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冷气调得较低,温臻裹紧被子,凭感觉往一处炙热的火炉边滚,手也沿着火炉边缘蹭热。
男人缓缓睁眸,入目便是身前缠绕的长发,以及正顺着他纽扣缝隙往里取暖的一只莹白小手,晏朝聿轻哂一下,将她乱碰的手握紧,攥在掌心。
感受到束缚,怀中女人不耐地溢出一声轻哼。
晏朝聿目光一深,循着那张红润饱满的唇睇去,见她鸦睫颤颤,细眉紧拧的模样,喉结微微滚动。
刚缓过一点,薄如蝉翼般的睡裤面料下,一条细腿往上抬,压了上来。
剑眉骤凛,脖颈冷白的皮肤泛起一层薄红。
晏朝聿忍耐着,轻声唤她臻臻。
温臻这一觉睡得深,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她眨了眨涣散的眸子,窗帘拉着,没让一丝阳光透进来,伸手往身旁摸索,一片空落落的,余温都没留。
“人呢……”
声音刚出,便察觉到有一丝沙哑。
温臻捏了下喉咙,慢慢撑起身,周围一片黑。
身上的睡袍早已掉落地面,真丝吊带细细挂在女人精致锁骨处,大片雪肤暴露在空气里。
视线模糊的时候,往往听觉更灵敏。
卧室房门虚掩,隐约能听见外面的交谈声,温臻想要辨别,起床赤脚踩过薄毯,走向光洁的地面,瓷砖凉意令雪白的趾头蜷缩。
“吱”——
门轻轻推开。
千万顷白昼倾泻而来,镀向她,女人乌发微乱,神情慵懒而迟顿地掠过眼前一切。
但女人天生一副好容颜,眉眼靡丽,雪肤红唇,常年练舞的身材高挑而窈窕,即便是不修边幅地随意站那,也是别人眼中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
旋即,一道挺拔长影落在她面前,男人微俯身将一件男士外套拢在她雪玉般的肩上。
“把你吵醒了?”
晏朝聿的身形阻隔了温臻的视线,但余光里依稀瞥到有几道影子晃过墙壁。
房门一阖,自动窗帘开始运作,温臻的视线也一点点恢复清晰。
她问:“外面有别人吗?”
声音还有点哑,带着一点鼻音,听着格外黏软。
晏朝聿绕过她走向窗边的沙发处,倒好一杯温水递给她。
“陈总助,和随行的几名秘书,下午有一份合约需要签字,为这事来的。”
他神情闲散,而后又问她:“睡这么长时间,想吃什么?”
温臻这几日有些累,摇头说:“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敏红姨在香港的庄园内设有马场,下午都会是些消耗体力的活动,你需要补充一些营养。”
最终这顿早午餐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躲避,陈助理按照港式标准为她准备了一桌。
温臻是真的没胃口,但秉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心情,尽量多吃几口,吃到小腹鼓鼓,满桌食物却纹丝不动。
她显得有些苦恼。
沙发位置,晏朝聿阖上工作电脑,侧头将她的表情览入眼底,忍俊不禁道:“没吃完的,一会分给他们或者放冰箱。”
温臻的表情旋即亮了:“这样会不会不好?”
晏朝聿同她说,“没开封的可以分一下,开过的就放冰箱。”
而后起身将一个乳白色行李箱推进房间,告诉她这是文杉早上带过来的。
温臻问起文杉去向,晏朝聿只说先走了。
香港气候偏湿,天气预报上显示今日温度23℃。
温臻穿了一件浅灰色针织衫,下搭牛仔裤,色系简单大方,她身量本就算得上高挑,想起晏朝聿刚才提及的马场,温臻最终又寻了一双平底单鞋套上。
这样的装扮见长辈或是导师,应该不出错的。
离开酒店时,大门前等候的车,又换了一款车标,温臻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男人,他正探身为她开车门。
陈助坐在副驾驶,侧首微微颔首,太太二字还没出声。
温臻:“陈助理下午好。”
李敏红的庄园也在昨夜晚宴的古堡附近,但较之古堡那般华丽,这座庄园更显低调许多。
刚下车,庄园门外又驶来一台车,从后座下来是她的经纪人文杉。
庄园的女管家说明李教授还在午休,年纪越大,人便越疲倦些,李家小辈们正在马场等着晏朝聿到来。
几人由着管家引进庄园,温臻时不时瞥过身后紧随的文杉,她对这一切都表现得格外淡定,有些反常。
一直到由庄园佣人引进女更衣室时,文杉才堵住她。
“合作这么久,温臻,你不够意思啊。”
这是第二个这样说的人。
温臻扶额,想解释,文杉直接打断:“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我不管你俩是什么顶级豪门联谊戏码还是霸道总裁的小娇妻戏码,总之,你得让你老公克制一下。”
温臻:“??”
文杉语重心长:“昨晚当着那么多185保镖的面把你给我掳走,今天又是带你面见李敏红,要是下午要直接考核怎么办?臻臻,你看看你这眼里的红血丝,没休息好吧,你必须让他克制点呀,还有一会骑马,你干脆拉着缰绳走一圈算了。”
温臻:“杉姐,我觉得你现在的想法很危险。”
文杉扬眉:“新婚夫妻谁不懂啊,又不是阻拦你,就是喊你克制点。”
虽然之前也听过文杉说过这方面的事,但也不多,且当事人不是自己。
温臻露出一个笑,“姐,小说少看点,最近网上查得很严的。”
更何况,她与晏朝聿之间,还真没发生那件事的时机。
什么西装暴徒,什么张力十足,她只承认,他在吻技方面有在提高。
思此,温臻将腰带暗扣系紧,以防脱落。
两人并肩向马场走去,李家庄园内的私人马场内,旷野开阔,满眼的绿映入眼帘,不远处有几人正站在那边闲聊,几匹骏马悠闲地啃着草地。
循着人头睇望过去,浮金日光下,晏朝聿牵着一匹黑色骏马,略偏首与身旁的男子说话,眉眼间的情绪淡淡,显得漫不经心。
回答完这句,晏朝聿淡淡撩眼,视线掠过前方,便撞上女人清凌凌的目。
而温臻的视线里,只看见他同身旁几人侧头淡淡说了句什么,而后便牵着缰绳朝她走过来。
刚才那群围绕在男人周围的公子哥纷纷起哄几句,但也不敢闹大动静。
文杉也看过去,默默唏嘘,眼见人越来越近了,立马同温臻说:“我先找人给我选马试一下,臻臻,你和你老公玩吧。”
说到这,她又附耳低声一句:“你老公这条件,是真带感。”
文杉挑眉挤眼地离开。
晏朝聿走到她身前:“在聊什么?”
想起文杉那些话,温臻觉得口干舌燥,眼睑微垂,试图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没什么,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他下颌微抬,目色温和如平静湖水:“学过骑马吗?”
温臻莞尔:“会一点,但有些生疏了。”
晏朝聿轻抬下颌,示意她可以抚摸马背,温臻尝试着照做,黑色骏马十分配合着没有挪动。
“这匹马叫黑风,是我养的,平常不愿亲近人,愿意和你亲近,应该是认定为,你是它的女主人。”
他慢声说。
温臻心跳微快,拂过骏马背上色泽光滑透亮的毛发,顺滑的鬃毛从她指尖穿梭。
晏朝聿眉峰轻抬,将马鞍调整后,背身微俯,十足的绅士模样:“试试?”
一只修长宽大的手落于她眼底,静静等候。
温臻视线循下去,不知是不是刚才被念叨得生出魔咒,有一帧关于他手指的画面从脑中飞快闪过。
她又飞快遣散,抬眼,伸手借着男人手臂的力量,长腿跨上马镫,动作一气呵成,稳坐马背。
两人的手自然而然地松开,晏朝聿将手中缰绳转递给她。
“尝试自己掌握一下。”
温臻依言,握紧缰绳,双腿轻夹马腹,沿着马场栅栏缓慢前行。
她幼时有学过马术,对于掌控身体的平衡力,她生来便有这样的天赋,所以那时她学马术这门功课,并不费劲。
教习的老师夸过她能力强,但学习的时间也只维持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父母闹离婚,她被送到了爷爷温向松身边。
自此,再不曾踏足马场。
正走神,身下的骏马也好似忽然受惊,完全脱离掌控地沿着栅栏狂奔起来,温臻身形猛地往前扎,视线也被巨大的颠动晃得一片糊。
温臻回过神使力勒紧缰绳,将身体往后仰,试图独立将马勒停,身后骤起大片飞扬沙土。
一道沉力猛地上马,她感觉到有一双熟悉的手正在包裹她,耳边有猎猎作响的风,和他沉缓有力的嗓音。
“臻臻,放松些,将绳子给我。”
他的神情冷锐,温臻整个人都仰贴在他怀中,慢慢撩睫,余光闪过男人眼底浮涌而出的阴鸷情绪。
紧接着一声长长嘶鸣声响彻马场。
黑色骏马停下,晏朝聿全程沉默着翻身下马,而后捞起她发软的腰肢,将人抱下来。
一旁的人早已看呆这场面,见人平安,赶忙去接过男人手中缰轡。
温臻心脏慢慢平复下来,慢慢眺睫看他,那张深邃冷峻的脸上正仔细巡察她身上可有伤处,见她抬眼过来,晏朝聿声线还带着一点喘:“有没有伤到?”
惊魂刚定,她摇摇头。
只想起男人眼底那些阴鸷全然消散,仿佛只是她惊吓中幻出的一幕错觉。
晏朝聿无法确认她是否真的无恙,将半软的人整个打横抱起,从马场离开时,态度极冷吩咐助理:
“黑风不会无故受惊,去查一下马场所有监控设备,晚餐前我要结果。”
十五分钟后,别墅卧室里。
温臻坐在床沿边,低眸看向正在为她检查伤口的男人。
刚才惊慌下,她并没有察觉疼痛,现在缓过来才发觉裤侧拉了一条口子,不明显,但擦伤了腿内侧的皮肤。
空旷静谧的房内,只听刺耳的一声‘刺啦’——
温臻呆呆地落下目光,视线里,男人手背青筋迭起,腿上的黑裤被暴..力一分为二,光线渲染整间卧室,空气中涌动大片粉尘,温臻受力身形向后微仰,错乱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
他面色始终平静,“这样方便上药。”
酒精的味道刺鼻,男人用棉签沾取酒精,低眸半蹲于她身前,仔细为她处理伤口。
棉签刚触碰到腿肉,温臻轻嘶一声,眉头紧锁。
她是怕疼的,但她也习惯忍耐。
只是这人上药的方式,怎么一阵轻一阵重的,像是刻意在折磨人。
温臻有些不虞地开口:“要不然我自己来吧。”
晏朝聿眉峰挑动,黑沉的视线落在她的脸庞,问她:“疼吗?”
温臻摇头,“不疼,但我自己来快一些。”
晏朝聿手上速度明显加快,为她清理消毒,纤细雪白的一条腿晃在男人深色眼瞳里,包扎时,棉布贴近她的皮肤,男人指尖的温度也一并落下,虚圈着,目光寻下——
他的手掌很大,足矣圈住她。
固定纱布的胶带贴好,他的指腹往下摁紧一些,温臻感觉被他触碰过得皮肤自觉生起细小的疙瘩,修长分明的手指落在缝隙处。
巨幅落地窗前的窗帘大敞着,时间临近傍晚七点,日光渐渐弱下来,窗外翻涌着咸蛋黄一样的橘红色晚霞。
暮色一寸寸地沉。
阴影折射下来,两人抬眸间目光猛撞在一起,骑装衬衫的码数很小,XS,将她的背绷得笔直。
她僵硬着想要往后退,可是来不及了。
晏朝聿的手托稳了她的后腰,将她往前带,高高束起的马尾垂下,一绺青丝扫过男人锋利整齐的眉。
离得实在太近了。
她睫毛抖了抖,明显看见他滑动的喉结。
“还疼么?”
他问。
不痛,只是有些痒。
她还是轻轻摇头,说没事。
他又问:“刚才吓到没?”
温臻习惯性地想要说她已经缓过去了。
唇瓣张了张,晏朝聿堵住她的掩饰:“马背上,你一直在抖。”
他平静地阐述事实,一阵沉默,温臻逃避型人格又蹿出来,不说话只想避开他的追问。
然而下一秒,有温软触感落向她。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三个吻。
声源全被他吞咽。
后颈被男人的手按住,力度全部倾斜下来,唇与唇相贴。
这一次的亲吻,不再暴烈,也不再暴.力,可这样的姿势,却格外缠绵。
悬空的脚不知何时落在他的大腿面上,玉白圆润的趾头踩皱了他裤子的面料,起了一圈漩涡痕迹。
温臻感觉悬浮空中,整个人不受控地承接着他的亲。
那是一种很乱的感觉。
眩晕屏息着,隐隐又带着快感的,
并随着冲击。
他离开自己的唇,吻住了她乌发缠绕的素颈,唇舌如焰。
温臻趾头轻蜷。
遽的,门外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涣散的眼瞳顷刻聚焦起来。
温臻用力去推他的肩膀,声音又低又急:“外面有人……”
晏朝聿眼睑垂着,直挺的鼻梁抵着温臻,唇缓缓从她颈侧移开,温臻的背脊也有明显发颤感官无限放大。
一道粗重的吐息尽数洒落在她的皮肤:
“他们不敢进。”
第17章
门没有上锁。
门外之人若想进来, 只需扭动把手,轻轻松松便可进来。
然后就能看见他们此刻衣衫不齐,唇部生艳的模样。
但是他说不敢, 那这样的情况就一定不会发生。
晏朝聿在任何场景里,都有绝对主导权。
这是一种默认规则。
温臻微喘着气息提醒他:“要到晚餐时间了……”
门外的敲门声又起。
叩了三次,力度不重。
一道清朗的男声也随之响起:“晏哥,你在里面吗?”
对于李家, 除了李敏红之外的人,温臻一概不识,只直棱棱地看向晏朝聿。
见她眼底慌张未散,晏朝聿慢条斯理地起身,整理衣领,而后对外回答:“什么事?”
“哦……要到晚餐时间了, 我上来看看,嫂子没事吧?”
他淡声:“伤口已经处理。”
“那就好那就好, 晏哥……陈助理在等你……”
“知道了。”
而后门外便响起脚步声,是人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