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潇惊呼一声,还来不及挣扎,就被他连人带被子地抱进了怀里。
“你身上有伤,有伤!”她大声提醒着,希望陆平川能松开自己,却不想对方箍得更紧了。
他欺身压住她,钳住她的下颌,一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唇瓣。
灵巧的舌尖从岑潇的唇珠上划过,钳住她下颌的手微一用力,她便乖乖地张开嘴,任由那舌头顶开自己的贝齿,再和她的舌尖缠在一起。
陆平川吻得又急又狠,岑潇在他的吮吸中感受到一股凶旷的焦灼。而这股焦灼令她化身为一条缺氧的鱼,下意识地就想逃离这灭顶的窒息感。
可她才要挣扎,身体里的黑色小人却苏醒了,连声叫道:这个男人为了逃避沟通,竟然用亲吻来堵你的嘴!
岑潇听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反抱住了陆平川。
感受到她的回应,男人眼睫微垂地看过来,只见她眼神迷蒙,呼吸困难,一张小脸都涨红了。
他清醒了一些,稍稍放开她的唇,待她换了气,又再次吻了下来。
这一次,渴望与眷恋盖过了霸道的侵占。唇齿交融间,他浅浅吮吸,柔柔舔舐,岑潇好似受到蛊惑一般挺起了腰身,开始轻咬轻啄地回吻他。
陆平川喟叹一声,放松了搂抱她的力量。
岑潇咬住他的下唇,诱着他向前倾着身子,接着,柔夷抚过他的后背,再停在腰部轻柔地摩挲。
一时间,陆平川只觉得一股火气全汇集到了自己的下腹部,他喘着粗气,加重了唇齿肆虐的力道。几乎是同时,那只柔夷离开他的侧腰,探进枕头,摸走了那个小巧的金属制品。
第58章 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打从陆平川决定端掉“顶峰文化”开始,K 便觉得工作有点超负荷——先是跟踪凌峰,再到盯梢方倚梅,后又去小吃店救人,他两脚不沾地地忙了几天,本以为可以喘口气了,结果又被陆平川派去抓“内奸”。
这活不好干。跟着陆平川的这些兄弟,资历最浅的也有一年多,更别提有些人是白斯年亲自派来的。他不能大张旗鼓,更不能打草惊蛇,只能一个人埋头苦查,半个帮手都没有。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忙叨了几天,还真查出一些端倪。
这个“内奸”就藏在陆平川和岑潇的身边,他在陆、岑二人的贴身保镖里划出一个小范围,在暗中和陆平川做了汇报。
某天傍晚,陆平川交代他,找个理由把这些人都带到自己的病房。
K 自然是不敢拖怠,可当他带着这几人火急火燎赶到的时候,却撞见了陆平川和岑潇……在吵架。
这是吵架吧?毕竟他从没听过少爷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岑小姐说话。
只见陆平川坐在床边,压着语气说道:“潇潇,我枕头底下那个 U 盘,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岑潇不以为然地笑笑:“是呀,我给陈献了。”
“……” 陆平川似是深吸一口气,“ U 盘里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允许,就交给陈献?”
“为什么不可以?”相较于陆平川,岑潇显得轻松多了,“U 盘里有警方要的证据,积极配合警方查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陆平川被这冠冕堂皇的说辞噎到,岔开视线后说道:“如果你要,大可以直接提出来,没必要用那种方式。”
“哪种方式?哦——你是指色诱的方式吗?”岑潇说着,将“色诱”二字咬得极重,“可是,人家如果开口,你真的会给吗?”
“我当然会……”
“你才不会。”岑潇倏地提高音量,打断了陆平川,“陈献告诉我,名单和视频都和我当年的案子有关。这些你都知道,你还是不愿意把证据给他。”
乖巧的神态转瞬即逝,此刻的岑潇只剩一脸嘲讽。陆平川把手插进头发,停住,再抽出来:“如果……我说我可以解释,你愿意听吗?”
“大可不必。”岑潇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工具,你没必要对着一个工具做解释。”
“工具”二字刺激了陆平川,他不可置信地回道:“我帮你解决三合会,帮你端掉顶峰,甚至为你挨了一刀——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觉得,我只是把你当工具?”
“解决三合会,是因为你想逼我跟你合作;端掉顶峰,是因为你要针对余香。”岑潇的声音越来越冷,“你给我支票,送我礼物,派人保护我,哪件事不是因为别有用心?”
“是,我别有用心——我以为,我多主动一点,多坦白一点,你就能把我当做自己人!”
涨红的眼睛看过来,陆平川气急反笑,“岑潇,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想剥开你的心,看看它到底属于谁。可是我错了,你的心不属于任何人,因为你没有心。”
陆平川的指控一声高过一声,句句如刀地劈在岑潇脸上,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反驳:“我没有心?你就有了?你对我好,替我挨刀,要我爱上你,要我把你当‘自己人’,不就是希望在将来,不用绑架,不用支票,我也能心甘情愿地供你驱使,替你办事吗?!”
“要翻旧账是吧?”陆平川倏地发出冷笑,“我对你有目的,你就从来没利用过我?你哪次撒娇卖萌,扮乖恃弱,不是为了从我这里要好处?现在倒好,连色诱都用上了。”他凑到她跟前,加重了语气,“既然要色诱,你怎么不直接脱光了爬上来?”
他的笑容阴狠又兴奋,刺痛了岑潇的眼睛。她收回视线,报以同样的冷笑:“如果不是你用强吻来逃避沟通,我又怎么会有色诱的机会?”
两个人话赶话地吵到这里,随时都有撕破脸的可能。有个保镖听不下去了,在门外小声地问道:“阿 K 哥,我们……要不要进去劝架?”
K 听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们几个扒在这里偷听也就算了,如果真的进去劝架,很可能会被陆平川一个枪子崩出来。
可若是由着少爷和岑小姐这么吵下去,就怕他刚追到的美人转眼就跑了。
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几个人的日子更不好过。
K 纠结万分,还没来得及下决定,就听岑潇的声音再次传来:“从前,我把男人当工具,那是因为他们拿我当玩物。我还以为……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接着一顿,泫然欲泣,“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
她的音量越来越低,语气里的失望远多于愤怒。陆平川听着一愣,拳头握紧又松开,由着病房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岑潇率先开口道:“我之前答应过你,会把余香和陆星河赶出陆氏,如今也算完成任务了。”
她抬起头,面色平静地看向他,“陆平川,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这些话犹如冷水一般的泼在陆平川身上,他在一瞬间里冷静下来。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只能咬着后槽牙,从抽屉里拿出支票本,接着撕下一张,递到岑潇面前:“你说的对,我和你,钱货两讫。”
岑潇接过支票,目光在空白的金额栏上一扫而过,接着,端出她最招牌的甜美笑容,好似回到他们初识时那般说道:“谢谢平川哥哥。我在夏威夷晒太阳的时候,一定会经常想起你的。”
“不用这么客气。”陆平川捏紧支票本,勾了勾唇角,“走出这扇门,不会再有人保护你。岑潇,希望你运气够好,能有活着抵达夏威夷的那天。”
*
天气预告发布了蓝色大风预警,岑潇走出住院部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大风迎面吹来,卷起路边的沙尘。
她躲闪不及,本能地揉了揉眼睛,结果揉了一手的眼泪。
泪水淌入指缝,很快便蒸发了。岑潇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看前方,一脸迷茫。
眼下,她该去哪儿?
回公寓吗?她收集了不少私人岛屿的销售宣传册,是该好好地选一选,挑一挑。
还是去 NANA?毕竟她离开以后,美发沙龙就要交给毛娜一个人打理了。
又或者去原家小吃店?她好久没和爸爸妈妈聊天了。
几个选择在脑中一闪而过,她却好像被人钉在了原地,一步都迈不开。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嘶吼:岑潇,希望你运气够好,能有活着抵达夏威夷的那天。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岑潇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看着自己。她故作镇定地瞥了瞥周围,只见路人行色匆匆,根本没有人在意她。
她一怔,随即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好似在对自己说:既然这么怕死,又为什么要得罪陆平川?
接着,她拢了拢被吹乱的长发,迈开步伐,漫无目的地走进风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小腿酸痛,路灯亮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岑潇抬起头张望了一下,想在附近找个餐馆对付一顿晚餐,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
她掏出手机,发现是许久未联系的陆星河发来的微信。
他说:我都知道了,姐姐。
心里倏地一咯噔,岑潇停下了脚步——陆星河不是称呼她为“潇潇姐”,而是“姐姐”?
所以陆星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谁告诉他的?
会不会是陆平川?因为刚才吵的那一架,他就出尔反尔,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这一刻,岑潇只觉得手脚冰凉。她颤抖着手指,连忙点开陆平川的微信,可惜诘问的消息一发出去,她就发现自己被对方拉黑了。
那个红色感叹号,像极了陆平川的冷嘲热讽。岑潇看着,眼角的肌肉都开始微微抽搐。
就在这时,陆星河的第二条微信又来了:姐姐,我想见你。我在兰玉福庭等你。
第59章 笼中雀与瓮中鳖
兰玉福庭是 B 市西郊的一处烂尾楼小区,荒废了有三、五个年头,黑夜中望去,连个路灯都没有。
狂风大作,从没有封窗的水泥楼里穿过,刮起无数尘沙,岑潇置身其中,甚至张不开眼睛。
她一手举高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一手挡住眼睛,努力仰着脑袋,四处张望。奈何兰玉福庭里,楼栋众多,楼层又高,放眼看去,犹如巨大的昆虫巢穴,全是青灰幽深的洞窟。
岑潇心中着急,扯开嗓子就喊:“星河,星河!你在哪儿?!”
一整风沙吹来,灌进喉咙,她难耐地弯下身子,咳了好一阵。而待她再抬起头,终于瞥见不远处的某个顶楼上,有个清瘦颀长的身影。
看身形,很像陆星河。
那身影站在顶楼边缘,时不时地低头往下看。强风一阵阵吹过,将他的衬衫吹得鼓胀起来,他就像一个充满气的热气球,随时都有可能被刮走。
岑潇心惊肉跳,提着裙摆就往那栋楼跑。
二十多层的烂尾楼,没有电梯,没有升降台,她就这么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上爬,一刻都不敢懈怠,最后几乎是喘着大气,手脚并用地抵达了楼顶。
楼顶风势更大,就像食人兽的巨口,试图将人吞没。岑潇还来不及站直身体,便被飞扬的长发糊住了视线,接着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有人打了她一闷棍,她顿时眼冒金星,几乎半昏厥过去。
*
待她再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身处这个楼顶,但被人关进了一座巨型鸟笼里。
笼身由坚硬的不锈钢条组成,钢条上涂满金色油漆,乍一看,倒真像一个金丝笼。笼顶上挂着一盏白光夜灯,在黑色天幕的衬托下,这夜灯的光线十分微弱,却还是照得岑潇眯起了眼睛。
她十分不适地撇开脸,结果看见了身边的陆星河。
他醒来也没多久,正眼神迷蒙地四处打量,但与岑潇不同的是,在这个寒风阵阵的露天顶楼,他的面色异常潮红,甚至蔓延到了脖颈。
再看他的下身,似有一团硬物顶起了休闲裤的裆部。
岑潇本欲上前关心他,如今一看,只觉得后脖颈泛起一阵凉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接着,手腕处传来咣当一声,她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被铐在鸟笼上。
这声异响也引起了陆星河的注意。他双目充血地看过来,视线触及岑潇的那一刻,微一怔愣,接着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催情药开始发挥作用,沸腾的生理渴望吞没了他的神智。他就像一只饥饿多日的野兽,向近在咫尺的猎物猛扑过来。
“陆星河!”岑潇被铐住的左手,只能行动不便地闪到一旁。而陆星河一头撞到栏杆上,整个鸟笼发生剧烈的晃动,他也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星河,”岑潇借机抻直自己的左手,拉开两人的距离,“我是岑潇呀,你看清楚!”
疼痛让陆星河清醒了一些,可他的身体却好似分裂出无数的人格,开始闹哄哄地对话——
有个声音在说:那是岑潇,陆星河,你不能伤害她。
还有声音在说:这个女人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你不用在乎她。
第三道声音闯进来:陆星河,你不是喜欢岑潇吗?不如趁机占有她!
接着,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附和:占有她!占有她!占有她!
“星河,你还记得吗?”岑潇的声音见缝插针地传过来,“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你医学教材,我受伤的时候,你陪我看医生,我们还一起在原家小吃店里吃过小笼包……”
她语速飞快,试图用共同回忆来唤醒陆星河的人性,后者则努力地瞪大眼睛,靠大口呼吸来保持清醒,嘴里嘟囔道:“潇潇……潇潇姐,跑……你快跑……”
他双手紧紧抱着脑袋,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断断续续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岑潇还是听清了——他叫自己“潇潇姐”,而不是微信里“姐姐”。
所以,陆平川并没有说破陆星河的身世。
所以,是有人用陆星河的手机给她发信息,引诱她到这里,做了这个局。
大风,鸟笼,烂尾楼,困于血缘与欲望的姐弟……这一切都太像一个荒诞戏剧的舞台,她和陆星河既是笼中雀,也是瓮中鳖。
那么,谁又是观众呢?
岑潇从鸟笼的金丝栅栏中望出去,在那摸不着边际的漆黑里,捕捉到一个闪烁的红点。
她认得,那是高清摄影机的信号灯。
有人在记录这一切。
电光火石之间,岑潇想通了,她正想喊出自己的猜测,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了地上。就着她跌到的姿势,手铐自上而下地滑落,剐蹭着栏杆,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还来不及反应,一具高大的身躯瞬时压了下来,她甫一抬头,便撞进陆星河狠厉的视线里。
理智最终还是被欲望打败,在大剂量春药的控制下,儒雅书生变成了一头向肉体臣服的牲口。
岑潇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抵抗住陆星河的侵犯。她偏着头,冲着黑暗深处大喊道:“陈泱泱!是你,对不对?!”
可惜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陆星河再文弱,也是个身高一米八的男性,岑潇抵抗片刻后便开始觉得力竭。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从喉咙深出翻涌而出,她败下阵来,哭喊道:“阿姐,我求你了!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