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山连续强调了两次这是渡边昭一的要求。
“……”
渡边玲玲再怎么嚣张跋扈没脑子,也知道不能和父亲对着干。她憋了一肚子的气,不情不愿地来了三丁目11番地的宠物店。
只要把这玩意念完就可以了吧?
念就念!
事已至此,渡边玲玲也只能接受这个选择,只是她越想越气,然后,店门口的木牌就成了她泄愤的受害品。
叶山把车停在离宠物店有一小段距离的巷口。
这也是渡边昭一交代过的,不能被对方看到渡边玲玲是被专车送过来的,不然显得很没有“诚意”。
尽管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诚意”这个概念。
渡边玲玲极不情愿地走完最后那段路,然后就看到了店内面带微笑的她认知里的“坏女人”。
她可不愿意踏进这种庶民的店里,于是在门口制造动静。
这羽仁索菲亚没有引出来,反而还被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紫色不明物体给打了。
渡边玲玲足足定了十秒神才缓和过来,转头就对着身边那坨紫色吼了起来:“我爸爸都没有打过我!你是什么东西你居然敢打我……啊!痛……”
喊叫的声音都还没有落止,穿着妖娆紫色睡袍的小柳康心又是一鞋板呼了上去。
这一次,渡边玲玲的墨镜被打掉了。
“你才是什么东西啊!大清早把人家吵醒!还有,你知道那个牌子我花了多久做吗?”
“不就是一块破牌子吗?我给你赔钱不就得了!”
“赔钱?你赔得起吗?康心手作是天价之宝你赔得起吗!”
“什么庶民东西……啊痛……”
一来一去吵了没两句,在渡边玲玲还手之后,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准确来说,是掐在了一起互扯头发。
发展到这个地步,索菲亚长叹了一口气。
也是时候出去终止这场打相实在过于幼稚难看的架了。
正好害死次郎的凶手就在这里,或许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小柳康心把猫咪的事解释清楚,让小柳康心干脆把气愤和难受一口气发泄出来,也省的她事后安慰。
索菲亚放下手里的记录板,才从位置上站起准备出去,跟前的风见裕也就已经先她一步,拦住了她。
“羽仁小姐,麻烦您照看一下哈罗。”说着,风见裕也把狗绳交到了索菲亚的手里,“外面的事交给我吧,你作为一名柔弱的女性,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
“……啊?”
柔弱?她吗?
她在警校时期,体术在技巧方面可是数一数二的,居然被认为柔弱吗?
“交给我吧。”风见裕也字字有力地重复了一次,说完转身就朝外走去。
“等一下,风见先……”
索菲亚才跨出一步想要追上去,脚边突然蹭上了一团毛绒,差点绊住她直接踩上去。
“汪!”
是哈罗拦在了她的脚边。
小狗摇着尾巴不停蹭着她的脚踝,她想要避开,小家伙却好似能通人性般,又一次阻碍着她的步伐。
“哈罗?是不想我出去吗?”
“汪!”
哈罗在索菲亚的脚边转了两圈,带着狗绳缠住了她的脚,实现了物理上的阻止。
“哈罗……”
如果是普通劝架还好说,对象是渡边玲玲……就有一点复杂了。
索菲亚觉得风见裕也大概没法好好解决外面的问题,甚至还有可能给他自己惹上麻烦。
考虑到风见裕也的年纪以及警衔,或许再过不多久会迎来晋升的机会,如果这种时候得罪了什么上层圈……
索菲亚担忧地朝门口望去,刚才扯在一起的两人居然已经被风见裕也给拉开了。
这是已经解决好了?
……个鬼。
被拉开的渡边玲玲不知道又喊了什么话,刚才还占上风的拖鞋战神小柳氏突然抽搐了一下,身体僵直地往后倒了下去。
“小柳哥?!”
索菲亚把哈罗从地上捞起来后迅速挣脱绕在腿上的狗绳,跑出店外。
“小柳哥?”很快确认完小柳康心确实昏厥的状态,索菲亚转向了拉着渡边玲玲的风见裕也,“风见先生,这怎么了?”
风见裕也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刚才渡边玲玲大喊大叫的话:“不就是弄死了一只猫吗居然还要我过来道歉,这孩子刚才是这么说的。”
索菲亚:“……”
这简直就是在小柳康心的雷区上蹦迪。
“羽仁小姐,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嘶!”
风见裕也的话被他吃痛的吸气声打断,是渡边玲玲咬在了他的手臂上,挣脱了他的控制。
依旧不知悔改的少女把那几张叶山代写的检讨书往索菲亚的身上扔了过来:“检讨书我写好了!这样就可以了吧!”
声色尖利地吼完,她转身就跑了。
“羽仁小姐?要我去把那孩子带回来吗?”
“不必了。”女人沉下的表情透着几分寒意,不过很快,她又扬起了营业式的微笑,“谢谢你哦,风见先生。”
见到柔弱女性受委屈还故作坚强的楚楚模样,风见裕也的正义感和守护欲交织着爆涨。
不过,一向表情冷硬的他并没有把这样的心绪表露在脸上,只是关切地追问了一句:“羽仁小姐,您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尽管开口,好歹我也是个警察……”
“啊哈哈……”
索菲亚干笑了两声。
好巧啊她也是警察,且警衔在对方之上。
见风见裕也如此热心,索菲亚便接下了这份好意:“那、那就麻烦风见先生帮忙把小柳哥抱到楼上去吧。”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嗯这样就可以了。”
索菲亚知道风见裕也在问要不要帮忙处理渡边玲玲的事,后者大概是以为她在忍气吞声。
难怪觉得她柔弱。
她当然不可能就此放过那个借着父亲背景就无法无天的女孩。
渡边昭一不好好教育女儿的活……她来办的话,就不仅仅是让女孩低头认错这么简单了。
选举在即,渡边昭一应该很害怕女儿的丑闻被曝,逼着渡边玲玲过来道歉多半也是为了事情早些平息。
而渡边玲玲如果没有她父亲的势力保护,她或许早就进了少管所。
这种牵扯颇多的忙,风见裕也一个公.安部的警部补可帮不了。
心中盘算了一番,索菲亚大致有了些计划。
不过眼下……
她还有其他要处理的事。
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次郎的事,就这么突然从渡边玲玲的嘴里透给了小柳康心知道。
如索菲亚料想的那样,小柳康心果然当场昏迷后一蹶不振了。
小柳康心在中午醒来的时候,还和索菲亚胡言乱语说梦里有帅哥抱他,那个帅哥一定是次郎的化身。
所以说果然是做梦。
如果真是次郎的化身,那起码得是个两百斤的胖子。
晚上宠物殡葬那边联系了索菲亚,说是已经安排了火化事宜,询问领骨灰盒的时间安排。
小柳康心一听到火化,又晕死了过去,于是领取骨灰盒的事,也只能由索菲亚去办。
带着次郎回来的路上正好要路过米花公园,索菲亚想着要不就顺道再去找找失踪的太郎,如果找到了说不定能让小柳康心振作一些。
夜晚,无人的公园角落,刮起了风。
索菲亚在喵喵着寻找太郎的时候,注意到了自己的身后,似乎是被什么人给跟上了……
第8章 盒子
那是一阵轻得几乎融进了夜风里的脚步声,似乎还刻意和索菲亚保持了一段距离。
看样子对方对于尾随这种事颇有经验,还十分善于隐藏,普通人根本注意不到那样细微的动静。
索菲亚察觉后,很快就判断清楚了对方的大致方位。
她没有去打草惊蛇,继续保持着刚才的样子,手里提着装着次郎的小盒,往公园深处缓慢行走。
对方持续尾.行,在索菲亚把行走方向选在了更加偏僻的场所时,步调发生了一些轻微的变化,好像有什么即将得逞的兴奋。
是有什么目的吗?
索菲亚难免想到了近期松田阵平正在调查的那两起夜袭事件。
深夜,米花公园附近,独行的女性……
她现在的状态不正完美符合了被袭击对象的条件?
不会真有这么巧的事吧?
夜袭事件目前还处于消息封锁阶段,也是为了避免犯人警惕后隐藏动向,拖缓调查进度。
所以……
她这是赶巧了犯人再次出动的时机?
既然都遇上了,那就顺便把这事情给解决了吧。
哎,搜一果然不行了,竟然还要她出手。
索菲亚心里叹着气,她完全抱着看搜一笑话的乐子人心态。
不过,讨厌搜一归讨厌搜一,索菲亚在对待事件的态度上,她还是非常严肃认真的,再怎么说她还算是现役。
想到这里,索菲亚又不禁想起自己那被扣下的辞呈。
看来她不能再嫌麻烦不管了,得抽空去找小姨夫吃个饭聊聊。
缓慢行走的过程中,索菲亚的思路在飞速运转。
该如何处理现在的状况,站在犯罪者的角度来考虑最适合动手的场所的话……
灯光离得很远的昏暗处,走到了尽头无处可退的死角。
就是这里了。
索菲亚停了下来,装作惊慌的模样转回了头。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尾随她的脚步声的主人,不再躲藏地现了身。
那是个浑身的穿着都是黑色的人,身高和穿着高跟鞋的索菲亚差不多,大概170出头的样子。他戴着兜帽蒙着脸,完全看不到长相,宽松的外套也看不出具体的体格,甚至还需要从手部的骨骼才能判断性别。
是名男性。
“啊、啊!!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呜呜!”
索菲亚夹着嗓子,喊叫得颤抖连连。
演得太过指的就是她这样,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
黑衣男人愣了愣。
他大概是在困惑这次的袭击是不是进行得也太顺利了一点,跟前的女人完全就是摆了全身的破绽,好像就等着他来袭击。
应该不会是条子在钓.鱼吧?这女人他见过的,是附近宠物店的店员。
索菲亚则在评估犯人的威胁性。
对于整个事件,索菲亚其实没有做过过多了解,只能根据她瞥见的松田阵平的简讯里开头简略几句的概况,大致做个简略的侧写。
先前受袭的两名女性皆是重伤,犯人并没有要杀人的意图,伤人更像是为了享乐。犯人应该还有一定的专业性,那些伤势虽重,但都不致命。
再者,这有一定经验的跟踪、完全遮挡住长相的装扮,以及完全不出声以免暴露信息的谨慎,综合以上信息都能够判断出,这家伙绝对是个惯犯老手。
不论如何,先对方拿下再说吧。
“噫!好可怕啊!呜呜!”
索菲亚还在装模作样地胡乱尖叫,制造动静能刺激对方立马动手。
尽管是在公园僻静无人的场所,但犯人始终会担心引来其他人。
眼见着索菲亚动静太大,男人果不其然直接行动了,掏出了一把长约三十公分的刀.具。
在他挥刀以为要得手的时候,面前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哭的女人突然变了气场。
那双冰蓝眼眸凛起的神色犀利得好似放着要把他钉穿的冷锋,在他还没有看清对方的行动轨迹时,手里的刀突然就被打掉了。
不过男人的反应也很快,很快就找到了索菲亚的破绽并予以反击。
他抓准了索菲亚抱着盒子的左侧进行攻击,居然和后者有来有回地过了几招。
单手应对的索菲亚并没有取得绝对的优势,从对方的招式动作看来,像是练过拳击之类的体术。
“嚯~你小子练过的?”
索菲亚开口问了一句,就是这么个可能只有零点零几秒的间隙,又一次朝着她被骨灰盒限制住的左侧发起了进攻。
男人没有吭声,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确实练过。
抬腿凌厉的一脚直接踢翻了那只黑色的小漆盒,里面的粉末瞬间飘洒了出来,然后被夜风吹散。
索菲亚愣了半秒,随即发出了一声听起来十分惨烈的喊叫:“次郎——啊——!”
没有了盒子的限制,索菲亚宛如解除封印。
秒杀这个词形容的大概就是她接下来的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抬腿一记侧踢把男人踢倒,顺势上前压在了男人的身上,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完成了全套擒拿。
“痛痛痛……”
这一次男人终于发出了声音,是忍耐不住的喊痛声。
已经三年没有干过刑警的活的索菲亚并没有携带手铐,她用膝盖抵着男人被钳制住的手后在他的身上摸索了起来。
这不正好搜获了对方为被害女性准备的绳索,索菲亚当即就地取材,把人给捆了起来。
“故意伤害现行犯……逮……嗨嗨你不要再乱动了……逮捕~哦对对,要看看时间……”
把人捆住之后,索菲亚才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然后走起了公式化的流程。
“现在是晚上九点十三分,我将以你涉嫌故意伤害的罪名进行逮捕。”
这人是抓住了,但……
次郎的骨灰撒了。
看着那已经没剩多少粉末的盒子以及飘落到各处和尘土混杂在一起再也找不见的骨灰,索菲亚觉得这可比遭遇歹徒难多了。
“啊……啊!!怎么办啊次郎……”
要把次郎的骨灰捡回盒子的难度应该和覆水难收的字面意思的难度是一个等级的。
回去要怎么和小柳康心解释。
就在索菲亚思考把人抓回警视厅后要不要顺便抓住松田阵平,把她这位拥有着八块腹肌的好友带去小柳屋之时,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喂!那边!我已经报警了!请不要轻举妄动!”
是个少年的声音。
极具正义感的话刻意拉高了音量,强调了报警显然就是威慑战术,避免凶犯继续行动。
少年是在听到一阵女人惨叫的声音赶来的,但看见的场面似乎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光线不太明朗的角落里,黑色长发的女人坐在被绑着的男人身上,女人的手里抱着一个盒子,表情看起来格外无助。
穿着帝丹校服的少年愣了好几秒,还是善良地开口询问道:“那个……请问需要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