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绿茶不爱我——碧小如【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16 14:31:36

  这么想着,岑潇心中生起一股复杂却陌生的情绪。她还来不及分辨,嘴上便嘀咕道:“平川哥哥,我腰疼,睡不着。”
  不等他的回答,她甚至加重了撒娇的语气,“你陪我聊聊天。”
  而此刻的陆平川,正半躺在酒店的床上,身上坐着一个衣裳不整的女人。听到岑潇这么说,他略带惊讶,又倏地笑了。
  女人也听见了岑潇的声音,十分怨怼地看了陆平川一眼,正想回呛些什么,就被他捂住了嘴。
  陆平川用大拇指摁住她的人中,食指扣着她的下颌,带着威胁的力道,往外一推,便把女人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他翻身下床,一边勾起衬衫,一边走到客厅,对着手机揶揄道:“活该。明明有伤,还要去见义勇为,你不疼谁疼?”
  察觉到他的声线清明起来,周遭也没有女人的声音,岑潇露出得逞的微笑,反驳道:“明知道我身上有伤,你的人都不出面。”
  嗯,撒娇的语气变强烈了。
  陆平川想着,轻笑一声。这笑声就像羽毛,穿过深夜的无线电网络,轻飘飘地落在岑潇的心上。
  电话刚接通时的烦躁消失了,岑潇的心好像被人抛进深不可测的汪洋之中,又左右摆荡地漂浮起来。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你之前说过,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做的,我大可以提出来。有些事,也没必要瞒你。”
  “嗯。怎么?”陆平川应着,瞥了眼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女人,“大晚上的,想和我分享你‘girls help girls’的英勇事迹吗?”
  岑潇只说:“K 一定都和你汇报过了,我就不重复了。但我有一个新线索,或许和余香有关,你可以深入地查一查。”
  女人不情不愿地走到门口,发现陆平川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压根就没回头找过她。她气急败坏,却也别无他法,只能一跺脚,啪的一声甩上了大门。
  陆平川神色一凛,蹙眉道:“你说什么?什么‘峰’?”
  岑潇被听筒里传来关门声吓了一跳,言语一顿,又重复道:“顶峰文化。有个公司叫‘顶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余香和他们或许有不见光的财务往来。”
  顶峰文化?陆平川在脑中快速搜索着这个名字,问道:“这个线索,你从哪儿来的?”
  “余香今天约我见面,给了我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支付账户就是这个公司。”岑潇言简意赅地答道,刻意避开了温梓涵与顶峰文化的纠葛。
  “五百万?”陆平川挑了挑眉,“余香该不是给了你五百万,要你和我好好在一起吧?”
  岑潇一听就笑了:“可不是。我还以为她要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呢。”
  陆平川又问:“那你怎么回的?”
  “我就问她,我和平川哥哥的感情,难道只值五百万吗?我让她回去好好想想,再来找我。”
  岑潇说着,带着邀功的语气。陆平川笑了:“知道了,我去查一查这个‘顶峰’。”
  他说完,还想和岑潇聊点别的,结果她道了声“那就辛苦平川哥哥了”,便啪嗒撩了电话。
  陆平川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套房,反应过来,颇为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晴明穴,忍不住在想,自己和岑潇的感情,确实不止五百万。
  *
  过了两天,岑潇还没等来陆平川的调查结果,却等到了周南的回信。
  他在阅后即焚的 APP 里留言道:检测结果出来了,陆星河和陆建业没有血缘关系。
  岑潇看着,目光一滞,周南又补充道:当年,陆星河用来做检测的 DNA 样本,应该是陆平川的。
  焚烧效果稍纵即逝,对话框里空无一物,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岑潇盯着手机,却觉得思绪万千。
  如今,她已经证实陆星河不是陆建业的儿子了,甚至知道了余香当年为了嫁给陆建业,还偷了陆平川的 DNA 样本。
  有了这些,便意味着她已经掌握将余香母子赶出陆氏集团的证据。
  可岑潇依旧觉得有些奇怪。她思忖着,又点开陈泱泱发给她的那封邮件。
  再查一查陆星河和余香的血缘关系。
  邮件里只有这一句话。岑潇反复看了几遍,都快把手机屏幕看出个窟窿来了,也依旧没明白陈泱泱背后的目的。
  就她所认识的陈泱泱,绝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上。那么,她为什么关心陆星河和余香的血缘关系?
  陆星河到底是谁的孩子?
  这时,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岑潇的手机又响了一下。她瞥了一眼,是余香秘书发来的短信。
  这短信的措辞风格一如既往,还是表面客气、实则强势地通知了岑潇见面的时间、地点,丝毫不考虑她是否有空,又是否方便。
  岑潇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一会儿,随即回道:明天下午三点,文华酒店,Lounge Bar。
  秘书也回得很快,只说:岑小姐,请按照余总定好的时间、地点来见面。
  岑潇冷笑一声,回道:你们,爱来不来。
  她点下“发送”键,就退出了短信界面。她压根不在乎秘书会回什么,只点开了陆星河的微信,发了语音:“星河,我明天上午要去医院复诊。你有空吗,能不能来陪我?”
  发完这条语音,岑潇又等了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里,她在脑中模拟了一遍明天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景。就当她把能预料到的情况都排练了一遍的时候,陆星河的回音便来了。
  他说:“潇潇姐,我明天上午正好没有手术,报告也都写完。你几点来?我等你。”
  青年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殷切,岑潇听着,露出运筹帷幄的微笑,回道:“那太好了,咱们十点,不见不散。”
  她回完这条语音,又给温梓涵发了条微信。干完这些,她便把手机甩到一边,起身去了卧室。
  今晚,她可得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怎么回事?你这腰伤更严重了。”第二日上午,岑潇趴在陆氏医院骨伤科的理疗床上,接收着主治医生的拷问。
  她的半张脸都埋在抱枕里,正想开口回答,就听屏风外的陆星河问道:“什么?更严重了?”
  “是啊,不是交代你看好你女朋友的吗?”医生对着外头的小师弟喊道,“她这一看就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啊。”
  陆星河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抬起脚想往屏风里走,只是一脚还未踏出,便想起自己不能进去,于是又慌里慌张地把脚收了回去。
  他在屏风外来回踱步,叫道:“师姐,你想想办法。”
  “知道了。”医生安抚着陆星河,又交代道:“你老实待在外头,别进来啊。”
  诊室里拉着遮光窗帘,没有一点儿日头。日光灯将陆星河的身影映在屏风上,像只炸了毛的巨型缅因。
  岑潇一抬头,就看见他的剪影。她说:“不怪星河,是我自己不小心……啊,痛痛痛痛!”
  她本想扮演一个“温柔体贴”的知心姐姐,奈何一句台词还没说完,就被腰上的一阵刺痛打断了——只见医生掌根着力,在她的伤处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疼得岑潇差点飚泪。
  她在屏风这头咬牙吸气,陆星河在屏风那头又急了:“师姐,你轻点呀!”
  “行了,行了!”医生收回手,朝屏风外走去,“你自己也是做医生的,怎么老在这里干扰我看诊呢?去,你去门外站着。”
  接下来,岑潇便听到一阵推搡,没一会儿,那个炸毛的缅因剪影就从屏风后消失了。
  医生带上门,重新回到理疗床前,对岑潇说道:“你这个伤势,我得给你上理疗了。之后你可千万不能再动到腰了,知道吗?”
  岑潇点了点头,行动艰难地从理疗床上坐起来,一边扯衣摆,一边看医生开单子。后者开完理疗单,递到岑潇面前,交代道:“理疗科就在楼下,一周三次,你今天就可以先去做第一次。让星河带你去。”
  她说着,又好似想起什么般地打趣道:“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星河对哪个异性这么上心。我从前还觉得,他这种不知情爱的性格,大概一辈子都要献给医疗事业了。”
  医生的语气一半揶揄,一半郑重,听得岑潇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她接过理疗单,没有接话。
  医生扶着她从床上下来,又说:“人呐,要为了在乎自己的人,好好保重身子。”
第35章 这是多少父母的口头禅,又是多少子女的紧箍咒?
  岑潇拿着理疗单走出诊室的时候,陆星河正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看见岑潇出来,他一个箭步迎上来,语气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我师姐怎么说?”
  岑潇扬了扬手里的理疗单,笑道:“先去缴费,然后去楼下做理疗。”
  陆星河接过她手里的理疗单,看了一眼,然后道:“怎么会更严重了呢?咱们每次聊微信,你不是都说自己有好转吗?”
  “那个……本来是有在好转的。”岑潇心虚地笑了笑,“但前两天,陆伯母突然约我见面,我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就……”
  她犹豫着,没有把话说完,心里却在想:我可没说谎,这腰伤,确实是在见余香那天变重的。
  而陆星河并不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此刻听岑潇这么说,他只当是自己的母亲找了岑潇的麻烦,以至于她的伤势更严重了。
  他掏出手机就要给余香打电话,嘴里还念叨着:“我妈到底想干什么?我要和她说清楚。”
  岑潇连忙伸手,作势要拦他:“伯母也是为了你好,你千万别因为我,和她闹矛盾。”
  陆星河人高手长,他不置可否地躲开了岑潇的动作,接着手指轻点,电话很快拨了出去。
  岑潇的手从他的手腕处虚晃而过,微一侧身,藏住了嘴角的一丝笑意。
  电话接通了,只听陆星河开门见山地问道:“妈,你去找潇潇姐麻烦了?”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陆星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直接喝道:“我的事,你能不能别管?怎么?我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哈……嘴上说着‘为我好’,其实是为谁好,你心里清楚!”
  他说着,音量越来越高,引来不少行人侧目。岑潇在旁听了一会儿,微笑也渐渐消失了。
  我都是为了你好。
  这是多少父母的口头禅,又是多少子女的紧箍咒?
  想想方倚梅用一把雨伞将她打趴在地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抬手搭在陆星河的手臂上,后者看过来,见她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这摇头里带这一种“劝慰”,似在用眼神暗示他:多说无用。
  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陆星河像个泄气的皮球,顿时垮了肩膀。他深呼吸几口气,冲电话那头撂了句狠话:“妈,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奴隶。”接着一顿,“你别我了行吗?别管我干吗,也别管我和谁交朋友!就算你是我妈,也不可以!”
  他发泄完,便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整个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岑潇的手,一直搭在他的小臂上。感受到他的轻颤,她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星河,你带我去做理疗吧,早点治疗,早点康复。”
  “好。”陆星河应着,又尽力控制住情绪,带着岑潇一起往电梯间走去。
  *
  四十五分钟的理疗过程,因为疼痛而显得格外漫长。当岑潇拖着步子走出理疗室的时候,后背的衬衫都被汗洇湿了。
  陆星河见状,早就把自己和余香的争执抛在脑后了。他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汗,连声安慰道:“一开始确实比较难受,等伤势好转了,就不会这么痛了。”
  岑潇白着一张脸,笑道:“嗯,我知道。”
  可她这幅强撑的模样实在可怜。陆星河忍不住揽过她的半个身子,想分担她站立时腰部的受力。
  青年动作轻柔,体温温热,白体恤上散发着好闻的皂香。有那么一瞬间,岑潇在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我真不是个东西。
  她三番两次地带着目的来接近陆星河,可对方却总是不图回报地真心待她。
  岑潇觉得,这种真心特别可贵。
  *
  剩下的时间,岑潇变得有些寡言。陆星河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也就不刻意地寻找话题,只沉默地搀着她,慢慢走到医院门口。
  他掏出手机,正要叫车送她回家,可连 APP 都没点开,手机就突然响了。
  这次是实习科室打来的电话,师兄在那头说道:“星河,你在哪儿?科室刚转来一个特殊病例,现在要会诊。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主任叫你回来开会。”
  “我就在医院门口。”陆星河说着,有些犹豫,“可是,我现在要送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比主任的指令还重要?”师兄劝着,语速飞快,“别忘了,主任有多看重你。你申请读博的推荐信,还是主任给你写的。”
  陆星河听着,面露难色。岑潇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也猜了个八九分。
  她拍了拍他的手,只说:“医院有事,你就去忙,我一个人可以的。”接着,又一脸轻松地扬了扬手机,“我也有打车软件,叫个车很容易,别担心。”
  她说完,便打开 APP 叫车。陆星河迟疑了两秒,便对电话那头说道:“知道了,师兄,我这就上来。”
  他挂了电话,对着岑潇欲言又止,后者被他逗笑了,只道:“快去吧。等我下次再来做理疗的时候,咱们再见。”
  确定岑潇并无不快,陆星河松了口气。他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扭头朝科室跑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诊大厅,岑潇收敛了心神,复又低头,打开了手机的短信界面。
  就在她做理疗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是:岑小姐,我是余香。今天下午三点,文华酒店的 lounge bar,请你准时赴约。
  *
  文华酒店的 lounge bar 位于酒店顶层,这里选址优越,视野绝佳,一抬头便能将繁华的 CBD 尽收眼底,也因此成了网红、游客的打卡胜地。
  下午三点,正是它经营下午茶的时段,空气里流淌着高雅却晦涩的意大利歌剧,大大小小的卡座里坐满了客人,服务生们端着餐食穿梭其中,交织成一帧歌舞升平的画面。
  如果一定要说缺点,那就是这里没有包厢,岑潇和余香只能坐在角落的一处卡座里。余香十分没有安全感,始终戴着一副超大的墨镜,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她想速战速决,于是将矮几上的一份赠予合同推向岑潇,言简意赅地说道:“岑小姐,你要的合同。”
  岑潇靠在软垫上,瞥了眼矮几上的 A4 纸,只低头划着的手机,好像在和谁发信息。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余香败下阵来。她对秘书比了个手势,后者便拿起合同,双手递到岑潇面前。
  岑潇接过来,神情讪讪地翻开,却一行行看得认真,直到目光扫到金额的时候,略有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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