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东边月亮圆【完结】
时间:2023-10-17 17:12:43

  哪种都不跟她说,许淑宁手肘碰她道:“别瞎讲。”
  齐晴雨可是有的放矢,眉头一挑说:“从来不瞎讲,也不瞎。”
  她目光如炬,早看出来两个人之间有点事。
  许淑宁也不瞎,知道梁孟津对她不一样。
  十六岁的少女,因为得到的特殊,心里有淡淡的喜悦,隐藏于其下的还有无法描述的心动。
  没有人教过她如何表达,况且女孩子总是被教育要矜持,她偶尔还会故意跟梁孟津说话凶一点,好像对他很一般。
  但梁孟津从没发脾气过,反而是她一不高兴就小心翼翼起来,搞得许淑宁都觉得自己是坏人。
  可她其实不是,再次回头看一眼。
  藏不住的小动作,齐晴雨没忍住笑说:“舍友,下次也记得多关心关心我。”
  许淑宁又羞又臊,索性挥着手说:“信不信给你来一下?”
  离得近,齐晴雨都闻到她手上的蒜味了,赶紧往后退说:“别别别,饶了我吧。”
  许淑宁才没那么好商量,步步紧逼,两个女生嘎嘎乐,在院子里玩起你追我逃来。
  追就追呗,路过齐阳明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这事是齐晴雨干的,她理直气壮道:”你坐这儿干嘛?”
  多新鲜,齐阳明砍柴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他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欠收拾?”
  齐晴雨才不怕他,扮个鬼脸到一边去,愣愣站在一边还没想好要干嘛,就听见有人喊“梁孟津,梁孟津”。
  一听就是一大帮孩子,那叫一个嘹亮。
  梁孟津进屋拿上足球,这才出院门说:“走吧。”
  他这句是跟西瓜皮他们说的,在躺椅上消磨时间的陈传文却立刻跟上,速度快得齐晴雨看不下去,她拽上在洗手的许淑宁道:“我们也去。”
  许淑宁一手蒜味,打三遍肥皂都没能散去,刹住自己的脚步说:“等会等会,我再洗一遍。”
  齐晴雨心想一百遍估计都不管用,哀求道:“待会玩玩球就好了。”
  还从没听说过这种偏方,况且许淑宁根本就不会踢足球。
  她对一堆人追着一个球跑来跑去也没兴趣,到大钩子下面自己找地方坐下来看。
  梁孟津给孩子们讲解规则,一边看着齐晴雨和陈传文毫无违和感地混在里头。
  真是亏得他俩都是“不要脸”的人,换一个肯定都不好意思挤进去。
  但加上他们还真有个好处,梁孟津道:“你们俩各带一队,能行吗?”
  齐晴雨觉得自己不太行,乖巧地举手说:“我以前没踢过。”
  巧了,陈传文也道:“一样。”
  他的爱好是聊是非,可不是在太阳地下跑来跑去。
  合着两个人天天在宿舍嚷嚷,其实根本不了解这项运动。
  许淑宁都很疑心他们有没有带好队伍的能力,对接下来的比赛更是有一种两败俱伤的悲观。
  但对头一次见到足球的小朋友们来说,一切都值得期待,要不是西瓜皮喊两嗓子把伙伴们都镇住,早就成一团乱麻。
  梁孟津的老师威严在此刻也有渺小的作用,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个口哨说:“听我号令。”
  还有口哨,这下子谁都顾不得地上那颗球,纷纷跳着也要吹一下。
  到底是进嘴巴的东西,梁孟津手举高说:“不行不行,都是口水。”
  口水有什么关系,西瓜皮一个劲重复喊说:“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就是天王老子来都不行,梁孟津在他的脑门上敲一下道:“分两队站好,快点!”
  西瓜皮没办法,只好趁机把自己觉得应该能踢好球的人挑出来,站到了陈传文的后面。
  啥意思,专选男孩子?
  齐晴雨不干了,也不管他实际才十岁,斤斤计较说:“不行不行,这样不公平。”
  论跟她掰扯,陈传文最擅长,两个人规则都还没消化清楚,已经先明里暗里来一架。
  许淑宁只觉得脑瓜子被吵得疼起来,手放在腿上撑着下巴定定看。
  梁孟津恰好回头看她一眼,觉得很是眼巴巴,想想把刚擦干净的口哨给她。
  许淑宁倒是看见他用手帕擦了几十遍,但觉得给自己这个行为还是匪夷所思。
  总不能她也吹一下吧?那得叫什么事。
  她捏着口哨是扔也不是,吹也不是,表情似笑非笑。
  怎么笑成这样,梁孟津眼见分队伍的人还没吵完,凑过来说:“要是觉得无聊,我先送你回去。”
  倒不至于无聊,许淑宁小声道:“我就是耳朵疼。”
  说完又往后挪一点。
  梁孟津知道她怕吵,闷闷道:“哦,你不是想要口哨。”
  谁想要了,许淑宁塞回给他说:“你吹过的给我。”
  梁孟津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说:“我擦过很多遍的。”
  擦过那也是,那也是吹过的!
  许淑宁都想发脾气了,最后也只是催他说:“快去主持一下,再不开始天要黑了。”
  此刻日头高挂,正是运动的好时间。
  一场乱七八糟的球赛,也即将拉开序幕。
第46章
  踢足球并不是项斯文的运动, 参与者年纪小的话更是乱七八糟。
  加上西瓜皮他们本来玩得就野,讲完的规则根本没人遵守。
  那真是满场只听见梁孟津吹哨子,甚至讲句好笑的, 只有他吹得像这是正规的比赛。
  许淑宁觉得他的运动量说不好比所有人加起来的都好,啧啧摇头往后又退一步, 想着离噪音更远些。
  但退的时候没往后看, 哪里知道后面还站着人。
  就这么撞一下, 大家一起跌倒,上下压着, 叫的声音都挺大。
  许淑宁听得出是个小孩的语调, 下意识手忙脚乱想要站起来。
  她撑着一边的地, 梁孟津已经跑来拉她,两个人都太用力, 从另外的方向又摔下去。
  这都叫什么事啊,许淑宁难得骂道:“娘的, 真倒霉。”
  梁孟津背着地的时候磕到碎石头,胸前又被她按了一下, 正是前后不知道顾哪里的时候, 目光却只望着她。
  看得叫人手脚都局促起来, 许淑宁的四肢好像不听使唤。
  她愣两秒才记得要爬起来, 蹲在他边上道:“你没事吧?”
  梁孟津想说话,一张嘴就咳嗽, 只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太好。
  他索性双臂张开,仍旧躺在地上说:“我缓缓。”
  许淑宁小心翼翼看他, 刚要慰问几句, 另一个受害者已经忍不住。
  小男孩扯着嗓子叽里咕噜用方言喊一通,因为语速太快而像是对牛弹琴。
  许淑宁只能从他的表情看出是抱怨, 赶忙问道:“你没事吧?”
  本地虽然不注重教育,但小朋友们多半会去念几年书,普通话多多少少能听会讲几句。
  小男孩估摸着说过没两次,一字一顿道:“很痛!”
  许淑宁也没瞧见自己是怎么压着他的,伸手绕到背后在梁孟津的身上拍两下以示安抚,一边道:“撞着哪了我看看。”
  大冬天的,衣服总是厚实些,小男孩扒拉自己的裤腿,卷起来道:“膝盖!”
  许淑宁看着他黑黢黢膝盖,心想没有蹭破皮的话也有可能是内伤,小心翼翼伸出手戳一下说:“这样疼吗?”
  小男孩眼睛转转实诚道:“不疼。”
  前后未免太不一致,许淑宁茫然道:“那是哪里疼?”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知道多皮实,小男孩双手叉腰道:“不疼了!”
  挺有意思的,许淑宁从口袋里掏出糖说:“那这个给你致歉行吗?”
  致歉两个字,算是比较高级的词汇,小男孩只听懂“给你”两个字,毫不客气接过来吃。
  他长得瘦,两颊没多少肉,一颗糖放进去,左脸颊就顶起一块,样子别提多可爱。
  许淑宁生来有一种照顾幼小的仁慈,语气更加温和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吃着东西,小男孩口齿不清道:“我叫欧阳强,九岁。”
  欧阳?那就不是队里的孩子,因为复姓的人家肯定会听说过。
  许淑宁就觉得自己没见过他,摸摸他圆溜溜的小光头说:“那你家在哪,怎么跑这儿来了。”
  欧阳强没有多少防备心,手一指说:“来我舅舅家。”
  那一片全是房子,许淑宁还没有能把队员们全认遍的本事,但也不再追问,继续关心梁孟津。
  不过梁孟津已经很坚强地站起来吹口哨,维护这一场比赛的公平和正义。
  只是在许淑宁看来,仍旧是小动作不断。
  她眼睛尖,都瞅见齐晴雨把陈传文给绊倒,心想他们好歹还知道只在窝里斗,没好意思对小朋友们做点什么。
  大概也因为小朋友们自己也对彼此很不客气,完全不顾素日的情谊,连小彩虹都对哥哥西瓜皮“痛下杀手”。
  竞争如此激烈,灰尘铺遍人身上的每一寸。
  许淑宁又往后退,这回记得先看一眼四周。
  就在这时她发现,观战的人居然还挺多的。
  农闲嘛,队里没什么大事情,走街串巷地唠嗑是队员们的日常,大家都很有闲情逸致讨论别的,况且新鲜的东西总是很吸引人的眼球,因此往外围一圈都是人。
  有大人,也有小孩。
  西瓜皮并非是整个大队的孩子王,他们私底下还分好几派,像这种时候肯定是自己人优先。
  不过梁孟津对人有一颗善意,抽空喊道:“二栋,下一局到你们。”
  就数他最忙,许淑宁都看见他吹着哨子,额头已经跑出青筋来,脖子也绷得紧紧的。
  哪有这样做裁判的,许淑宁想想说:“都给我收着点,犯规三次的罚一局!”
  梁孟津就是个狠不下心来的,说坏人还是得她来做。
  连陈传文和齐晴雨都老实起来,规规矩矩地用脚带着球跑。
  不见棺材不落泪,许淑宁都不知道从何骂起,没好气地瞪着梁孟津。
  大家全犯错,怎么到头来没落下好的只有自己?梁孟津百思不得其解,腼腆笑笑。
  一脸好欺负的样子,难怪古人都要讲百无一用是书生。
  许淑宁恨铁不成钢,在场外跟他比拳头。
  梁孟津挠挠头,笑得淳朴忠厚,偏偏长相和这四个字没关系。
  谁叫他生得斯文俊秀,一看就知道性情好。
  许淑宁都觉得自己是被他的皮囊蒙了眼,踢踢站得有些酸的脚。
  她两只手也甩着,第二下还没出去就击中了人。
  今天到底是什么黄历的好日子,她回头看,郭永年正捂着肚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许淑宁的手臂还痛呢,她龇牙咧嘴道:“不是,你怎么走近都没声音的。”
  郭永年没好意思说就是想吓他一下,倒吸口气道:“你可真有劲。”
  许淑宁虽然是随意地动着,可惯性甩出去的份量不容小觑。
  她猜也知道肯定疼,尴尬道:“没事吧?”
  郭永年自诩铜皮铁骨,调侃两句摇头说:“没那么脆弱。”
  许淑宁知道他脾气好万事不计较,目光越过他身后说:“阳明还没回来吗?”
  齐阳明最近忙于砍柴,好像打算在院子里垒百八十个柴垛,天天的大早上就不见人影。
  只是按理这个点,再怎么着也该下山才对。
  经她一提,郭永年才想起来是为什么出门,说:“差点忘了,我去找找他,还没回呢。”
  许淑宁是个多思多想的,眉头微蹙道:“要不我跟你去。”
  郭永年觉得要有事的话,一个人去反倒方便些。
  更何况他乐观地认为顶多是东西太多不好拿下来之类的小麻烦,摆摆手说:“不用,我自己就行。”
  许淑宁也聪明,心想自己去恐怕是拖后腿多些,只嘱咐道:“那你们小心点,找到的话回去拐这儿和我一声。”
  不然她总惦记着,也不叫个事。
  郭永年被她这一句说得心也悬起来,忐忑道:“怎么这么吓人。”
  大高个的,这是做什么。
  许淑宁催他说:“快去吧。”
  郭永年腿一迈,很快顺着踩出来的路上山。
  他心底其实有两分着急,四处看没瞧见人,越往深处走。
  深山的树遮天蔽日,南方的枝叶在冬天里依旧繁茂,只有原来清晰可闻的鸟叫消失不见,安静得有两分阴森森。
  不过郭永年胆子大,毕竟他七八岁的时候还敢去坟堆里玩探险,况且现在令人担心的是齐阳明。
  他边走边喊,回声从远处弹出来,内心的焦躁在不断加深。
  另一边,齐阳明已经从别的路下山了。
  他进院子把柴火放好,琢磨着怎么会空无一人,洗干净手后出门去找。
  没费多大劲,他就摸到大钩子这儿,一声不吭地站在许淑宁的后面。
  总之一句话,今儿的黄历对许淑宁不好,她仿佛感应到背后有什么,势如闪电地回头。
  即使是有心理准备,她还是吃一惊,愤怒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齐阳明也知道她的胆子其实很小,得逞地哈哈大笑。
  许淑宁拍他一下,没找到郭永年的身影,问道:“中午永年做饭吗?”
  齐阳明方才只见冷锅冷灶,双手一摊说:“我还想问你他去哪了。”
  什么意思,许淑宁那颗杞人忧天的心忍不住一颤道:“他说你还没回来,上山找你去了。”
  得,还要再跑一趟,齐阳明了然道:“那我去叫他。”
  他也是急性子,跑得又快,一会人就不见。
  许淑宁心想别待会再有个找来找去的轮回,不然大半天的时间等于浪费。
  不过暂时轮不到她管这个,她现在只惦记着回去做午饭,瞅着一局终了的间隙过去说:“我回去了,你们呢?”
  梁孟津想也不想把口哨给陈传文道:“你们组织,我送她。”
  没几步路,许淑宁不觉得自己走有什么问题,却也知道他心中的症结在何处。
  她没反对,只是不忘叮嘱道:“再一局记得回来吃饭,别让我叫。”
  陈传文和齐晴雨很有默契道:“知道了妈。”
  这时候倒是挺团结一心的,许淑宁只给陈传文一拳,又对着齐晴雨眼前的空气挥一下这才走。
  梁孟津亦步亦趋跟上,忽然觉得自己最欠缺的就是一些家长风范。
  他从小很希望能成为大人,仿佛到那时候可以完全的顶天立地,现在却陡然发现,原来并非和年纪有关系。
  有的人,注定就是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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