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驰。
车身晃动的十分剧烈。
梦梦只感觉自己的胃都要晃出來了。
好容易忍到停车。
张浩又二话不说将梦梦拽了出來。将她她拖进一间隐秘的公寓。
“啊。张浩。你先放手。快放手啊。”
梦梦这才有机会挣扎。却被张浩一下子摔在了沙发上。
屋内光线很暗。空气里充斥着多年的**霉味。
梦梦直皱眉。迅速窜起身。躲开沙发老远。
脏。这个沙发上一定滋生了数以万计的细菌。
心中这样怀疑着。
怎么办。我刚才一定粘上了很多脏东西。
她好想回家。
换一身衣服。
冲一个长长久久的热水澡。
张浩沒有理会梦梦。他开始翻箱倒柜。
梦梦听到一阵东西摔落的噼啪声。
然后看到张浩拎着一个陈旧的药箱走了过來。脸色阴沉一头栽到沙发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个时候。梦梦才察觉出來。一丝熟悉的腥甜。
眉头一颤。
张浩在流血。
赶紧抢步上前:“张浩。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张浩皱眉。额头上的汗水早就如雨轻泻。但他努力对梦梦挤出一丝笑容。
“沒事。你别怕。我自己能处理好的。”
熟悉的声音宛若天籁。温柔的滑进女人的耳孔。
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排山倒海一样撞击着她的神经。
张浩啊张浩。
此时此刻。梦梦特别想扑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狠狠的哭泣。
可是她沒有。
张浩你这个王八蛋。
张浩你为什么要失踪。
张浩你这段日子都干了些什么。
张浩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浩。我恨你。你知不知道。我好恨你。
千言万语浮出心田。
可梦梦一句话也质问不出。
眼前的男人在流血。
而自己。在流泪。
看见梦梦哭泣。张浩为难的伸出手。想要安慰她:“梦梦别哭啊。这是怎么了。我都说沒有事情了。你。。”
“啊。你别碰我。”
梦梦下意识的后退。躲开张浩的手掌。
张浩眉头一拧。眼神特别无辜:“梦梦。你怎么了。”
“我。。”梦梦支吾。侧头不语。
该怎么跟他解释。
我嫌弃他脏。。
张浩苦笑。失血后的眼神本就无力。此刻更加显得空荡无焦。
他无奈落下手臂。嘶哑道:“梦梦一定还在怪我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曾经做了那种不赦事情。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对你说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我。。啊。”
张浩越说越激动。本想起身。可他的胸口突然撕裂一样疼痛难忍。
梦梦一慌。上前一步:“张浩。你怎么样。”
男人捂着胸口脸色惨白。根本答不出话语。
适应了屋内的昏暗后。梦梦这才看清男人的胸口有一个血窟窿。鲜红的液体源源不断的往外溢出。
“天啊。”似曾相识的情景再次上演。梦梦的血脉瞬间冻结。
不过。她沒有想从前那边落荒无助。
而是舔舐红唇。
心中竟生出几分想要吸食的冲动。
努力按压。
她说:“张浩你的伤口在这么流血下去。会很麻烦的。我还是打电话帮你叫救护车吧。”
张浩的脸色早已白如枯骨。淋漓汗水湿透了衣襟。可他却努力对眼前的女人笑的爽朗。
“放。放心好了。我。我才沒有那么容易倒下。这点伤对我來说。小。小意思的。”
说罢便打开了药箱。取出酒精。对着伤口整瓶倒了上去。
“唔。。。。”男人顿时痛的抽搐。身体抖得跟高压点击了一样。眼球都开始泛白。
梦梦看的脊梁骨都麻了。
张着大嘴不知如何是好。
就看张浩明明已经疼的几乎昏厥。却硬是咬着牙不肯发出一丝吼叫。
然而痛苦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窜出了唇齿。
听得梦梦心内一阵翻江倒海。
大脑昏沉的厉害。后背不知不觉就湿了一大片。
担忧终究还是战胜了洁癖。
她冲到张浩的身边。
“张浩。你怎么样。告诉我该怎么帮助你。”
张浩紧闭双眼。还沒有从巨痛中挣脱出來。
大口的呼吸了好多次才慢慢挣开眼皮。
朦胧的视线让他有种随时都会昏死的异样。
梦梦咬住唇角。直至鲜血直流:“张浩。你。你沒事吧。到底挺不挺得住啊。”
男人想要对她微笑。可是脸上的肌肉已经因为疼痛而变得僵硬。他指着药箱里的一根锋利的金属。想要说话。可是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
女人虽然惊慌。可她已经意识到男人想要让她做什么。
不假思索。
她找來一条手巾。想都不想就塞住张浩的口腔。
按照张浩的吩咐。消毒好那把锋利的手术刀。
坚定的看了张浩一眼。
男人的脸已经沒有了任何血色。汗水已经将他湿透的如同水人。“别怕。要狠心。”
虽然被掩住的口不能发出声音。可是他的眼神已经成功的传达出了这句简单的话。
女人的牙齿在作响。
颤抖。再颤抖。
梦梦屏住呼吸。对着男人的胸口。顿时切了下去。
兹啦。。
弹性的肌肉随着她的刀锋游走如花开一般掰向两边。
鲜红的血液从花蕊中央不断喷溅。
“唔。。。”男人疼的再也无法忍受。疯狂的咬着毛巾发出野兽坠入深渊底部时的痛苦而漫长嘶吼。
梦梦的呼吸从动刀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沒有恢复过。
灵魂都快要出窍。
她开始慢慢搅动刀头。
男人浑身的血脉全部暴起。
小麦色的肌肤因为疼痛而勾勒出凹凸曲线。附着的汗水使那肌肤格外油光。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而此时。梦梦已经成功挑出了弹头。
女人如泄气皮球一样软到在地上。
顾不得那里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细菌再蠢蠢欲动。
汗水湿透了两个人身上所有的东西。
“呼。。。。”终于。女人恢复了呼吸。胸腔猛烈的起伏。几乎抻断了她的肋骨。
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空白。
“张浩。”
终于淡定了心神。梦梦收起吓破的胆。轻拍张浩的身体。
男人沒有反应。失血过多的他已经沒有力气回应梦梦的呼唤。
梦梦顿时惊慌。
顾不得他周身的血污。
抓着他的肩膀死命的摇晃。
伤口里的鲜血还在疯狂的喷泄。
仿佛怎么流也流不尽。
又仿佛随时就会干涸。
梦梦彻底傻眼了。
她沒有再去晃动张浩的身体。
而是她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耳光。逼迫自己保持冷静。
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张浩流血致死。
她狠咬舌根。开始翻找针线。凭借着往日在电影里看到的情节和自己的本能。
就那样硬着头皮替张浩缝合伤口。
钢针穿肉的触感让她的心内再一次剧颤。
犹记得曾几何时。张浩第一次中弹的情景。
抬眼。
此刻。
他的眉宇皱的厉害。眼皮跳动。嘴唇发青。
滚烫的汗水下。还是那副英气逼人的俊朗容颜。
你未变。
你变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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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因何而变
浩。这半年。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
神色微怔。她轻瞟自己被血污浸透的双手。和指尖狠捏的那根还在滴血钢针。
不禁苦笑。
我。又经历了些什么。
是我。变得彻底吧。。
。。
张浩是被一阵吵杂声音吵醒的。或许他本应该继续昏迷下去。
胸口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完好。血成功止住。只是纱布下的缝合略显粗糙。
模糊睁眼。他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在面前高频率的跑來跑去。
一会擦擦地板。
一会整理家居。
原本晦暗的屋子竟然变得明亮。
张浩有一刹那睁不开眼睛。
“梦。。梦。。”
好久沒有如此唤着心爱人的名字。
心爱的女人也好久沒有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似乎比从前勤快雷厉了许多。
一切恍若隔世。
“梦梦。。”他伸手。
尽管吃力。
“张浩。你醒啦。”听到召唤。梦梦立刻扔掉了手中抹布。大步冲到男人的面前。
睁大的眼睛眸光聚拢。欢喜之色真情流露。偏偏就是沒有接过他的手:“张浩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胸口还疼不疼了。有沒有感觉发烧。渴不渴。我还是去给你倒杯水吧。”
一连串的问題。她根本沒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询问只是例行。隐匿的关心才是真正想要的表达。
起身。
“别走。”
张浩一把拽住梦梦的手。
唇畔微颤。
虔诚的仰视。
梦梦啊。再次见到我。你对我的关怀依旧。眼中的热忱依旧。
只是。。
再也沒有像从前那样唤过我:浩。。
为什么呢。总觉得你离我好远。
“梦梦。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对不对。”男人的声音柔软嘶哑。带着自欺欺人。
“啪。”女人狠狠的甩开了男人的手。
动作敏锐且决绝。似乎和比刚才甩掉抹布时还要用力。
张浩顿时惊慌莫名。
“梦梦。你。你怎么不高兴了。是我抓疼你了吗。还是。。”
女人后退一步。刻意避开男人激动挥舞的双手。
男人顿住。惊愕的盯着女人。
你从心底排斥着我。
为什么。
因为仇恨。
憎恶。
梦梦咬牙。她心知自己的失态会给这个男人带來多大的伤害。身侧的双手狠狠捏紧。
目光游离。欲言又止。
“我。。”我身不由己。
“梦梦。。”张浩沉吟。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的厌恶。
心内乍一下被掏空。失落和孤独风卷云涌。
梦梦。请不要让世界真的抛弃我。。
就算我曾经抛弃过你。。
从前的你。也从不会如此待我。
“梦梦。你是在憎恶我碰触你么。”
“一切。已经到了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么。”
“我。。我其实。。”梦梦张口。解释的词汇盘旋于齿缝。任性的无论怎么努力都不愿意跃出一毫。
你生过病么。
心理上的疾病。
异于常人。
如黑暗里的红色植物。
扎眼。
格格不入。
你会因为我的病症而可怜同情我。
还是会和大家一样。诋毁我因病症而对你升起的恶心之感。
张浩。我不需要同情。
更不愿再听到责骂。
只想躲在阳光找不到的角落。
默默忍受自己的病痛。
等待赐予我这病魔的红色爱人。
默然点头。。
将错就错。
张浩。或许这种误会才是我们之间最干净的结局。
“你真的。。”男人忽而惊眸。
仿若霹雳绞心。被乱枪扫射。
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却仍然无法接受从你嘴里吐出的冰刃。
你果然。
憎恶我。。
记恨我。。
放弃了我吗。
眉宇抽搐。男人失落了神采。
真的不愿意被你厌弃。
可如今。我除了接受。还能对你要求些什么。
原本。你是拥有切割我身体來报仇的资格。
“梦梦。你厌恶我也是应该的。。”
抠住手心。他的胸口太疼了。
那种疼。悲哀的魔鬼知道。
幸福的天使不知道。。
梦梦。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离开你后。第几次的受伤。
可是从沒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疼过。
“梦梦。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怪我都可以。”
小孩倦哭般的忏悔。刚毅的他从不会对任何人表露。
唯独她。
“都可以。。”
梦梦咬牙。悲哀涌上心头。
我越是想要远离悲伤。就越是要看着在乎的人受伤吗。。
握紧的双手已经麻木。
我错了吗。
为什么。你选择抛弃我不闻不问。如今却要悲哀于我对你的绝望。
纯白的手套早已变的污浊漆黑。
那是血液和垃圾混合后的颜色。
看着男人伤心的颜。辩解的话语一次次想要冲出喉咙。又一次次被硬生咽回。。
张浩:我很难受。我想洗手。我想回家。我想彻彻底底的清洗身体。
我有洁癖。
张浩。
我有严重到病态的洁癖。
我不愿意你碰触我。是因为我嫌弃你脏。
我嫌弃你脏。。
可是我也并非干净。。
脏。该如何说出口。。
我。说不出口。。
煽情的言辞总会很好的掩盖违和的事实。
她试图偷换概念。
机械的苦笑。
“张。张浩。其实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严重。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也沒有想要再纠结。而且我现在也不怪你了。你不用自责。”
“说到底。也是我不对在先。。”
男人按住自己的半张脸。苦笑的模样竟然比她还要生涩:“呵呵。是么。你真那么想么。如果是。那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从进到这间屋子开始。你就一直刻意的回避着我。我说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