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七眸光闪了闪:“当然不一样!你去,将公子病下的事,传遍整个府内,尤其是西院那边。”
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夏添不解问道:“欸!姚先生你这是要去哪!”
姚七回身道:“你别管我,我南巷晃荡一下吗,公子病下,总归要叫人心疼心疼的,不然这病不是白病下了?”
屋子里的孟鹤之,此刻已浑浑噩噩,呼吸沉重又绵长,他颓唐的倒在榻上,眼眸半睁,看着帐顶,神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他轻叹了一口气,喃喃唤了几声:“阿唔阿……”
这两个字,唯有此刻不清醒时,才看昭然喊出。
孟文轩一进老夫人屋里,便按耐不住火气,拍了拍椅背怒斥道:“母亲近来怎这般纵着拿孽障!”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知晓他改不了便也不讲了,将他喊来,便是为了拦着他横生枝节。
只是到底没忍住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怎就这般憎恶贺氏,她自进府以后便勤勤恳恳服侍你我,算得上是端庄恭敬了吧,你敢说后面发疯,与你无关,便是她发疯,也是你逼迫的!你将你娶不到高氏的怨怼全数怪到她身上做什么!那时候高氏不愿嫁你,是她心里有旁人!与贺氏有何干系!换句话说,那人要不是死了!高氏怎可能嫁给你!”
“母亲!”
孟文轩被戳到痛楚,脸色一沉,这桩旧时,是孟文轩心里头的一根刺!闻氏见他被伤及自尊,适时的闭上了嘴。
“我再与你说最后一回,往后莫要再旧事重提!”
闻氏抿唇,不言语。
孟文轩忽又道;“贺家那老爷子要来京了,显然是要给那孽障撑腰,想要将唐霜抢给那孽障,他若来了,必然要搅和廊之与唐霜的事!母亲可有法子,让唐霜尽快与廊之成事!”
闻氏闻声一怔:“我能有什么法子!大郎,你昏了头是不是!唐霜选谁全凭自己,这个如何干涉?总不好强按头在一起,这样谁能好过!”
孟文轩掀了掀嘴角,如何就不能好过?他与高氏不是好得很吗?
见闻氏没有主意,今日也算是彻底瞧清自家母亲的态度,也知晓往后的是,再不必与她商量,索性站起身来,告辞走了出去,只是出门时眼眸闪了闪,如何就没有法子了,有的是法子。
他索性直接回了主屋,一回屋瞧见高氏,眼里冰川消融,不禁染上暖意,上前便抱住她,高氏避开了他环保住自己腹部的手。
见她愁眉不展,孟文轩心咯噔一下,开口问询,便见高氏开口道:“老爷可知,二郎也病下了。”
昨夜唐霜失眠,直到天明才将将睡去,好不容易安眠,大清早的忽听见外头一声声脚步声,直搅得她清梦破碎,伸手掀开了帷幔。
喊了一声春织,问前头怎么回事。
春织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大清楚,只是瞧见有很多人搬了许多箱子在院门前经过。”
话音一落,外头忽传来姚七的声音,只听他道:“唐姑娘可在?”
春织上前应了一声。
便听姚七歉疚道:“我来与姑娘致声歉,我家老爷给公子送来几十台聘礼暂时无处摆放,只能先饶过南巷去后头的客房堆放,我家公子病了,便只能我来与姑娘说上一声,若是搅扰姑娘清梦,还请姑娘莫怪,多担待些。”
唐霜眼眸微颤,咬了咬唇,他病下了?
第47章
春织本想直接回话,却见唐霜已经站起身来,愣了下,姑娘这是?
唐霜亦是后知后觉,可人都已经站起来了。
两人一度很是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其唐霜不知该如何反应……
门外姚七倒是适时候咳嗽了声,打破了这尴尬。
春织忙上前替她披上了披风,唐霜抿唇低声道:“去瞧瞧。”
“欸!奴婢这就去。”说着往门外去,唐霜则跟在身后。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姚七抬头,瞧见春织身后的唐霜时,有些怔住,颇为意外。
这是他第二回 瞧见唐霜,上一回在梅园里,自家公子将她遮挡在身后,他只远远瞧了一眼,但是便觉得这姑娘生的好看。
如今一瞧,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一看向自己,他忽就明白自己公子为何要选这姑娘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垂着头,端的是非礼勿视的礼。
“二姑娘。”
唐霜颔首,一眼便瞧见外头那源源不断经过的箱子,想起昨夜孟鹤之所言,再瞧见着血聘礼,她觉得耳畔灼热。
她抿唇问:“你家公子病下了?”
明明昨夜还好端端的。
姚七嘴角勾起,瞧,自家公子也并非自作多情,他这一趟也没白跑。
姚七面上却是一副惆怅道:“是,人病倒了,高热不退。”说着还叹了口气道:“要不是今早我进府询问,还不知道,这南院就他一人,夏添也不是个仔细的人,公子不像大公子,有人照料,他啊……哎,姚某与姑娘说多了,姑娘莫要介意……”
瞧瞧,这话说得是相当可怜。
“无事。”唐霜淡淡道。
姚七眸光闪了闪,又加了把柴火道:“来前我家公子说了,说他这回是风寒,怕沾染上您,会日日送些姜茶来,虽难喝,但喝些总没错了,他让您务必照料好自己,还有,让您先别去照水院探望了。”
这番言真意切,都病入膏肓了,还不忘叫她保重。
唐霜见他这副神色,心中疑惑落定,人应当确实是病下了。
姚七话毕,才叹了口气走了出去,直到出了院子,身边小厮不解问道:“姚先生,你怎不叫二姑娘去呀,公子这时候应当很想见二姑娘的。”
姚七脚步顿了下,一副愚不可教的模样,看着那小厮教导道:”且看着吧,她会去的。”
姚七来这一趟,将她的心又搅乱了。
偏偏身边还有人添油加醋。
一旁春织低声叹气,感慨道:“同样是病下了,西院那位那么多人伺候,南院的二公子却无人问津,瞧着确实怪可怜的,孟老爷对大公子,真是格外偏心……”
春织还有话没讲
唐霜眼眸颤了颤,捏了捏掌心,转身道:“梳洗换衣吧。”
春织愣了下,问道:“姑娘不睡了?”
唐霜摇了摇头,顿下脚步道:“不知道便也罢了,既知道了怎么也要去探病,再者,昨日西院都去了,何故照水院不去?若是不去,难免不叫大公子误会。”
春织回过神来,虽觉得没甚必要,毕竟方才姚先生也说了,二公子是体谅的,但唐霜既如此讲,那便是了。
点头应道:“姑娘说得是。”
唐霜没来过照水院,之前只在院门口路过,这还是头一回特地来此。
远远便瞧见夏添守在门口,门口还站着一人,只因背对着她,唐霜没大瞧清,直到走进,听到那一声声怒斥声,唐霜方才惊觉,这人竟是孟文轩。
夏添装着胆子挡在孟文轩跟前道:“老爷还是回吧,我家公子当真是病下了,他吩咐了,今日不见人,且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小的求您了。”
孟文轩几乎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开口道:“怎就这样巧?大郎才病下他就又病了!为何不敢见我,是怕我戳穿他?我倒是要瞧一瞧他是不是真病下了!这孟家竟还有我进不了的地方!滚开……”
这话里无一不在暗讽孟鹤之是在装病,夏添闻声更为孟鹤之委屈。
夏添当真不敢将人放进去,回身看了一眼,方才他家公子发话了,若是放人进去,他这条小命也保不住了。
正为难间,忽瞧见么孟文轩身后的唐霜,眸光顷刻间就亮了,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喊了一声:“二姑娘!”
孟文轩闻声身形一滞,显然也没想到一连两日都叫唐霜瞧去自己发怒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反正是要嫁进来的,叫她知晓自己态度,也好清楚自己该如何选。
他咳嗽了一声,往后站了站看向唐霜道:“你来了。”
唐霜福了福身,喊了一声:“孟大人。”
孟文轩点了点头问:“你也是听说他病下了,所以来探病的?”
探病二字故意上扬,显然是讥讽孟鹤之这伎俩实在拙劣,夏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自己这个奴才听听也就罢了,可若是叫二姑娘都误会了,那公子未免太可怜了。
忙上前一步,咬牙道:“姑娘,不是的,我家公子真的…….”
孟文轩开口便想训斥夏添没有规矩,唐霜却开口打断道:“二公子病下了?”
这副模样俨然是不知情的。
几人闻声都是一顿。
唐霜莞尔一笑道:“二公子有不少东西落在南巷,我见十分贵重,便收拾起来,想亲自送还给他。”
孟文轩见唐霜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便信她当真也不知情,既然并未特意知会唐霜,心下一顿,这才看向夏添,莫不是真的病下了?
这才半信半疑复又问了一句:“但真病下了?”
夏添连连点头道:“当然。”
孟文轩闻声这才作罢,想起方才那副模样,难得觉得在唐霜跟前有些丢脸,便以拳抵唇道:“既然病下,就好好休养吧,让他莫要乱跑,这乍暖还寒府上人身子都不大好。”
回身又叮嘱唐霜一句道:“东西送到你也早些回去,我见你身子也很孱弱。”
唐霜闻声点了点头道:“是,唐霜知道,多谢孟大人提醒。”
孟文轩点了点头,又嘱咐许管事几声,才施施然离去。
唐霜目送着他离开,眸光冷了几分,她若是再看不出来孟鹤之在这孟家不受待见,那未免太过装傻了。
她眼里闪过些许困惑你,孟鹤之亦是孟大人所出,为何与大公子待遇可谓天差地别,这些日子所见,能瞧出孟大人带他有挥之不去的厌弃,既都是骨血,为何要有所分别。
她的困惑很快便被热情的夏添打断,只见他忙将人往里头请:“姑娘,您来寻我家公子?快请进!”
唐霜本意是来探病的,可见孟文轩都被挡在门外,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份殊荣开口道:“他竟病下不愿意见人,那我改日再来。”
“不不不,公子愿意见的,见二姑娘自然是愿意见的,您快请进!”
夏添好似生怕唐霜走了,眼里都是恳求,如此,唐霜倒是有些不好拒绝了。
再者,她来,是想问清楚些事情的,她不是喜欢装傻的人,也不愿叫迷惘不清的暧昧浑噩的人烦恼,那倒不如问问清楚。
她思忖片刻,便点了头,跟着进了屋。
主仆几人进了屋,进了屋才知,这屋子极其大,内寝处还隔着个膳厅,最外头才是外间,她们进了两道门,正在里间。
夏添奉上茶,而后道:“姑娘稍等等,小的去请公子。”
唐霜点了点头。
唐霜见帷幔一层又一层掀起,又落下,她深吸了口气,攥了攥拳头,心也怦怦跳,鼻息间是淡淡雪松味。
须臾,便见夏添为难出来,躬身道:“公子睡在榻上,已经起身,姑娘稍等等。“
唐霜闻声点了点头,夏添极有眼色眼色地退到外间,春织隐约知晓一会唐霜要说些什么,很是自觉地在她耳畔道:”奴婢去外间候着。”
唐霜此刻心乱极了,想着等会儿所言,许会伤了那人体面,思忖下便也没大拒绝,一扇之隔,若是有事唤她也来得及。
门吱呀一声关上,唐霜方才觉得这屋子静谧得很,她看了眼半开的窗牖,分散注意力,耳畔却极为清楚见里间男人窸窸窣窣的动静。
“噗通”一声,里头忽传来男人的痛呼声,与桌椅的衰落声音。
唐霜心咯噔了下,忙站起身来,喊了一声:“二公子!”
里头却无人应她,她忙对外喊了一声:“春织!夏添!”
而后便掀帘进去,果不其然,一掀帷幔,便见孟鹤之闭目倒在地上,脸上苍白一片,唇上已无血色。
唐霜瞪大了眼睛,蹲下身子刚触碰到他的脸颊,被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这样烫!
她忙又喊了几声。
孟鹤之闻声敢开了眼眸,只是眼神迷离,痴痴地盯着唐霜看,须臾喊了一声:“菩萨?”
唐霜并未想到他是在叫自己,只是觉得这人已经烧糊涂了,开口便又对外喊了两声,有些气恼这屋子正这样大,喊了半晌都未见人来。
“二公子你先起身,地上太凉!”
唐霜往后退了一步,想去外间喊人,只是还未站起身来,忽被人牵扯住了,反应过来,人已经跪倒在地,她瞪大了眸子,细腰被那人钳住,隔着厚厚衣裳,唐霜仍旧能感受到男人滚烫的体温。
两人此刻尤为亲密,他的头正埋在唐霜娇柔的颈间,呼吸又粗又重,灼热她凝脂嫣红…….
第48章
他眼里都是痴迷,不知何时捉到她纤弱小手,亲眼瞧见十指交握,眼角弯弯,都是欢愉,抬头小心啄了啄她脖颈,左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只听他又道:“唐霜啊,我的菩萨。”
“我中意你啊,我的菩萨。”
唐霜犹如被雷击醒,她方才想起昨日夜里,男人也曾这样喊过她。
这声菩萨,是在喊她。
她惊愕不已,羞怯与困惑叫她不知所措,她不明白,眨眼间,怎就这样了……
更不知,这个男人到底为何对她情根深种,她自也看出来,这人此刻已经烧得不清醒了,但看着她的目光,确实格外的亮,格外的温柔,唐霜的蓦然就是一沉……
只是男人却容不得她思索,回神时,男人已欺上了她红唇。
小心又霸道,一下又一下,约莫是尝到了甜头,越发得寸进尺,舌尖舔了舔她贝齿,想要撬起她的牙关。
这一瞬间,唐霜发蒙了一瞬,总算是知道反抗了,她伸手推了推他,头也剧烈摇晃,想要摆脱男人的霸道。
本以为男人情难自己时,最是难控,却不想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拒绝。
下一刻竟是当真就松开她了,手不知何时插进她的乌发中,与她额头相抵,呼吸粗重,眼神虽迷惘,但满眼都是她。
眼神里带着祈求与自责,低声诱哄:“难受吗?我的错,我的命都给你成不成,能做这一场梦,我死也值了,也唯有在梦中,你才不嫌我,也就你嫌恶我……”
唐霜终得呼吸,大口大口地喘息,身子也微微发颤,她眼尾泛红,眼里是氤氲媚意,只一眼叫孟鹤之猛然一怔,他好似是意识到什么,只是又觉荒唐,最后到底是没抵住,下一刻人便重重的栽倒在唐霜脖颈间,竟又昏迷过去了……
门外终于有了动静,只听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唐霜听见了春织的呼唤声,与急促的脚步声。
“别进来!”唐霜理智归来,忙阻止喊了一声。
她不敢想,若是叫旁人看到,那她……
夏添与春织闻声猛然顿下脚步,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