里有热闹就往哪去。你跟父王说我要嫁人了,叫他赶紧清点我的嫁妆,咱们来个惊世骇俗,吓死京里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先生,别人十里红妆,咱要百里送嫁,用绝对的实力辗压,不让人轻瞧了……」
第五章 对战假王妃(1)
汝南王府――看到金漆红底的四个大字,站在汝南王府门口的南宫九离目光一暗,心中多了人事已非的酸涩。
犹记当年离开时,他还是失恃的懵懂孩童,不懂祖母为何不喜他,非要逼死他温柔可人的亲娘,让一个见到他便又打又骂的凶女人取代母亲,将他们父子当仇人看待。
那时候的他真的很怕,怕会死在祖母剑下,爹说祖母疯了,不识亲疏,叫他要体谅,不要视亲如仇。
可是爹自个儿先逃了,逃离由两个女人掌控的汝南王府,将自己这唯一的嫡子远远送走,视自家府邸为龙潭虎穴,除非必要绝不涉足。
现在他在自家门口只觉得陌生,因为他待在岭南的时间远超过自幼出生的汝南王府,后来回到汝南,常过家门而不入,大半时日待在军营,暗中接管王府外的产业,加以经营、壮大。
说句真心话,他早已忘记母亲的长相,当时的他实在太年幼了,弱小得像只需要喂食的雏鸟,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在风雨飘摇的枝赵努力活着。在他心中已视岭南王妃为母,当他害怕得躲在被窝里哭泣时,是她伸出温暖的手将他抱入怀中,轻拍他的背哄他入睡,告诉他别怕,他安全了,没人能再伤他分毫。
「发什么楞,别搞什么近乡情怯那一套,回府就要正大光明,别让人小瞧了。」唉!汝南王府真的败落了,瞧瞧大门上的朱漆都剥落了,门上铜环不再光亮。
因为轩辕青痕的异想天开,想要顺道打劫黑吃黑,明明从举行百花节的平成县再五天便能到汝南王府,一行人却足足拖了半个月,还一个个都瘦了……只胖了和尚。
回头一看在他身后调侃他的如画女子,南宫九离嘴角微微一勾,「我是想母妃了。」
「我很少听你提起过她,她是个怎样的女子?」水眸盈盈,笑靥如花,轩辕青痕走到了他身旁,先是看看门户紧闭的朱门,再抬头一看高悬在上的金丝楠木嘱额,美人迟暮,将军已老的颓败感迎面而来,她彷佛听见王府由内而外传来的呜咽。
「母妃喜欢礼佛,常抱着我从这儿上马车,到城外的寺庙烧香拜佛,保佑一家和乐。」他边说边笑着,但面露讽色,双瞳中隐隐泛散着要将某人挫骨扬灰的冷意。
轩辕青痕咯咯发笑,「是一家和乐没错呀!只是不包括你,人家笑得多开心,霸占你的屋,侵占你的权,肆意地花你的银子,最后还想赶尽杀绝,除而后快,你这人太碍眼了。」
他冷笑,「我回来了,不再是任人摆布的人偶。」
轩辕青痕催促,「别说大话,叫门吧!」先进府再说,说不定人家还不认,当他是野猫野狗,一棒子打杀。
她不信小秦氏不晓得他们一行人进城的消息,他们可没隐藏行踪,然而不提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暗杀不断,光是没人在城外列队迎接,连王府也大门深锁,一副闭门谢客的样子,可想而知汝南王府里的人有多不欢迎汝南王世子,甚至明摆着不当他是回事。
「战一,敲门。」
「是。」
高大健壮的战一大步一跨,对着两人高的朱色门板重重一敲,门上的灰尘抖落一些,未落地便被风吹走。
轩辕青痕挑眉,「啧!门不开!小九,府上没人吗?」站岗的侍卫也不见一人,这是王府吗?比平民百姓家还不如。
「战一,再敲。」冷着脸的南宫九离隐有怒色,身为世子被拦阻在自家府外是何等可笑,府内鸠占鹊巢的人已无法无天了。
「是。」战一又敲。
然而敲了好一会儿仍未有人应门,在门口等候已久的世子爷怒了,他不容许他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撞门。」
撞……撞门?
战一愕然一瞬便回神,「是。」
主子的吩咐莫敢不从,战一和战二等人合力用身子一撞,撞得门板砰砰作响,把看门的郑老头惊得扬声大喝。
「哪个没长眼的兔崽子,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吗?汝南王府不是尔等可以造次的地方,快快滚开,免得侍卫出去教训人。」守门的郑老头约五十出头,狗仗人势气焰极高。
「开门,世子爷回府。」战一在门外高喊。
「什么世子爷,不是死在外头了,少来装神弄鬼,府里没有世子爷。」
「放肆――」竟敢编排主子的死讯,罪该万死。
「我还放五、放六呢!再不走就放狗了。」他可是王妃娘家的人,有王妃撑腰,他谁也不怕。
汝南王府里里外外的人,大多已是小秦氏的人,她换掉不少忠于王府的老人,换上趋炎附势的仆婢,或是娘家那边送来的人,郑老头便是其中之一。
「人家说你死了喔!你说我要不要买几绸纸人、纸马烧给地下的你享用。」
听着耳边娇声的调侃,本来就冷脸的南宫九离更加面冷三分,「把门撞开。」
「是。」必须撞,一只看门犬也敢目中无人。
战一等人不再留情,一个用力,臂粗的门问从中断开,两扇红色大门向内一敞,门户大开。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擅闯……」郑老头颤颤巍巍的大吼,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开。
战一怒喝,「是你胆肥了,敢挡世子爷的路。」嫌命长吗?
「哪来的世子爷,王府只有二公子……」从地上爬起的郑老头吐出一口血,血中有颗刚镶不久的金牙。
他是真没见过世子爷,也不晓得汝南王长子的长相,南宫九离久未回府,府里的老人又被小秦氏清得差不多了,因此乍见真的世子爷也是相见不相识,当是来骗吃骗喝的。
「看来府中的规矩要立起来了……」杀一人,以儆众人,是时候该让其他人看清楚谁是王府主人。
战一在主子的眼神示意下拔出剑,正要削下郑老头一只胳臂做为惩戒,突地一声老妇的喝阻声传来。
「给我住手,竖子猖狂!」真让他把人砍了,王妃的颜面何在。
「给你住手?」南宫九离目冷如冰刃,直射匆忙赶至的妇人,她身后跟着约五十名身着盔甲的府兵。
妇人是小秦氏身边得力的许嬷嬷,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下巴抬得很高,「对,不能动,王妃吩咐了,要你走侧门……」咦!门呢!怎么开了,这群蛮子,居然硬闯。
「王妃?」他冷嗤。「大白日了见鬼不成,母妃已死多年,你们谁扰了她的安宁,将她请上来了。」
「不是先王妃,我指的是……」
「掌嘴。」
轩辕青痕水般轻柔的声音滑过,打断了她嚣张的叫嚣,夭月如风轻掠,趾高气昂的许嬷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听啪一声巨响,她顿时两眼一瞠,耳朵嗡嗡作响。
许嬷嬷捂着腮帮子直喊,「快杀了她、快杀了她!有恶人闯入。」
「谁敢动她!」南宫九离面一沉,上前把轩辕青痕护在背后。
正欲拔刀的府兵面上一僵,不知这刀该不该拔,他们眼前俊美如天人的男子似乎真是世子爷,他们不能以下犯上。
「还不杀了她,要等王妃亲自下令吗?」挨打的许嬷嬷还不知死活,只想为自己出气。
「南岭郡主是你们能动的人?」夭月又一巴掌送过去,许嬷嬷的脸肿得半天高。
「南……南岭郡主?」那个连太子都敢动手的女罗刹?
一听到「南岭郡主」四个字,所有人都楞住了,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他们连呼吸都变轻了,唯恐女魔头……郡主不高兴了,她若想杀人,多的是位高权重的上位者给她递刀,让她杀个痛快。
谁没听过南岭郡主的名号,那就是个凶残成性的恶魔,天不怕、地不怕的把人当球踢,谁招惹了她便是自找苦吃,天皇老子来也得一边站去,给姑奶奶让路去。
「哎呀!这是得了什么病,整个人抖个不停,连脸色都白如纸了,本郡主有那么可怕吗,令人闻风丧胆?」状似惬意的轩辕青痕将半个身子靠在南宫九离肩头,似笑非笑的斜睨双腿打颤的许嬷嬷和郑老头。
「没、没的事,郡……郡主能来汝南王府是汝、汝南王府的无上光荣,老……老奴给郡主磕头……」这煞星为什么跟那该死的小杂种在一起,难道是为他撑腰来了。
代主子来给世子爷下马威的许嬷嬷惶恐不已,即便心有不甘也得行大礼迎接,这世上得罪谁都成,唯独砍人如切瓜的南岭郡主是一根寒毛也动不得,不看她背后几座撼动不了的靠山,光她本身就是一把万人斩的刀,想砍谁脑袋就砍谁脑袋,从不讲情面。
「对嘛!做人要识时务,别鲁莽冲动,像只疯狗见人就咬,不过我稀奇了,你这老货对本郡主诚惶诚恐,恍若耗子见到猫似,怎么对你家世子爷回府倒是无动于衷,反而摆出架子不给人好脸色,汝南王府的规矩本郡主算是见识到了。」果然是根子烂到底了,大树中空,危危倒矣。
「郡……郡主,老奴……」许嬷嬷不敢抬头,连句话都说得结结巴巴,不成句子。
「看人下菜碟罢了。」南宫九离冷讽,什么人养什么样的狗,先让个看门的拦他,而后再派个上不了台面的老妇对他冷嘲热讽,还带来府中侍卫给他难看,用意再简单明了了,不就是乞丐赶庙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