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莞，我手疼。”
说罢，看了一眼餐桌上的水果，用眼神示意。
沈莞领悟到梁睿的含义，直接不客气地拆穿：“梁睿，你伤的是腹部，手没断。”
嘴上虽这样说着，但手上还是拿过一块苹果，喂到梁睿嘴边。
因为她注意到梁睿的水果拼盘里有几颗蓝莓，这让她想起了阿姨说的话。
她知道阿姨说的话存在夸张的嫌疑，但的确让她心软了。
梁睿本意只是想逗一逗沈莞，未曾想沈莞居然真的会主动喂他。
看到面前的水果，他怔愣两秒后才回过神般，低头一口咬住。嘴唇不经意触碰到沈莞的指尖。
沈莞面色如常地问道：“还要吗？”
“要。”梁睿来者不拒。
一大碟水果，在沈莞投喂下，梁睿吃了一大半。
顾以繁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沈莞坐在床边，贤惠地给梁睿喂着水果，梁睿如同残废一般，享受着她的投喂。
顾以繁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旖旎的气氛，还在咋咋呼呼地惊呼：“兄弟，你怎么回事啊？我听说你被人砍了好几刀，人都快没了。”
晋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梁睿在晋城本就出名，再加上医院那浩浩荡荡跑到机场接人的行为，引起大部分人的注意。
一个晚上的工夫，梁睿住院的消息不胫而走。
顾以繁得到消息时，刚熬完一个通宵回家。他刚洗漱完，躺上床，就看到手机里某个约酒的群里，有人在说梁睿住院的事。
最开始只是说梁睿受了点伤，后面越传越离谱，说是砍掉胳膊的都有。
顾以繁听后哪里还睡得着觉，急急忙忙地赶来医院打探情况。一来就看见梁睿躺在床上，等着沈莞投喂，当真被吓了一跳。
他见梁睿没有大碍，嘴上没个把门的开起玩笑：“我听说你这次被捅是情伤？说是你以前红颜知己知道你因为结婚和她断绝往来，气不过，所以才拿着刀找你寻仇。”
梁睿怒骂一声：“顾以繁，你有病？！”
因为情绪波动太大，牵扯到伤口，下腹部又传来一阵痛感。此刻，他却顾不得这么多，下意识朝沈莞看去，就怕被沈莞误会。
沈莞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梁睿后，随手把手里的果盘放在一旁，给顾以繁让出位置。
顾以繁下意识说了一声“谢谢沈小姐。”
梁睿被顾以繁气得伤口疼。
他压低了声音，听上去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顾以繁，你没脑子吗？叫什么沈小姐，叫嫂子。”
顾以繁怔楞两秒后笑出了声。
他想起第一次称呼沈莞“嫂子”时，梁睿皱着眉头，让他直呼沈莞名字时的场景。
看着梁睿有伤的份上，他没当着沈莞的面调侃这事儿，而是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嫂子。”
沈莞很轻地笑了一下，拿过手边的洗漱品进入洗浴间，给顾以繁和梁睿腾出说话的空间。
顾以繁见梁睿伤口不算深，直截了当问道：“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梁睿看了一眼洗浴室的位置，确认沈莞不会出来后，才低声开口：“除了郑森还会有谁？”
这些话他虽没对沈莞说，但心里却是清楚的。
顾以繁点头，默认了梁睿的猜测。
他又问：“那几个人抓到了吗？”
梁睿摇头：“还没有，警察那边还在调查。估计查到了，也不会和郑森搭上关系。”
郑森既然敢做，那必然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不会亲自和那几个人联系。哪怕查到，也是手下人的问题。
顾以繁皱紧了眉头，正准备继续往下问，就看到梁睿扫了一眼身后，开始赶人。
“没什么事你就先回。”
想到什么，他回头一看，果然看见沈莞出来了。
顾以繁和梁睿这么多年交情，见梁睿没什么事后也没在打扰梁睿和沈莞相处，挥了挥手就离开。
等顾以繁一走，梁睿立马坐直了身体解释：“莞莞，我以前那些传闻都是误会，我和那些女的不熟，更别说和她们发生什么关系。”
以前哪怕被所有人误会，梁睿也从未开口解释过一句，可现在不同。
他这好不容易才把沈莞哄好，实在害怕刚才顾以繁那三言两语直接让他所有努力白费。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沈莞：“如果你不信，我的手机你可以随便查，绝对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沈莞扫了一眼梁睿的手机，没说话，似在思考什么。
梁睿想起什么，急忙解释：“我只有这一个手机，没有备用机。”
备用机这事儿他是从徐文浩那儿知道的。
那次，他因为公司生意上的一些问题和徐文浩等人一起吃了顿饭。
中途他出去抽根烟，透气的功夫正好碰巧听到徐文浩和他小情儿打电话，一口一个的宝贝儿。
可就在半个小时前，梁睿才看见徐文浩拍了一张照片，说是要发给老婆报备。
在他印象中，徐文浩和他夫人也是商业联姻，但结婚几年，感情不错。两人出席各种场合时，也都是恩爱有加。徐夫人在外时，对徐文浩更是赞不绝口。
没想到背地里徐文浩却准备了好几个备用机，方便和小情儿联系。
梁睿没有离开，而是在不远处点燃了香烟。
徐文浩听到声响，谨慎回头，见是梁睿后松了口气。他见梁睿发现后，非但没有掩饰，和电话那边的小情儿调情几句后才挂电话。
他大大方方地和梁睿分享他的小情儿，和刚才在包厢里拍照给老婆汇报时宛如两人。
“最近才认识的，艺术学院的大学生，漂亮是漂亮，就是粘人得很。”徐文浩说着，抬了一下手机，给梁睿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都是男人，准备个备用机来骗骗老婆这种事，梁少你应该懂的。”
梁睿心里不耻，面上也没给徐文浩一个好脸色，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徐文浩自知无趣，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先回了包厢。
沈莞不知梁睿所想，但却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逗笑：“我有说什么吗？”
梁睿还保持着举手机的姿势没有动：“没有。”
沈莞笑了一下，顺手拿过手机，试探性地询问：“你确定我真的可以随便检查？”
梁睿直勾勾地注视着沈莞，没有半点退缩：“当然。”
沈莞捏着手机思索两秒后，还是放下。
梁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没理由不相信。
梁睿顺势握住了沈莞的手心。
沈莞下意识缩了一下却被梁睿握得更紧。
他轻磨着沈莞无名指上钻戒，声音放得很轻：“莞莞，我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所以如果我有哪里惹你不高兴，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好吗？”
第48章
梁睿长了一张典型的渣男脸, 但当他软下声音和人说话时，眼神温柔又倦懒，轻易就让人沦陷。
沈莞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梁睿刚才说过的话，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咚咚咚’地好似下一秒就要闯出来。
被梁睿握住的手心也开始发烫, 连带着脸颊温度开始上升。
从小到大，沈莞收到的告白很多。从最简单的“沈莞,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再到“我喜欢你,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等, 她收到过不同的示好。
可都没有梁睿的情话动听。
她舔了一下嘴唇才稳住心神，没在梁睿面前表现出一丝慌乱。
“知道了。”
音调无波无澜，好似没有受到一丁点影响。
梁睿被沈莞的态度打击到, 双肩下耸, 带着无奈：“莞莞, 我这是在告白，你就不能热情一点儿吗？”
说话时，他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沈莞的手心。
沈莞快速眨了两下眼睛, 眼中难得流露出一丝无措。
以往面对其他人的告白, 她都是直接冷漠拒绝。拒绝的经验丰富，可要怎么接受是她没碰到过的难题。
好在梁睿也没有故意为难她，主动聊起其他话题。
沈莞家世优越，在家时极少做家务, 一双手纤细又白皙。指甲圆润而饱满，却没有做复杂的美甲款式, 只上了一层护甲油。
梁睿细细把玩着沈莞的手指, 询问：“决赛作品做好了吗？”
沈莞摇头：“没有。”
决赛时间就定在了后天，梁睿一听沈莞还没完成作品, 顿时表现得比沈莞还着急。
“我这边没什么大碍，你不用一直守着我。”
刚经历完这样的事儿，沈莞没法做到和之前一样，什么都不想，把自己锁在设计室里完成她的作品。
她抿了一下嘴唇，告诉梁睿心里的想法：“我打算放弃决赛。”
这是她昨晚就作出的决定。
梁睿听后问的第一句话是：“你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吗？沈莞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得到答案。
“不会，我参加比赛是因为......”沈莞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梁睿并没有往下说，停顿两秒后，又转了个话题，“有没有拿第一名并不重要。”
这话不是用来哄梁睿的借口。当时她参加比赛只是想着能够进入M.e，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名次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更何况，这次采风了解到的民族服饰比第一名更有意义。
梁睿没搬出那些大道理，说什么“比赛到这儿不容易，要坚持下去”之类的话，而是尊重了她的决定，并开始和沈莞讨论起这次采风时了解的民族服饰。
最开始他陪沈莞收集资料只是为了在沈莞面前赚表现，但随着渐渐地了解，逐渐也被民族服饰所吸引。
他和沈莞讨论着自己的想法：“下个月的新衣，我打算做有关于民族服饰系列的服装。等你进入M.e后，我会交给你负责。”
沈莞没有以什么“夫妻之间应当避嫌”这种借口拒绝，而是应了下来。
“我会尽我所能。”
梁睿又和沈莞讨论了几个问题，比如怎么让小众化的东西被大众接受，再比如怎么把传统的花纹设计到适合的面料上等。
从梁睿受伤那晚开始，沈莞睡眠状态就不好，半夜总是没睡到一个小时就被惊醒。两天没睡好，导致她精神状态不佳，在和梁睿谈话时，也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
沈莞神情怏怏，眼皮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梁睿观察到沈莞的状态，没再继续和她聊起工作上的问题，轻声询问：“没睡好？”
沈莞迟钝地应了一声：“嗯。”
梁睿往里面的位置移动，拍了拍身边床榻空出的位置：“上来，再睡一会儿。”
沈莞没动，而是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又去看梁睿。
因为犯困的缘故，她眼里带着浓重的倦懒感，和平日里精明又狡黠的眼神全然不同，反倒更招人喜欢。
梁睿放低了声音，带着哄人的意味：“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单纯地睡一觉。”
沈莞眉头微挑。
梁睿也意识到他这话有多像一个渣男，很轻地“啧”了一声。
沈莞被梁睿的模样逗笑，很轻地笑了一声后，还是躺上了病床。
VIP病房里的床比乡镇里的宽敞舒适不少，可两个成年人睡在一起，难免拥挤，身体自然而然地贴在一起。
梁睿和沈莞侧着身，目光在空中交汇，变得黏黏糊糊。
梁睿遵守着刚才许下的诺言，没有趁着来之不易的机会故意欺负沈莞，而是伸手在她眼睛上点了一下。
“睡吧。”
在梁睿手指靠近的一瞬，沈莞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眼睫轻轻颤动。
在察觉眼睛上的触感消失后又睁开了眼睛。
方才她还觉得困意来袭，可和梁睿躺在一起后，反而清醒不少。她与梁睿对视两秒后，主动往梁睿的怀里靠近。
两人鼻尖相碰，近到梁睿能数清沈莞的睫毛。淡淡的茉莉花香在梁睿鼻尖环绕，淡雅又诱人。
他本还想调笑一番，可腹部传来的异样感，嘴边的话反倒说不出口。
时隔两天，沈莞第一次触碰梁睿的伤口。
哪怕隔着衣服和绷带，她也不敢用力，只是很轻地把手搭在伤口处，动作间带着小心翼翼。
“疼吗？”
她声音轻轻柔柔，像清风拂过海面。
梁睿张嘴想说“不疼”话到嘴边，想起刚才沈莞给他喂水果时的模样，又改了口。
“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话语里全是不正经。
沈莞默了两秒后，微微抬头，在梁睿鼻尖亲了一下。
梁睿没动，眼眸却越发幽深，目光灼灼地盯着沈莞。
沈莞顶着炙热的视线，还在继续。侧脸，在嘴唇留下她的印记。
亲完后，她手指从梁睿的下颚线滑到喉结，问：“够了吗？”
梁睿喉结滚了滚，笃定地得出结论：“莞莞，你是故意的。”
深褐色的瞳孔越发幽深，带着浓烈的欲.望和克制。
沈莞嘴角轻勾，没有否认：“嗯。”
声音上扬，带着明显的笑意。
近距离地贴近，让梁睿更能观察到沈莞的每一个小表情。
一双桃花眼的眼尾弧度微微上扬，睫毛浓密又卷翘，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撩人又自带蛊惑。
他深呼吸一口气又吐出，伸手挡住了沈莞的眼睛才竭力平复住翻涌的心情。
“别闹了，睡觉。”
嗓音低沉又嘶哑。
眼睛忽然被遮住，陷入一片黑暗。沈莞不适应地眨动着眼睛。睫毛如同羽毛般扫动着梁睿的掌心，让他心软一片。
他贴在沈莞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莞莞，你再故意逗我，我们可能不只是单纯睡在一张床上这么简单。”
沈莞虽看不到面前的场景，但还是感受到了压迫感和梁睿话里的威胁，眼睛也没敢再眨一下。
梁睿感受到沈莞安分下来后，不自觉也放缓了声音：“闭眼，睡觉。”
沈莞难得乖顺地听话，闭上了眼睛。
过了两秒，梁睿松开了挡在她眼前的手心。
沈莞在梁睿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全程都按照梁睿要求闭着眼，宛如被撸顺毛的草莓，乖巧又柔软。
被人依靠的感觉很不错。梁睿被沈莞下意识的小动作撩得心痒痒，默不住声地注视着怀中的沈莞，眼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情。
沈莞睡意被消磨了一大半，本以为不会睡着。可她许久没有这么样放松过，在梁睿怀中，嗅着他身上淡淡的乌木味儿，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沈莞睡得很沉，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
梁睿正在用手机回复助理的工作汇报，察觉到怀里沈莞的动静，柔声询问：“睡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