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笔札——青山问我【完结】
时间:2023-10-17 17:15:04

  “别啊!”魏啸宇大惊。
  怎么也没有料到萧闻璟居然还会捞一个放一个。
  “他是我的远方表哥,我小舅舅还不识得他,但是我们是一块的!”阮灵萱当然不会把魏啸宇撇开,连忙扯住他,对着老头比划。
  老头仔细一看两人的脸,一人雪肤娇颜,一人深肤英气,鼻子眼睛都是八竿子打不着,唯有眼神都显得格外清澈。
  “小舅舅!好不好嘛!”阮灵萱放开魏啸宇的手臂,提裙小跑到萧闻璟身边,揪着他的衣袖,贴向他压低声道:“快救我们,我们怀疑这个老头私用军粮,才想暗查一下……”
  萧闻璟低下头。
  鼻端萦绕着一种非常馥郁的香气。
  很难形容这种复合着花和糖糕的甜香,但他就是知道这是阮灵萱身上的味道。
  “要查什么?”
  “仓房里的粮袋……”
  两人交谈没几句,段老头也没有留意。
  魏啸宇倒是着急,可他总不好学着阮灵萱跑过去跟“小舅舅”撒娇吧?
  就不知道这短短时间,阮灵萱能说明白他们遇到的麻烦么?
  萧闻璟再抬起脸时,唇角已经带上浅笑,走上前一步就道:“掌柜勿怪,我家这个平日里就很淘气,大抵是因为偷听到我与属下谈到的宝藏,一时起了好奇,才来叨扰,并无恶意。”
  阮灵萱眨了眨眼。
  萧闻璟代入长辈角色的语气也太快了,且毫不违和。
  他说完,又从荷包里掏出五两银子,“我替她的冒失,打扰了掌柜做生意道歉。”
  “你刚刚说到宝藏?”段老头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平日里他绝对会眼睛放光的那五两银子,反倒是被萧闻璟口里的宝藏吸引了:“你是说,宝藏在我这里?”
  “这个也是有可能。”萧闻璟面不改色道:“有一群山南的盗匪把所窃的一件稀世罕见的宝物藏在商粮队,可后来他们遗失那件宝物的踪迹,据说就是被混在运进盛京城的粮袋中。”
  “还有这事?”段老头喜上眉梢,连那凶煞的模样都不见踪迹。
  萧闻璟继续道:“若是能找到那件宝物,某愿以高价购回。”
  “当真?”
  萧闻璟点头。
  段老头再顾不上追究魏啸宇和阮灵萱,带着家里的小童就进了仓房,利落地打开麻袋用长棍挨个翻找起来。
  魏啸宇跟了进去,段老头这次居然也没有驱赶他。
  几人辛苦了小半个时辰,一无所获,段老头失望得很。
  萧闻璟把五两银子递给他,还安慰他道:“不妨事,日后找到了也可以卖给我。”
  三人从小酒馆大门出来,几个还没彻底跑出巷子的身影在他们眼前一晃而过。
  “我现在是真的佩服你了,刚刚那番话你是怎么做到张口就来,毫无杜撰痕迹,说得我都险些要信了!”魏啸宇要不是差点惨遭抛弃,现在定会狠狠夸萧闻璟一顿。
  “何况,你怎么知道那掌柜的老头居然这么贪财?”
  而且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宝藏,就愿意把粮仓都敞开了让他翻。
  “来的时候那孩子一路上都在说自从他爹失踪后,自己家的生意不好,时常吃不饱肚子,进门后我特地留意他们这一对祖孙,生活的确拮据,而且扣押你们也是为了想敲一笔钱……敲钱固然是不对,可你们送上门让人敲,那便无话可说了。”
  阮灵萱和魏啸宇齐齐低下脑袋。
  萧闻璟看见他们动作整齐,如有默契般,声音又是一顿,转而道:“灵萱不是说你想查有没有人挪用军粮,我这样说,很快各大粮铺、酿酒坊、酒楼都会有所反应,你也无需一家家自己去找,只要盯着他们的反应就可。”
  “你是指……刚刚那些偷听的人?”魏啸宇抬起头。
  萧闻璟颔首,“是,他们就是诱饵。”
  有好事者在酒馆外偷听。
  所以他们在里面说的话,做的事很快就会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播开来,人无论是猎奇还是猎宝,都会有所行动。
  阮灵萱高兴道:“那就是可以盯着那些翻粮食的人?”
  “应当盯着那些有粮,却没有去翻找宝物的人。”萧闻璟对她耐心解释,“我刚刚说的是,山南的盗匪、运进盛京城的商粮,若是自知自己手上的粮既不是来自山南,又非商粮的话,那便没有找的必要。”
  经他这么一解释,阮灵萱才恍然大悟。
  萧闻璟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就想出一个这么弯弯绕绕的法子。
  “此计妙绝!”魏啸宇大点其头,对着萧闻璟拱手谢过,“我这就去找人去盯着!”
  有了目标,魏啸宇第一时间要去办,咻得一下就跑没了影,阮灵萱都没能喊住他。
  站在原地,脸露失望之色。
  “今天我也没能帮上忙,小将军会不会嫌我没有用呀?”阮灵萱捶着酸软的手臂,有些丧气。
  她做这么多,倒不如萧闻璟一句话来的好用。
  “你陪了他一个下午,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萧闻璟立在她身边,淡声提醒道。
  “也是。”阮灵萱唇角又扬了起来,“我还没有陪着谁翻过墙,刨过小麦,还被人当场抓住过,想来也算是有意思的回忆!”
  “我也没有被人叫过舅舅。”
  萧闻璟冷不丁一句话让阮灵萱头皮都尬炸了,什么有意思的回忆都从脑子里飞了出去,不愿再想。
  两人走回热闹的朱雀街道。
  人来人往,沸反盈天。
  几个姑娘在路中央你推我挤,嬉笑打闹。
  粉衣的打趣旁边蓝衣的,“你家康郎回来,你打算怎么与他和好?”
  “谁要理他那个呆子了,我还生着气呢!”蓝衣的姑娘哼道。
  “你生气还买这么多好食材,打算给他做好吃的?”绿衣的姑娘探头看她手里的提篮。
  蓝衣的姑娘把篮子往身后一藏,别扭道:“还不是我娘说,要抓儿郎心,先抓儿郎胃,我只消做几样小菜,他不就明白了我的心思……”
  还有这样的事?
  难怪阿娘有事的时候总会亲自下厨,给爹爹烧几样他喜欢的菜吃。
  阮灵萱受到启发,拉住前面萧闻璟的袖子,满怀期待地问:“萧闻璟,你知不知道小将军喜欢吃什么呀!”
  萧闻璟就走在她身前一点,刚刚那几个姑娘那么喧哗吵闹,他也听入了耳,阮灵萱一开口问,他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你要给他做吃的?”
  阮灵萱干劲十足,用力点头。
  “鱼。”萧闻璟随口一答。
  阮灵萱一呆,“那不是你爱吃的吗?”
  “你还记得我爱吃?”
  阮灵萱气鼓鼓,“昨天宫宴你不是故意给我弄了一整桌鱼!”
  萧闻璟眼睫一眨,话就顺畅而出:
  “我是让你分给魏啸宇的,泰安临水,鱼产丰富,你不知道?”
  阮灵萱傻了眼。
  她就说萧闻璟捉弄她也不会丧心病狂弄全鱼宴。
  “你瞧,我分明在帮你,你却光顾着和我置气了,是不是?”萧闻璟轻叹。
  阮灵萱唇瓣蠕动了几下,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走吧。”萧闻璟看她悔恨不已,唇角一扬。
  阮灵萱回过神,情不自禁地跟上去,“去哪?”
  “你不是要做鱼吗?带你去抓鱼。”
第30章 险吻
  两人骑着马, 背着夕阳余晖慢悠悠晃到了一个掩映在茂盛凌霄花藤下的宅子前。
  “这是哪?”
  萧闻璟下了马,将小棉花系在院门旁的拴马石上,回答道:“沈家的一处小院, 是外祖父安置两位老仆的地方。”
  阮灵萱把小石头拴在小棉花身边, 看萧闻璟已经背过身去,悄悄给两匹马各塞了一块糖。
  “马吃太多糖会坏牙。”
  “我没有给糖!”阮灵萱收起手, 忍不住回头瞪着他的背影。
  这人是背后也长眼睛了?
  萧闻璟回头看她, 唇角微扬, “过来吧。”
  盛京城里小巷曲曲绕绕, 若非有人带路,还真难找到这处偏僻又朴素的小宅。
  不过白墙灰瓦,绿叶橙花,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萧闻璟上前曲指敲门, 过了半晌门才拉开一道缝,露出半张脸,依稀可见他头发灰白、满脸皱纹, 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仆。
  他虽老矣, 但是眼神还是好的, 一见来人就惊喜道:“小公子!您怎么来了?”
  “汤伯, 我带朋友来吃个饭。”萧闻璟侧了身,让汤伯看见他身后的人。
  阮灵萱收起好奇打量的目光,露出乖巧微笑。
  “汤伯伯好。”
  小姑娘长得好看还是其次的, 她笑起来眉眼如弯月,饱满的脸颊被唇角提起来,整张脸仿佛都能漾出清泉, 那明媚灿烂的笑脸哪会有长辈不喜欢。
  “好好好!”汤伯亦是眼前一亮,笑容加深, “公子小姐快快请进。”
  这小宅不大,只有二进,就住着沈侯府的老管事和他的娘子。
  他们告老后,沈侯爷便把这处宅子给他们居住。
  宅子里别的也不出奇,唯有后院有个一丈见圆的池塘,其间水草茂盛、浮萍如盖,还游曳着几尾鱼。
  像是从不被打理,野趣十足。
  “老侯爷从前最喜欢来这里钓鱼了,说是清净。”汤伯笑眯眯为阮灵萱介绍,“钓的鱼就让拙荆红烧了,大殿和六殿下都很爱吃呢!”
  “大殿下?”阮灵萱吃惊。
  汤伯笑眯眯点头,“是啊,那时候老侯爷还在,时常会带着两位殿下到这里钓鱼吃,只是两位殿下总是不对付,老侯爷免不了要一碗水端平,连鱼都要钓到两条首尾一样长的才行。”
  阮灵萱瞧了萧闻璟一眼。
  还真看不出来他小时候也有过这样斤斤计较的时候,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波澜不惊、宠辱不变的冷静模样了?
  “后来大殿下偶尔还会来,倒是六殿下好几年都未来过了。”汤伯说着眼睛湿润,欣慰地着萧闻璟,“要是老侯爷见到殿下已经长得这么高大,一定会很慰怀。”
  萧闻璟面露微笑,并不打断老人的唠叨,等到他自己打住了话,他才温声道:
  “汤伯,你不必忙了,我们自己来就好。”
  他指着旁边的小屋,“外祖父的渔具都还存在那里吧?”
  汤伯连连点头,“都在都在,老奴一直保管得很好。”
  萧闻璟看的书多,所学庞杂,所以阮灵萱看见堂堂六皇子会甩杆钓鱼不奇怪了。
  她站在水边,低头往下看。
  水面被余晖照得犹如镀了层金箔,异常绚烂。
  “水也不是很深,我下去捞都兴许比你快,反正都一样。”
  “你下水抓鱼属于主动捕捉,我挂饵钓鱼是贪者上钩,那怎么能算一样?”萧闻璟总是有很多道理是阮灵萱说不过的。
  阮灵萱干脆不和他争,坐在池塘边上的石头上晃着脚问:
  “你今日去五城兵马司是做什么?”
  “上次在林子里我们遇到的那几位姑娘不是无端暴毙在狱中了么,后来衙司的人说,他们又抓到了两个来历不明的姑娘,我过去看看情况。”
  阮灵萱起了兴趣,“你发现了什么?”
  “她们神情恍惚、言行诡异,且有多次自残现象,狱中的大夫没能诊断出什么,只是推测可能误食了什么蕈类,产生了幻觉,现在是雨季,林子里蕈类疯长,城中也有不少中毒的百姓,不过他们多是呕吐、晕眩,与她们的情况并不相同,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了陈斯远。”
  “陈斯远?”阮灵萱惊讶,“他也是在狱中暴毙,难道和这几个姑娘情况类似吗?”
  “我曾向狱卒询打听,他说陈斯远昼伏夜出,日夜颠倒,多次以头抢地,犹如恶鬼上身,最后才暴毙猝死。”
  “他们便对外说是犯人后悔莫及,要以死谢罪,我看不尽然。”
  阮灵萱激动地站了起来:“什么不尽然,陈斯远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你见过他刻苦读书的模样,他怎么会做坏事呢!”
  水面扑腾一声,就见一条鱼甩了下尾巴,逃之夭夭。
  上钩的鱼逃走了,萧闻璟也没有半分怒气,只是淡淡瞥了眼阮灵萱,“你倒对他十分信任。”
  阮灵萱坏了萧闻璟的好事,面上也过意不去,又乖乖坐好,说着好话,“我对你也是很信任呀。”
  这话倒是不假。
  萧闻璟唇角一扯,轻笑道:“还是多留个心眼吧,不是什么人都不舍得骗你。”
  “我有什么好骗的。”阮灵萱托着雪腮,摇着刚折下的水草,“你不要危言耸听。”
  萧闻璟摇摇头,信手拈来一个例子:“三年前你在中秋节灯会遇上一个没钱葬母的少年,你可怜他,给了二两银子,两年前你在同一个灯会遇见他第二回 葬母,你还是给了他二两银子。”
  阮灵萱脑袋一下支棱起来,就好像是受到莫大惊吓的兔子,“什么!我碰见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萧闻璟道:“我以为你能发现。”
  “这我哪还记得!”
  阮灵萱气鼓鼓,狠狠揪着水草,努力回想那两次的经历,记忆里那少年褴褛的衣衫、沮丧的神情和热闹喜庆的灯会是那么格格不入,这才让她动了恻隐之心,她又慢慢松开了手。
  这世上幸福的人很多,不幸的人也不少。
  “罢了,二两银子于我而言就是少买些糖,于他而言可能很重要。”
  阮灵萱盈盈的水眸微转,朝着萧闻璟问道:“若不是他真的很需要,那他肯定不会想要骗我的,是不是?”
  萧闻璟还未遇过被人骗还要替人找理由的傻瓜,一时哑然。
  这样说的话,若是他真的很需要,阮灵萱也会心甘情愿被他骗?
  波光粼粼的水面漾起的金光,把临水而坐的少女照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从蓬松柔软的发丝里折出温暖的灿光,将她衬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萧闻璟忍不住伸手在她支棱起毛茸茸碎发的头顶大力揉了下。
  “萧闻璟!”阮灵萱连忙护住头发,叫着躲开。
  鱼线在水面沉浮,泛起了涟漪。
  阮灵萱又手一指水面:“鱼咬铒啦——!”
  萧闻璟拉起了杆,一尾巴掌长的鲫鱼成了第一个为贪食而上钩的鱼。
  把鱼放进准备好的水桶里,萧闻璟再次甩杆垂钓。
  “沈侯爷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吧?”阮灵萱理了理头发,又蹲着木桶边上看鱼。
  想象一个原本板正严肃的侯爷,忙里偷闲跑到这个宅子里偷偷钓鱼的模样。
  “嗯。”萧闻璟目光落在金光灿烂的水面,“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无论是对手下的将士还是我与萧宗玮,都一视同仁,我有时候也会想,若他还活着,我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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