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谢款冬没接,只笑了笑。
她给阿姨挑了一条丝巾和一对珍珠耳环,给叔叔买了两盒老班章茶饼和两瓶茅台,又买了些进口水果。
她估摸着这些应该差不多,不过她毕竟是第一次见家长,没有经验,要是出了丑也只能让严听寒顶上了。
下午六点,谢款冬准时下班,陈贺见她开始收拾东西出门,觉得不对劲,“吆,有事?”
谢款冬无奈笑笑,什么都瞒不过他。
“嗯,晚上有约。”
她走出门却发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不怎么大,但谢款冬想着今天这个场合还是不要淋雨比较好
等了几分钟,这雨丝毫没有要变小的趋势,甚至隐隐下的更大了。
她看了眼时间,和严听寒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不能再磨叽了。
谢款冬拿掉身上的包,打算顶在头上,抬头一瞥,却看到一个打伞的男人正走进仁济堂的大门。
不是严听寒又是谁,谢款冬怔愣了两秒,赶紧把包背好,
严听寒随意穿着一身深色西装,肩宽腿长,单手撑着伞,伞沿正好挡住半张脸,剩下半张脸随着他平稳的脚步若隐若现。
他终于走到她面前,轻抬眼皮,在谢款冬耳边打了个响指,谢款冬有些出神的心思被拉了回来。
她几乎是掩饰般的弯下腰身,两只手把放在地上的礼品提起来,却忘了自己肩上还背着一个包,包的肩带顺着她的胳膊滑下去。
在即将掉到地上的前一秒,被一双青筋露起的手抓住带子,
严听寒举着包,示意,“你拿着包,我来提。”
谢款冬把礼品交给他,把自己的包背好,
严听寒接过礼品,眉梢微扬,看向谢款冬,
“这是我给叔叔阿姨买的,你买的是你买的。”
严听寒哼笑了一声,没说话,撑起伞示意谢款冬站进来,两人一同往外走去。
“叔叔喜不喜欢喝茶?我买了两块茶饼。”
“他什么不能喝?”严听寒抬了抬伞,一副混不吝的语气。
谢款冬噎了一秒,觉得他爸要是听到严听寒这话都要气的揍他一顿。
四十分钟后,终于到了目的地――龙湖别墅区。
是目前江城最知名的一个豪华别墅区,地理位置极其优越,处于寸土寸金的黄金地带,谢款冬听人提过,这里的房子是专门为社会金字塔顶端的人所建。
谢款冬看了一眼开车的严听寒,想了想他爸爸的身份,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车子刚开进别墅区,保安看到严听寒的车牌号就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进去之后又开了大概五分钟才算真正的到地方。
映入谢款冬眼帘的是一座中西结合式装修的三层独栋大别墅,谢款冬肉眼估算不出来到底有多大,不过,估摸着几个足球场那么大还是有的。
严听寒直接将车停在了门口,然后两人下车,严听寒一人拎了所有的礼品,谢款冬对他眨了眨眼,他拿完了,那她拎什么?总不能空着手。
严听寒没懂她什么意思,挑了挑眉,“怎么了?”
谢款冬深吸一口气,刚想说,就先听到一道高跟鞋噔噔噔踩过来的声音,
“是听寒吗?你们终于来啦!”
“你一定就是我的儿媳妇了。”
一个目测估计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上来就抱住了她,谢款冬浑身一僵,她闻到了来自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的一股淡淡的芳香,并不刺鼻,很好闻,还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第19章 爸妈
“阿姨您好, 我叫谢款冬。”她僵着身子试探性的出声。
“妈,你吓到她了,”严听寒在旁边看着, 扯了下扯唇角, 很是无语。
程香君终于松开了谢款冬, 还握着她的手,摩挲了一下,笑容凝滞了一秒, 却还是温柔道,
“哎, 乖乖,该饿了吧, 我让人做了好些菜, 就等着你们呢,”
她转头, 瞥了眼旁边的严听寒,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还抬手作势要去拍他的头, 骂道,
“你个臭小子, 我和你爸还没说你呢, 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一声不吭地就办了呢!”
“连婚礼钻戒都没有,多委屈人家姑娘家!”
程女士一顿输出,边说边拉着谢款冬往里面走,谢款冬眨了眨眼, 想说这是她要求的,不怪严听寒。
但是, 她回头看着严听寒被骂吃瘪的样子觉得有些新鲜,就没开口。
其实他俩领证时有过婚前约定,大概内容就三条。
一,结婚只领证就行,不办婚礼。必要的时候要配合双方见家人。
二,二人工作生活互不干涉。
三,婚前做好财产公证。
严听寒当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谢款冬猜他可能也是被家里催婚催烦了吧。
而且钻戒这个事,也是谢款冬主动说不要的,她对这些本就不感兴趣,想要什么大可以自己买。
再加上工作原因,手上不能戴东西,买了也没时间戴,放着也挺浪费。
这样想着,三人已经到了客厅,严胜正戴着眼镜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余光瞄到他们进来,赶紧抖了抖手中的报纸放下,站起身。
“来了。”,他淡淡的问一句,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表情,好像在关注什么国际大事一样。
但谢款冬莫名觉得他好像是在故意板着脸,挺好笑的。
“啧,你装什么装?对孩子这么严肃干嘛?”程香君气的直接上去横他一眼,她可不惯着他们。
这一上午,不知道是谁,又是换衣服又是买礼物,还让保洁把整个别墅都打扫了一遍,甚至连家里养的马尔济斯都被迫洗了三遍澡。
明明好不容易有了儿媳妇心里N瑟的不得了,昨天晚上就挨个跟他那几个生意伙伴打电话秀了好几遍了。
程香君边想边翻了个白眼,真搞不懂,这爷俩怎么都一样臭脾气,万一把她的亲亲儿媳妇弄没了她要他们好看。
而谢款冬其实并不在意,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叔叔好,我叫谢款冬。”
严胜被妻子怼了两句也不生气,打量了谢款冬几秒,面色反而和缓起来,眼角微微放松,露出一个全是和蔼的笑容,
“嗯,都是一家人了,别叫叔叔了。”
谢款冬微愣,下意识瞧向严听寒,
严听寒眉头微敛,正要开口,
“爸,妈,我给你们准备了些礼物,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谢款冬抢在他前面出声,并示意严听寒把礼物拿出来。
严听寒扭头看她,谢款冬一脸淡然的样子,仿佛只是在随口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
程香君笑的合不拢嘴,还有些羞涩,摆了摆手,“唉唉,你送什么妈都喜欢。”她用胳膊肘捣了捣严胜。
严胜倒是没有这么夸张,笑的很收敛,看神色也是极为满意的,“嗯,准备开饭吧。”
……
两人先进去,谢款冬和严听寒走在后面,
严听寒眉梢微扬,语气懒散,“哎,你要是不想叫可以不叫,不用勉强。”
谢款冬想了两秒,反问,“我们不是说好了有义务配合对方吗?”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谢款冬很讲义气。
“再说了,你不是也帮我在许明远那演戏了吗。”她弯了弯唇,径直向前走去。
严听寒盯着她的背影,低垂了眼皮,嗤笑了声。
他才没有演戏。
――――
程香君说准备了好些菜确实没有夸张,一张大约三四米长的实木色大长桌,能坐下 22个人,现在这张桌子上几乎摆满了菜。
谢款冬倒吸了一口气,深觉自己今天是逃不了要吃撑了。
果不其然,程香君女士不停地给她夹菜,自己够不到的,让严听寒站起来给她夹。
谢款冬:……吃不完真的吃不完
你们一家人都对我的饭量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她的盘子都要堆成小山了,最后不得已向严听寒投去求助的目光,严听寒瞥了她一眼,
他抬起眼皮,懒懒道,“妈,你别老忙着给她夹,我的呢?”
程香君话头被截住,好笑的嗔他一眼,“啧,你都多大了,想吃什么不会自己夹。”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着,但是手上还是很诚实的夹了两个严听寒喜欢吃的虾。
谢款冬见她被严听寒分去了注意力,松了一口气。
饭罢,严胜把严听寒叫上去书房,应该是要谈工作上的事,程香君拉着她的手,“款冬,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吃点水果,阿姨马上就来。”
谢款冬就在沙发上刷了会手机,她正在刷微博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她弯腰低头一看,
是一只一身纯白色长毛被洗的发亮的马尔济斯,体型不大,穿了一件粉色的小裙子,正轻轻蹭着她的腿,像是在撒娇。
耳朵旁扎了两个小辫子,又黑又圆的眼珠瞪得大大的,眨巴眨巴时像两颗黑葡萄,瞬间萌化了谢款冬的心。
她把这只马尔济斯抱起来,放在臂弯里,用轻柔的力道摸了摸她的毛,毛色顺滑,身上还香香的,一看就被照顾的很好。
“你叫什么名字呀?”谢款冬脸上不禁带了些笑意。
“她叫奶茶,”程香君从厨房端了两杯鲜榨的果汁过来,正好听到谢款冬的问话。
“奶茶,倒挺可爱的。”谢款冬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程香君坐在谢款冬身边,“是啊,而且这名字还是听寒起的,你说他一大男人起的名字倒是挺可爱。”
她端了杯果汁递给谢款冬,谢款冬放下□□,两手接过果汁道谢,程香君离得近些细细观察谢款冬几秒,
“款冬,我看你啊,有些眼熟,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阿姨,我之前一直在国外上学,今年刚回来。”谢款冬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她,笑着轻声提醒。
程香君立马捂嘴笑,“害,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我呀,就是怎么看你怎么喜欢。”
谢款冬可以说是完全长在了程香君的审美点上,肤色白净,明眸皓齿,活脱脱一个小仙女。
自从生了严听寒,她一直想要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儿,今天终于圆梦了,儿媳妇也是女儿嘛。
她忽然又起身,噔噔噔回房间找出了一个木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程香君直接塞给谢款冬。
“这个镯子,是听寒的奶奶传给我的,算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今天,妈就把这个交给你。”
谢款冬迟疑着,不知该不该收,“这……”
“你收着,我知道,跟听寒结婚委屈你了,连婚礼都没有,实在是太不懂事了。”程女士吐槽起自己的亲儿子也是毫不手软。
她喝了口果汁又继续说,“前段时间他跟家里闹了些别扭,转头跟你领了证,我和他爸也是前天刚知道,”
她拉着谢款冬的手,真诚笑道,“你放心,我们家绝对不会亏待你,该有的都必须有。”
谢款冬怔愣了几秒,垂着眼睛,“妈,其实,婚礼是我提出暂时不办的,”
谢款冬舔了舔唇,诚恳道,“是这样的,我家情况有些特殊,我父母早就不在了,爷爷今年刚去世,所以……不太方便。”
程香君显然也没想到这情况,看着眼前清瘦的谢款冬,她心头只剩心疼。
她拍了怕谢款冬的手,“好孩子,没关系,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们什么时候想办了再随时告诉我。”
“嗯。”
程香君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神色有些兴奋,“对了,你还没去过听寒的房间吧,我带你去看看。”
说罢拉着谢款冬就往楼上走,谢款冬无奈放下盒子跟上她,
严听寒的房间在二楼,二楼有两个主卧,一个次卧,他住的是最大的那一间,坐北朝南。
一进门,谢款冬大致的扫了一眼,风格简洁,蓝黑色基调,能看得出来是个男孩子的房间,房间内很整洁干净,明显能看出来每天都有打扫。
程香君直接走到实木书架那里,上面摆了几个相框,她指着一一辨认给谢款冬看,其中有一张是初中篮球比赛的合照。
照片里的严听寒长得还很稚嫩,穿着一身白色篮球服,被一群少年人围在中间,扬着下巴笑的轻狂,神色傲娇又散漫,已经能看出长大后的影子了。
谢款冬哼笑了一声,“原来他小时候也这样拽拽的。”
程香君也笑,“可不是,从小就这个样子。”
她又指着书架上的其他东西,“这些是他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这些是他玩过的游戏机,这些……应该是他高中毕业带回来的东西吧。”
“奇怪,怎么高中的书还留了这么多。”程女士嘀咕了一句。
谢款冬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沓高中教辅材料之类的,她一只手翻了翻,一边回答,“可能是想留着做个纪念……”
随着她的动作,声音戛然而止,她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熟悉的作业本。
第20章 造谣
谢款冬的浅笑凝滞住了, 这个作业本是她的,她掀开第一页,扉页上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谢款冬
她想起来那天谭叶子跟她说的话:我看到你的作业本在他桌子上, 他就看着那个本子哭。
谢款冬拿着本子的手微微颤抖,
程香君看着谢款冬对着一个本子发愣, 凑过来问,“这是什么?一个发黄的作业本?听寒怎么还留着这个。”
谢款冬赶紧把本子掀回去,胡乱的点了点头,
“嗯。”她从嗓子中挤出一个单音节。
她缓了缓情绪, 纠结几秒, 还是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程香君坐在房间内的小沙发上,看着这个书架, 感叹似的开口,
“我现在一看到这些书,就想起来听寒高三那段时间,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拼过,”
“我生的儿子, 什么脾性我清楚, 我和他爸都想好了, 无论他考不考的上反正将来都要继承家业, 也没给他什么压力。”
“谁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一夜之间开始发了狠似的学习,我们还挺欣慰,”
说到这, 她有些哭笑不得,“结果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他报的是医学院。”
谢款冬捏紧了手指, 没吭声,安静的听着。
程香君叹了口气,“他爸爸气疯了,断了他的生活费,扬言除非他转专业,否则就不让他进家门。”
谢款冬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眉梢微扬,有些惊了。
程香君看她惊讶的表情被逗笑了,补充道,
“其实这事怪我们,我由于工作原因一直全国各地来回跑,一年有一大半时间都不在家,那几年他爸爸的公司又在准备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