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回头,便瞧见已失去知觉的孟鹤之,她眼底都是气恼,伸手便将他推倒在地,哐当一声,人就摔倒在地,重重摔倒在那硬硬的木板上。
这回,那人倒是没一声痛呼,就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门外的夏添与春织都听见了动静,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春织不放心地问了一声:“姑娘?”
“我没事。”唐霜答道。
可这声音怎么听都不是没事的,春织眼里不禁闪过几分焦急。
只听里面传来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须臾,才听里面唐霜喊道:“春织,你进来。”
夏添虽焦急自家公子,但唐霜的话,他不敢不听。
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春织进去。
只见人刚进去,便听春织好似惊呼了一声,夏添在外头急得抓耳挠腮,也喊了一声“公子!”
只是却无人答他。
唐霜咬唇看向春织:“什么都别问,将他扶到床榻上去。”
凭唐霜一人,她自是搬抬不起来他,唐霜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早知便不该存那好心,为了给他留什么体面,让春织出去,如今倒是好,好心没好报,反倒是被人轻薄了…..
春织不敢耽搁,忙上前帮衬,将人抬到床榻上时,一抬眸便瞧见唐霜那微肿的红唇,他下意识便看向了孟鹤之的薄唇,那沾染上的胭脂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惊愕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唐霜自也知晓她瞧出来了,想起方才,脸红得能滴血。
春织反应过来,忙提醒指了指,递上了帕子,唐霜接过,看着他的薄唇,有些瑟缩,可听见夏添又喊了两声,胡乱地擦了擦,天知道,触碰时她已浑身颤栗,这样的事,她从未做过…..
夏添正想着要不要寻个机会闯进去,却见帷幔掀开,他还没瞧见唐霜的脸,春织已经挡在他的跟前了。
“二公子烧昏了,你还是快去寻医吧。”
“啊!我的爷啊!“夏添闻声哪里顾得了其他,忙掀帘进去,果不其然见孟鹤之毫无生机地倒在床榻上。
忙不迭命人去请医士,回过神来时,唐霜已经走了出去,他还疑惑了下,只是也容不得他多想了,他一心都记挂在孟鹤之身上。
唐霜急匆匆地回了屋,门“砰”的一声就被重重摔上,将所有人都挡在外头,人就靠在门扉上,想起方才,她不自觉便摸了摸自己还酥麻的唇,手又颤栗拿开,仿若上头还有男人滚热温度,她敛了敛眸,乱了,当真都乱了……
孟鹤之是到后半夜才醒的,他已久未病下了,却不想这回这样疾这样重。
醒时,人还烧着。
他愣楞地盯着帐顶,还在回味方才的梦境,他从未做过这样放肆的梦,以往就算梦到她,他可是碰都不敢碰。
许是这回病下了,连耐力都失控了?梦里都不得指控了?
他长吁一口气,她那样软,那样乖地靠在自己怀里,由着他索求,那样香,那样甜,那样的真实……
他扶了扶自己滚烫的额头,只觉浑身酸疼得很,声音喑哑地对外喊了一声:“夏添。”
夏添就窝在他床榻旁半梦半醒地守着,闻声猛然一怔,掀开帐帘,见他醒了,欣喜若狂:“公子!你醒了!”
“水”孟鹤之开口道。
夏添欸了一声,上前将孟鹤之扶了起来,递上了热茶。
“公子醒了好,醒了好,您都不知道,今日可是吓死小的了,莫说小的了,二姑娘定也吓死了……”
孟鹤之喝水的手猛然一滞,大半的茶水都豁倒在锦被上,不可置信问他:“你说什么!”
唐霜来过?”
夏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来过呀,小的还特地来与公子说了,公子当时应了小的呢。叫小的将人请进来的…….”他不免觉得好笑道:“公子,莫不是忘记了?”
他说着又嘟囔问了一句:“公子与二姑娘说了什么?我见二姑娘走得匆匆,好似很着急的样子。”
夏添边说着便接过孟鹤之手中的茶盏,借着烛火瞧了一眼,有些惊愕道:“公子!您呕血了!”
孟鹤之顺着目光看去,只见杯盏边缘一圈嫣红格外显眼…….
第49章
孟鹤之猛然一怔,伸手一把抢过那杯盏,夏添险些被拽的摔倒在地,见状只是惊恐的看着他。
孟鹤之手指细细摩挲那嫣红杯口,那沾染的红色印记,一擦便掉,只留下淡淡粉红,一如少女桃腮粉晕,孟鹤之脑中灵光一闪,之前那浑浑噩噩的记忆瞬间袭来,他便说,那幻觉怎这样真实。
他不禁抚上自己的唇,似在回味那刻的香甜,须臾,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炙热的烫人,兴奋想要自血液中喷薄而出,只片刻,眼眸里又叫悔恨痛苦填满,他是世间罪人,竟然亵渎了菩萨。
想起那时她在自己怀间簌簌惊颤模样,忙掀开被子便要下地。
只是他险些忘了自己病入膏肓,刚下地,只觉得眼前晕黑一片,双腿也无力的很,毫无防备又重重摔倒在地。
“公子!你,你这是要作甚!”
夏添吓了一跳,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孟鹤之此刻才觉虚脱,面色惨白如纸,手背青筋直跳,咬了咬牙才费力说出“南巷”二字。
孟鹤之踉跄着便要出去,夏添心下一急,灵光一闪忽道;“公子,现在是子时,二姑娘已经歇下了。”
果然,话音一落,孟鹤之便顿下脚步。
他似这才后知后觉,现在天色不早,转身问夏添:“子时了?”
夏添头点如捣蒜:“是,是,子时了。”怕孟鹤之不信,还指了指那滴漏,孟鹤之顺着看去,面上才有几分缓和。
夏添见孟鹤之心有松动,忙又添补道:“二姑娘就在南巷,明日去也来得及,公子此刻病的神色难看,该好好歇一歇,总不好叫二姑娘瞧见二公子这幅样子不是。”
“很难看?”孟鹤之闷闷问道。
他惯来不爱对镜,是故,这偌大的照水院寻不到一面镜子,自不知现在是自己什么颜色。
夏添重重点头道:“是不大好看,公子还是让二姑娘好好歇歇,再者,人若是当真在气头上,公子也不该此刻去,等一夜过去,二姑娘消了气,便能好生与二公子谈了,届时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也不知是不是孟鹤之此刻病下了,神志不大清明,所以格外好哄些,还是孟鹤之怕唐霜嫌恶他此刻难看,不敢去讨她厌烦,孟鹤之总归是没有再闹着要出院子,当真回到榻上躺着了。
夏添见状轻松了口气,将软被铺好,看着床榻上的那杯盏,伸手便要拿走,却被孟鹤之抢先一步拿过。
他不明所以,只是抬头瞧见孟鹤之似珠似宝的将那杯子捧着,更觉奇怪,不过是一寻常的杯子罢了,公子何故这般?
见孟鹤之不愿意撒手,他只得无奈退下。
孟鹤之将那杯盏握在掌心,那便等明日,明日再与她说说清楚,他当真不是有意轻薄,只是他病的浑噩已然分不清今夕明夕,才会生出那畜生之事,他不禁觉得颓丧,想起这一而再再而三之事,她应当真心厌恶他了吧。
而此刻不远处的南巷,唐霜亦是翻来不去的睡不着觉,想起今日,男人那毫不克制的触碰,发丝里似还有男人双手的灼热,那股子酥麻的劲儿便直麻到尾椎,她实在羞怯急了,脸都通红一片,将头埋进了软枕之中。
须臾从软枕中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来,抿了抿唇暗暗下定决心,明日,明日一早,她便要去与孟大人请辞,搬回邹家去,管他孟鹤之到底再如何!
只要莫在搅的她心乱便成了!
唐霜正想着要寻机会同孟文轩说,恰刚起身,便听将西院那边请她同去用早膳,唐霜想了想,便没推拒,点头应是。
却没想到,人竟然这样齐,老夫人在也就罢了,只是孟廊之也在,确实叫她略吃惊。
这里人确实齐,只差那一位,只是见众人言笑晏晏,却无半分觉得少了个人的模样,唐霜垂下眼眸,眼里忽有些闷闷的。
脑子忽又不听话了,竟又想起那人,他昨日病的那样重,也不知可好了......
老夫人亲昵的将她招到身边坐下,唐霜躬了躬身,顺从上前,旁边便是孟廊之,她刚坐下,孟廊之便起身亲自替她添粥,摆在她跟前。
唐霜敬谢不敏,并未推拒,只是道了声多谢。
“客气。”他坐到她身侧,忽开口道;“你昨日没来瞧我。”
唐霜愣了下,只觉面前白粥有些食难下咽莞尔笑了笑,装傻道:“大公子身子可好些了?”
见她岔开话题,孟廊之嘴角勾了勾,眼里似有些许宠溺,点头道:“有你挂怀,自也好的快些,已经好多了。”
两人只搭了两句话,可落在孟文轩眼里,只觉两人窃窃私语有说不尽的话,他便说嘛,这两人才更登对些。
偏这样巧,匆匆赶来的孟鹤之瞧见的也是这样一幅场景,他只觉得心刺疼的厉害,目光灼灼的落在唐霜面上。
许管事一眼便瞧见了孟鹤之,忙高声提醒了一句。
宴席上那和谐气氛,好似刹那便凝结住了,尤其孟文轩蓦的,便垮了,高氏瞧见了,忙伸手拽了拽他衣袖,孟廊之将这些都落入眼里,又看了眼孟鹤之,忽又站起身来夹了个糕点给唐霜。
闻氏赶在孟文轩说话前,忙道:“二郎你怎来的这样迟,是不是身子还未好清?快了用膳!”
孟文轩只是轻嗤了一声道:“倒是好的快,大郎三日才能下地,你不过一日便好了?”
唐霜自他进院子时便瞧见她了,也不知是不是心虚,她忙垂下眼眸,只是如此却躲不开他的视线,只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太过灼人。
她微微侧了侧身,朝着老夫人旁靠了靠。
孟鹤之没应孟文轩,这回竟是一丝脾气也无,自顾自进了膳厅,坐在了唐霜对面的位置。
老夫人见气氛尴尬,复又问了一句:“身子可好些了?”
她今日确实是实打实在乎孟鹤之这身子,孟鹤之闻声抿唇,开口道:“好多了。”
只是说出的话,确实喑哑的不成样子,这哪里是好了的样子。
孟廊之自方才便察觉到孟鹤之唐霜之间似萦绕着什么气氛,直接告诉他,这两人不大对,他不禁眯了眯眼眸,眼里皆是研究之色。
自孟鹤之来,这早膳的气氛便凝重许多,唐霜本就觉得味同嚼蜡,自也察觉到孟鹤之的目光,她索性搁下勺子开口道:“孟伯伯,唐霜已在府上叨扰有些时日了,实也不好多呆,便与孟伯伯请辞,今日便回邹家去。”
话音一落,在场人都是一惊,相较之下,孟鹤之的反应竟最为平静,只是无人知晓他拿着竹著的手已微微泛白。
“那今日便要走?”孟文轩确实被吓了一跳。
“是,今日便走。”唐霜点头应是。
孟文轩看了眼神色难看的孟廊之,忙竭力挽留:“这怎么成!邹将军将你送来府上,便是要我好生照顾你,你才几日,你便要走,可是我孟家照料的不周到?”
唐霜自始至终淡然道:“照料的很好,至于我姐夫那里,我自会书信与他说清楚,孟伯伯放心便是。”
这决心是非走不可了。
孟文轩有些为难,只得求救似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自也瞧见了,她眸光一闪,拉住了唐霜的手道:“走也成的,只是在如何,也陪着我过完寿宴再走!你也不好叫我这老人家扫兴吧。”
唐霜眼里不禁闪过困惑,她怎不知老夫人要过寿?
孟文轩闻声忙应道:“是,是!等过完我母亲寿宴你再走也不迟。”
唐霜犹豫问:“什么时候?”
老夫人眉眼一弯道:“七日后,很快的。”
唐霜眉眼微垂,老夫人又劝说两句,只是没全然答应,只是回道:“唐霜知道了。”
见她算是应下了,在场人都是轻松了口气,只此刻,孟鹤之忽搁下筷子起身:“我用好了。”
说罢,便站起身离去,这来去匆匆一趟,也不知为何来这一趟。
唐霜见他走了,不免轻松了口气,又跟着用了些,见孟廊之好似又要开口与她说甚,她忙站起身来告退。
“廊之,你再陪我用些。”孟文轩忽开口道。
这倒是打断了孟廊之的打算,孟廊之见孟文轩的神色,便是他是有话要与他交代,便只能看唐霜离去。
唐霜出了膳厅,不禁轻松了口气,想着还需再寻机会离去,刚路过一垂花门,手腕忽被一人抓住,身子被猛一牵扯住,鼻息便传来熟悉的雪松冷香味。
她被他禁锢在怀中,只听他道:“是我。”
第50章
唐霜瞪大了眼睛,抬头便瞧见他的喉结,两人靠的极近,近到只稍微微踮脚,便能亲到他下颌,近到眼睫微颤抖,他能感觉到脖颈发痒。
“轰!”唐霜俨然愣住了,只是呆呆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偏怕什么来什么,他毫无征兆的俯头看他,她的朱唇便不偏不倚的碰到了他的下巴。
这回不仅唐霜怔住,就连孟鹤之都呆住了,只那一下,身体似百骇惊颤,酥麻自下颌处散开,心也抓痒的要命......
只听耳畔夏添在与春织牵绊的声音:“春织姐姐,我家公子有话与二姑娘说,你且先等等吧。”
春织哪里肯依他,有昨日的事,她此刻很有危机意识,探头瞧不见人影便急了,却想着姑娘与二公子的不能生长,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忙低低喊了一声。
“姑娘!你可好!”也是这声,惊醒了唐霜。
唐霜回神,怕她招摇惹来旁人,忙对外喊道:“没事。”
而后,唐霜抬手抵了抵他的胸,唇瓣一张一合道:“你,你松开我!”
孟鹤之眼眸漆黑,目光从她澄清眸光,顺延至小巧琼鼻,再到那嫣红唇瓣,那个地方他便吻过了,现在见她红唇轻启,只觉是无言邀请,他此刻哪里能听进去旁的话,头脑一热,理智出离,做出他早便已魂牵梦萦之事。
手抱住了她细腰,将她掩于自己高大身躯之下,而后垂首,狠狠攥住了娇颜红唇。
唐霜懵了,彻彻底底的懵了,他又轻薄她了!
此刻大脑一片空白,男人口腔里的冷冽雪松气味再不陌生,她意识出离,一时间倒是忘了该如何反应。
他这回是清醒的,比昨日迷醉时,更霸道更有目的,一遍又一遍的描绘她唇形,似要将昨日丢失的体味一并找回,只是摩挲半晌不得法门,却是不舍得咬她唇瓣,只是亲的更投入了,手抵在灰墙上,他实在太有耐心了......
冬日雪花未消融,藤蔓冰雪掉落,恰坠入雪白脖颈上,叫着冰冷刺激,唐霜理智猛然回归。
她伸手推了推他,他却巍然不动,她只能恨恨咬了
咬他唇瓣,孟鹤之好似提前察觉,低低笑了一声,又回咬回去,那一瞬,唐霜心都麻了,在她惊愣之时,叫他寻到了机会,唇舌钻了进去,勾着她的,恨不能将她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