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他心思重——阿囤【完结】
时间:2023-10-19 14:36:51

  陆绻唇角微微抿起,他很清楚,高朝跑这一趟,是特地防着他的。
  他没言语,只是眸光看向了前方。
  高朝只当他是垂死挣扎,也没说话,只是给一旁戚禅和使了使眼色,戚禅和会意,正要率领禁军上前,忽听陆绻高喝了一声:“等等!”
  高朝看神色一凛看向陆绻问:“陆大人何意?”
  陆绻没看他,只是提示他看向前方,高朝顺势看去,便见谢怀驾马而来,行色匆匆,有些急切。
  “谢怀?”高朝不解,率先迎着上前。
  高朝对谢怀没什么忌讳,毕竟谢家自朝起便在,好似是守朝人,往后自己即位,亦是要信托谢家的。
  “谢大人所为何事?”高朝问。
  谢怀不慌不忙,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好似很是不情不愿。
  高朝与戚禅和对视一眼,里头皆是不明就里。
  “微臣来宣旨。”
  “宣旨?”高朝愣了下,这才垂眸瞧见他手上正拿着明晃晃的圣旨。
  “圣上有纸,开考时间延后一个时辰。”话音一落,在场人神色都是一怔。
  谢怀眼见着时辰将到,不敢耽搁,忙走到石阶上宣旨,话音一落在场人都是不明所以。
  这好端端的,何故延期。
  高朝脸色难看,看了眼陆绻,他总觉得,这事与他有关。
  陆绻察觉到实现,也看向高潮,只是眼神及其清淡,即便想要窥探,却也什么也瞧不见。
  谢怀宣了旨意,神色恹恹,陆绻只是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倒是惯会做戏,想来之前种种,也是伪装。
  高朝上前忙问:“父皇为何要宣此旨!”
  谢怀无奈看了眼高朝道:“殿下得空该去劝劝圣上,那什么无端的……”
  话落欲言又止,意思却分外清晰明了。
  高朝不禁恨恨咬牙,本也没将那神棍放在眼里,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无一不再挑衅他的底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又是那神棍。”
  他又看向谢怀问:“谢大人劝说都不成?”
  谢怀摇了摇头,面上都是黯然,更显几分焦灼道:“殿下,微臣人微言轻,虽极力劝阻,只是……圣上如今很是信他,只怕很快要将谢家取而代之了。”
  自己都难自保,何来劝服一说。
  高朝见状安慰道:“怎会,你且放心,有本殿替你谢家做主!怎会叫你谢家蒙尘。”
  谢怀闻声面上都是感激道:“那谢怀多谢殿下了。”
  瞧三言两语便推脱干净怀疑,甚至还能叫高朝深信不疑打抱不平,陆绻看着咋舌,若非知晓其中详细,不然连陆绻都要错乱了。
  谢怀好似这才瞧见了陆绻,微微颔首翻了个招呼:“陆大人。”
  言辞疏离,也只是寻常礼节。
  陆绻也微微颔首,喊了一声谢大人。
  高朝并未察觉不对,只是看向陆绻,似是意有所指道:“延一个时辰就延一个时辰,本殿还不信了,这一个时辰还能再生出什么变动来。”
  高朝很有自信,来前,他还命人查探过孟家,人毫无要复苏的样子,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陆绻在垂死挣扎罢了。
  虽无其实证据证明,但也无需什么证据,高朝也能想到,朝中那妖言惑众的神棍,与陆绻也是脱不了干系的,等科举后,他再好好与陆绻清算这笔账。
  谢怀并未耽搁,宣完旨意就先走了。
  只是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陆绻,陆绻此刻心系着孟家,倒也并未深究。
  这一个时辰确实没有什么妨碍,人在此之前早已经进了考试院,只零星几个迟到的,本是庆幸的抓住了这机会,更有甚者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人,进考试院时纷纷神券在握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高朝也不走,就陪着站在府门前,一双眼睛就盯着陆绻,看他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时间如白驹过隙,快得很,眼见着还不到一刻钟时间就过了,高朝便高声道:“行考!”
  陆绻看向高朝提醒道:“殿下!时候还未到!”
  高朝挑眉,这回也不再让了,笑道:“细枝末节的不必在意,就这么点时间了,难不成还能有人赶到?陆大人,死心吧……”
  说罢也不理会陆绻什么反应,看向戚掺合吩咐:“戚大人!”
  戚禅和闻声应是,手一挥禁军便将考试院团团围住,高朝往里示意道:“陆大人,里面请吧!”
  宽袖的手紧握成拳,陆绻侧眸看了眼前方人清寂寥的街道,眼底划过失落。
  他看了眼高朝,没言语,脚步一步步进了考试院。
  高朝笑意盈盈,心中畅快至极,这么久了,也唯有今日这事叫他有些许舒坦,尤其见陆绻一副吃瘪了的模样,心中畅快更深,转而对着行官道:“击鼓!开考!”
  陆绻眸光一直看着府门,渐渐紧闭只剩一罅隙,有熹微光渗露。
  只见他瞳孔骤然一缩,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行官闻声将要击鼓,却见陆绻猛然一动,伸手便制止行官的动作。
  高朝闻声大喝,他的耐心已经被陆绻耗干净了:“陆绻,你要造反吗!”
  陆绻闻声看向高朝道:“陆绻不敢,只是圣上定下的时辰还未到,还有考生并未进场……”
  高朝好似听见了笑话道:“你还在痴心妄想!现在还有谁来!”
  话音刚落下,便听还未关上的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孟鹤之还未来迟,还请速速开门参考,莫要耽误了吉时!”
  高朝闻声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陆绻已经送了手喊道:“开门!”
  只是话音落下,却无人敢动,禁军都是高朝带过来的人,自然不敢动弹。
  置于旁的官员皆都面面相觑不敢言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垂下脑袋。
  没有高朝放话,这整个院内好似静止一般。
  眼见着时辰将到,陆绻怒道:“圣上安排的吉时还未到,诸位竟敢抗旨不尊!不怕圣上龙颜大怒吗!”
  闻声,不少官员有些害怕,上前就要劝说,可被高朝一个眼神使了过来,便不自觉却步,又收了回了脚。
  陆绻抿唇,眼底都是怒意,有些气愤转竟亲自上前,就要将门打开。
  只是还未靠近,就被禁军拦住。
  陆绻回身看向高朝,高朝负手看着他,不说话也不表态。
  就是想将这时间一分一秒的拖延过去。
  陆绻自然不能叫高朝的如意算盘打响,他狠了很心,只听噌的一声,他伸手拔出了身前禁军的腰刀,而后指向众人道:“圣上有令,若有违考场秩序者,可先斩后奏!”
  他这话虽是对着众人说的,可眼神却是直直的看向高朝。
  高朝惊愕,他从不知道,皇帝竟下过此令。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陆绻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杀意,正要去抽身旁侍卫的刀,戚禅和先一步拦住了他。
  而后朝着他摇了摇头。
  既然陆绻敢说,可见那口谕多半是真,那他们便不可再过造次,圣上如今对高朝微词颇多,若是再出些什么岔子,怕是要落入旁人预料之中。
  尤其现在将要关头,万分不能出错!
  只见他凑到高朝身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高朝神色有几分缓解,而后竟是摆了摆手。
  “开门!”
  有他下令,四下官员纷纷松了口气,而后竟是一副倒戈模样,到陆绻跟前装模作样起来,约莫是想说他们方才也是身不由己,让陆绻届时莫要参告到圣上跟前。
  陆绻此刻没有兴许管这些,只是眼见着门被打开,见孟鹤之安然无恙出现在府门前,他才轻松了口气。
  孟鹤之脸色有些许惨白,一眼便知是大病初愈,他方才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抬步走了进去,与陆绻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里头有千言万语道说不尽。
  而后又看向高朝,无半分闪躲。
  高朝这是第一回 见到孟鹤之,不禁细想打量他的眉眼,薄唇轻启文:“孟鹤之?”
  孟鹤之直接应道:“是在下。”
  正要在说什么,陆绻忽挡在了他的跟前,提醒道:“诸位还冷着作甚?时辰快到了,还不安排查验?”
  经他提醒,四下官员让人安排不敢有丝毫怠慢。
  孟鹤之当着众人面被检查,陆绻这是故意为之,他太清楚这位二殿下的本事,若非如此,待考试时也能出点什么栽赃陷害之事。
第102章
  有官员搜身查验,核验,计档几个流程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无被栽赃的可能。
  只听行官高声呼道:“考生进场!”
  孟鹤之未做耽搁,朝着陆绻微微颔首后进了考试院。
  高朝在一旁瞧着,牙齿几乎都要咬碎,面上怒意俨然遏制不住,歇斯底里看向陆绻:“陆绻!你真是会啊!”
  陆绻淡然如柏,眼里是古井无波,看向高朝嘴角微微一勾道:“殿下谬赞了。”
  顿了顿又道:“至于今日的事,陆绻也会呈表奏章又陛下,好叫陛下详知,在场各位所作所为接会记录在案。”
  高朝上前:“你敢!”
  要不是戚禅和拦着,高朝已经抓住陆绻衣襟,方才许是一直记挂孟鹤之,以至于未注意过,现在心中无事才后知后觉,高朝身形竟实在算不得高大,只堪堪到他下巴。
  陆绻蹙了蹙眉头,看向高朝道:“微臣奉公办事,有何不敢?殿下既做得出,何故怕微臣?”
  戚禅和按住高朝看向陆绻道:“陆绻!你数次挑衅皇子威严,意欲何为!当真以为你这大理寺卿贵过皇子不成!”
  陆绻这才看向戚禅和,眼底里的精光消逝。
  两人针锋相对,陆绻眸光在戚禅和与高朝间流转了一瞬,而后又显出几分清明来,他好似忽然悟了。
  方才高朝几乎要暴跳如雷,也是这戚禅和从中安抚的。
  今早这冲突竟还有意外收获,陆绻心中微喜,了然于胸,而后垂下了头颅,一副被戚禅和震慑的模样。
  “陆绻不敢,是陆绻造次,只是一时情急,还请殿下恕罪。”
  高朝哼了一声,本是厌恨,只是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他也不能拿他如何,若是计较,倒显得他气量笑了。
  看了眼陆绻转头便走了场内。
  见人走了,陆绻抬头,又与戚禅和对视上了,他微微颔首道:“多谢戚大人提醒。”
  戚禅和抿唇未语,面上显出几分复杂来,深深看了眼陆绻,才转身离去。
  等人走了,陆绻才若有所思沉吟半晌,而后看向已经开考的贡院,长吁了一口气。
  到底是没白费功夫,赶上了!
  只是很快又后知后觉,眼底都是惊颤,不多不少一个时辰!
  恰是谢怀说的一个时辰!
  若非是谢怀提醒,他自不会好端端的去争取这一个时辰。
  饶是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谢怀他确实能了算万事。
  高朝刚拐进小院,脚步顿住,戚禅和了然,朝后摆了摆手,身后禁军皆都撤离。
  禁军刚回避到垂花门外。
  便忽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禁军闻声皆纷纷垂头不敢言语。
  垂花门内,戚禅和左脸通红,很快便浮现出一道清晰又明了的巴掌印。
  他握了握拳头,收回了脸,面上看不出半分脾气好声好气问:“殿下消消气!”
  高朝方才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此刻掌心发颤,他瞪着一双眼睛看向戚禅和怒呵:“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戚禅和未有半分辩说,低头认错道:“是禅和失手。殿下息怒!”
  高朝气极反笑道:“息怒!你让本殿如何息怒,今日被陆绻如此挑衅,全是你无能所致,因你本殿才受这奇耻大辱,戚禅和你干的好事!”
  戚禅和眼神灰暗一片,忽猛然磕跪在地上道:“禅和有罪,万死不辞,只是还望殿下给禅和一个机会,不出一个月,禅和定叫殿下血耻!”
  许是失望的次数太多,高朝这回并未再信他,看着他沉吟了半晌,甩袖到:“最好如此,这是本殿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不成,不便打哪来的回哪去!”
  戚禅和猛然抬头,眼里是不可思议,他显然从未想过高朝会有朝一日会弃了他,可近来做多错多,确实是招他厌烦了。
  他垂首重重磕拜了下道:“禅和明白。”
  这边考试如火如荼进行,唐霜直到见孟鹤之进了贡院,她才轻松了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春织抚着她抚慰道:“姑娘这回可以放心了。
  孟鹤之病下这么些时日,春织就眼瞧着自家姑娘跟着点灯熬油,明明是身怀有孕的人,没说丰韵些,却是更加清瘦了许多,叫她如何不心疼。
  唐霜点了点头,转而又道:“你去给长姐送个信儿吧。”
  春织闻声怔愣了下道:“大姑娘根本就没关心过姑爷……这信儿。”
  春织自然心里不平,她这回瞧着真真的,大姑娘的心确实铁石心肠,除了自己血亲,旁的人在她眼里都不大关心。
  难怪当初斩情陆大人,能那般干脆利落,是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转头就嫁给了将军。
  唐霜伸手敲了敲她额头道:“她总是记挂着我的,姑爷好了,我便好了,她知道的,瞎操什么心思,还不快去送信?”
  唐霜倒是不怪唐烟心冷。
  他们母亲去的早,长姐早当家,若非铁石心肠,如何能将唐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换句话讲,若非唐烟嫁了,唐家许就不会出那样的事了。
  春织依信往邹家送信,恰好遇见着急忙慌奔走的蕊素。
  忙伸手拉住她问:“蕊素姐姐,你这这是作甚?”
  蕊素喘了口气道:“将军来信了,我这要去给我家姑娘回话去,你来作甚?可是二姑娘有事要传?”
  既然见到了人,春织也恰能交差,直接道:“是,我家姑爷醒了,已去春闱科考了,姑娘让我来传个话。”
  “那劳烦你带话给大姑娘去,我就不去扰她了。”
  蕊素脸色有些发白,点了点头忽又像是想起什么,拉住了春织道:“你别慌走,可能要你去请二姑娘来一趟!”
  春织闻声一怔不解问:“怎么了?”
  蕊素手里捏着信道:“方才传信的侍卫,我瞧着面色不大好,特地交代要我将这信送到姑娘手上,我怕再出事......”
  春织知道轻重,但想到自家姑娘如今的身子,又有些许犹豫。
  “你还不快去!”蕊素催促道。
  春织抿了抿唇,左右看了一眼才轻声道:“不大成,我家姑娘这几日见红了......”
  蕊素惊愕一声,忙捂住了嘴问:“当真!”
  春织点了点头,眼底都是愁绪与心疼;“是,衣不解带的照料这么些日子......”
  “那可要紧?”蕊素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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