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绿茶不爱我——碧小如【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16 14:31:36

  蒋元君深吸一口气,由着岑潇为自己补妆。一边眼线画完,她的情绪也平静下来,又听岑潇说:“元君姐,我真是羡慕你。虽然景胜哥嘴上说着爱我,却绝对不会和你离婚。”
  “不过你也真是的,我这个‘真爱’都不计较一个名分了,你做大房的,又何苦天天和景胜哥做对呢?”她化完眼线,又开始给蒋元君化眉毛,“蒋贺两家强强联手,赚得盆满钵满。你是蒋家的小主公,又是贺家的少奶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景胜哥平时工作那么辛苦,多一个我来帮你照顾他,又有什么不好呢?”
  岑潇边说边化,还时不时抬着蒋元君的下巴端详,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咱们女人嘛,就是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人看着心情好,自己的日子过得也舒坦,你说是不是?”
  眉毛补完了,岑潇松开手。蒋元君看向化妆镜里那个妆容精致、气质端庄的自己,只觉得那是个没有灵魂的陶器娃娃,目光空洞,了无生气。
  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无论自己怎么反对都无法摆脱的婚约,想起自己嫁进贺家后,经年累月遭受的毒打和冷暴力,想起了父母亲的那句“顾全大局”。
  蒋元君抬头看向岑潇,美丽女孩正在低头把玩那只眉笔,眼角眉梢写满了漫不经心,仿佛方才的那番话,都是她胡诌的。
  是,是她胡诌的,可蒋元君却还是点点头,应了句:“你说得对。”
  若是楼下那群太太们在场,只怕要对蒋元君露出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愤怒神情——就是有你这种任绿茶“小三”拿捏的原配,我们太太圈才会如坐针毡!
  蒋元君的回应,叫岑潇听得一愣。她反应过来,又露出一个笑容:“元君姐,你长得真好看。一会儿媒体来拍照,你记得要拉着景胜哥多拍几张呀。”
  她说完,冲蒋元君眨了眨眼睛,后者听懂了,明白岑潇这是要自己拖住贺景胜。
  蒋元君的双手微微发抖,神情激动地冲岑潇点了点头。
  岑潇还想交代些什么,卧室的门却被人突然推开了,贺景胜就站在门口,十分不耐烦地叫道:“妆化好了没有?媒体都到了!”
  蒋元君被他这个声势吓得一抖,往后退了半步,撞到了梳妆台上。
  “元君姐的妆可是我化的。”岑潇快人一步地挡在蒋元君身前,端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景胜哥,你快看看美不美?”
  蒋元君竟然同意让岑潇给自己化妆?这在贺景胜看来,实在稀奇。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不就是原配和“小三”和睦相处的开端吗?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男性雄风大展。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才是男人魅力的最大证明!
  这么想着,贺景胜看向蒋元君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他一边冲蒋元君伸出了手,一边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潇潇性格很好。她都愿意和你和平相处,你还闹什么离婚?”
  这话实在刺耳,蒋元君却强忍着不做回应。她拿起矮几上的手机,像个牵线木偶似的走到贺景胜的身边,挽住了他的手。
  出了这扇门,他们就要在记者面前扮演琴瑟和鸣的夫妻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蒋元君闭了闭眼,在心中默默说道。
  贺景胜带着她往外走,在房门复又关上的那一刹那,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屋子里的岑潇。
  美人就站在原地,袅袅娉娉,却强颜欢笑地冲贺景胜抛了一个飞吻。
  *
  贺景胜带着蒋元君走了,卧室里再次恢复安静。岑潇松了口气,面上的笑容也随之松懈下来。她蹙着眉头,满脸写着疲倦。
  她转过身,一手撑着化妆台,仔细打量自己右脸上的那个巴掌印。
  一会儿还是得找个冰块冰敷一下,要是这手指印消不下去,她回家之后,少不了被方倚梅念叨。
  想到方倚梅,岑潇又开始端详镜子里那张脸。
  从小到大,无数人说过她长得美,但只有她自己,对这幅皮囊不屑一顾。
  她活了二十六年,没少因为这张脸吃苦,后来被方倚梅找到,带回了岑家,又无时无刻不在被耳提面命着,自己的这张脸有多么重要。
  这张脸,是她在上流社会一步登天的筹码,这张脸,还能给岑家带来好资源,给方倚梅带来更为优渥的老年生活。
  这张脸太像方倚梅了,像到让岑潇绝望。曾几何时,她多么希望自己不是方倚梅的亲生女儿,可一看到这张脸,她就认命了。
  像到这种程度的,只能是母女了。
  思绪翻腾间,岑潇想起自己此行还有任务,她强迫自己收起这自怨自艾的情绪,拿起手拿包,走到主卧门口。
  *
  楼下歌舞升平、其乐融融,没人再去关注楼上的岑潇。
  她先是站在主卧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人了,便连忙打开自己的手拿包。
  手拿包空间不大,里面却躺着几个针孔摄像头。她一抬手,动作迅速地在主卧的门框上方放了一个。
  这个位置隐蔽,平时佣人打扫都不一定能注意到,但视角很好,应当能将房里的情景“尽收眼底”。
  接着,岑潇又提着裙摆去了二楼,偷偷潜进了贺景胜的书房。
  这里距离一楼的宴会厅更近了,管弦乐队的演奏声、宾客们的谈笑声,仿佛都在耳边。她平心静气,视线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书架和会客桌的角落里分别装上一个摄像头。
  手拿包里还剩最后一个针孔摄像头,岑潇站在书房门边,思考着该把这个装在哪儿。
  她和贺景胜的交往有些时日了,知道他平时都住在市区,极少回这个别墅。可一有重要的事,他又习惯把人约到这里谈。
  除了主卧和书房,他应该常在餐厅招待客人。这么想着,岑潇就想往一楼的餐厅去。可她一拉开房门,就与门口的陆平川打了个照面。
  狭路相逢,岑潇始料未及,眼底的那一抹思虑还来不及收敛,便被陆平川尽收眼底。
  “我就说嘛,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大方的女人?”他一侧身,走进书房,“岑小姐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还是一个人躲在这里伤心呢。”
  岑潇抓紧那小巧的手拿包,不动声色间,眼底的思虑早已无疾而终。她转身,冲陆平川甜甜地笑道:“陆公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站在书房门口的?有没有发现她在做什么?
  岑潇问着,直勾勾地看着陆平川,后者迎着她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容我正式地做个自我介绍。”他在距离她半米开外的地方站定,伸出右手,“陆平川,一马平川的平川。”
  岑潇歪着头看他,没有伸手与他交握,只说:“我叫岑潇,防火防盗防岑潇的岑潇。”
第03章 一马平川陆平川
  她竟然介绍自己是“防火防盗防岑潇的岑潇”?可见她很了解自己的风评。
  陆平川觉得有趣,一时间,也不介意她拒绝和自己握手的行为。
  他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子,鼻尖停在距离岑潇右脸颊不足一厘米的地方,气息若有似无地抚过。
  他在查看她的伤势,片刻之后说道:“都留手指印了,那巴掌一定很疼吧?”
  男人声音低沉,犹如品质上乘的低音音响,发出的每个音节都能引起心脏的共振。这也是陆平川平日里撩妹,最有效的一套。
  若是其他姑娘,此时估计已经羞得双手捂脸了,可岑潇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她维持着原有的姿势,脸不红心不跳地微微侧目,正好看清陆平川那挺直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
  陆平川的眼睛是内双,正眼看人的时候,双眼细长,目光锐利,可低头垂眸的时候,双眼皮就会微微露出,睫毛颤动,自带一股子深情劲儿。
  这个男人很懂自己的优势,并且极其擅长挑逗。
  “谢谢关心。”岑潇勾起唇角,伸出一根指头戳在他肩头,“陆公子是专门来找我的吗?有没有带些伤药上来给我?”
  “没有,谁会带伤药参加宴会呢?”被推开的陆平川干脆后退一步,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毕竟谁也想不到,小三敢和原配出席同一个公开场合。”
  他说完,顺手抄起矮几上的一本杂志看了起来,再也没有抬眼看过岑潇。
  岑潇站着,他坐着,她一低头,就能看到杂志的内容。一篇讨论中美贸易的时评文章,陆平川正看得津津有味。
  这男人,是来和她玩欲擒故纵的,还是来羞辱她的?
  《兵法》有云:敌不动,我不动。岑潇进入 B 市的上流社交圈一年有余,今天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位陆平川。她对他知之甚少,纵使满心疑惑,还是决定遵循老祖宗留下的宝贵经验。
  她又看了陆平川一眼,扬起一抹招牌笑容:“那陆公子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岑小姐想去哪里?”陆平川眼也不抬地问她,“楼下的媒体正在拍照,你小心被人发现。”
  岑潇做贼心虚,只觉得他这话说得一语双关,于是犹豫了一会儿,干脆坐在陆平川右侧的沙发上。
  算了。反正最重要的书房已经搞定了,剩下最后一个摄像头,不装也罢。
  她想着,开始低头玩手机。但说是玩手机,她其实是打开了一个阅后即焚的 APP,给里头昵称为“N”的人发了条消息。
  她说:我在卧室和书房都装了摄像头,你检查一下。
  过了半晌,那头回道:视角挺好,信号也稳定。
  岑潇又问:我遇到一个叫陆平川的奇葩,他什么来头?
  这一次,对方回得很快:陆建业的大公子,陆星河的哥哥。
  这个陆建业,岑潇自然是知道。陆氏集团是全国最大的医药公司,业务范围不仅涵盖私立医院、新药研发和医疗器械制造,这几年还搭上国货兴起的风口,推出了几个口碑颇好的药妆品牌。
  可岑潇以为,陆建业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陆星河。
  这时,阅后即焚又来了信息,还是 N 发的:他前两年不在国内,据说不受宠。
  岑潇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扫过,对话框上便闪过一个焚烧的动效,所有的信息即刻消失了。
  方才在楼下,她听贺景胜说过一句,这个陆平川是好不容易才从东南亚回来的。这么一看,倒是和 N 的信息对上了。
  陆建业的大儿子,按照豪门“重嫡重长”的传统,名声应当在陆星河之上。可为什么,陆平川这么没有存在感?
  再看他这个人,却是高调得不得了。国际男模的长相身材,在穿衣打扮上也十分出位。这种宴会,一般男宾都是穿着西服三件套来的,年纪轻一些的或许会选些亮眼的颜色,但都老老实实地系好衬衫扣子,再搭配合适的领带或领结。只有这个陆平川,真空穿一件黑色的缎面西装外套,衣领处叠着豹纹丝巾,胸肌线条若隐若现,比那些穿性感礼服的女宾们还吸引眼球。
  刚才两人离得那么近,岑潇一下就闻见了他身上的香水味,梅森·马吉拉的爵士酒廊,粉红胡椒的辛辣夹杂着朗姆酒的香甜,是明目张胆的渣男香。
  这个男人明骚的,就差在头上顶个牌子,上面写着:别爱我,没结果。
  真有意思,陆平川是拿了“爸爸不爱我,我就恃靓行凶流连花丛”的纨绔王爷剧本吗?
  岑潇想着,忍不住用余光瞄他,视线一下就停在了他右手腕的那块名表上。
  这是块复古的限量款,价格应该够买下二三线城市的一套高级公寓了。
  看来这个“纨绔王爷”,虽然不受家族重视,但口袋里应当是不差钱的。
  也是。能被温梓涵看上的男人,都不是囊中羞涩的主儿。
  心里小算盘开始“噼啪”作响,岑潇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和这位陆平川有更深的交集。
  “怎么?”感受到岑潇的目光,陆平川抖了抖手里的杂志,“对我的手表感兴趣?”
  “哪有?”岑潇软着身子,挨过去,“陆公子的手真好看。”
  她也不算说谎。陆平川的十指白皙匀称、骨节分明,此刻握着杂志微微弯曲,更显修长。
  “岑小姐似乎很懂表。”陆平川对岑潇的话不置可否,只笑着解开表带,递到了她面前,“送你了。”
  岑潇没料到陆平川这么大方,犹豫了一秒,还是伸手去接,只是才摸到表带,男人的手便一松一紧,将她的手握进了手心里。
  这一握,岑潇才发觉他掌心宽厚,此刻正将她的手整个包住,微微摩挲。
  而陆平川丝毫不觉得自己举止轻浮,只在心里感叹:这美人的一双手,不仅皮肤粗糙,怎么还有这么多茧?
  “陆公子说是送表,”岑潇也不躲,只笑,“其实就是想占人家便宜。”
  “这手表的价格,还不够咱们牵次手吗?”陆平川问着,松开她,“岑小姐还想要什么?”
  岑潇没说话,只是拿着手表端详。她发现这表不仅是块年代久远的限量款,还有明显的使用痕迹,可见主人时常将它戴在身上。
  过了半晌,她把手表放在矮几上:“我要什么,陆公子都送么?”
  陆平川一听就笑了:“我比较信奉公平交易。”
  岑潇正想回答,手机却振了一下。她滑开屏保,发现是贺景胜发来的微信,交代说媒体已经走了,他临时有事要回公司,留下司机送她回家。
  这个安排正合岑潇的意,省得她再找理由说自己今晚必须回家了。
  “媒体都走了,我也该回家了。”岑潇站起来,冲陆平川说道,“陆公子今晚玩得愉快。”
  她说完,正要转身离开,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复又开口:“这表对陆公子来说,应该有特殊的意义。好好留着,别再随便拿它去试探别人了。”
  她语气真诚,与那个时而卖乖,时而讨好的岑潇判若两人。陆平川闻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脚步一旋,向门口走去。
  十、九、八、七、六……岑潇边走,边在心里倒数。果然,在她倒数到“三”的时候,陆平川叫住了她。
  他说:“岑小姐,咱们今天也算认识了,不如加个微信吧。”
  女人的嘴角弯起计谋得逞的笑容,可等她再转身的时候,又变成了羞涩和犹豫。岑潇迟疑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机:“那,好吧。”
  *
  岑潇走后,书房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水味,是那种很甜的花果香。陆平川分辨了一会儿,心想这个味道一点儿都不适合她。
  下次见面,或许可以挑一瓶香水送她。
  今晚这个宴会,他本想和贺景胜搭个关系。贺家拿下老城区的那片地,计划开发成大型商住一体的高端社区。这个项目很有前景,陆平川想试着和贺氏合作,在社区里开几间整形医院。
  可惜事与愿违,他不仅没能和贺景胜聊上天,还因为蒋元君和岑潇得罪了他。
  这事要是传回陆家,不知道他那个继母和弟弟要怎么笑话他了。
  陆平川思忖着,心情却很平静。他合上杂志,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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