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热衷于问假设性的问题，是想用他的回答来印证他们的爱情。
好的爱情，是灵魂共振，也是接纳彼此的不同。
许楷文低头蹭了下她的鼻尖，“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我会永远保持上一秒对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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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的年度慈善晚宴，原是非公开的私人晚宴，但由于受邀的明星名流队伍逐年递增，媒体也不愿意放弃挖掘故事的好机会，渐渐成为了一年一度的红毯流量比拼。哪怕要在零度的室外瑟瑟发抖，女明星们也要穿着高定礼服踏上红毯，向品牌方示好。
而这场晚宴对乔予洁来说意味着两个字，机会。
这个圈子里，有的人毫不遮掩，脸上写满了欲望；有的人谦虚谨慎，情礼兼顾；有的人看似云淡风轻，实际野心勃勃。镜头和关注是一面照妖镜，无论面具再厚重，城府藏得再深，也总会有露馅的时候。
年度盘点，竞拍流程……整场晚会的安排足有五个小时。乔予洁需要做的只是在台下鼓掌，保持仪态，当镜头扫到她的时候面带微笑。
这样的场合，大家心知肚明。无论熟不熟，有镜头时就假装亲近，贴面热聊几句，咔嚓一张合照拍完，转头谁也不搭理谁。第二天两家一齐使劲，比谁的八百字姐妹情深通稿写得好。都是做戏而已。
也有人来同她打招呼，商业客套几句。她在这个圈子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只有合作过的“伙伴”。包括在社交网络上互关的名人，大多是商业合作，互相宣传的关系。私信箱的内容只有“下个月我有新片上映，请多多支持”云云。
乔予洁对这种行为说不上反感，毕竟镜头前的友谊已经形成了一种固定商业模式，有人专门靠卖友情来炒人设卖热度。
节目的间隙，乔予洁离开固定的位置，去主桌问候。
她不在乎这种带有目的性的私下交谈被在场媒体拍到，会被描述成什么样子。当代媒体最擅长“打标签”，她早就被戴上了“靠男人上位”的帽子，要摘掉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大华的老总并没有以冷脸相待，只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给了她十秒钟的时间。
“电影暂定是延后档期。导演剪了两个版本，现在补救，也还来得及。”
补救的办法，就是她收起叛逆与顽劣，继续履行合约。
下个月，秋冬时装周就要拉开帷幕。乔瓦娜已经和余珊传达过了Alex的意愿，他希望她能回去为DIVA走秀。
她的T台经验并不多，受限于身高，她接的多是平面工作。只有少数对模特身高没有硬性要求的品牌邀请过她参加走秀。即使工作重心不在T台，这三年她的资源也一直很好。有Alex的光环加持，她根本不需要主动去寻求工作。
如果是从前，回去走秀只是一项工作安排。但现在，哪怕只是踏入他的地盘，她都充满了抗拒。
发生在上一季时装周的事情她并没有忘记。
这三年他是怎样对待她的，她也没有忘记。
回去，就是低头。
余珊问过她坚持要钱货两讫的原因。
“你到底是和Alex过不去，还是和你自己过不去？”
这是她的工作，是她的职业，她的收入来源。通过经营自己来获得成功的方式并不可耻。机会摆在面前，谁不想顺着莴苣姑娘的头发往上爬呢？
但就像一个艳星想把脱掉的衣服重新穿起来一样。她只想和这段过去告别。
她和DIVA的解约还在谈判阶段，如果拒绝了这次走秀，后果是会彻底激怒Alex，往后她在时尚圈将会如履薄冰。
这就是换取自由的代价。
拍完最后的大合照，乔予洁坐公司的车回到家。
这两天许楷文在上海出差。五星酒店，公费差旅，他也邀请了她和他一起去。但因为要出席今晚的活动，乔予洁没有答应。
他的电话来得很准时。
乔予洁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浴室的洗手台上。
“晚宴怎么样？”
“无聊。奢靡。虚伪。”
从这三个词里，许楷文分析出了一件事，“你今晚心情不好？”
“就那样吧。”
乔予洁从没有在商业社交中感受过快乐。她眼中的快乐，应该是养一只宠物，看一部很棒的电影，和好朋友促膝长谈，抱着爱人一起睡午觉。
乔予洁突然很想他。如果他在，他会和她一起分享情绪。
许楷文说：“今天的业务交流会上，我见到了我的前女友。我事先不知道她也在上海出差。”
乔予洁停下手上抹洁面膏的动作，“你们住一家酒店？”
“我没有问她住在哪。”
女人的问题永远充满了陷阱。
如果是以前，他会选择什么都不说，本身就是工作见面，没什么好解释的。
但许楷文知道，无论事实如何，如果事后她发现了，一定会不开心。所以他有必要提前报备。
怕她会多想，许楷文说：“我不介意开一晚上的手机，让你听我的呼噜声入睡。”
“鬼才想听你打呼噜。”她不会像七年前一样疑心，患得患失。这出于她的自信，也出于对彼此忠诚度的信任。
乔予洁拧开温水洗脸，把他的电话晾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
乔予洁想和他说走秀的事情，但最后还是没在电话里说，只是擦干脸道：“嗯。我等你回来。”
“Sleep tight. ”
挂掉电话，许楷文想起了今天他和何琳的谈话。
他们是同行，业务有交集，工作上很难不见面。下午networking时间，他和何琳友好平和地打了个招呼。
他想说的只有问候而已，但何琳主动跟他提起了一件事。
“你知不知道Jessica的新片撤档了？”
许楷文知道这部片子何怀民也有投资。
“为什么撤档？”
“某些不可抗因素。”
许楷文抿了下嘴，“是不是因为……”
“你觉得我爸是对你有意见，才这样干的？”
何琳笑了一下，“我爸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何况，比起Jessica背后那位货真价实的金主，他根本算不上什么。”
许楷文沉默了，脸上的忧虑无可掩饰。
何琳想，原来他爱一个人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男人并不想放手。原因只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她确实很有魅力，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彼此掌握了一些秘密。”
何琳调整了下语气，“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许楷文沉思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想暗示我什么？”
他是了解何琳的，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听到了一些消息。这次的监听丑闻并不简单，对家的手上还有很多证据，小报曝光的部分，只是导.火.索而已。”
不到引爆的瞬间，谁也不知道炸弹在谁的手里。
他们也算是和平分手，彼此不拖不欠。相识一场，何琳提醒他，“有时候，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金钱会战胜人性。Kerwin，你最好小心一点。”
第58章
落地后, 许楷文没有回家, 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公司。
Chris忙着约会，已经连续早退了好几天。而Emmerich因为监听事件休了长假, 很多事情只能交给他handle。
在车上, 许楷文给乔予洁打了个电话，“我今天要加班。”
“那你晚餐怎么解决？”
“点外卖随便吃一点。”
乔予洁想了想，“我一会儿过去陪你吃晚饭吧。”
她在家也没事做, 顺便可以看看他的办公环境。
他们同时问：“你想吃什么？”
乔予洁说：“我只能吃沙拉，你不用考虑我。披萨汉堡，还是中餐，我买好带过去。”
他对食物不挑剔，“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他平时的饭量是她的两三倍, 乔予洁不忍心拉他陪她减肥, “我怕你营养不良。”
“你不是一直嫌我胖，我很乐意趁这个机会减重。”
“你确实要控制一下, 每天晚上我都被你的手臂压得喘不过气。”
许楷文笑着说：“那你应该把我喊醒……”
到公司后, 许楷文一直没有离开办公室。七点半，公司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他觉得脖子有些僵, 于是转动办公椅，面朝落地窗仰躺着。
加班到夜深，看着窗外CBD的夜景，他经常会有一种错觉，深蓝的天空是电影的幕布, 而高楼大厦是随时可以变身的钢铁巨人。
这大概是太累加上科幻片看多了的后遗症。
与此同时，电话响了。
“你在几层？”
“三十九。”
许楷文关掉显示器，去到电梯口等她。
乔予洁穿得就像要去参加时装周，一身驼色的大衣加黑色紧身裤皮靴，羊毛礼帽搭配复古墨镜，又酷又飒。只要出门，她就不会放弃打扮。
见面拥抱，许楷文看见她涂了完整的口红，于是没有破坏她的妆容，只问：“想我没有？”
“没有。”
“那为什么要来陪我吃饭？”
乔予洁继续保持高冷，“一个人吃没味道。”
她不说，他也不会逼她。
公司有一个多功能厨房，餐具冰箱烤箱一应俱全。她买了两份鸡肉沙拉，还有健康的蔬果汁。许楷文将鸡肉稍微加热了一下，然后盛进盘子里，换上了平时自用的餐具。
有其他部门在加班的同事进来倒水，不免感慨，“真幸福，还有女朋友陪加班。”
乔予洁条件反射地低下头，把脸藏在帽檐下。
知道她有顾虑，许楷文并没有介绍，也没有引荐。同事也识趣的没有打扰他们。
乔予洁问：“你们公司有没有人暗恋你，给你写email聊骚之类的？”
便签条他经常收到，但说是暗恋有点夸张。很多公司都禁止办公室恋情，他们也不例外。
许楷文答：“他们大部分人都很怕我，因为我比较严格。”
乔予洁不信，“肯定有。算了，你这么帅，不被人惦记也难。”
许楷文看着她笑，“你这么漂亮，我更应该担心才对。”
乔予洁大方承认，“我的男粉丝确实比较多。”她的社交网络私信箱爆满了示爱短信。
吃完饭，乔予洁在他的办公室转了转。
“你的办公室比我想象中小。”
虽然只有十几平，但在按天算租金的CBD，这个地段楼层，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我的职位还不够高。”
“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MD. ”
听了她也不懂，“再往上呢？”
“取决于你想做什么。可以成为合伙人，也可以继续做项目。但几乎没有人会继续。”
“为什么？”
“太忙，太累，没有时间生活。”
许楷文坦白道：“我也不会继续做下去。我想享受爱情和生活，回归家庭。”
在这一行里，他算不上有事业心，工作是他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但不是最重要的。他没有旺盛的野心和欲望，所以即使有绝佳的跳槽机会，他也没有改变现状的想法。
这间办公室唯一可看的，就是落地窗外的景色。乔予洁看着对面大楼的空中走廊，突然想到了灾难片中的场景。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那栋楼塌下来？”
“不瞒你说，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乔予洁从窗前转过身，“你能下班了吗？”
“随时。”
“那……回家？”
许楷文看了眼表，还不算太晚，“想不想看电影？”
她精心打扮了一下午，不约会确实有点浪费。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最近有什么电影吗？”
“到了再看。”
他无所谓看什么，甚至没字幕也可以。他只在乎和她约会，不在乎约会的内容。
不是周末，也没什么热片，电影院的人不多。乔予洁在挑电影，许楷文去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考虑到热量，乔予洁本来不打算吃爆米花，但闻到了浓郁的奶油香，最后还是没忍住。
进场坐下，她喝了口纸杯装的冰可乐，“你怎么没买ZERO？”
许楷文说：“ZERO没有灵魂。”
乔予洁选的是一部国产爱情片，她特意没扔票根，对着银幕拍了张照片。
“你知道吗，我和这部片子的男主角一起拍过广告，他真人比荧幕还帅。”
“什么广告？”
“时装广告。”
“哪一类？”
乔予洁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说了三个字，“羽绒服。”
许楷文还真信了，拿出手机搜索。
乔予洁无语了，他见过哪个羽绒服品牌花大价钱请模特拍广告的吗？谁穿不都一个样？
“别搜了。我告诉你，是内衣广告。”
乔予洁抓了把爆米花放嘴里，津津有味道：“拍摄的时候我们不熟，第一次见面就是穿着内衣，特别尴尬。你别看他瘦，其实身材挺不错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她故意的。
趁着灯黑，许楷文沉下肩膀去吻她。
乔予洁被吻得晕头转向，连开场都没看明白。
知道他是在吃醋，为保证接下来能专心看电影，她说：“我们就是工作伙伴，没什么别的私交。他私信我说这部电影要上映了，让我支持一下。”
是一部清新的爱情片，故事开始于青葱雨季，男女主在校园相恋，后来因为一些误会而阴差阳错地分开。数年后他们又在职场重遇，最后走到了一起。
电影的结尾，男主角对女主角告白，“如果余生没有你，就失去了意义。”
许楷文握紧了她的手。
散场回家，两人洗漱过后，相拥在床上。音响里放着舒缓的英文歌，时光这刻也被柔和了节奏，走得又轻又慢。
许楷文伸手关掉床头灯，“睡吧。”
乔予洁躺在他怀里，闷声道：“我今天穿了一套新买的内衣……”
他闻言，又把灯打开。
“Do you want to show me？”
乔予洁脱掉睡衣，主动地坐在他身上。看着他，就像在面对镜头。
就是什么表情都不做，她也很性感。
许楷文想到Chris说过的至理名言。如果女人穿了一套内衣，那么男人才是被睡的那个。
今晚她根本是有备而来。
“好看吗？”
许楷文将双手枕在脑后，认真看了几秒钟后，实话实说，“还是不穿更好看。”
