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容我再想想。”
虞威见他纠结的表情,也不多说什么,点头叫他认真的想去。
其实她还有第二种方法,非常简单有效,那就是让他直接伪造一下小产,孩子没了便是没了,直接拒绝太夫的人来探查。
只是现在观察叶福陵的状态,她觉得还是暂时不要说第二个提议为好。
他若是真的想生,那岂不是天大好事。
想到这里,她对他的态度更是软了几分,抱着他柔声说道:“这几日太夫那里来人,你皆以孤的名义回绝就好,等你考虑明白之后再说其它。”
她尽量做到考虑周全,让他不在日常生活中遇到太大的困难。
叶福陵领会到她的好意,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却带着思量默默记在心里。
——
处理朝政绝对是个水磨功夫。
在虞威前世时,因她是个女人,所以推行很多仁政都推不下去,屡屡遭到他人的无脑阻拦。
无论她的政策有多么利国利民,他们都不会让她做的太顺利。
之后在后期,她彻底巩固了地位和权力后,那些人才不情不愿的闭上嘴,捏着鼻子执行她的安排。
如今来到这里,虞威又遇到了一些新的难题。
这里女身不再是掣肘她的枷锁,但却有一个更大的阻碍拦着她拢权的脚步。
那就是——世家权贵。
虞国刚形成之初,皇权十分集中,那时候的女皇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可后来渐渐的,氏族通过积累渐渐成了世家,把控着权利,钱财,土地,盐铁和人才,说话做事都硬气了起来。
她现在颁布新令,若是有利于那些世家的,便会被很快的推行下去。
但若是动了那些世家的利益,她们便会积极的团结在一起,阻挠政令下行,甚至直接当着她的面进言反抗。
原主刚刚登基时间很短,还一直被太后和其姐曲桑织这俩人左右,根本就没形成属于皇者的威势。
这就让她在接手之后很不好处理。
那些人表面做的非常到位,一个个表现的都忠心耿耿,实则在背地里根本就不去做她安排的事,简直把阳奉阴违用到了极致。
她眼下就是要想办法挖除这颗毒瘤,将那些不干活的蛀虫通通洗刷干净,换一批新的听话的世家上台。
这可是个大工程,她不疾不徐的一步步计划着,倒听青桃给她说了个好消息。
“福小侍今晨没喝避女汤,还说以后也不用给他端了。”
这就是同意为她生孩子了。
虞威露出一抹笑,觉得很有成就感,也不枉费她近些日子都在特别关照纳兰颉和杨侍君。
纳兰还好一些,他性格怯懦为人听话,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很好哄骗。
然而那个杨侍君却是个闹腾的,总是隔三差五想拉着她做好事。
虽说他人长的还尚可,比不上叶福陵和皇贵君吧,但也能看的下去,但她就是忍不下他那已经隆起的肚子,每每看到就没了感觉。
这也不能怪她冷情,女人嘛,不就是喜欢男人的长相和身材么?看到美的便喜欢,看到不美的便讨厌,人之常情罢了。
说到美,她便想起那书呆子徐梦棠来。
记得是前日西洋那边来了使者进贡,送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来,其中便有一个戴上就能让眼花的人看清事物的琉璃片。
徐梦棠识字开始便一直在读书,日常闲着也不做男红什么的,偏喜欢找些野史子集看。
他日看夜看,早看晚看,从小看到大,把眼睛都看坏了。
据说站的离他稍远一些,他就已经瞧不清楚人的长相,若是再远些,就连是不是人也分不清了。
虞威当时看到使者讲解那个叫眼镜的物件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让人直接给送了过去。
只是简单赏赐个东西,她赏过便忘了,但是第二天刚一下朝回到宣明殿休息,那边徐梦棠就来谢恩了。
平时捧着书一坐就是一天的稳重男子,见她时却蹦蹦跳跳的像个小童,脸上就戴着她赐的眼镜,都没等她说什么,就靠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还别说,当时他比平常可好看太多了,而且还有种斯文的美……
青桃在一边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陛下,您今日照旧摆驾祈阳宫?”
被问到这事,虞威瞬间有些犹豫,她手拄着脸开始思考。
叶福陵不喝避女汤了,示好之意相当明显,照理说她该过去的。
可是徐梦棠也怪好看的,叫她见过便有点忘不掉,总想再瞧瞧他戴眼镜说笑的模样。
这大鱼大肉吃多了,也要整点素菜不是?
“不了,今日去徐贵君那。”
白天和那些权贵斗智斗勇就够累的了,她就想简单的休息一下,徐梦棠是个纯粹的稚子,和他说话会比和叶福陵说话轻松许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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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是孤的旨意
◎曲想用国库的粮养自己的私兵◎
可惜她去的不巧,徐梦棠竟然染上了风寒,躺在床上下都下不来。
他的宫人见虞威来了,连忙扶着他下来,实在是扶不动才被制止,然后叫那宫人单独来回话。
“主子他昨日兴起,戴着眼镜坐在窗前看了一夜的书,今晨请过安后才将将入睡,不知怎的就病了。”
“起先是头疼的不行,叫来御医瞧也只给开了方子,说是用眼过度,让主子多休息休息,哪知道主喝药睡下之后没多久便发起热来。”
总的来说,就是今天不行了。
虞威有点遗憾又有点心疼,若不是她赏赐他眼镜,徐梦棠也不至于高兴的看了一夜书,更不至于着凉发热。
倒是她,好心办了坏事。
“陛下,臣侍给陛下请安。”床边传来微弱的声音,宫人赶紧将徐梦棠扶着靠坐在床头。
虞威一眼看过去,只见他满脸通红,显然是病得不轻,“都这个时候还行什么虚礼,快点躺下养病才最要紧。”
“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臣侍还不能服侍,实在是……”
从前徐梦棠心思全在书上,但得了眼镜之后,他却忽然发现虞威也很不错。
对比一下便知道,一般后宫之中是不许男子读书的,顶多只发几本佛教罢了,因为要预防后宫干政这条隐患。
但自他嫁给虞威之后,甭管是在潜邸还是在后宫,书就从来没断过,陛下对他实在是太纵容,他从前傲气的只当做理所应当,竟不知感恩,那些圣贤书实在都白读了。
更何况,从前他只远远的看着虞威,偶尔侍寝也只是在烛火幽暗中见到,都看不清楚面容。
当徐梦棠戴上眼镜之后才恍然发现,原来陛下竟是这般英武的年轻女子。
他也是年华正好的少男,就算平时呆一些木讷一下,但照样会对优秀的女人春心萌动。
更何况这人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主。
徐梦棠抬手,扯住虞威的衣角,满眼的都是可怜和脆弱,像只病了的羔羊,端叫人见了心疼的不行。
青桃在一边劝着莫要靠太近,免得沾染上病气,虞威才没有进一步动作,要不然她肯定要好好安慰他一番。
“孤下次再来就是,你病好了便叫人来寻孤,孤立刻就来看你。”
听到她的许诺不像是敷衍,徐梦棠开心的笑了,“那臣侍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
去看了一趟病人之后,虞威就没有那个心思了,没再挑其它宫,直接摆驾回了勤政殿,一边命人去招今日要觐见的臣子,一边批奏折。
昨日她下令取消了百姓的嫁娶税,有人坐不住了,开始在别的方面搞事情,她手上没有得力的人手,事事都要亲自处理,就被搞得有点焦头烂额。
“嫁娶要收重税,还要人家生孩子,生完孩子还要收生产税,她们这是不让牛吃草,还让牛耕地啊!”
她看着折子上的谬论越看越气,连批都没批,就直接一把扔出老远。
那边青桃任劳任怨的躬身将折子捡回,替她重新摆放妥当,又递去朱批红笔,虞威才压着怒火边批注边吐槽。
“她们说什么为孤着想?结果收的那些税都进到她们自己名下了!”
“孤真该抓几个领头的,就将她们降为庶人,让她们亲自去体验一下那些税收,看看她们是否还有底气说出这等话来!”
前世虞威出生在一个不算富裕的家中,先天便知道百姓过的不容易,后来她称皇之后,并不甘心做个眼高手低的女皇,微服私访过数次,对百姓的疾苦还是有所了解的。
越是了解,她越是对当下虞国的苛税深恶痛绝,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她早就把那些税都给取消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权贵对底层压迫的越强力,得到的反击就会越强烈。
难道没有人懂这个道理吗?当然有人懂,但她们却为自己的私欲,不顾全大局,只管自己吃饱穿好,管它外面饿死了谁又冻死了谁。
虞国看似是大国,强国,但却从内部已经开始腐朽了,再加之那些外贼和吃里扒外的佞臣一起用力,十分轻易就被推倒了。
批注完这本奏折,外头来通报说觐见的臣子都到了,她便招手让那些人都进来。
“吾国强盛,陛下可徐徐图之,莫要因眼前之事动了肝火,伤及皇体。”打头第一个便是太夫的亲姐曲桑织。
虞威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抬手指了个近处的位置请人坐下。
“国姑说的有理,是孤急躁了。”
君后的姐姐可以称作国姑,太夫的姐姐依旧也可以称为国姑,虞威第一次听到她该叫这个称呼的时候笑了好一会,这不就是国舅的翻版么?还别说,这女尊世界的称呼都怪有意思的。
曲桑织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转而把手上的折子递给身旁女官,进而递给了虞威。
“陛下,虽说我国目前没有战事,但臣觉得养兵却不能松懈,周边许国叶国以及那些番邦都在伺机而动,不得不防范着一些。”
“国姑说的有理。”虞威低头翻看着奏折,实际上不看内容都知道,那上面写的定然是些冠冕堂皇的话。
太平日子说养兵,曲桑织这是越来越胆大了,竟想光明正大的从国库拿钱养她自己的私兵!当真以为她是个听话且好拿捏的鹌鹑么。
曲桑织完全没察觉到虞威气场的变化,还兀自说着:“陛下都觉得有道理,但那户部尚书就是不从,死倔死倔的,纵臣如何好言相劝她也不同意放粮。”
她说到这里,眼睛瞪的老圆,“还说,还说什么是陛下您的旨意,这怎么可能嘛……”
虞威放下手中的折子,微笑且淡然的看着她说道:“的确是孤的旨意。”
作者有话说:
[时间有点赶,作话在评论区]
第16章 女皇似乎变了
◎被哄的团团转◎
“啊这……”曲桑织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的眨着眼。
不等她想到对策,虞威就先岔开话问道:“国姑对朕取消嫁娶税一事,可有什么看法?”
曲桑织已经反应过来虞威说的下旨不给她放粮的话,正在心里猜着她到底是几个意思,就突然被问起这茬。
这又是何意?难道是考验她的?
稍微犹豫了一下,曲桑织便非常痛快的说道:“臣当然是支持陛下的。”
“嫁娶乃是人伦,在其上收税,未免有些太不人道,臣觉得您取消的很对,不止多了些人情味,还使咱们百姓轻松了一些。”
虞威比较满意她的话,进而说道:“孤就知道国姑是最懂孤的!”
她从桌案后走出来,走到曲桑织的身旁,整个人在走路过程中直接换了面孔,脸上挂上了些些愁思。
“但国姑你也知道,朝中少了一项税收,国库必然会紧张一分,而南方又有水灾的兆头,所以定要留一份粮在库中随时备用。”
“不是孤不想支持你养兵,实在是,实在是孤当下的处境太过艰难,咱每一笔钱粮都要用在最紧俏的刀刃上啊!”
她这模样,像极了一个壮志未酬的国主,正在与十分支持她的臣子诉衷肠,那个情真意切的,让人一听就确信她是百分百遇到了困难。
“国姑,您是从小看着孤长大的,现在孤坐上这皇位,便不想一直碌碌无为,孤想做些让咱们的虞国更昌盛的事!”
“所以,关于播粮的问题,孤也是做了一番艰难的斗争,才如此决定的,国姑便体谅体谅孤罢。”
话音落下,这位年轻的女皇抬手抹了把脸,做出一副好似很坚强的模样。
曲桑织被她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说的有些蒙圈,当下只觉得虞威言之有理,她该好好支持。
于是乎想都没想就说道:“那好,今年粮草的事,臣便想想办法,一定要助陛下度过这个关头,尽量不成为陛下的拖累!”
虞威激动的握着她的手,招呼青桃取来奏折,重新塞回她的手里,然后说道:“那好,这折子国姑收好,孤就不批注了,你自行带回去吧。”
曲桑织点点头,接过折子放在自己的袖子里,又说了两句宽慰的话,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等她被青桃送出门,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她来这里是告状求粮的,怎么,怎么进去一趟,就答应自己解决粮食问题了呢!她竟然被虞威那个小妮子给诓了!
“不得了不得了,陛下当真变了……”曲桑织嘴里念叨着,心想得找个日子进宫和弟弟太夫说说去。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竟然三两句话就将她套进去,而且还挖了那样一个坑请她跳,她甚至还笑呵呵的跳了!
曲桑织越想今日虞威的做派越是心惊,这还是那个她熟悉的,且不太成熟的新皇么?这简直就是一只久居高位的老狐狸啊!
——
第二日徐贵君宫中便来人禀报,说是他病已经大好了,只是休息了一晚便重新精神抖擞起来。
虞威心到这小子想见她还挺积极的,正想要起身前往,却被叶福陵给拦在了半路上。
叶福陵对她昨日没有去祈阳宫表达了相当的不满,然后问也没问她要去哪,直接把她拽去了祈阳宫。
都到这个份上,虞威自然不能再坚持最初的想法。
于是她使眼色让青桃去回绝徐梦棠的人,告诉他,她隔日再去,然后便随着叶福陵一起回了他的寝宫。
不得不说,这位叶国的男皇别的不知道,但这勾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没一会就哄得她答应下明日后日都来看他。
这就是一个循环的圈!她在前面哄的曲桑织团团转,叶福陵就在后宫把她哄的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