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蹲下.身,拉开摆在门侧的木牌。
果不其然,门边上专门做给狗子用的小门铰链的部分断开,小门板正好错开了一道足以容哈罗通过的缝隙。
“果然是这里。”
想来就是上午渡边玲玲在门外一通乱踢给踢坏的,当时没有注意到是因为铰链还勉强挂着,也看不出什么异常,现在铰链彻底断了,门自然就开了。
“那女孩可真是个祸害……”索菲亚没有忍住,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尽管她一直都相信或许高中生那种年纪的孩子应该不会有真正的恶意,但渡边玲玲这样的,真的是个例外。
个性骄纵,再者渡边玲玲也确实有着能够允许她在外胡乱放肆的家世,所以才造就了这样的结果。
萩原研二:“那女孩?说的是渡边玲玲?”
索菲亚:“嗯,她早上来了店里,在外面大吵大闹的,还和小柳哥打起来,这里应该就是上午被她踢坏的。”
萩原研二无可奈何地冷笑了一声,赞同了刚才索菲亚那个程度略显严重的评价:“小羽仁你说得对,那确实是个祸害。”
明明处在个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青春年纪,却已经腐烂得不可救药了。
祸害,这个形容词挺贴切的。
索菲亚:“我看她不情不愿的,估计是被她父亲逼过来的,给了我一封一看就是别人帮她写的检讨书。”
萩原研二:“她到底是来和你道歉还是来搞破坏……”
提及渡边玲玲,不论是索菲亚还是萩原研二都很无语也很无奈。
态度恶劣地丢个检讨怕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低头了吧?
想也知道只要有渡边昭一在,渡边玲玲根本不可能受到实际处罚。
不过现在,索菲亚可没有要怎么处理渡边父女的心思。
她看着小门边上还留着的一排证实了哈罗确实从这里经过的梅花脚印,开始觉得有些头疼了起来。
小家伙离开了店内,那要搜寻的范围可太大了,就算是查了店内监控,最多也只能弄清楚离开的大致方向。
“这可麻烦了……”索菲亚皱着眉毛说道。
把顾客的宠物弄丢,可不是赔钱就能了解的小事,毕竟就算赔了金钱或者再重新赔一只同品种的狗子,都不是原本的那个了。
虽然刚才萩原研二和索菲亚都可以放轻了送进,但店内猫狗的叫声,还是把楼上的小柳康心给吵醒了。
听着哒哒哒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那坨经典基佬紫出现在了索菲亚和萩原研二的面前。
“索菲亚?研二酱?”
身穿紫色妖娆睡袍的小柳康心打了个呵欠,被猫猫狗狗吵醒的他并没有起床气,揉了几下眼睛后,甚至还和面前两人打起了招呼。
“晚上好啊,你们还没有回家吗?”
索菲亚:“嗯……嘛……发生了一点点意外状况。”
小柳康心:“意外状况?”
索菲亚:“一个好消息和几个坏消息,先听……”
小柳康心:“我听好消息!”
“太郎找到啦,就在那个笼子里。”索菲亚指了指晚上才带回来的航空箱,“笼子上面的盒子是次郎。”
“诶?是吗!太好了!”
小柳康心听完,瞬间困意全无,他因为次郎之死萎靡了许久的面孔,也当场变得容光焕发。
他兴奋地蹲在了航空箱前面,学着太郎那独特的叫法叫了两声,很快笼子里就传出了太郎声线粗犷的回应。
“太好了太郎!你没事就好!还有次郎呜呜……都回来就好嘤!”
“坏消息是……”
“坏消息就不用告诉我!”小柳康心打止了索菲亚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我心这么软,听不了坏消息的!”
索菲亚:“……”
她这都还没说是什么呢。
就见小柳康心一手抱起装着还剩一点底的次郎骨灰盒,另一手拎起装着太郎的航空箱:“索菲亚你和研二酱早点回家哦,我去和太郎次郎一起睡觉了!”
如此说完,他转头就往楼上走,又是踩出一阵哒哒哒的声响,连脚步声都变得非常愉悦。
坏消息有点多,第一个是次郎的骨灰被扬得没剩多少了,第二是上午风见裕也的狗子逃跑了。
前者只要小柳康心不把骨灰盒打开就发现不了,后者……
索菲亚和萩原研二相互看了一眼,达成了共识。
后一个坏消息,只要把哈罗找回来,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我们今晚把哈罗找出来吧。”索菲亚如是说。
“好,我会陪你。”
“谢了,萩原。”
“不用和我道谢。”
做好决定之后,两人当即开始分工合作。
索菲亚负责调看监控,萩原研二则出店外,在附近一带区域先找找看。
一只小狗而已,打开笼子逃跑到现在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应该也不会跑远。
当然,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只能联系风见裕也,向宠物主人说明状况了。
索菲亚很快就在监控录像中定位到了哈罗越狱的时间段。聪明的小狗打开笼子的动作,就好像真的有人类的智慧一样。
从笼中出逃后,小家伙还和寄养在店内的一只橘猫隔着笼子玩了一会,再之后找到了狗粮的存放处,咬开袋子吃了一些,最后便是从被渡边玲玲踢坏了的宠物小门,钻了出去。
小柳屋门口的摄像头监控角度和范围都十分有限,最后拍摄到的画面,是门店东侧大概四五十米的位置。
因为距离很远,又是夜晚,好在哈罗是白色的,相对比较醒目,但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哈罗好像和什么人在一起玩了一会。
想要看到更多的细节,索菲亚把这一段录像不停重复、慢放着观看好几遍。
或许是出于身为刑警的职业习惯,索菲亚观看的同时还会分析一些不太起眼的细节,明明目的是在找狗,她却意外发现了录像中的一些违和。
那人原本在陪哈罗玩,似乎是发现自己被摄像头给拍到了,才放下了狗匆匆离去。
索菲亚把画面定格在那人看向摄像头很快闪过的那一帧,然后放大。
画面模糊得要命,根本看不出那人的长相,不过优秀的肩宽比例还有那看起来就很有精健而不夸张的肌肉的身形,完全能够判断出这人是名男性。
好歹也在小柳屋工作了三年,尤其三丁目这一带,索菲亚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
一般人都会有自己的固定行径,在什么范围活动,在他们活动范围内的场景中出现,然后组成这个社会中处处可见的普通场景。
这些画面通常不会让人感到违和,但如果一个从来不在这里的人出现,那就会突兀得就好像白纸上唯一的黑点。
画面里的男人就是如此,索菲亚很确信这人绝对不属于这里。
多年办案的经验告诉索菲亚,这人绝对不简单,甚至可能还存在问题。
毕竟,一般人根本不会警惕自己是否会被监控摄像头拍到。
索菲亚盯着模糊的画面,又仔细看了一会。
男人的背上似乎还背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个……
琴袋?
第13章 乌龙(新增1k+)
监控录像里的男人被拍到的最后时间,距离现在不过仅仅过去半个小时。
现场或许还留着有效的痕迹线索,值得一查。
反正哈罗离开的也是出了门店后东侧的那个方向,索菲亚锁好了监控室的门后,当即动身,从小柳屋出来了。
在往那个方向走的同时,索菲亚给萩原研二也打了个电话。
对方几乎是在电话打通的瞬间,就秒接了起来:“小羽仁?”
“啊萩原,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出门后西侧……大概一百米左右,怎么了?在监控里找到哈罗,知道小家伙在哪了吗?”
“没呢,只看到哈罗离开的方向,不过……”
“不过?”
“在录像里看到了些其他有意思的东西。”
尽管因为不喜欢体系内部的那种圈层作派,索菲亚选择从中抽身,一连三年不再关注和事件有关的消息,但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始终不灭的正义,还是驱使着她想要去弄清录像中的真相。
索菲亚抓着手机,快步行走时呼吸微微加重,压制不住的颤抖气息含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到的隐隐兴奋。
萩原研二察觉到了索菲亚的语气中这点微不可察的变化,即便没有看到对方的脸,他也能精准地捕获此刻对方的心中所想。
这样的心声难免让萩原研二想到了七年多以前,刚刚入学警校不久的那段时间。
或许是那时年轻气盛才会干的事,大家在樱花树下像热血笨蛋一样说着自己为什么要成为警察的话。
萩原研二很现实,说因为这是铁饭碗。
一贯轻佻的口吻也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松田阵平握着拳头说自己成为警察就是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最后给当时的警视总监百田来上一拳。
索菲亚听到这话马上就回了一句,要打警视总监她可以帮忙。
说完她就被松田阵平嘲笑了。
哈哈哈羽仁你吹什么牛你又不是警视总监的女儿你怎么可能打得到,松田阵平是这么说的,还把眼泪笑出来。
确实,她不是警视总监的女儿,但是……
她爸是前内阁○相羽仁……
警视总监的女儿不一定敢打百田,她羽仁索菲亚或许真的可以做到。
当然,索菲亚并不会提自己的身份,她不想被人区别对待。
……
“羽仁呢?你为什么要成为警察?”
在松田阵平没心没肺的笑声里,萩原研二把话题拉了回来这么问她。
“我啊……”
索菲亚思索了几秒,抬手按在了心口的位置。
“大概是这里有种名为‘正义’的东西一直在跳动吧?”
清丽的面孔上,柔下神色的表情深沉无比。
完全没有一丁点浪漫感性细胞的松田阵平非常煞风景地插话道:“羽仁你在说什么?心脏不跳人就死了吧?”
“……松田你那张嘴我迟早给你撕烂!”
索菲亚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一拳把松田阵平往下捶。
迎着萩原研二弯起了眼睛、等待时不自觉透出了些许温柔的表情,索菲亚回答了一个其实算是平庸的答案:“我其实就是想成为一个不受派系束缚、单纯打击犯罪、执行正义的警察官。”
“诶~好中规中矩的想法~不过,听着我也好像热血起来了~”
……
是啊,索菲亚的初心就是探寻真相执行正义。
在小柳屋不闻不问的这三年,她其实一点也没有忘的吧?
保持最单纯的初心,才是一件难事吧?
随着时间的碾磨辗转,又有多少人能保持初心、坚持到底呢?
萩原研二知道索菲亚退出搜一就是因为圈层内部的牵扯束缚了她,她那自由如风的性格,现在跨出属于她自己的步子,倒也挺好的。
某种层面而言,索菲亚和松田阵平挺像的,不过索菲亚是蒲公英,后者则更个性明烈些。
闪过的回忆结束,萩原研二嗯了一声。
他敛起了放松的情绪,沉下语调追问道:“看到了什么?”
索菲亚:“一个看起来很可疑的人,感觉会是个不得了的发现。”
就几十米远的距离,索菲亚很快就接近了,她逐渐把脚步放慢后,也告诉了电话那头萩原研二自己的位置。
“萩原你往回走吧,在门店东边穿过绿化带后面的那个草丛。”
“好,我马上过来。”
“就这样保持通话,我先过去看看。”
“嗯,你要小心。”
“会的。”
索菲亚把还保持通话中的手机塞进了口袋,随后继续往树丛的方向靠近。
这个时间点这一带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整片空间静得连夜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都一清二楚。
索菲亚在树丛下的泥土地上看到了狗爪印,显然就是哈罗留下的。
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人再次逗留过的痕迹。
或许是被那人刻意处理掉了,可如此一来,那狗爪印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小的梅花脚印出了树丛之后,还在向外延伸,看起来就好像有意在把人往什么方向引。
只是一只小狗,留下这样的痕迹应该只是个意外吧?
索菲亚想着找狗本就是今晚的目的,她索性就顺着脚印的方向,一路跟了过去。
带着泥土的引子随着距离的增加而越来越淡,最后消失的位置是河堤附近的草坪。
“居然跑了这么远吗……”
索菲亚有些惊讶于哈罗离开的距离,几乎是一条直线地远离,完全没有绕弯。
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小动物出逃之后怎么可能路线如此有目的性。
除非有人刻意指引。
可那个男人会谨慎自己是否被监控摄像头拍到,也会注意地抹去了自己的痕迹,从这样的行径来看,他绝对就不会允许一只小狗跟着自己,留下不必要的尾巴。
要么就还有一种可能,哈罗认识那个男人。
但哈罗的主人……不是风见裕也吗?
要不然,就是那个男人故意利用了哈罗,把自己引过来。
但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片草坪的搜索范围太大了,索菲亚直接走到了上方的桥上,视野最广阔的位置。
河堤空旷的草坪就在她的眼下,几乎可以一览无余。
深夜的河畔幽谧无限,桥上的灯光远远洒下,将这片风景衬得格外静好。
这里根本躲不了什么人,哈罗那一团白色也醒目得无处可藏,唯一的盲区……
索菲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
下面的桥洞,就是一个相当完美的藏身之处。
平时这里是几个流浪汉的栖身之所,如果“外来者”混入其中,确实会融入这片场景中而不显突兀。
下了桥之后,索菲亚顺着河堤朝着桥洞靠近。
敏锐的直感已经让她隐隐察觉到这里有股不太对劲的气息,平日里常在的几个流浪汉没了身影,周遭的一切仿佛被冻住了似的,透着一种诡异的紧张感。
索菲亚下意识地也屏住了呼吸,更是加紧注意地放轻了自己的动静。
就在走入桥下那片规整的矩形阴影之时,她的脑后突然被顶上了一块冰冷的坚硬。
手指扣上扳机轻轻按下细微角度时的细弱金属声响,直接表明了怼着她后脑的是把枪。
“……用这种方式打招呼是不是太粗鲁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