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啊靠——!!为什么发起了大水!为什么她的床被淹了!为什么——
纱织抓着自己的头发,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那头的宇智波斑放下了手指,说:“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手指放下后,那阵大水便瞬时退去了。可水虽然消失了,但它们留下的痕迹却到处都是。墙壁被泡潮了,床单变得湿漉漉,地板上到处都是水渍。也许过一会儿,楼下的邻居还会跑来敲门问她是不是漏水了。
星宫纱织僵僵地站在原地,表情麻木,整个人像是丢失了魂魄一般。
“喂,”斑喊她,“你怎么了?”
纱织回过了神。她再度环顾房间,狠狠地抽了一口凉气。因为眼前的狼藉,她忘记了斑的可怕,伸手拽住了斑的领子一顿狂摇。
“把房间弄成这样,你想让我怎么收拾啊!!要是把家具泡坏了,那就是好大一笔钱啊!!”
宇智波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纱织只是拉着他的领口在泄愤。斑的眉头跳了跳,他大概是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理亏,于是他说:“我可以让水彻底消失。”
只要将水元素的查克拉全部抽走,那些墙壁和地板也就会恢复原状了。
“你最好能办到!”纱织咬牙切齿地说。接着,她就从浴室里拽住了拖把和毛巾,塞到了宇智波斑的手上,“你,现在就给我拖地。看到这个拖把了吗?是可以吸水的。把地上的水都吸掉之后,再把水绞到塑料桶里。塑料桶在这里!”纱织指了指浴室,“这点事,你应该是会的吧?”
宇智波斑握着拖把的手,紧的有点可怕。
“……哦。”他哼了一声,收敛了浑身的杀意,重重地把拖把丢在地上。
纱织晃了晃身子,盯着床上被泡湿的衣服和床单,心底萌生出一种无措来。
“我现在去一趟商场,你就留在家里好好拖地,不准搞刚才那种事。”纱织虚弱地说,“要不然的话,我就不会对你客气了,你今晚就以动物的形态过夜吧!”
这句话似乎对斑很有威慑力。他嘁了一声,背过身去,真的开始拖地。
纱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难得的乖巧,疲惫的心有些落了下来。
她穿好了鞋,提上钱包,又叮嘱斑一句“拖完地就站在那里什么都别做”,这才出了门,朝公寓附近的商场走去。
床单、被子和衣服都被泡湿了,洗起来可能要两三天才能干。以防万一,还是买几件衣服备用吧。顺便,也给那位战国忍者买点换洗的衣服。
这样想着,纱织到了商场的二层,现在女装区转了一圈,又到了男装区。因为不了解斑的尺码,她只能凭借描述向店员请求帮助。
“大概……这么宽,这么高。”纱织用手比划着,“身体比较结实的男人,穿什么码?”
“是给男朋友买吗?”店员小姐笑眯眯地取出了几件衣服,“看看这几件合适吗?都是当季的新款,很适合作为送给恋人的礼物哦~”
纱织胡乱地说了句“差不多吧”,领过衣服就去收银台结账。
十分钟后,她就拎着大包小包从服装店里出来,搭乘扶梯到了一楼。
商场的一楼很热闹,人来人往,两侧的商铺橱窗闪动着亮丽的光。正当她打算离开时,她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星宫——”
她侧头一望,看到了一个男人。对方很高,戴着一副方眼镜,金褐色的发在背后束成细长的低马尾。他的外形给人一种相当博学的感觉,总能让人联想到“老师”“律师”之类的词语。
“啊……国木田君。”纱织停下了脚步,有些诧异地看着对方。
这个男人是国木田独步,是她前男友太宰的工作搭档兼好友。因为太宰的缘故,两人偶尔会说上一些话,手机里也有彼此的联系方式。
“今天是工作日吧?竟然在这里遇上了。”国木田几步走过来,表情意外地有些严肃,“喝杯咖啡吧?”
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
纱织点了头。两个人在临街的咖啡店里坐下。纱织不喜欢喝太苦的东西,因此叫了一杯摩卡,又要了两小包方糖。
“怎么了?”纱织望着玻璃窗外的行人,眨了眨眼,“国木田君想说什么吧?”
“星宫,你和太宰——”国木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吵架了吗?”
“诶?”纱织愣了愣,苦笑着说,“不是吵架,是已经分手了。”
国木田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这次闹的这么厉害吗?”
纱织露出了讪讪的笑容:“哎呀,是忽然意识到了,我和太宰君不太合适,才会变成这样的……”
国木田独步很像太宰治的看护人。纱织总是莫名其妙地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太宰每次做了什么令人难以理解的事之后,总是国木田来解释。纱织曾经没办法接受恋人总是在经历危险的事情——工作的侦探社竟然被人用枪扫出满墙的洞——所以纱织迫切地希望太宰能换一份安全稳定的工作,但太宰拒绝了。事后,也是国木田来调解的。他就像是一个专心于拉架的人,苦口婆心地说:“这是太宰想做的事。”
眼下,国木田叹了口气,露出头疼的面色:“这要我怎么做啊……”说完,他的目光飘到了纱织手里的购物袋上,“那个,是打算给太宰的吗?我可以帮你转交给他。”
纱织扫了一眼购物袋里的男装,紧张地说:“不是的,那是打算给乡下的爸爸的。”
“你爸爸也和太宰一样高啊?”国木田盯着包装袋上贴着的身高180cm标签,喃喃地说。
“啊哈哈哈……宽大一点的衣服,穿起来比较舒服嘛。”纱织傻笑着,喝了一口摩卡,表情有些讪讪。
国木田也有点尴尬,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很久之后,国木田才皱着眉说:“你也不必太伤心了。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找我……”
就在这时,二人后面的沙发座上,传来了一对情侣吵架的声音。
“阳也,你是什么意思啊!竟然背着我去见那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
“花子,你听我说,小纯不是什么外人,她是阿仁的女朋友啊!她才和阿仁分手,阿仁又是那种花心的男人,现在小纯一定很伤心,我这才想去安慰她的,让她有问题就来找我帮忙。”
“什么呀!你这是借口吧!你根本就是想趁虚而入吧?你是不是看上小纯了?就等着她伤心的时候哭哭啼啼地靠入你的怀抱!”
“花子,不是那样的!”
小情侣争吵的厉害,咖啡店的侍应生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无人注意到,星宫纱织和国木田独步所在的沙发座,氛围更僵硬了。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尴尬弥漫在空气里……
第8章
离开咖啡店后,国木田独步一路送纱织回公寓。
“星宫,你所说的‘和太宰不合适’,是指的什么?”国木田拎着几个购物袋,一边望着路上的车辆,一边问。
“就是……普通的不合适。”纱织把手朝后伸展了下,抬头望向天空。傍晚了,一团红色的霞光像火烧似的飞在天边,“你能想象出太宰君结婚生子,安定生活的样子吗?”
国木田沉默了一下。他想起太宰治那让人看不透的笑脸,说:“现在,想象不出来。”
他能想象出太宰治抹去脸上血迹的模样,也能想象出太宰治踩着尸体的模样,但独独想象不出太宰治平静温馨地娶妻结婚的模样。
说到底,太宰就没法给人这种平常的幸福。他像是一把收在黑匣里的枪,或者一颗切割锋锐、埋在尘土里的宝石,注定是无法寂静的。
而星宫纱织呢?
国木田侧头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女性身量娇小,穿着一套西装裙,脸蛋精致秀气,身上透着一股蓬勃的活力。这样的她,就像是每天都会去面包店买蛋糕的邻家少女,虽然可爱,能带来细小的温馨,却是个只属于平凡世界的人。
她的理想应该是正常地恋爱结婚再生子吧?总之,和太宰不是一路的人。
“哎呀,到了。”纱织看到了自家的公寓楼,笑眯眯地冲国木田伸出了手,“谢谢国木田君送我回来,东西可以给我了。”
国木田把购物袋交到她手上,踌躇了一下,说:“如果你还想联络太宰的话,可以找我。”
“下次再见啦~”纱织冲他晃了晃手,转身进了公寓楼。
国木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这才转身走了。
*
纱织拎着购物袋,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一进门,她就听到一声质问:“那个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声音相当寒冷,仿佛一位发现中学生女儿被社会人骗情骗爱的老父亲。
纱织一抬头,就看到手持拖把的宇智波斑,穿着T恤、扎着长发,以一种汹汹的气势站在阳台上。看来,刚才他就是从这里望见了国木田送纱织回来的那一幕。
“是我的朋友。”纱织说。
“朋友?”斑的眼神一寒,“他看起来别有所图。不会是打算把你据为己有吧?”
“你多心啦!”纱织有些无奈,“国木田君人很好啊。”
宇智波斑的脖子上还戴着那个摘不下来的项圈。老实说,他这副凶巴巴的样子还蛮好笑的,很像一只喵喵乱叫的大型猫咪。
纱织扫了一眼屋里,见家里的水真的完全消失了,墙壁也干透了,她不由发出小小的惊呼,“真的一点水渍都不剩了!好厉害。”
“这算什么?”宇智波斑一副不屑的样子,“我把水属性的查克拉都抽走了。”
纱织很高兴地将购物袋拎了过来,倒出了买来的一堆衣服和床上用具:“床单被水泡过了,不能用,今天得换新的。虽然还没洗,但也好过用旧的床单……斑,过来帮我套被子。”
“……”宇智波斑没有动,表情很冷。
纱织接收到他身上的寒气,这才想起了什么,笑眯眯地加上了敬称:“斑大人,拜托你了。”
宇智波斑一丢拖把,过来帮忙了。他大概是不希望纱织再把他变成猫,这才会满面不情愿地做这种家务事。
纱织慢悠悠地套上了一个枕套,脑袋里忽然掠过一个问题:家里只有一张床,那宇智波斑睡哪里?
最初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是一只猫的形态,所以纱织完全没为这件事烦恼过。先用地毯之类的东西将就一下,随后再买个猫窝就行。反正是猫嘛,也许更喜欢快递纸箱也说不定。
可后来,宇智波斑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还因为她的缘故,戴上了一个解不下来的项圈,不得不辛苦地寻找重获自由的方法。
这下可好了,宇智波斑睡哪里呢?就算他能变成一只猫、就算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他是个会施展魔法的忍者,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吧?和自己睡在一个房间里,不太好吧?
纱织盯着床思考了一会儿,目光向地板逡巡而去。然后,她走到了靠近阳台处的一片空旷地板上,用脚踩了踩这里,说:“斑大人,今晚你就睡这里吧。”
“……”宇智波斑盯了一会儿,说,“随意吧。”
他没有闹脾气,纱织反而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宇智波斑会想成为这间房间的主人,然后理直气壮地占据主卧呢。看来,他还是稍稍有一点谦让之心的嘛。
正当纱织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头的斑对着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说:“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就睡这种奇怪的东西吗?这样的家具,很容易让敌人潜藏在下面吧。”
纱织:……
靠!怪不得没有反驳,原来是根本看不上西式的床啊!
也对,战国时代的人,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是直接在地上铺被团吧?虽说现在大家也常常这样睡觉,可战国时代根本没有“有腿的床”这样的东西啊……
等纱织换好了床具,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她叫了一份荞麦面的外卖,转头又领着宇智波斑进浴室,教导他怎么使用水龙头。
虽说斑是个完完全全的战国人士,但学起东西来却还挺快。她就教了这么一下,斑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开热水器、如何放水、如何使用微波炉、如何开空调。
最后,斑还加了一句话:“用忍术都可以完成的事,你们竟然还要折腾这些麻烦的东西?”语气不屑,让纱织感觉受到了鄙视。
等纱织洗好澡,吹干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宇智波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那月亮稍稍缺了一角,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圆满,藏在云里,遮遮掩掩的。宇智波斑的身影,在这月下显得也有些孤独了。
如果要说有什么比他更孤独的,那就是对面公寓楼的景观吧——在对面三楼的阳台上,有个中年秃顶男性正抱着酒瓶,一边打电话,一边扶着阳台栏杆大哭:“部长,拜托了,我还有贷款没还完,老婆已经带着孩子回娘家了,随便辞退我的话,我就没法活下去了啊呜呜呜,部长,求求你,嗝……”
纱织听着中年社畜的嚎啕大哭,望着斑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同情。
宇智波斑是战国时代的人,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人与朋友,也没有后代。所有熟识的一切都消失了,伴随着数百年的历史淹没在书页里。留给他的,只有陌生的孤独,还有这轮月亮。
也只有这轮月亮,几千年来都释放着同样的光华。曾经战国时代的斑,也许也曾仰头看着同一个月亮吧。所以,他才会一直这样望着月亮,兴许是在追忆自己的过去呢。
这样想着,纱织心底的怜悯之情更甚了。她搬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网页,搜了一部战国时代的时代剧出来,又伸手招呼斑:“斑大人,要看电视剧吗?”
看看战国时代的电视剧,也许他就能找到一点故乡的感觉吧!
那头的宇智波斑侧过了身,皱眉走了进来:“电视剧?”
“就是这个,”纱织指了指屏幕,“讲述战国时代故事的电视剧。你应该会喜欢看吧?”
斑满面疑惑地在床边站着,盯着屏幕看。
屏幕上,年少的明智光秀与斋藤义龙正同窗读书。两个青春少年共同眺望着窗外的城池,然后许下了期愿:“我们两人要一起努力,在将来把美浓变成一个强大富裕的国家。”
“说定了,十兵卫!”
“义龙殿,我一定不负所托!”
看着这一幕,一旁的宇智波斑发出了轻蔑的哼声,脸上写满了一句话:就这?
“真好啊……”纱织做出了期待的表情,“少年时的心愿,二人并肩成长,之后历经风雨……”虽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还是充满了热血的剧情。嗯,她喜欢。
“真是幼稚!”宇智波斑发表了意见。
“怎么这样说啊?这不是很好嘛。”纱织指了指屏幕,“少年时代这种一往无前的勇气,最让人羡慕不过了。我这样的社会人啊,可是很向往这种感情的哦……”
宇智波斑的表情愈发轻蔑了。
“所谓的同伴也好,和平也好,全部都是虚假的。”他在床边坐下来,表情很阴沉,“在这个由虚伪构成的世界里,平常人所期待的‘幸福’,全部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只有通过自我欺骗才能实现。少年的愿望?将国家变成强大富裕的模样?真是无稽之谈!哪怕真的结成了同盟,也只能拥有虚幻的和平罢了!等着看吧,他们迟早会因为现实的利益纷争而反目成仇,为了各自的目的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