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也过来凑热闹，他个子矮，看不到桌上的东西，焦急地抱着霍绍的腿想往上爬，结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顾霜将他抱起来，小家伙越来越重了，抱久了有点累。
霍绍写对联，将崽崽抱了过去。拿了张剩下的红纸，将笔递给他玩。
崽崽那叫一个激动，攥着毛笔在纸上一通乱涂，表情还认真得很，画完扭头去看霍绍，明显是要他夸奖自己。
霍绍淡定看了一眼他的鬼画符，脸不红心不跳地夸道：“不错，很棒。”
崽崽满意了，小奶音很豪放：“债来一张~”
“……”
看着这一幕，顾霜乐不可支。
除夕夜，顾家一大家子一起吃了个其乐融融的团圆饭。
亮亮和崽崽吃饱了，高兴地围着桌子转悠，玩你抓我我抓你的游戏。
听着孩子天真可爱的笑声，顾奶奶笑呵呵道：“明年小海也该成家了，到时候家里就更热闹了。”
顾海听到这话，脸都红了。
“奶！”
“还不好意思了，开年都要十九了……”
“亮亮，你别带着弟弟瞎跑，小心摔了。”刘玉听着大家说话，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孩子那边。
亮亮一边跑一边嘿嘿笑，听到他妈的话扭头去看她，“才不会摔呢。”
刘玉笑着道：“慢点，摔疼了可别哭啊。”
话刚说完，刘玉就看见儿子左脚绊到右脚，啪叽一下倒地。
刘玉哎呀了一声。
亮亮脑袋不小心磕到了顾江屁股下的凳脚上，他整个人都懵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疼痛，亮亮张大嘴巴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顾江吓了一跳。
把摔到他脚边的儿子拎了起来，边给他揉额头，边无情嘲讽。
“看看，妈妈说了让你跑慢点，你不听，现在知道疼了吧？还哭呢，弟弟要笑话你了。”
亮亮眼泪啪嗒啪嗒掉着，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看了眼崽崽，丢脸地把脑袋埋进了顾江的怀里。
刘玉拿帕子哄着，给儿子擦了擦眼泪鼻涕。
“不哭不哭，哥哥，呼呼~”崽崽走到顾江身边，扯着他的衣角，关切地看着亮亮。
亮亮抿抿唇，从顾江身上挣扎着要下来，和崽崽手拉手，又接着玩了。
桌上的大家都笑了。
吃完年夜饭，大家伙围一块儿边烤着火边聊天。
晚上，顾奶奶他们还精神抖擞，顾霜已经熬不住了，双眼迷蒙地打了个哈欠。
顾奶奶笑着道：“你们困了就去睡觉，我们老家伙守夜就行。”
顾霜揉了揉眼睛，也没勉强，嗯了一声，看向霍绍。
“你呢，要不要守夜？”顾霜问。
霍绍还没说话，顾奶奶就道：“让阿绍陪你去睡吧，还有小玉，也去睡觉。”
霍绍嗯了一声，他怀里抱着熟睡的崽崽，小脸被火烤的红通通的，外面比较冷，霍绍将他塞到大衣里裹着。
顾霜把崽崽的帽子给他戴好。
“奶爷，大伯，大伯娘……”顾霜一个个打着招呼，笑着说道：“我们先去睡啦，明天见。”
顾霜和霍绍回去睡觉了，摸到枕头下的红包，想到奶奶偷偷摸摸塞红包的画面，顾霜不由笑了。
再次醒来便是新的一年。
爆竹辞旧，又逢新岁，一九七六年终于来了。
天蒙蒙亮，顾霜就听到外面相继传来的爆竹声。
崽崽已经穿上了袁琼芳寄过来的新衣服，亮亮也有一身。
两个小家伙已经高兴地聚在了一起，顾奶奶和陈桂兰在给两人喂早饭。
亮亮吃的很认真，崽崽比较好动，探头探脑的，嘴里叽叽喳喳，忙得很。
顾霜给顾奶奶她们拜了年，然后被顾奶奶喊去吃早饭。
“崽崽，好好吃饭。”顾霜说了一句。
霍绍给顾霜端了碗饺子，放到了桌上，连醋也给她准备好了。
顾霜美美做下，夹了一个饺子，蘸着醋放进了嘴里。
真香。
崽崽这时从顾奶奶那边跑到了顾霜这里，仰着脑袋看顾霜吃东西。
霍绍从顾奶奶那里把他的小碗拿过来，说道：“奶奶，我来喂吧。”
顾奶奶把碗给了霍绍，看着已经吃饱了的亮亮，顾奶奶笑着道：“吃饭方面，还是亮亮比较积极。”
霍绍蹲下来，夹了个饺子到崽崽的嘴边，轻声道：“妈妈的碗里跟你的一样，赶紧吃。”
崽崽眨了眨眼睛，看了眼霍绍，乖乖张开了嘴巴。
在霍绍面前，崽崽变得很乖巧，很快就吃完了早饭。
……
赵家。
田春娥收到姚飞燕生了一个儿子的消息，高兴地合不拢嘴。
她又有了一个孙子了！
赵大嫂笑着恭喜田春娥：“妈，恭喜呀，长宇终于有了儿子，您呀，又多了一个孙子啦，铁蛋也有了一个弟弟。”
赵大嫂看着儿子，对他道：“铁蛋，你多了个弟弟，高不高兴啊？”
铁蛋看了他妈一眼，脆声道：“高兴！奶，我啥时候能看到弟弟呀？”
田春娥脸上笑开了花，和蔼道：“弟弟还小呢，得再大一点，你小叔会带他回来的，到时候你和弟弟玩。”
“哦。”
赵二嫂在一边没说话，她生了俩闺女，本来婆婆就很不高兴。
现在小叔子也有儿子了，虽然不姓赵，那也是赵家的孙子啊。
赵家三兄弟，就她男人没儿子，她可不敢冒头。
“妈，长宇有没有说，孩子叫啥名字啊？”赵大嫂问道。
听到这个，田春娥嘴角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
她差点忘了，长宇第一个儿子姓姚，要和姚家姓。
“不知道。”田春娥语气憋屈：“反正不姓赵。”
赵大嫂嘴角忍不住轻轻翘了一下，体贴安慰道：“妈，不管咋样，长宇的孩子就是咱们赵家的孙子，不是一个姓能改变的。”
赵二嫂悄悄翻了个白眼，别以为她不知道大嫂高兴得很。
赵家就她儿子铁头一个男丁，小叔子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还不姓赵，她心里不知道多得意呢。
晚上，赵二嫂闷闷不乐坐在床上。
赵老二看到，问了一句：“媳妇儿，你咋啦？”
赵二嫂看了眼床上正自己玩的两个闺女，叹了口气，小声道：“长宇他都有儿子了……”
赵老二一听就知道了。
他不以为意，“有就有呗，闺女也挺好的，咱可是双胞胎呢，队上头一份儿，看二花三花，长得多好。”
赵老二挺喜欢自家俩闺女的，当然了，儿子他也喜欢。
不过这不是没有嘛。
“咱妈可不高兴了，一直都看我不顺眼。”
还有大嫂明里暗里的炫耀，都让赵二嫂心里不好受。
赵老二叹口气，他妈就喜欢孙子，这他也没办法。
他只好安慰媳妇儿，“咱还年轻，迟早都会有的。”
赵二嫂抿抿唇：“生完二花三花都好几年了，我这肚子都没动静……”
“当初接生员不是说了嘛，你生二花三花对身体损伤太大，得养好几年。”
“二花三花，过来。”赵老二朝闺女招手，挨个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
“你妈生你们可受罪了，以后长大可得好好孝敬你妈，知道没？”
二花和三花连连点头，说知道啦。
赵老二看着闺女们相似的脸蛋，乖乖巧巧的，得意道：“领导人都说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闺女也不差啥。妈的话你别放心里，她也就嘴上说说。”
“嗯，我知道的。”赵二嫂说道。
她最担心的就是丈夫有意见，影响夫妻感情。
见他没有因为小叔子有了儿子，对她不满，赵二嫂松了口气。
田春娥虽然因为孙子不姓赵的事情喜悦减半，但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有一就有二，长宇迟早还会有孩子的。
田春娥没有藏着掖着，和人闲聊的时候，装作不在意地把长宇有了儿子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很快，整个大队就知道了。
顾霜也知道了，她并没有什么感觉，赵长宇生了儿子有什么稀奇的。
顾霜并不感兴趣。
和顾小雨一起去知青院看了看谢玉芝，她也生了，刚出月子。
之前顾霜也来看过一次，送了一包红糖。
谢玉芝看到顾霜和顾小雨过来，笑着让她们做。
“谢老师，我和我姐来看看你！”顾小雨很开心。
凑近看了看床上睡着的婴儿，谢玉芝生的闺女，已经取了名字，叫贺明月，小名月月。
“月月长得和你好像啊，谢老师。”顾小雨盯着月月看了会儿，又看谢玉芝，然后下了结论。
顾霜也凑过去看了眼，实在是不知道顾小雨是怎么看出来的。
“嗯，是个漂亮的小女孩。”顾霜说道。
谢玉芝满眼都是温柔，轻声“只要她健康平安，我就满足了。”
顾霜弯了弯唇，道：“会的，月月这么乖，肯定会好好长大，以后都健健康康的，不让你操心。”
谢玉芝也笑了。
月月确实体贴，她放假了才慢悠悠出来。
坐完月子还能歇一阵，一点都不耽误她上班。
开了春，顾小雨也开学了，她现在已经是个高中生了，不再是当初的小学鸡了。
他们这里，这时候实行的是五二二学年制，小学五年，初中和高中各两年。
顾霜想着，小雨的运气不错，等她高中读完，正好高考也要恢复了。
到时候可以直接去考大学了。
顾霜看着顾小雨兴高采烈的去学校，走到半路步伐突然变得迟缓了起来。
本来要回屋的她好奇地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赵小莲。
赵小莲和顾小雨对视了一眼，各自移开了视线。
顾小雨撇撇嘴，接着往前走。
赵小莲脸上没什么表情，抬着疲惫的双腿往家里走。
路过顾家院子的时候，又和顾霜对上了眼神。
赵小莲看了一眼光彩照人、一看就过得特别舒心的顾霜，脸色难看了几分，快速离开了。
顾霜慢悠悠收回视线，心想赵小莲不是伺候她嫂子去了么，田春娥还打着好主意，赵小莲给她钓个金龟婿呢。
怎么这就回来了？
瞧瞧赵小莲那样子，明明十几岁正是好年纪，没有一点朝气，眼神疲惫，瞧瞧把人磋磨的。
啧，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赵家，赵二嫂看到赵小莲吃了一惊。
“呀，小莲，你咋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啥，小莲回来了？”田春娥从厨房跑出来，看到闺女回来有些意外。
“你咋回来了？长宇也没和家里说啊？”
听到这话，赵小莲忍不住了。
“妈，是姚飞燕那个女人把我赶回来的。”赵小莲哭着道。
“啥？她凭啥赶你！你伺候她生孩子坐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现在孩子生完了就赶你回来，也太不像话了！”田春娥气得不行。
赵小莲心里也委屈，她在姚飞燕那里过得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被她当牛做马般使唤，一个不顺心就拿她撒气，她哥只会让她忍着。
“她平常拿我撒气就算了，丢了东西也怪我头上，说我偷了她东西……”
赵小莲道：“她房间平常都不让我进去的，我咋可能偷她的东西，她还故意嚷嚷的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了，大家都以为我是贼……”
赵小莲至今还记得那份屈辱，旁边的指指点点，还有嫌弃不屑的眼神，让赵小莲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无地自容。
她从没有那么难堪过。
“我呸！好你个姚飞燕，黑心肝的！”田春娥骂道。
她闺女咋可能偷东西。
就算偷了，那也是自家的东西，算啥偷，她个做嫂子的不知道大度点，还闹到外面。
她这是啥意思？
田春娥还想着把小莲嫁给青年才俊，结果闺女名声都没了！
还灰溜溜被赶回来，田春娥忍不下这口气。
“你哥呢？他咋没帮你！”当初电话里面，他可是答应的好好的！
田春娥对儿子不免都有了一丝埋怨，姚飞燕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哥他出任务去了，不在。”赵小莲道：“不过知道应该也不会为我做主的，姚飞燕说啥就是啥，骂我就算了，有时候连我哥也一起骂。”
“哦对了，妈，她还说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赵小莲说道。
姚飞燕生完孩子后身材变形，她接受不了，脾气暴躁的不行。
“啥玩意儿？”田春娥睁大了眼睛，问道：“那我孙子姓啥？叫啥名儿？”
赵小莲道：“姓姚。”
田春娥气疯了，骂道：“她想得美！我好好的孙子跟她姓了姚，她说不生就不生了，做梦！”
赵家院子外，一个人满脸兴奋，天呐，赵长宇儿子居然跟女方姓，该不会是倒插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