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听寒咽了口中的面,嗓音有些漫不经心,“没给别人做过?”
谢款冬失笑,“我以前哪有机会给别人做,我爸妈都走得早……”
她放在桌下的手捏紧,故作轻松的语气,“小时候爷爷也不让我学着做饭,所以我直到现在也不太会做饭。”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提的话题有些沉重,严听寒吃面的动作也停下,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浅笑凝滞了一秒,转移话题,“所以这面味道怎么样?”
严听寒的声音很低,“嗯,很好吃。”说完他又大口咬了一口鸡蛋。
“以后每年都给我做?”
谢款冬哑然,反应了几秒,认真答道,“好……好啊。”
她又弯了弯唇,向后靠着椅背,是一个很放松的姿态,认真盯着他吃面,“好吃也不用都吃完,这还有这么多菜和蛋糕呢。”
话是这样说,但是看严听寒吃完了大半份自己做的长寿面,谢款冬的唇角还是偷偷翘了起来。
两人吃完了饭,还喝了半瓶红酒,谢款冬给严听寒切了一份蛋糕,拿了个叉子插上,递过去,“寿星先吃。”
严听寒眉梢微挑,伸手准备接过,谢款冬却故意在他接过的瞬间,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抹了一点奶油在他的侧脸。
严听寒:“……幼稚。”
谢款冬得逞后立马坐回原位正襟危坐,试图掩盖罪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听到他的评价,谢款冬抬眼。
看到他盯着一张沾着奶油的臭脸吐出这两个字,谢款冬突然没绷住,偏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立马捂住嘴巴,眼睛睁大,对上严听寒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果断摇了摇头,表示,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没憋住而已。
严听寒磨了磨牙,看到谢款冬睁大了眼睛乖乖认错的模样,还是忍住了没有反击回去。
吃完蛋糕后,严听寒自觉收拾了碗筷送到厨房,等他从厨房出来之后,谢款冬还坐在原位没动,见他出来,招了招手。
她笑眯眯的,“我还没给你送生日礼物呢。”
“还有礼物?蛋糕不是吗?”
谢款冬很是不满,睁大了眼睛,“蛋糕怎么能算礼物。”
她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突然拿出了一个黑色长条礼盒,扬了扬唇,递过去,“打开看看。”
严听寒漫不经心的接过,解开包装的丝带,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个深蓝色斜纹的真丝领带。
谢款冬解释,“我不知道你缺什么,就按照自己的审美买了个这个。”
她仰着脖子,语气温和,“你要不要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严听寒破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好啊。”
说着,他拿着领带回了房间,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西装,领带还在他手里。
谢款冬本来撑着下巴发呆,看到他出来眼神一亮,随之又暗下去,“怎么没戴?”
“是不会吗?”问完她又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他怎么可能不会打领带。
严听寒却面不改色的应下,他正摆弄着自己的领口,“嗯,我不会这种,你帮我打。”
谢款冬站起身来,听到这话大脑停了两秒,突然有些结巴,“是……是吗,好吧。”
严听寒便走近,谢款冬接过领带,看着近在咫尺的高大身体,咬了咬唇,刚踮起脚跟,男人的双手覆上她的的腰肢,谢款冬身体一僵。
“别动,你右脚不能用力。”严听寒散漫的声音就响在她耳边,好痒,谢款冬很想揉揉自己的耳垂。
但她还是忍住了,“嗯。”
谢款冬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捏着领带绕过他的脖颈,她一抬眼,就看到严听寒的喉结轻轻滚动,谢款冬的手指绕着领带灵活的打了个结,一个轻拂过去,正好触碰到了那处。
“嘶。”严听寒抽了口冷气。
谢款冬心虚的咽了咽口水,没再抬眼看,快速打完了领结,又认真的抚平了他的衣领。
这时,谢款冬才抬头,“好了。”
一个措不及防,正好撞进严听寒低头凝视她的眼眸里,他不知道这样看她多久了。
谢款冬忽然有些手忙脚乱,还以为是自己打错了结,“怎……怎么了?”
两人仍然维持着这个姿势,谁也没先动。
他忽然问了句,“你打领带这么熟练?”
“嗯?”谢款冬没明白他怎么这样问。
严听寒箍着她腰肢的手加了点力道,语气凉凉,蕴藏着危险,“也给别的男人打过?”
这一盆脏水骤然泼下来,谢款冬有点懵。
她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昂着下巴冷笑,“你这是污蔑,我在国外选修过一门课,刚好学过这个而已。”
严听寒仿佛松了口气,从顺如流的滑跪道歉,背后的手轻揉了揉她的腰,语气诚恳,“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他眯了眯眼,又得寸进尺的问,“所以以后能只给我一个人打领带吗?”
谢款冬毫不犹豫的相信,如果他背后有根尾巴,此时一定在欢快地摇着,
她就是觉得挺好笑,听他道了歉也没真生气,但还是故意板着脸,轻哼一声,“看你表现。”
此时两人的姿势已经变成了谢款冬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双臂都搭在了严听寒的肩颈上,谢款冬整个人被他的长臂环在怀内,是一个很亲密无间的姿势。
严听寒低垂着眼睫望着她,漫不经心的开口,用很认真的口吻,“今天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谢款冬沉默了两秒,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又重复了一遍,抬眼看着他,弯唇笑,“你开心就好。”
二人的眼神相撞,谁也没先移开视线,在他们两人的眼中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将眼神连接到了一起,氛围倏地变得缠绵起来。
说不清谁先开始的,谢款冬看着严听寒慢慢压低的头,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搭在他脖颈后面的手也骤然捏紧了指尖。
就在二人双唇距离只有几厘米即将相接,呼出的呼吸都能喷在对方的脸上的时刻。
房间里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谢款冬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两人的身体都是一僵,如梦初醒。
第43章 收购
谢款冬猛地挣开他的怀抱, 向后退了一步,扶住后面的餐桌,平复了一下呼吸。
她没敢转头看严听寒, 清了清嗓子, 直接拿起手机滑动接听, 走到旁边低声问,“喂,什么事?”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谢款冬习惯性的搓了搓指尖, 轻蹙眉头, 思量了一会,“行, 你们先别管了, 等我回去处理吧。”
接着,她的声音放软了些, “嗯,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就能回去。”
严听寒眯了眯眼, 没有打断她。
挂了电话, 谢款冬慢吞吞的转身, 她舔了舔唇, 视线乱飘,盯着沙发上的一个抱枕,谢款冬先开口,
“嗯……我的腿已经好了, 仁济堂出了点问题,我明天就回去上班。”
严听寒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嗯, 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谢款冬觉得客厅的空气有些稀薄,她刚刚还出了些汗,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洗澡。
谢款冬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洗澡了。”
谁也没提刚刚的事,谢款冬走进自己的房间,手机随意放在小矮桌上,她直接像全身都被泄了力气一样瘫在床上。
谢款冬一回忆起刚刚那个瞬间
,就浑身发烫,心跳加速。她觉得自己脸皮烫的都能煮熟鸡蛋了。
在床上趴着缓了一会,她懒洋洋的爬起来,找了套睡衣,打算去洗个澡。
刚进浴室没多久,谢款冬正紧闭着眼低头搓着自己满是泡沫的头发,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她没太在意,因为听起来应该是短信铃声。
没过一分钟,严听寒突然走到浴室门前,提醒她,“手机响了。”
谢款冬正在冲泡沫,不能张嘴,只好嗯了一声。
严听寒不知怎么的,又解释了句,“是个垃圾短信,我帮你删了。”
谢款冬点了点头,又发觉他看不见,只好关了水流的开关,她想着自己手机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好,你删吧。”
等谢款冬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严听寒已经不在房间了,谢款冬想他可能回自己房间洗澡去了。
她坐在小沙发上,边擦头发边拿起手机,谢款冬先看了眼信箱,什么垃圾短信也没有,连 20086都给她删干净了。
谢款冬默了一秒,行吧,删就删吧。
接着,她点开了绿色社交软件,谭叶子给她发了条信息,
谭叶子:姐妹!表白成功了吗!!!
谭叶子:亲了吗亲了吗?(小猫探头.jpg)
谢款冬:“……”
是的,她今天其实本来打算表白的,事情的起因是谭叶子给她转发了一个视频。
是一个年轻情感类女博主,她告诫所有女生,喜欢就要去冲,不要等什么合适的机会,犹豫总会拜北。
谢款冬看完之后颇有些感慨,好像说的挺对的。
不过……不过她还是更相信自己,她用概率统计学算了一下严听寒答应她的表白的概率,最后,得出结果,百分之九十。
剩下百分之十不答应的概率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
要不是突然来了那通电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亲上了吧……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表白了。
想到这,谢款冬叹了口气,瘫在沙发上,有些撅撅的打字,
谢款冬:“还没……”
谭叶子两眼一黑,她简直为这俩人的感情进度操碎了心,怀着恨铁不成钢的想法,她键盘都敲的冒出火星子了。
谢款冬弱弱的为自己辩解。
谢款冬:“本来氛围挺好的,结果突然来了个电话……”
她这么一说谭叶子瞬间就懂了怎么回事,她愤愤的发过去一句话。
谭叶子:早跟你说了手机静音的重要性!(叉腰.jpg)
谢款冬哭笑不得,看着聊天框,她的笑容一僵,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刚才严听寒看她的手机了,那……看到谭叶子发的信息了吗?!
谢款冬立马返回聊天记录向上滑了滑,谭叶子是十分钟前给她发的信息,算了算,那个时候,严听寒正好在房间……
谢款冬闭了闭眼,缺缺的躺在小沙发上,看到朋友圈有个红点,她强迫症似的点开,是严听寒发的朋友圈?
谢款冬条件反射的抬头望了眼墙,才继续看他发的什么。
是那张蛋糕的图,光线有点暗,但拍的还挺有氛围感,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
并配文:“嗯,好吃。”
谢款冬弯了弯唇,点了个赞,还评论了句。
谢款冬:那看来我挺有烘焙的天赋。
隔壁房间,严听寒从浴室中走出来,带出一阵水汽,他边走边系上睡衣的腰带,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不停振动着。
他走上前拿起手机,刚一打开就跳出一堆消息,有几个合作伙伴也知道他生日过来送的祝福,还有几个兄弟,比如孟飞他们几个发的红包。
包括在外出差的严父严母也发来几条长语音,严听寒没耐心听那么久,干脆点了转文字。
大意是说今年他过生日他们不在家,没法给他过,于是支付宝给他转了钱想买什么自己买,还有最重要的是代替他们向儿媳妇问好。
程香君女士对谢款冬受伤自己没能多照顾她几天就去出差了感到十分抱歉。
严听寒漫不经心地截了个屏直接转发给了谢款冬,点开朋友圈又看到谢款冬的回复。
严听寒眉梢微挑,点了点手机,回复她:别骄傲。
除了谢款冬的评论底下一水的生日快乐,快刷屏了,其中还有几个破坏队形的显眼包。
比如孟飞他们几个,
孟飞:吆吆吆,起猛了,看到严大少爷秀恩爱了~
左盖他们也底下跟着他吆吆吆起哄了起来。
严听寒扯了扯嘴角,回他们:无聊。
――――
翌日,谢款冬开始重新上班了,不过鉴于她的伤还没彻底好,由严听寒接送她上下班。
早上八点半严听寒把她送到仁济堂后就回自己公司了,两人约好等她六点钟下班,他再过来接谢款冬,正好两人一起去参加同学聚会。
谢款冬回到仁济堂第一件事就是跟陈贺还有另外几位管理层开了个会。
昨天晚上给她打电话的也是陈贺,若不是馆里有急事,他也不会贸然在她养伤期间打扰谢款冬。
是的,谢款冬不在的这些天,其实馆里发生了不少事,陈贺一一的都在平常的会议中跟谢款冬汇报过了,唯有昨天的那件,他说要等她回来再商议。
谢款冬有些不解,她翻了翻馆里最近两周的明细,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贺踌躇了两秒,开口,“现在有消息传出来说,谢天德的公司出了问题,现在……很可能要被R国那边收购,但他们提出的条件是……”
说到这,他停顿了下来,
谢款冬察觉到了什么,启唇,“什么?”
陈贺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说完,“听说R国那边想连我们仁济堂一起收购。”
谢款冬翻资料的手顿住,她把资料合上,掀了掀眼皮,好像没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如果我没听错,你说的是R国想收购的是谢天德的公司?”
“是……”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说想收购仁济堂就能收购了?”
陈贺还有几位老师对于谢家的事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可能他们也听说了谢天德和您的关系,”
看到几位管理层担忧的眼神,谢款冬摊开手,干脆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放心,收购什么的,不可能,仁济堂是爷爷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不可能不管的。”
她又微微一笑,“再说了,和国药集团的合作已经在推进了,很快就能落实,”
她的话掷地有声,“到时候我们会联合来办一个全新的医馆,以及一个中医教育师承班,”
其余几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陈贺提了提眼镜,欣慰的笑了笑,不吝夸奖,“你爷爷要是能看到你做的这么好,一定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谢款冬低垂着眼睫,笑容淡淡,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是啊,要是爷爷还在就好了。”
几人又聊起了合作的一些具体细节。
开完会已经十一点半了,中午谢款冬就随便买了点吃的,一下午都在跟诊,最后一个病人离开时,已经快六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